第一百六十六章 殘酷的淘汰(上)
    上了公交車的顏雨峰在最后頭找到一個空位,取下背包坐了下來,順手從包里拿出一本筆記本來。翻了幾頁,顏雨峰找到了今天的行程表,手指從上劃下,眉頭一皺,自言自語道:“咦,明天就要打聯(lián)賽呢?”
    放下筆記本,顏雨峰情緒起了絲波動,這半個月來,自己的生活進入了一個新的節(jié)奏里,相比下放二隊之前,顯得更加充實和忙碌。
    早晨六點就開始晨跑,然后在校北跟二隊匯合,訓練巴特勒等人,自己也開啟一天來的熱身運動。接著就是上下課,下午跟隨校隊進行日常訓練,晚上去尋衛(wèi)寧一起練球。周末還要去康復中心進行康復治療。自己的每一天都排得滿滿的,以至于不得不把每天的日程用筆記本記錄下來。
    不知不覺,就到了科魯士校隊開始征戰(zhàn)聯(lián)賽的時候了。顏雨峰望著車窗外,看著車水馬龍的街頭,心里浮起難言的滋味。
    曾幾何時,自己無比渴望的期待聯(lián)賽快快到來,好讓自己來痛痛快快的跟各路好手來翻大戰(zhàn),沒想到,命運給自己開了一個玩笑,自己只能落居二隊,作壁上觀。
    再想到隊里現(xiàn)在的對立的氣氛,主力跟替補之間,那清晰可見的裂痕,更讓顏雨峰感到無語,這樣的隊伍,絕不是自己喜歡的氛圍,甚至自己已經(jīng)開始討厭在這樣的球隊里待下去。加上下調(diào)二隊已經(jīng)半個月,隊里本身自己就沒有交情的人,現(xiàn)在更是冷眼相對。以前訓練科爾瓦教練還會多跟他說上幾句,現(xiàn)在也許是因為聯(lián)賽將近,只剩點頭之說。
    球員之間,更是行如陌路,坦尼森幾人本來就跟他不對付,現(xiàn)在比斯利也無意多加聯(lián)絡(luò),若不是馬羅德還一副老神在在的心態(tài),每次見到自己依舊熱情十足,顏雨峰都覺得根本在這個球隊待不下去。
    上周球隊拉出去,與幾支相鄰的高中球隊打了熱身賽,自己也沒通知前往,顏雨峰心里也絕不會主動前往。
    熱身賽三戰(zhàn)三勝,大家各有斬獲,幾家歡喜幾家愁,也就更加不會在意顏雨峰這個又是留學生又是二隊的亞洲人。現(xiàn)在隊伍也算調(diào)試完畢,磨合順利,雖然有這些那些的問題,但聯(lián)賽開啟,自然沒人愿意跳出來討個不自在。
    面對這一切,顏雨峰心知肚明,只得繼續(xù)沉寂下去,安靜的做個邊緣人。
    對于此,換任何一個人,都心中不滿,何況顏雨峰這樣一個順風順水,且驕傲如山的人。只是這終歸是異國他鄉(xiāng),自己唯一可做的,便剩下埋頭練球和靜養(yǎng)康復。
    幸虧認識了衛(wèi)寧,還有在二隊當助理教練的事情,讓顏雨峰有些暗淡的情緒,有了放松之地。漸漸的,顏雨峰也開始能夠平靜對待,投入到自己的生活節(jié)奏當中。
    只不過,當今天忽然看到筆記本上,自己早已經(jīng)做下的日程備忘錄,那一行:聯(lián)賽開啟幾個字的時候,顏雨峰還是感覺到一陣恍惚和壓抑。
    作為開賽前的最后一天,球隊自然會有一個總結(jié)碰頭會,顏雨峰也是不能缺席的。想到此,顏雨峰嘆了口氣,合上筆記本,塞回背包里。
    公交車一站站的停,一站站的開,人上人下,顏雨峰看到這一切,心里忽然有了絲感悟。有時候,人的旅程就是如此,決定自己的起點和終點的人,終歸還是自己。
    既然來到了紐約,既然自己就是想來追求更高的挑戰(zhàn),那何必在意這一路上的種種,命運的大河就像這公交車,無論上來多少人,下去多少人,都按照既定的路線,去停靠,去啟程。
    顏雨峰余光看到一個沒有趕上公交車的路人,他追趕了一會汽車,最終還是放棄,回到站臺,等候下一趟公交車的到來。
    嘴角露出絲微笑,自己不就是如此嗎?沒有趕上這趟聯(lián)賽的大巴車,那要做的,不就是等候下一次聯(lián)賽的到來嗎?
    想到此,顏雨峰終于把內(nèi)心最后那一絲惆悵,拋開了。
    他恢復了一貫的平靜,順手從背包取出一本課本,抓住這一會的空隙,開始復習功課。
    而當顏雨峰正做著大巴趕往學校的時候,在科魯士校園,專門為校籃球隊的教員設(shè)立的兩層小洋樓里,科爾瓦和赫茲伯格,正在為球隊最后陣容做出討論。
    他們的正常討論漸漸有爭吵升級的趨勢,原因便是圍繞是不是需要帶著顏雨峰這個問題上,赫茲伯格顯然很執(zhí)著的認為十個人夠用了,但是科爾瓦還是堅持認為需要帶上顏雨峰。
    “現(xiàn)在就把名額定死,這是個愚蠢的建議,假如在聯(lián)賽里,有人受傷了,我們至少還可以通過缺損條約,申請?zhí)峤恍玛爢T的可能。但是如果現(xiàn)在就把十一人名單提交,你讓我們?nèi)绾蚊鎸赡艿臒溃俊焙掌澆駪B(tài)度非常堅決,他列舉了自己拒絕的理由。
    科爾瓦語氣依舊平緩,但話語還是很堅持的道:“缺損條約的規(guī)則是如果一支球隊以十人名單進行比賽,可在聯(lián)賽中期休賽,也就是圣誕節(jié)的時候,申請人員調(diào)換或者增補至十二人名單。這個的重要性我自然很清楚,但是我認為,我們作為一個高中籃球教練,看重的應(yīng)該是長遠的計劃,顏的能力絕對匹配這個級別的聯(lián)賽,即使因為傷病原因,暫時打不了球,我也希望可以通過比賽來提前讓他進入角色,為明年可能的季后賽,讓他的快速融入比賽和球隊,打好基礎(chǔ)。”
    “伙計,我清楚你的思路,但是我也希望你明白我們的處境,這是我們從事高中籃球第一年,成績對我們來說,至關(guān)重要。再說現(xiàn)在沒打好,季后賽都進不去,那我們還談什么未來?我不希望在整個聯(lián)賽的過程里,出現(xiàn)讓我們無法解決問題的,而圣誕節(jié)的球隊調(diào)整,顯然是不容有失的。你作為情報分析師,你應(yīng)該清楚大部分球隊,都是以十人大名單進行上報州高中籃球委員會的,你現(xiàn)在讓我們因為一個打不上球的人,而失去這樣的機會,簡直太愚蠢了,我絕對不同意你的提議。”赫茲伯格苦口婆心,面對交往幾十年的老伙計,他深知科爾瓦的性格。
    果然,科爾瓦繼續(xù)堅持自己的意見,他從雪茄盒里掏出一根雪茄,遞給赫茲伯格,然后慢慢的說道:“你也知道,每年的圣誕節(jié),又有多少球隊會用上這個缺損條例呢?紐約州的高中常規(guī)賽節(jié)奏快,時間短,傷病不可能比大學多,很多球隊甚至一直用七人的輪換陣容來打ncaa,何況是高中州聯(lián)賽呢?”
    “老伙計,你知道我做事風格,防范未然是我的準則,我不想看到一個讓我后悔的決定。”赫茲伯格搖著頭,依舊不退步。
    科爾瓦嘆了口氣,他還是試圖想在其中,找到一個可以讓彼此同意的可能,于是他道:“如果我們從現(xiàn)在有的十人大名單里,剔除一個人呢?”
    赫茲伯格的臉色變了一變,他思考了下,疑惑的道:“你有人選了嗎?”
    科爾瓦不露聲色的回答:“我有一個人選,你呢?”
    赫茲伯格表情嚴肅下來,他道:“假如真的必須這樣,不如你我一起寫出來?”
    兩人對視一眼,同時在辦公桌上各尋了一張a4紙,然后用筆飛快的寫出一個人名。
    “瓦喬-馬羅德。”
    兩人輕聲念到彼此紙上寫出的名字。
    “也只能是他呢。”赫茲伯格臉色不是太好。
    科爾瓦卻顯得很淡然,他道:“無論從戰(zhàn)術(shù)和個人技術(shù)來看,瓦喬對球隊帶來的作用很小,他作為pg的第三選擇,上場時間可有可無,個人斗志方面,由我的觀察來看,也屬于混吃等死的心態(tài)。”
    赫茲伯格已經(jīng)恢復過來,他點頭贊同道:“如果你堅持要帶上顏的話,那就這樣吧。”
    科爾瓦露出了微笑,看來可以和老伙計達成共識而不傷和氣,讓他頓時放輕松下來,他的笑容讓赫茲伯格覺得略微不爽,于是他道:“說實話,你是不是因為商的因素,才堅持要挺這個小家伙。”
    科爾瓦卻沒有正面回答,而是像是反擊一樣的問道:“那你是不是因為商的因素,才會給顏另眼相待呢?”
    赫茲伯格嘿嘿的笑了下,他岔開了話題,說道:“明天開幕式,你準備好了嗎?老伙計,我們可是要大展身手呢!”
    科爾瓦自然不會窮追猛打,他順勢的接口道:“只是常規(guī)賽,老伙計,你害怕了?”
    赫茲伯格馬上跳了起來,他嘟嚕著,揮舞了手臂,叫道:“你在開玩笑嗎?我只是慎重,慎重懂嗎?”
    科爾瓦不想調(diào)戲這位老伙計了,由他看來,最近因為聯(lián)賽臨近,赫茲伯格明顯露出壓力過大的情緒,其實兩人都大概對聯(lián)賽第一階段的也就是常規(guī)賽的對手有了一定的了解,根據(jù)自身的實力,都認為并沒有太大的壓力,穩(wěn)進第二階段的淘汰賽(季后賽)。
    于是他道:“我們的對手在季后賽,你永遠不知道,在新的一年里,有多少小朋友忽然冒出來,成了炙手可熱的熱門天才新秀。”
    對此,赫茲伯格雖然嗤笑了一聲,但過了一會,嘴上還是感嘆道:“這天才就跟菜地里的韭菜,割了一次,馬上又長出一片來,我真的不希望碰到一個手感大熱的小蘿卜,栽個跟頭。”
    “其實紐約州已經(jīng)很久沒有出現(xiàn)過實至名歸的天才新秀了,但能橫行高中的,卻還是很多,我們必須謹慎。”赫茲伯格又說道,看來,這次聯(lián)賽確實他有極大的期待。
    科爾瓦點頭,他安慰的拍了下老伙計的肩膀,說道:“下午還要開球員碰頭會,我先去找下瓦喬,我覺得還是在開會前跟他溝通,是必要的。”
    “你拿主意。”赫茲伯格沒有反對,而是躺回到了真皮椅子里,拿起之前科爾瓦遞給他的雪茄,準備開抽。
    科爾瓦也匆匆離去,今天下午,注定他會非常繁忙。(。)
    (三七中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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