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br>　　國慶過后,離CBA新賽季開賽就不遠(yuǎn)了。</br>　　可沒等比賽正式開始，乘風(fēng)那邊就頻頻傳出壞消息，先是隊內(nèi)的主力大前鋒舊傷復(fù)發(fā),沒幾天，另一個內(nèi)線球員在訓(xùn)練時據(jù)說又傷了腳。</br>　　10月26日，乘風(fēng)客場對戰(zhàn)雷澤,打響了新賽季的揭幕戰(zhàn)。</br>　　晚上陳遇有課,姜晚吃了晚飯，自己在家看比賽。</br>　　傷愈復(fù)出的胡元可能是太久沒打比賽，狀態(tài)不怎么好，乘風(fēng)又是殘陣，就連陸程驍,今晚狀態(tài)也算不上好。</br>　　反觀對手那邊,上賽季結(jié)束后果斷裁了因為年齡上漲而狀態(tài)下滑的舊外援,又花重金簽回了一個重磅新外援，實力明顯上升了一個臺階。</br>　　三節(jié)過去，乘風(fēng)落后了二十分。</br>　　陳遇九點多才回來,剛好第四節(jié)開始。</br>　　男生在沙發(fā)上坐下，姜晚偏了偏頭,看他黑發(fā)和身上的白T都濕了一點，不由微皺了下眉：“外面下雨了？”</br>　　陳遇看了眼屏幕下方的比分：“嗯。”</br>　　“上去換件衣服再下來看吧。”姜晚抬手擦了擦他額前的水珠,“怎么也不叫我給你送傘。”</br>　　“看完再換。”陳遇抓住她的手，握好,“快到家才下的。”</br>　　“這兩天好像就要降溫。”姜晚想了想,把手扯出來,“我上去給你拿件衣服吧。”</br>　　姜晚上去三樓,隨便給他拿了件黑T下來遞給他。</br>　　陳遇接過T恤。</br>　　姜晚趁機看了眼屏幕,就這一兩分鐘的功夫，乘風(fēng)好像追了好幾分，分差已經(jīng)快縮小到十分了。</br>　　她正要坐回沙發(fā)上，一低頭，就看男生坐直了身子，他似乎還在全神貫注地看比賽，目光仍盯著屏幕，骨節(jié)分明的手抓住衣服下擺，就這么隨手往上一撩，露出半截漂亮緊致的腹肌。</br>　　姜晚怔了下。</br>　　回過神時，他已經(jīng)脫下了那件白T，三兩下穿上了那件黑T。</br>　　大約是教養(yǎng)和習(xí)慣使然，即使是確定關(guān)系后，陳遇在她面前衣服向來也都是穿得齊齊整整的。</br>　　姜晚在他旁邊坐下，腦中卻不由自主地又閃現(xiàn)出方才看到的畫面。</br>　　比賽進(jìn)入暫停。</br>　　陳遇一側(cè)過頭，就看見她臉和耳朵都是一片通紅。</br>　　“怎么了，臉這么紅？”</br>　　姜晚：“……”</br>　　陳遇視線掃到被他隨便搭在沙發(fā)靠背上的白T，反應(yīng)過來，眉梢慢慢挑起：“被看的是我。”</br>　　姜晚聽出他的潛臺詞，默了一秒：“看你的比賽吧。”</br>　　下樓時乘風(fēng)那一波反擊好像就只是曇花一現(xiàn)。</br>　　之后的小半節(jié)，又重現(xiàn)了前三節(jié)被壓著打的情景。</br>　　揭幕戰(zhàn)結(jié)束，上賽季冠亞軍的首次交鋒，以乘風(fēng)大比分落敗告終。</br>　　解說還在分析兩隊的表現(xiàn)。</br>　　旁邊男生唇線微微抿直。</br>　　姜晚猶豫了下，拉住他的手：“一場比賽也說明不了什么。”</br>　　陳遇垂著眼，捏了捏她纖細(xì)的手指：“這賽季可能都不太好打。”</br>　　頓了頓，姜晚問他：“后悔嗎？”</br>　　陳遇抬眸，視線和她對上：“我相信他們。”</br>　　“我是說——”姜晚往他那邊靠了靠，盡量把語氣放輕松，“你明年可能要錯過一個總冠軍戒指。”m.</br>　　“姐姐想要戒指？”陳遇動作一頓，眉梢又慢慢挑起，“下賽季拿了給你。”</br>　　姜晚眼睛不由彎了彎：“大言不慚。”</br>　　“不過——”陳遇說到一半，停下來。</br>　　姜晚眨眨眼：“？”</br>　　“下賽季后年五月就能打完。”陳遇頓了頓，“我那會兒還沒到法定。”</br>　　姜晚：“……？”</br>　　*</br>　　今年天氣尤為奇怪。</br>　　接近十月底，氣溫還逼近三十度，天氣預(yù)報說了27號就會變天，結(jié)果又接連熱了幾天。</br>　　乘風(fēng)第二場比賽是在主場迎戰(zhàn)閃電，最后以一分劣勢惜敗。</br>　　打破了球隊兩年無連敗的記錄。</br>　　十月的倒數(shù)第二天，星期日，南城氣溫驟降。</br>　　前一天還都穿著短袖，第二天穿個薄外套都有點不夠擋風(fēng)。</br>　　陳遇這天一般能比平時空閑些，練完體能后，都會先抽空回來吃頓早飯。</br>　　他到家的時候，姜晚剛把早餐端出來，一抬眸，就看到他只穿了件單薄寬松的黑色長T。</br>　　姜晚把盤子放下：“怎么就穿這么點，冷不冷？”</br>　　“不冷，我騎車回來的。”陳遇拉開她旁邊的椅子。</br>　　姜晚伸手去碰了碰他露在外面的手。</br>　　他手上沾著點水，應(yīng)該是剛洗過，居然比她的還熱乎不少。</br>　　陳遇抓住她的指尖，微皺了下眉：“怎么這么涼？”</br>　　“一到秋冬都這樣。”姜晚在他旁邊坐下。</br>　　陳遇捏了捏她指尖：“回頭讓我外婆給你看看。”</br>　　姜晚眨了眨眼。</br>　　陳遇外婆在南城本地可能比他外公還有名些，中醫(yī)院著名的老中醫(yī)，年紀(jì)上來后，也不常坐診，一號難求。</br>　　她還沒來得及接話，就聽他又慢悠悠接了句：“她很久前就想見你了。”</br>　　姜晚：“……”</br>　　她耳朵熱了熱，把手抽回來：“先吃飯吧。”</br>　　吃完早飯，姜晚上去換衣服化妝，她今天有個會。</br>　　陳遇放假，也不像平時那樣要趕著去學(xué)校，就半坐在化妝臺上，看她化妝。</br>　　上完臉上的妝，姜晚挑了只豆沙色的口紅出來。</br>　　陳遇低著眼，看著她原本粉潤的唇被細(xì)細(xì)勾勒出一種略顯溫柔的紅。</br>　　涂完口紅，姜晚正打算收起來，忽然聽見他問：“齊博揚生日那天你涂的是這只嗎？”</br>　　姜晚稍稍一愣。</br>　　齊博揚生日是在今年三月底，都過了有半年了，她回想了下：“忘了，怎么突然問這個？”</br>　　陳遇目光仍落在她唇上：“能吃嗎？”</br>　　“？”姜晚又是一愣，抬起頭，疑惑地看過去。</br>　　“算了。”</br>　　不等她回答，陳遇手撐著臺面，忽然俯身靠了過來。</br>　　姜晚眨了眨眼。</br>　　旁邊化妝鏡角度剛好，她不用偏頭，就能從化妝鏡里看到剛剛精心涂好的口紅，如何在被他一點點弄花。</br>　　大約是不滿意她走神，男生咬了咬她下唇，舌尖探進(jìn)去，勾住她的。</br>　　隔了幾分鐘，姜晚推他：“我要遲到了。”</br>　　陳遇退開，看她嘴唇又變成了另一種紅。</br>　　姜晚喘勻氣。</br>　　抬眼，看見他唇上也沾了抹紅。</br>　　她剛想開口，卻又聽見他低聲道：“我那天就想親你。”</br>　　“？？”</br>　　姜晚怔了兩秒，這才終于反應(yīng)過來，他為什么要問她今天涂的口紅和那天是不是同一只。</br>　　那會兒他可都還沒告白。</br>　　“你還挺好意思說。”</br>　　陳遇抬手蹭了蹭她唇角花掉的口紅，表情平靜：“為什么不好意思。”</br>　　姜晚：“……”</br>　　姜晚懶得和他討論這種話題。</br>　　“有口紅印。”她抬手指了指。</br>　　陳遇也沒看鏡子，還盯著她看，聞言就這么隨便抬手往嘴邊一抹。</br>　　姜晚無奈地看著他，站起身：“我來吧。”</br>　　幫他擦了口紅印，姜晚重新補好口紅：“我晚上要陪同事逛街，可能會晚點回。”</br>　　陳遇瞇了下眼：“男同事還女同事？”</br>　　“女的。”姜晚失笑，把上次他送的耳環(huán)細(xì)鏈取下來，只戴上珍珠耳釘，“方珞，你見過的。”</br>　　陳遇目光掃過她耳朵，輕輕“嗯”了聲。</br>　　姜晚看了眼時間。</br>　　會場和南大不在同一個方向，本來她是打算先送他去學(xué)校的，被他這么一搗亂，時間明顯就不太夠了。</br>　　“我就不送你了啊。”姜晚披上外套，拎起包，“你出去的時候記得穿件外套。”</br>　　*</br>　　姜晚今天還是和方珞搭檔。</br>　　結(jié)束工作后，兩人一起開車去了附近商場，先在負(fù)一樓挑了家店子吃晚飯。</br>　　換季變天，方珞是打算來買衣服的，結(jié)果看見她今天戴的耳環(huán)和手鏈，又想再買點首飾配搭衣服。</br>　　飯后，姜晚陪她從一樓開始慢慢逛起。</br>　　中途看見一件男款衛(wèi)衣，姜晚腳步微滯。</br>　　她拉著方珞進(jìn)店細(xì)看，衛(wèi)衣是米白色的印花款，陳遇純白色的衣服居多，米白倒是少穿。</br>　　“給你們家小帥哥買衣服啊。”方珞指了指另一件紅衣的，“我記得他皮膚挺白，身材又好，穿這件不更好看？”</br>　　姜晚掃了眼。</br>　　正紅色的，非常醒目。</br>　　她猶豫了下：“我怕他不穿。”</br>　　“你給他買衣服，他還敢不穿啊？”方珞說。</br>　　姜晚看著那件紅衛(wèi)衣，眨了眨眼。</br>　　她好像……</br>　　也挺想看他穿的。</br>　　除了球衣，她還沒見他穿過紅色的衣服。</br>　　姜晚左右看看，最后決定：“那兩件都買吧。”</br>　　“你們有錢人談戀愛，不止充滿了酸臭味。”方珞酸酸的，“同時還充滿了銅臭味。”</br>　　姜晚失笑：“我怎么就成有錢人了，我工資不跟你差不多。”</br>　　“幾千塊的衛(wèi)衣，一買就是兩件，還是同款的。”方珞道，“這不叫有錢叫什么。”</br>　　姜晚：“我也沒給他買過什么東西。”</br>　　方珞更酸了：“我為什么要找你出來逛街，小阿芷她不香嗎？”</br>　　“我再給他買件外套就繼續(xù)陪你逛啊。”姜晚挽住她的手。</br>　　方珞：“兩件還不夠，還要再買外套是吧？”</br>　　“降溫了啊。”姜晚彎了彎眼睛，“你不也是來買外套的。”</br>　　方珞：“……”</br>　　姜晚最后又給他挑了件牛仔外套。</br>　　從店里出來，手機響了聲。</br>　　陳遇給她發(fā)了微信。</br>　　【CY：什么時候回？】</br>　　姜晚把袋子都換到一只手拎，給他回信息：【還在商場，估計還要一兩個小時，回去了告訴你】</br>　　【CY：那我再練會兒】</br>　　姜晚收了手機。</br>　　“嘖，這么早就催你回去了啊。”方珞拿手肘輕輕撞了撞她，一臉曖昧地問，“話說你們進(jìn)展到哪一步了啊？”</br>　　姜晚：“……”</br>　　“你怎么這么八卦。”</br>　　“我一個單身狗，陪著你給男朋友買衣服，還不讓我八卦兩句了啊。”方珞曖昧地眨眨眼，“你們都住一起這么久了，不會還沒進(jìn)展到最后一步吧？”</br>　　姜晚：“……你還逛不逛，不逛我回去了啊。”</br>　　“逛啊。”方珞拉住她，幽幽又接了句，“你居然也忍心。”</br>　　姜晚：“……？”</br>　　*</br>　　陳遇算著時間回了更衣室。</br>　　他換好衣服，隨手又套上早上帶出來的白色連帽衛(wèi)衣，準(zhǔn)備出門的時候手機響了起來。</br>　　陳遇掃了眼屏幕，腳步微頓。</br>　　他接通電話：“王導(dǎo)。”</br>　　“下個月亞預(yù)賽的集訓(xùn)大名單已經(jīng)定下來了……”對方三言兩語把事情說完。</br>　　陳遇頓了頓：“好。”</br>　　掛了電話，他往外走的腳步不由快了幾分。</br>　　外面氣溫好像又降了幾度。</br>　　舊體育館后門的路燈這兩天壞了，還沒來得及修，陳遇出了門，剛要右轉(zhuǎn)，就差點兒和人撞上。</br>　　他及時往后退了一步。</br>　　但對方大約是走得急，沒太站穩(wěn)，晃了幾下才穩(wěn)住身子，手上拿的那杯沒封蓋的奶茶卻盡數(shù)潑在了他衣服上。</br>　　陳遇借著微弱光線低頭看了眼，眉微皺。</br>　　“不好意思，不好意——”方靖云端著空奶茶杯子，抬起頭，話音在看清他模樣的時候倏然一頓，“陳、陳遇？”</br>　　“對、對不起，弄臟你衣服了，那什么……你加個微信——”方靖云一時不知該是驚是喜，腦袋完全一片空白，語無倫次的話說到一半，感覺面前男生臉色像是又冷了兩分，“不……不然掃碼——”</br>　　“不用。”陳遇打斷她。</br>　　他卷起白衛(wèi)衣下擺，指尖頓了頓，聞見那股甜膩的味道，還是直接脫了下來，隨手往旁邊垃圾桶里一扔。</br>　　衣服還是姜晚特意交待他加的，這會兒才回去，也不知道能不能趕在她之前到家。</br>　　男生丟了衛(wèi)衣，看都沒看她一眼就走了。</br>　　方靖云呆呆站在原地，直到被人從后面拍了下肩，才猛地回過神。</br>　　一道女聲隨之響起：“不是讓你在路口等我嗎，怎么跑這兒來了。”</br>　　方靖云轉(zhuǎn)過頭，一眼先看見過來找她的女生耳朵上戴著的那對星星形狀的小耳釘：“菲菲，我剛撞見陳遇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yuǎn)，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yuǎn)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yuǎn)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