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6 章 第六十六章
第66章</br> 陳遇一邊牽著她慢慢往前走,一邊單手拿出手機(jī)解了鎖,撥了個電話出去。</br> 姜晚跟在他身后,心里還有種如踏云端般的飄乎感。</br> 從今晚他忽然親他那一刻起,后面的事情好像都完全脫離了她的預(yù)計與掌控,以至于此時此刻的情景,她自己其實都是毫無心理準(zhǔn)備的。</br> 她聽著陳遇跟電話里的人道:“鄭叔,我跟幾個朋友來店里唱歌,你找人幫我招待下。”</br> 電話那邊的聲音她聽不到。</br> 只聽他“嗯”了幾聲,又應(yīng)了句“好”,然后就掛了電話。</br> 陳遇忽然停下來。</br> 姜晚還有點(diǎn)走神,差點(diǎn)兒撞到他身上。</br> 陳遇伸手在她腰上扶了上。</br> 姜晚抬頭,和男生仍帶著點(diǎn)笑意的眸子撞上:“怎么不走了?”</br> 陳遇:“有個長輩這會兒正在店里。”</br> 姜晚眨眨眼。</br> “他說好久沒見我了,讓我在這層的大堂等他一下。”陳遇看著她問,“行嗎?”</br> 姜晚:“……?”</br> 等等……長輩???</br> 這一出她就更沒心理準(zhǔn)備了。</br> 但他都說了是好久沒見的長輩,她也不好攔著不讓他見。</br> “那你先把手松開。”</br> “怎么?”陳遇眉梢輕輕挑了下,“我現(xiàn)在還見不得人?”</br> “不是,現(xiàn)在就見你們家長輩,是不是有點(diǎn)——”姜晚略頓了頓,想了下措辭,“不太合適?”</br> 陳遇低聲道:“不是親戚,就是公司里的一個長輩,算是看著我長大的。”</br> ……那和親戚也差不了多少了。</br> 姜晚抿了抿唇:“那你也先把手松開。”</br> “行吧。”陳遇妥協(xié)。</br> 男生松了手,姜晚剛跟他并排走進(jìn)大堂,迎面就看見一個女人朝他們這邊走過來。</br> 好巧不巧,正是肖穎。</br> 肖穎看見她先愣了下,很快揚(yáng)起個笑。</br> “姜晚啊,你怎么在這?”</br> 姜晚腳步一頓,淡淡跟她點(diǎn)了下頭:“和朋友過來玩。”</br> 肖穎邊上下打量著她,邊道:“我辭職了,今天正好在這邊請大家唱歌,怕你這段時間忙,就也沒好意思叫你,既然都碰上了,你也過去坐坐?”</br> “怕你這段時間忙”就是句托詞。</br> 肖穎不想見她,她也懶得跟肖穎打交道,她們兩個人都心知肚明。</br> 畢竟同事一場,姜晚還是把拒絕的話說得盡量委婉:“下次吧,我還有點(diǎn)別的事。”</br> 但不知道肖穎今天是哪根神經(jīng)不對,還是忽然不知道看眼色了。</br> “公司同事都在呢,你不給我面子,也給他們點(diǎn)面子吧。”肖穎說著又把目光慢慢挪向陳遇,“這你朋友啊?一起帶過去唄,我男朋友訂了這邊最大的包廂,坐得下。”</br> 姜晚:“……”</br> 肖穎還在打量陳遇。</br> 這樣萬里挑一的身高和長相,她自然沒忘,但比起上次那一身矜貴打扮,今天對方這一身上上下下加起來也就幾千塊。</br> 也就腳上那雙球鞋稍微貴點(diǎn)。</br> 肖穎心里不由生出點(diǎn)懷疑。</br> 卡宴雖然不錯,但也不是什么頂貴的車,況且就算他當(dāng)時開著那輛車,也不代表車就是他本人的,她那天心情差,又隔了點(diǎn)距離,也沒仔細(xì)確認(rèn)過他手上的表是真是假。</br> 肖穎轉(zhuǎn)了轉(zhuǎn)眼珠子,忽然回過頭朝身后喊了一聲:“親愛的。”</br> 姜晚這才發(fā)現(xiàn),肖穎身后不遠(yuǎn)處還有個男人。</br> 男人長得不算差,穿了身剪裁良好的襯衫西褲,一邊解著襯衫風(fēng)紀(jì)扣下的那顆紐扣,一邊朝這邊走過來。</br> 肖穎親熱地挽住他手臂,臉上的笑容都真誠了不少,口氣中不無炫耀:“這是我男朋友王申宇——”</br> 王申宇原本在漫不經(jīng)心松著紐扣,抬眸看見姜晚的一瞬,眼睛忽然亮起來,他打斷肖穎的話:“你朋友啊,不叫去一起坐坐?”</br> 肖穎臉色微沉。</br> 姜晚皺了皺眉。</br> 下一秒,她手就重新被陳遇牽住稍稍往后一帶,一身冷意的男生轉(zhuǎn)而擋在了她前面。</br> 王申宇視線被擋,隨意打量了陳遇一眼,下意識覺得眼熟。</br> 但看對方這身高和外貌,他只當(dāng)是不知道在哪看見過的某個不知名的小明星,也沒多在意。</br> 正想說話,余光忽然瞥見對面有一個有些眼熟的身影正大步朝這邊而來。</br> 王申宇直起身,忙把剛解開的紐扣又再系上,又整理了下襯衫。</br> 他今天也不是閑得慌特意過來陪肖穎請客的,是聽說這位鄭總晚上會來巡店,所以想來撞撞運(yùn)氣,看能不能有機(jī)會跟逸星談成筆生意。</br> 這時對方已經(jīng)到了近前,王申宇立即揚(yáng)起個熱絡(luò)的笑:“鄭總,這么巧啊。”</br> 被叫做鄭總的人年約五十,中等身高,看著一團(tuán)和氣,聞言他稍稍愣了下,似乎是才注意到王申宇似的。</br> 鄭總腳頓稍頓,客套地朝王申宇笑了下,像是心不在焉地回了句:“小王總啊,是挺巧。”</br> 王申宇正想趁機(jī)多說兩句,卻見對方打完招呼就已經(jīng)半轉(zhuǎn)過身,看向方才他全沒放在眼里的“小明星”,臉上笑容真切,不似方才對著他那般帶著明顯的客套。</br> “怎么來店里也不提前說一聲?”</br> 陳遇:“朋友請客,昨天臨時決定的。”</br> 鄭總微微笑著,視線略往下一挪,就看到他正牽著旁邊姑娘的手,于是笑容又更真切了兩分:“不知這位是?”</br> 正和陳遇牽著手的姜晚:“……”</br> ……什么叫人算不如天算。</br> 她實在沒這方面的經(jīng)驗,正想著要如何打招呼才算得體,陳遇這時卻忽然松開了她的手。</br> “我姐閨蜜。”陳遇淡聲道,“姓姜。”</br> 他說完又對著她道:“你跟著我姐叫鄭叔就好。”</br> 姜晚:“……”</br> 都已經(jīng)被看見了,這時才松手,也太“此地?zé)o銀”了。</br> 鄭總瞇著眼笑,臉上帶著幾分了幾分“我也不拆穿你們”的打趣意味:“原來是遙遙的朋友啊,姜小姐好。”</br> 姜晚臉微燙,大大方方?jīng)_對方微微笑了下:“鄭叔好。”</br> “好,好,好。”鄭總笑著一連應(yīng)了幾聲。</br> 姜晚心理素質(zhì)再好,這種情況下,也不知道要怎么接話。</br> 沉默間,一旁冷眼旁觀的王申宇卻是趁機(jī)插了句話:“鄭總,這是您家親戚?”</br> 鄭總愣了下,目光看向陳遇。</br> 男生沒看王申宇,只是臉上已經(jīng)不見了方才的那點(diǎn)難得的柔和笑意,眉眼間似乎比往日還要冷上三分。</br> 鄭總這才淡淡掃了王申宇一眼:“小王總說笑了。”</br> 如果說剛才是商業(yè)式的客套,對方此刻的態(tài)度完全稱得上是冷淡了。</br> 王申宇心里忽然浮起點(diǎn)不好的預(yù)感。</br> 鄭總卻已經(jīng)不再看他,重新又看向陳遇:“你朋友在哪個包廂?”</br> 陳遇給他報了包廂號碼:“我?guī)氯マD(zhuǎn)轉(zhuǎn),麻煩您找人幫我招待下。”</br> 鄭總:“轉(zhuǎn)!多轉(zhuǎn)會兒!我親自去給你招待。”</br> 陳遇微偏了下頭:“那我們現(xiàn)在下去?”</br> 姜晚點(diǎn)點(diǎn)頭。</br> 告了別,還沒走兩步,姜晚就聽見鄭總又在后面叫了一聲:“阿遇。”</br> 陳遇回過頭。</br> 鄭總看著他:“時間不早了,僻靜地方就別去了,就跟姜小姐在附近的街道上逛逛吧。”</br> 陳遇默了下:“好。”</br> 他一走,鄭總自然也不再多逗留。</br> 王申宇看著幾人的背影,心里還在反復(fù)琢磨方才對話間聽到的那兩個名字。</br> 遙遙,阿遇……</br> 王申宇忽然眼皮一動,直接拿了手機(jī)出來,快速打開搜索軟件,輸了個名字進(jìn)去。</br> 肖穎剛才一直沒找到插話的機(jī)會,這會兒忍不住偏頭一看。</br> 手機(jī)屏幕上是一個百度百科的界面,里面的照片正好是方才站在姜晚身邊的男生。</br> 她忙看了眼旁邊的介紹,迅速捕捉到了幾個關(guān)鍵詞。</br> 籃球運(yùn)動員。</br> 入選中國男籃國青……</br> 肖穎不由輕嗤了一聲:“神氣什么啊,原來就一個打籃球的啊。”</br> “就一個打籃球的?”王申宇意味不明地笑了聲。</br> 王申宇這個態(tài)度讓肖穎不由愣了下。</br> 她知道王申宇這有錢的花花公子只是想跟她玩玩,她自己也未必有多喜歡王申宇,只不過是不想再在看不到她的人身上浪費(fèi)時間。</br> 但肖穎不得不承認(rèn),她很享受和王申宇在一起后,周圍那些或艷羨或嫉妒的眼神。</br> 她剛剛甚至還期盼著,能在姜晚眼里看到類似的眼神。</br> 結(jié)果——</br> 肖穎想起王申宇看到姜晚時,那眼前一亮的模樣,緩了幾秒,才壓下那股郁氣,口氣難免不算太好:“怎么了?百科上不就這樣寫著嗎?”</br> 百科上寫的自然不一定是事實,或者說不是全部的事實。</br> 陸家對這位小少爺一直是呈一個明顯的保護(hù)姿態(tài)的,從沒讓他以陸家準(zhǔn)繼承人之一的身份在媒體面前露過面。</br> 王申宇還是借著朋友的光,在一次極偶然的情況下,才得知陸程驍和他的真實身份。</br> 所以他剛剛才會只覺得眼熟。</br> 王申宇這樣想著,心里忽然泛出點(diǎn)慶幸之意。</br> 還好他剛剛沒來得及說什么不該說的話。</br> 肖穎見他沒說話,不由追問了一句:“是有什么問題嗎?”</br> 王申宇瞥她一眼:“你知道這什么地方嗎?”</br> 肖穎更愣了:“逸星啊。”</br> 王申宇:“陸乾你總該知道吧。”</br> “我知道,逸星董事長啊。”肖穎莫名其妙,“可你怎么突然說這些了?”</br> 這筆生意怕是沒什么希望了,王申宇煩躁地又把紐扣扯開。</br> “剛剛那位是陸董事長過世的小女兒唯一的兒子。”王申宇似笑非笑掃她一眼,“你說他們神氣什么呢?”</br> 肖穎:“……”</br> *</br> 逸星位于南城最繁華地帶。</br> 這座城市似乎是帶了點(diǎn)夜貓子屬性,已經(jīng)臨近夜里十一點(diǎn),街面上依舊車水馬龍,熱鬧不已。</br> 出了酒店,姜晚還覺得心里像是輕飄飄的。</br> 沒走幾步路,他們就迎面碰見了一群學(xué)生模樣的年輕男女在嬉笑打鬧。</br> 姜晚往旁邊避了避,給他們讓出點(diǎn)道,于是和旁邊男生的距離一下就拉得分外近。</br> 手指不經(jīng)意碰到了他的手,剛感覺到他手背灼熱的溫度,姜晚就下意識往回縮了下。</br> 下一秒,就被他牽住了手。</br> 姜晚指尖僵了數(shù)秒,才慢慢放松下來。</br> 身份乍然轉(zhuǎn)變,她還完全不習(xí)慣。</br> 不開口說話,總覺得有點(diǎn)尷尬,要開口,又不知道該和他說什么。</br> 偏偏她旁邊這位,今晚話也尤其少。</br> 沉默著走了一小段路,姜晚看見前方有個奶茶店。</br> 她偏了偏頭:“我想去買杯奶茶。”</br> “好。”陳遇點(diǎn)點(diǎn)頭。</br> 奶茶店門口還排了個三四人的小隊伍,姜晚略等了片刻,才輪到她點(diǎn)單。</br> 點(diǎn)單的服務(wù)員是個很年輕的小姑娘,先看了她一眼,又偷偷瞄了陳遇一眼,然后慢吞吞收回視線:“請問您二位想點(diǎn)什么?”</br> 姜晚剛低下頭,正打算看菜單,身后的男生忽然靠了過來,不知是又有人排隊,還是也是打算和她一起看單子。</br> 奶茶店面不大,旁邊的位置都被等單的人占據(jù)著,陳遇幾乎是半貼在她背后。</br> 男生溫?zé)岬暮粑鼫\淺打在她耳邊,姜晚耳朵稍微癢了下。</br> 服務(wù)員看了他們一眼,笑著往單子上指了下:“我們這款烏龍茶賣得不錯,您二位要不要試試?”</br> 這般略顯親密的姿勢,姜晚就更不習(xí)慣了,她忍著想去摸耳朵的沖動,注意力不禁被分散了大半,聞言只隨便點(diǎn)了點(diǎn)頭:“好,給我拿一杯。”</br> 服務(wù)員:“就一杯嗎?”</br> 姜晚:“對。”</br> “現(xiàn)金還是掃碼?”</br> “掃碼。”</br> “掃碼在這邊。”</br> 姜晚解鎖了手機(jī),正要付款,就看見一只冷白修長的手從她肩上越過,搶先掃了碼。</br> 她眨眨眼,記憶突然回溯到半個月前,也是和他單獨(dú)從酒店出來的那個晚上,他們?nèi)c(diǎn)心鋪子給翟少寧買玫瑰餅時的情景。</br> 點(diǎn)心鋪阿姨那段話言猶在耳,姜晚不覺彎了彎眼睛,收起了手機(jī)。</br> 等陳遇付好款,姜晚跟他在旁邊又等了幾分鐘,另一邊的服務(wù)員才把做好的奶茶遞出來。</br> 兩人繼續(xù)漫無目的地往前走。</br> 姜晚咬著吸管,慢慢喝了口奶茶。</br> 陳遇偏了偏頭,看她眉梢淺淺皺起來:“不好喝?”</br> “也不是,就是——”姜晚頓了頓。</br> 就是她剛才讓他鬧得心不在焉,也忘了跟服務(wù)員說要少糖。</br> “就是有點(diǎn)甜。”</br> 陳遇視線稍稍往下挪。</br> 她今晚忙了一晚上,所以跟大家一起出來時,也沒來得及化妝,不知是不是喝了奶茶的緣故,唇色比剛才顯得要嫣紅幾分。</br> 姜晚繼續(xù)往前走。</br> 感覺他視線有意無意間,又落到她這邊,位置有點(diǎn)微妙,也不知道是在看她手上的奶茶,還是別的什么的地方。</br> ……她權(quán)當(dāng)是前者。</br> 姜晚腳步微頓,輕晃了下手里的奶茶:“你要試試嗎?”</br> 甜是甜了點(diǎn),但味道確實還行。</br> 陳遇低眸看她,沒說話。</br> 姜晚忽然又反應(yīng)過來。</br> 她覺得自己今晚智商好像一直不太在線,原本是想著,他打完一個賽季,稍稍放縱一下喝一口也沒關(guān)系,這時才忽然又想起來他過些日子就要打世青賽。</br> “你現(xiàn)在不能吃外面的東西是吧。”</br> 陳遇仍看著她,忽然道:“也不是不行。”</br> 姜晚愣了下,還沒明白他是什么意思,就已經(jīng)猝不及防地被他拉進(jìn)了旁邊的巷子里。</br> 說是巷子,其實就是兩個商場間的一條細(xì)窄的過道,可以通往另一條街道。</br> 路燈不知是壞了,還是沒裝,巷子里半明半昧,光線幽暗。</br> 被他攬著腰往懷里帶的時候,姜晚仍有些沒反應(yīng)過來。</br> 直到陳遇另一只手摁住她后頸,忽然低頭親了上來——</br> 這個吻太過突如其來,直到男生含住她唇瓣,許是因為動作仍不熟練,虎牙尖輕輕劃過了細(xì)嫩的皮膚,帶出點(diǎn)極輕微的疼痛。</br> 姜晚這才驟然回過神。</br> 外面的街道人來人往,人聲隔得很近,隨時都可能有人進(jìn)來抄近路。</br> 姜晚心跳得快要撞出胸腔。</br> 男生沒有進(jìn)一步的動作,卻也沒退開,仍輕輕含吻著她的唇,氣息與她的密密糾纏在一處,難分彼此。</br> “誰說這電影好看的啊。”</br> 外面路人的聲音傳進(jìn)來,是個年輕的女孩子在抱怨。</br> 姜晚心跳倏地一快,忍不住輕輕推了他下。</br> 陳遇稍稍退開。</br> 幾步之遙的街道上,另一道女聲接著傳進(jìn)來。</br> “我就說會不好看吧,你非得信網(wǎng)上的營銷,哎,我們要不要從這邊穿過去?”</br> 男生的手略往上移了下,落在她唇角,輕輕蹭了蹭。</br> 仍是近得呼吸可聞的距離,只要稍稍一低頭,他的唇就能再次碰上她的。</br> 姜晚心都快從嗓子眼跳出來,她一只手拿著奶茶,還有一只手被他抱在她腰上的那只手半禁錮著,只好帶著點(diǎn)警告意味地瞪了他一眼。</br> 這時外面先前那道女聲又響了起來:“還是算了吧,烏漆嘛黑的。”</br> 姜晚松了口氣。</br> 昏暗的光線中,她看見陳遇嘴角輕輕勾了下。</br> “是挺甜的。”他低聲說。</br> 姜晚眨了眨眼,這才明白他那句“也不是不行”是什么意思。</br> 她忍不住又瞪了他一眼。</br> 男生還彎著唇,剛剛咬過她唇瓣的小虎牙尖露在外面,心情很好的樣子。</br> 姜晚心里莫名又軟了下。</br> 今晚之前,他在她面前總是克制居多。</br> 現(xiàn)在的他,好像才更接近那個在球場上勇往直前、光芒萬丈的少年。</br> “姐姐。”陳遇忽然叫她。</br> 姜晚心跳還快得厲害,安靜了幾秒,才輕輕“嗯”了聲。</br> 陳遇垂眸,看她胸口還在輕輕起伏,他喉結(jié)滾了滾,微低了頭靠過去,又在她唇上輕輕碰了下。</br> 浮浮沉沉了一晚上的心,好像這一刻才終于踏踏實實地落回了原處。</br> 姜晚怔怔看著他,聽見男生低聲說:“我很開心。”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yuǎn),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yuǎn)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yuǎn)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jī)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diǎn)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jī)會。</p>
良久之后,機(jī)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