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br>　　姜晚拿著票回了房間。</br>　　方珞聽見動靜,回過頭，目光從她臉上慢慢滑落至她手上，頓了頓,長長“哦”了一聲：“我說怎么出去這么久，原來是有人上來送票了。”</br>　　姜晚腳步稍頓，提醒她：“我剛剛?cè)リ柵_打電話的時間,和我出去拿票的時間是差不多的。”</br>　　方珞沖她眨眨眼,故意道：“你意思是剛剛和他見面的時間短了是吧？”</br>　　“不是。”姜晚停下來，“我的意思是你的時間觀念可能不太好，同樣的時間一下子說長，一會兒又覺得短。”</br>　　方珞撐著下巴：“我這不是在幫你算時間嘛，談戀愛的人時間觀念是可能和別人不太一樣的。”</br>　　姜晚：“……？”</br>　　姜晚了解方珞性格,她越就著這個話題繼續(xù)說下去,方珞只會越來勁兒,她指指主臥：“我去泡個澡。”</br>　　方珞也不再逗她：“去吧，明天上午陪我去逛街？”</br>　　“好。”</br>　　姜晚往主臥走了兩步，又聽見應(yīng)芷忽然開口。</br>　　“對了珞姐。”應(yīng)芷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客戶給你們定的客房就是前天、昨天和今天這三晚，我們多留一天,明天那晚的房錢怎么算啊？”</br>　　“你還擔(dān)心房錢啊。”方珞抬手輕輕戳了戳她腦門，“別說多留一天了,就是再多留十天，也沒人來問我們要房錢的你信不信。”</br>　　姜晚：“……”</br>　　回了主臥,姜晚下意識蜷了蜷指尖,總感覺掌心似乎仍殘留著一點灼熱觸感。</br>　　她垂下頭,把兩張票放到床頭柜上。</br>　　去浴室放好水,姜晚躺進浴缸。</br>　　閉著眼睛泡了幾分鐘,她又忽然睜開眼，從一旁置物架上拿過來手機。</br>　　姜晚打開微信，指尖慢慢滑到了樂遙的對話框。</br>　　樂遙那邊也臨近期末，還沒忙完，她們倆上一次對話還停在一周前。</br>　　姜晚盯著樂遙的頭像，不由自主又晃了下神。</br>　　她原本是想著，等樂遙忙完這一陣，陳遇說不定已經(jīng)放棄，這學(xué)期一結(jié)束，他應(yīng)該也不會再住在天越，到時候再考慮怎么處理這件事。</br>　　可她沒想到不止陳遇沒放棄，她居然也開始有點動搖。</br>　　這下就更不知道要怎么和樂遙開口了。</br>　　姜晚也不知道她這段時間忙到什么地步，想了下，還是先只跟她說了下比賽的事情。</br>　　【姜晚：他們昨天贏了F大，明天打A大】</br>　　【姜晚：你明天有空看比賽嗎】</br>　　姜晚第二天早上醒來時，才收到樂遙回過來的消息。</br>　　【樂遙：期末忙瘋了[苦澀]】</br>　　【樂遙：他要是打進決賽，我再看看能不能勉強抽出點空吧】</br>　　時間是北京時間凌晨三點。</br>　　距離她那兩條消息差不多過了五六個小時。</br>　　姜晚輕輕嘆了口氣，沒再發(fā)消息過去打擾她。</br>　　上午姜晚跟方珞和應(yīng)芷一起去對面的商場逛了逛。</br>　　下午方珞先出發(fā)去同學(xué)會。</br>　　南大今天的比賽在下午四點，外面氣溫高，H大離逸星也不遠，姜晚和應(yīng)芷就一直等到下午三點二十才出發(fā)。</br>　　逸星行政樓層會提供免費接送服務(wù)，但限定在三公里以內(nèi)。</br>　　她們這間房也提供，而且是不限距離，只要在H市內(nèi)，都可以免費派車接送。</br>　　到了H大，姜晚和應(yīng)芷在外面排隊等入場耽擱了片刻，進去的時候，離開場已經(jīng)沒剩多少時間。</br>　　球館里已經(jīng)滿座。</br>　　場上兩隊球員正陸續(xù)走回場邊。</br>　　姜晚和應(yīng)芷的位置就在第一排。</br>　　H大這個體育館好像也是新建的，明亮又寬敞，第一排和球隊席中間隔了有一定的距離。</br>　　姜晚一落座，就聽見后排有女孩子微微壓低的聲音響起。</br>　　“陳遇朝這邊走過來了！”</br>　　“工作人員讓回場邊啊，你不是都聽到了嗎，激動什么。”</br>　　“我這不是第一次拿到這么近的票嘛。”</br>　　姜晚聽著她們的對話，微一抬眼，就撞進了場上一身紅球衣的男生的黑眸中。</br>　　比賽尚未開始，館內(nèi)喧嘩聲不斷。</br>　　陳遇忽然遙遙朝觀眾席望過來，本來就不寧靜的球館有小小一瞬間的沸騰。</br>　　姜晚甚至聽見后排還有尖叫聲響起。</br>　　男生目光落在她身上，眉眼間的冷峻瞬間化開。</br>　　他定定看了她幾秒，然后才慢慢移開視線，低頭去聽吳宆說話。</br>　　后排這時又有聲音傳過來。</br>　　“陳遇剛剛是在往我們這一塊看吧，他在看誰啊？”</br>　　“反正不是看你，你能別掐我大腿了嗎。”</br>　　應(yīng)芷眨眨眼。</br>　　她不由偏了偏頭，瞧向旁邊“被看”的那位。</br>　　女生黑色卷發(fā)垂落在頰邊，露出半張白皙精致的側(cè)臉，長而卷翹的睫毛低垂著，看不太出情緒。</br>　　應(yīng)芷湊過去，聲音壓得低低的：“晚姐，卡宴小哥哥原來這么受歡迎的嗎？”</br>　　姜晚有點走神：“啊？”</br>　　應(yīng)芷：“你怎么啦？心不在焉的，是不舒服嗎？”</br>　　姜晚搖搖頭：“沒事。”</br>　　她抬眸，目光落向A大球隊席，那邊的隊員也都聚集在一起，肉眼可見隊里有不少大個子。</br>　　姜晚蜷了蜷指尖，感覺到掌心微微有點潤。</br>　　她就是。</br>　　好像有點緊張。</br>　　A大不止是衛(wèi)冕冠軍，還是國內(nèi)最頂尖的學(xué)府之一，頂著這雙重光環(huán)，招生于他們而言，就變成了一件非常輕而易舉的事情。</br>　　隊里看飲水機的替補，實力可能都不會弱于除陳遇以外的，南大其他主力。</br>　　論單挑，她相信陳遇不會輸給對方任何一個人。</br>　　可籃球從來都是團隊項目。</br>　　短暫的球員出場儀式過后，是雙方球員的握手環(huán)節(jié)。</br>　　姜晚看到A大一個球員拉住陳遇，似乎和他多說了兩句話，才重新歸隊。</br>　　轉(zhuǎn)身的時候，姜晚看了眼他球衣后面的名字。</br>　　季立肖。</br>　　陳遇在A大的那個高中隊友？</br>　　少頃，比賽正式開始。</br>　　南大首發(fā)還是最常規(guī)的陣容：陳遇、齊博揚、孔紳、瞿海洋及史凱。</br>　　A大那邊派出的首發(fā)陣容和前幾場有一點不同。</br>　　打五號位的是個2米07的大個子中鋒；四號位2米出頭，是個能跑能跳的空間型大前鋒；三號位的小前鋒是A大目前最核心的球員，有一手三分，空切和防守也都不錯；一號位是個傳統(tǒng)控衛(wèi)，得分能力不算太好，但組織球隊進攻是強項。</br>　　——這四個人都是A大最常首發(fā)上場的主力。</br>　　唯一不同的是，二號位上，A大派出了今年才大一的季立肖。</br>　　A大是所有CUBA球隊中，最早使用CBA退役球員當教練的。作為CUBA冠軍隊伍，A大的球員的戰(zhàn)術(shù)素養(yǎng)雖不能和職業(yè)球員相比，但也相當不錯。</br>　　開場第一個球就打得非常耐心。</br>　　傳導(dǎo)球，以及球員間的擋拆配合都相當?shù)轿弧?lt;/br>　　十幾秒后，A大小前鋒在底角空位拿到隊友傳出來的球，幫A大拿到了本場比賽的第一個三分。</br>　　球權(quán)轉(zhuǎn)換。</br>　　瞿海洋從底線把球發(fā)給了陳遇。</br>　　陳遇一拿球，季立肖就防了上來。</br>　　昔日隊友變對手，場上的男生神色依舊冷冷淡淡，沒多少表情變化。</br>　　只是在過了中場之后，他突然就開始加速，接著兩個連續(xù)的體前變向晃過季立肖，在三分線急停，出手，球穩(wěn)穩(wěn)落入籃筐。</br>　　——只花了不到五秒，陳遇就還了A大一記三分。</br>　　被毫不留情晃過的季立肖在原地停了半秒，忽然笑開。</br>　　大半年沒見，陳遇倒是明顯又漲球了，速度快得他都有點反應(yīng)不過來。</br>　　現(xiàn)場靜了一瞬，接著就沸騰起來。</br>　　接下來幾個回合的情況也差不多，往往是A大這邊一進球，陳遇就會接著給以回應(yīng)，雙方你來我往打了幾輪，球館內(nèi)的氣氛明顯愈發(fā)熱烈。</br>　　應(yīng)芷作為一個個盡職盡責(zé)的“cp粉”，忍不住又想去悄咪咪打量下姜晚神情。</br>　　結(jié)果一偏頭，就看見旁邊女生眉頭緊蹙著。</br>　　應(yīng)芷忍不住問：“怎么啦？”</br>　　姜晚一愣：“什么？”</br>　　應(yīng)芷：“你一直在皺眉。”</br>　　姜晚視線又轉(zhuǎn)回場上，輕輕嘆了口氣：“南大節(jié)奏可能要亂了。”</br>　　應(yīng)芷看了下LED大屏上的比分，臉上多了點疑惑：“他們不是現(xiàn)在還領(lǐng)先一分嗎？”</br>　　姜晚搖搖頭：“不是得分的問題。”</br>　　應(yīng)芷不太明白地眨眨眼，但也沒再打擾她看球。</br>　　姜晚目光重新又轉(zhuǎn)回場中。</br>　　陳遇不是愛表現(xiàn)的性格，也不粘球，隊友有更好的進攻機會的話，他一定會在第一時間將球傳出去。</br>　　但開場這幾回合，南大其他幾個球員都被A大球員防得嚴嚴實實，他們不是被防得接不到球，就是根本沒辦法給自己跑出合適的進攻機會，所以陳遇才會選擇自己進攻。</br>　　不知道是受南大上一場打F大比賽所啟發(fā)，還是A大作為衛(wèi)冕冠軍自帶一股別的隊伍沒有的底氣。</br>　　A大今天對南大的防守策略和此前所有的隊伍都不一樣。</br>　　之前所有的學(xué)校大多是夾擊陳遇，南大其他人命中率好就適當防一下，命中率差就直接放投。</br>　　但今天的A大卻完全反其道而行之，他們憑借球員能力，嚴防住南大除陳遇以外的其他四個球員，掐死他們與陳遇的聯(lián)系，就放陳遇一個人進攻。</br>　　防死其他人，南大就只剩下陳遇這一個進攻點，而A大除了控衛(wèi)之外，其他四個人的得分能力都不算差。</br>　　A大今天的戰(zhàn)術(shù)不是沒有球隊用過，但從沒有球隊在南大身上用過，一開場多少讓經(jīng)驗不足的南大其他球員有些措手不及。</br>　　而且A大的防守質(zhì)量比昨天的F大還要好。</br>　　在不夾擊陳遇，不用少防多，又有年齡、身高、體型和經(jīng)驗優(yōu)勢的情況下，A大這一段時間的防守線基本拉得是密不透風(fēng)，南大其他球員就根本沒有什么接球機會。</br>　　場中，季立肖又再次攔在陳遇面前。</br>　　姜晚眉梢又皺緊了些。</br>　　這大約也是A大敢用這種戰(zhàn)術(shù)的另一個原因。</br>　　季立肖和陳遇同一屆，高中和陳遇一起打了三年的比賽，兩個人還同在后場，一個打控衛(wèi)，一個打分衛(wèi)，配合肯定不會少。他對陳遇的了解遠高于CUBA其他球員，用他一個人來單防陳遇，效果甚至好過一些弱隊的夾擊戰(zhàn)術(shù)。</br>　　剛才他就幾次預(yù)判到了陳遇的動作，雖然陳遇仍然成功帶球過掉了他的防守，但過程中多少增加了時間和體力消耗。</br>　　而比賽才剛剛開始，接下來還有好幾節(jié)。</br>　　南大微弱的那一分優(yōu)勢很快被抹平。</br>　　而之后的情況也正如姜晚所料，南大的節(jié)奏亂成一團，快攻打不成，經(jīng)常被A大拖成陣地戰(zhàn)。</br>　　打陣地戰(zhàn)南大本來就不占優(yōu)勢，其他球員擺脫不了防守，基本就只能由陳遇一個人來終結(jié)。</br>　　中途吳穹叫過一次暫停，但收效甚微。</br>　　好在陳遇今天手感好，第一節(jié)結(jié)束時，南大也只落后了3分。</br>　　兩邊球員再次回到場邊。</br>　　姜晚看見陳遇也沒坐下，就站在球隊席前，隨手接過隊醫(yī)幫忙遞來的水，仰頭喝了兩口，脖頸拉出條修長的線，喉結(jié)輕滾，然后表情很淡地低頭去聽吳穹布置戰(zhàn)術(shù)。</br>　　其他男孩子情緒就都明顯不怎么高了。</br>　　A大第一節(jié)其實是打得游刃有余的。</br>　　這種游刃有余不是表現(xiàn)在他們五打一，還只贏了三分，而是在于，A大到目前為止，還沒有上過他們的全主力陣容。</br>　　季立肖水平是不差，但畢竟才大一，無論是經(jīng)驗、技術(shù)成熟度和默契度，都不如A大老隊員。</br>　　而且，因為A大板凳深度夠，替補實力大多不俗，整個第一節(jié)，A大教練都在不停進行球員輪換，除了季立肖外，A大所有主力都并未打滿一整節(jié)，都得到了充分的休息。</br>　　節(jié)間休息時間很短，雙方很快再次上場。</br>　　第二節(jié)情況和第一節(jié)差不多，只是打到過半，陳遇手感有所下降，A大很快抓住機會，在上半場最后幾分鐘迅速將分差擴大到14分。</br>　　中場休息有十分鐘。</br>　　兩邊球員都各回了更衣室。</br>　　南大更衣室今天的氣氛比往常要凝重少許。</br>　　但也就一瞬。</br>　　沒多久，安靜就被窸窸窣窣的響動取代。</br>　　——是吳穹在剝糖紙。</br>　　吳指導(dǎo)幾口咬碎了嘴里的硬糖，這才又看向陳遇：“季立肖是不是只會打二？”</br>　　陳遇：“以前是。”</br>　　季立肖組織能力不行，打不了一號位，身高體型限制，在三號位上也難有發(fā)揮。</br>　　吳穹點點頭：“那你以前在一中，也都是只打一？”</br>　　陳遇沒什么表情地道：“對。”</br>　　吳穹忽然偏頭：“波波啊。”</br>　　正垂著腦袋的金波一愣：“啊？”</br>　　吳穹笑瞇瞇看著他：“下一節(jié)換你去打一號位，能打好嗎？”</br>　　金波忽然就明白了他的意思。</br>　　季立肖所了解的陳遇，只是在南城一中配合他打一號位的陳遇。</br>　　但陳遇從來不是只會打一號位而已。</br>　　陳遇在南大也打一，也是為了把控球隊節(jié)奏。</br>　　現(xiàn)在換到二號位上，肯定不是輕輕松松跟他換個位置那么簡單，雖然持球減少了，但他得繼續(xù)把控節(jié)奏，還是得繼續(xù)負責(zé)出手，另外大約還得不斷通過跑位幫助他們來擺脫防守，才有辦法破局追分。</br>　　——如果他們幾個再沒辦法打出點樣子來的話。</br>　　“能打好。”</br>　　那天球館里，陳遇單獨和他說的那句話，忽然又在腦海中浮現(xiàn)。</br>　　金波頓了頓，又重復(fù)了一遍：“我能打好。”</br>　　吳穹“唔”了一聲，開始對其他人進行安排。</br>　　完了后，他又摸出顆糖，一邊剝糖紙，一邊道：“還有啊，一時擺脫不了防守也別著急，對方體型基本都比你們大，多消耗消耗他們。行了，都別喪著臉了，不就是14分嘛，再大的分差咱們也不是沒追過。”</br>　　他把糖塞進嘴里，手伸出來：“來加個油。”</br>　　男孩子們在他身邊圍成一個圈。</br>　　張朝：“一二三——”</br>　　“南大加油！”</br>　　*</br>　　半場休息過后，第三節(jié)比賽開始。</br>　　球館內(nèi)的觀眾很快就發(fā)現(xiàn)，南大主要持球的隊員變成了金波。</br>　　應(yīng)芷已經(jīng)安靜如雞了近兩小節(jié)，這時候也忍不住小小聲發(fā)出了一點疑問：“為什么不是卡宴小哥哥拿球了啊？”</br>　　姜晚：“他應(yīng)該是和金波換了位置。”</br>　　應(yīng)芷：“……”</br>　　不明覺厲。</br>　　應(yīng)芷雖沒搞明白情況，但場上南大的形勢卻比前兩節(jié)要明朗一些。</br>　　A大之前放陳遇單打，當然不是純字面意義上的放——什么都不管，也不防守，隨便他一個人怎么打。</br>　　只是不采用夾擊，單留季立肖一個人防他。</br>　　其他人只要在防好和自己對位的南大球員的同時，隨時關(guān)注好球的動向就行。</br>　　現(xiàn)在陳遇改打無球，季立肖對他牽制作用瞬間就大幅度下降。</br>　　與此同時，A大隊員也忽然發(fā)現(xiàn)，防南大其他球員也變得沒那么容易了，他們一直在不停跑動。</br>　　而且之前因為陳遇持球，球大多時候都在他手上。</br>　　現(xiàn)在持球的變成金波，A大球員要關(guān)注球的動向，無球跑位的陳遇就隨時可能擺脫防守，出現(xiàn)在場中的任何地點，若是分神去關(guān)注陳遇——</br>　　有球權(quán)的金波組織能力雖然明顯不如陳遇，但進攻可比他打無球的時候要犀利不少。</br>　　場上還是那五個人，但打法完全不同了。</br>　　這次節(jié)奏稍稍變亂的換成了A大。</br>　　不到半節(jié)，分差縮小至7分。</br>　　A大教練叫了暫停，并換下了季立肖。</br>　　在第三節(jié)還剩不到六分鐘的時候，A大終于上了全主力陣容。</br>　　然而A大一換下季立肖，南大這邊，金波又重新和陳遇換了位置。</br>　　A大的主力分衛(wèi)對抗能力遠勝于季立肖，和隊友默契程度同樣也好過他，問題就是腳步慢，完全跟不上陳遇。A大控衛(wèi)又比陳遇矮上大半個頭，身體相對單薄，同樣也沒辦法單防住陳遇。</br>　　如果換下孔紳，留齊博揚和金波同時在場上，陳遇還能頂?shù)饺栁蝗ゴ蛐∏颁h。</br>　　之后的小半節(jié)，雙方不斷變換陣容，再加上陳遇手感又再次回暖，到第三節(jié)結(jié)束，南大終于還是將分差縮回到2分。</br>　　“這比賽看著也太緊張了吧。”應(yīng)芷長長舒了口氣，“我都出了一手的汗。”</br>　　說完沒聽見回答，應(yīng)芷不由微微又偏頭，看見姜晚仍是眉梢微蹙，不由道：“分數(shù)不是差不多快追了嗎，晚姐你怎么還皺著眉啊？”</br>　　姜晚正看著LED大屏幕，聞言輕聲嘆了口氣：“齊博揚四犯了。”</br>　　應(yīng)芷對齊博揚印象還是很深的，就是今天場上沖得最兇的那個男孩子。</br>　　她眨眨眼：“四犯？”</br>　　“四次犯規(guī)。”姜晚解釋道，“再有一次，他就得下場了。”</br>　　應(yīng)芷倒吸了一口涼氣。</br>　　姜晚垂下眼。</br>　　不止齊博揚四犯，其他人身上的犯規(guī)次數(shù)也不少。</br>　　CUBA頂尖球員和普通職業(yè)選手之間的距離早不是天塹了。</br>　　而衛(wèi)冕冠軍A大就是CUBA目前最頂尖的隊伍之一，里面不乏優(yōu)秀球員，好幾個都有準職業(yè)水準。</br>　　所以南大這場球打得并不容易，尤其是第三節(jié)。</br>　　第三節(jié)沒被對方防死，也沒讓A大再拉大比分，除了變換了打法之外，也是因為他們比之前更敢打敢拼，一直在場上不停地跑動換來的，而相應(yīng)地，也付出了不少的犯規(guī)代價。</br>　　A大同樣也犯規(guī)不少，但A的輪換球員多，輪換次數(shù)也多，前三節(jié)中，A大大名單里所有球員都已經(jīng)上過場，其中還包括一個長時間在場的季立肖，以致于五個主力球員上場平時上場時間才二十分鐘出頭。</br>　　在場時間少，犯規(guī)次數(shù)自然也要少一點。</br>　　可南大輪換來輪換去，也就那么六個人。</br>　　除了齊博揚以外，瞿海洋和孔紳也都身背三犯了，史凱兩犯，陳遇和金波也都各有一次犯規(guī)。</br>　　而陳遇至今還沒下場休息過。</br>　　第四節(jié)很快開始。</br>　　A大單防陳遇的策略第三節(jié)已經(jīng)徹底被破，分差沒能拉開，末節(jié)又最關(guān)鍵，他們便沒敢再上季立肖，只是把防守戰(zhàn)術(shù)從盯人變成了聯(lián)防，適當對陳遇進行夾擊，因為全主力陣容配合默契，補位也及時，漏人和空位的情況并不算多。</br>　　南大這邊，第三節(jié)消耗過大，球員體能有所下降，但由于A大不再單防陳遇，改用夾擊，其他球員倒是又像前幾場那樣，打出了幾分配合。</br>　　于是比賽又重新陷入了你追我趕的膠著狀態(tài)，雙方分差始終拉不開。</br>　　全國賽的承辦方是H大，已經(jīng)于上一輪淘汰。</br>　　今天場館內(nèi)來看比賽的，一部分是沖著衛(wèi)冕冠軍的名頭，一部分是沖著陳遇，還有一部分是來看熱鬧的。</br>　　因為兩邊都不算主場，所以場內(nèi)的氛圍熱烈又和諧。</br>　　只要球進得精彩，都會有掌聲和喝彩。</br>　　時間就隨著這一波波的聲浪在迅速減少。</br>　　第四節(jié)還剩一分鐘的時候，齊博揚五犯畢業(yè)。</br>　　此時的比分是89比92，南大落后3分。</br>　　齊博揚最后一次犯規(guī)犯在A大小前鋒身上，A大小前鋒上罰球線，兩罰一中。</br>　　——比分變成89比93。</br>　　第二罰砸在籃板上，彈跳優(yōu)越的A大大前鋒高高躍起，搶在瞿海洋之前，先拿到了那顆飛出去的橙紅色籃球。</br>　　球權(quán)又回到A大手上。</br>　　比賽還剩45.9秒時，A大中鋒在籃下接到隊友的傳球，頂開防他的史凱，成功上籃。</br>　　——比分變成89比95。</br>　　33.8秒，眼看就快被A大防成一個24秒，陳遇在三分線外側(cè)翼跑出空位，瞿海洋迅速傳球，陳遇投籃時遭遇A大小前鋒打手犯規(guī)。</br>　　陳遇上罰球線。</br>　　原本還喧鬧的球館霎時間安靜下來。</br>　　姜晚懸著心，連旁邊應(yīng)芷緊張地一把抓住她手腕，都沒注意到。</br>　　一個三分只需要一次投籃。</br>　　三罰卻需要連投三次。</br>　　場上的男生一身大紅色球衣。</br>　　就這么面無表情地。</br>　　在全場數(shù)千人屏氣凝神中，三罰三中。</br>　　——比分變成92：95。</br>　　A大叫了個暫停。</br>　　暫停回來后，不知道是不是吳宆預(yù)判到了對方的進攻戰(zhàn)術(shù)，南大這一輪防得相當好，內(nèi)線始終沒出好機會，A大得分后衛(wèi)最后只得強投兩分，結(jié)果受防他的金波所干擾，球的路線稍微偏移。</br>　　然后砸在籃板上，彈了出來。</br>　　時間還剩下10.6秒。</br>　　兩邊搶籃板的人在籃下撞成一團。</br>　　計時器上的數(shù)字在飛速倒退。</br>　　混亂中，史凱狼狽爬起來，將艱難搶到的手的籃球就近扔給了孔紳。</br>　　孔紳帶球往前場推。</br>　　A大球員火速退防。</br>　　在被包夾前，孔紳借著一個投籃的假動作騙過防守，將球傳給了另一側(cè)的陳遇。</br>　　1.5秒，陳遇在側(cè)翼三分線外接球就投。</br>　　時間再次被無限拉長。</br>　　一秒鐘足足像是過了一個世紀。</br>　　然后。</br>　　迎著驟然響起的終場哨，橙紅色的籃球空心入筐。</br>　　LED大屏幕上的數(shù)字跳動，比分變成了95：95。</br>　　——絕平！</br>　　場中，一身紅球衣的男生還維持著剛剛投籃的姿勢。</br>　　直到哨聲終止，才將手臂垂落下來。</br>　　雷鳴般的掌聲在球館內(nèi)響起。</br>　　“媽呀，這比賽看得也太讓人緊張了。”應(yīng)芷捂著胸口，她雖然不怎么看籃球，但最基本的規(guī)則還是知道的，“晚姐，這是要打加時賽了吧？”</br>　　“嗯。”姜晚心不在焉地回了一句。</br>　　加時賽前也只有兩分鐘的休息時間。</br>　　雙方教練簡單一番布置過后，隊員很快就重新上場。</br>　　姜晚也沒料到，這場比賽會比她預(yù)想的，還要漫長。</br>　　第四節(jié)戰(zhàn)況一直膠著到最后一秒，A大甚至都沒敢像前幾節(jié)那樣肆意輪換球員，幾個主力基本都整節(jié)在場，雙方消耗都不小。</br>　　因此兩邊隊員都各有犯規(guī)數(shù)增加。</br>　　繼續(xù)比賽的資格券只剩下一張，誰也不甘就此放棄。</br>　　到了決定勝負的加時賽，對抗只多不少。</br>　　在時間還剩不到三分鐘的時候，A大小前鋒五犯下場。</br>　　換上來的替補小前鋒防守能力明顯要差上一截，因為有一段時間沒上過場，手感也冷，立即被南大抓住了機會，一連進了兩個球，隨即反超了A大4分。</br>　　時間還剩一分鐘的時候，孔紳也同樣因為滿了五犯，被罰下場。</br>　　至此，南大六個主力輪換球員，已經(jīng)被罰下去兩個，能上場的只剩下水平非常一般的替補。</br>　　A大趁勢迅速扳平比分，并成功防住了南大最后一次進攻。</br>　　——將比賽拖進了第二個加時。</br>　　第二個加時賽。</br>　　因為南大已經(jīng)沒有可輪換的主力，無論換哪個替補來打孔紳的位置，在攻防兩端都是個明顯的漏洞，即便其他四人已經(jīng)在盡力彌補。</br>　　可A大畢竟是衛(wèi)冕冠軍。</br>　　越是到這種關(guān)鍵時刻，對方球員打得越是耐心，任何一個小機會都不放過，最后將慢慢將分差優(yōu)勢擴大到了5分。</br>　　時間只剩16秒，南大落后，進攻球權(quán)在南大。</br>　　10秒，陳遇在三分線外弧頂位置出手時，南大替補小前鋒犯了和隊友一樣的錯誤——打手犯規(guī)。</br>　　時間已經(jīng)所剩無幾。</br>　　陳遇這個三分不進，比賽就差不多等于立即結(jié)束，就算進了，還會剩下2分的分差，球權(quán)隨即也會轉(zhuǎn)回到A大手中。</br>　　只要A大能守住僅剩的十來秒，勝利依然是他們的。</br>　　這是一次明顯的，也很沒必要的，甚至可能影響戰(zhàn)局的錯誤犯規(guī)。</br>　　雙方都已經(jīng)用完了暫停次數(shù)。</br>　　A大教練只能沉著一張臉，立即就將人換了下來。</br>　　重新放了季立肖上場。</br>　　陳遇再次上罰球線。</br>　　第一罰，球空心入筐。</br>　　第二罰，球稍稍碰板，依舊穩(wěn)穩(wěn)入筐。</br>　　第三罰——</br>　　球出手，在半空劃出一道弧線，然后砸在了籃筐之上。</br>　　下一瞬，陳遇像是算好了球的落點似的，搶在所有人前面拿下了這個籃板球。</br>　　時間還剩下7秒。</br>　　還剩下3分的分差，只能投三分。</br>　　姜晚掌心一點點收緊，心快懸到嗓子眼。</br>　　陳遇拿了球，一往外線退，A大三四個球員立即要上來包夾，陳遇人還在往外線突，帶著球的手卻直接往一側(cè)一揚——</br>　　又是一個不看人傳球！</br>　　姜晚都沒發(fā)現(xiàn)金波什么時候跑到了底角三分線去了。</br>　　但包括她在內(nèi)的場上觀眾，還有A大的隊員，所有人目光這時都在陳遇身上。</br>　　金波所在的45度角三分線外的位置，是完完全全的大空位。</br>　　后來再想起這一幕的時候。</br>　　金波都不記得自己當時是怎么想的，或許什么都沒來得及想。</br>　　只是接球，然后出手。</br>　　球飛向半中，直接落入籃筐，掉到地上，發(fā)出重重的聲響。</br>　　陳遇三罰兩中。</br>　　金波一記三分。</br>　　第二個加時賽只剩下2秒的時候，比分再次被扳平。</br>　　A大大前鋒在后場籃下?lián)炱鹎颍罅ν皥龅幕@筐扔過去。</br>　　籃球砸在了籃板上的聲音，被響起的哨聲壓過。</br>　　奇跡沒有眷顧這一球。</br>　　比賽將進入到，第三個加時。</br>　　史凱一個大個子，因為南大主力都基本被罰下，根本沒人能替換他，撐完第二個加時，已經(jīng)是全靠意志力。</br>　　第三個加時開始后，他腳步明顯又遲緩了些許。除他和替補之外，南大其他幾個人也幾乎都是打滿了全場。</br>　　A大幾個主力平均都比他們要少打上十分鐘左右，替補小前鋒更是精力充沛，且已經(jīng)慢慢找到了手感。</br>　　可分差還是被南大咬得死緊，A大從未領(lǐng)先到4分以上。</br>　　直到——</br>　　比賽只剩下一分半鐘的時候，早在第四節(jié)就已經(jīng)身背四犯的瞿海洋終于領(lǐng)到了第五次犯規(guī)。</br>　　至此，南大場上只剩下了三個主力。</br>　　史凱已經(jīng)是勉力強撐，瞿海洋一下去，內(nèi)線只能再換替補上來。</br>　　南大剛建隊不久，替補席上本來就沒什么人可用，上來的兩個替補不管是進攻，還是防守，在A大球員眼中基本就滿滿都是漏洞，A大放心大膽地用兩三個球員去包夾陳遇的同時，還能借著替補的失誤給自己創(chuàng)造得分的機會。</br>　　賽場上不存在心慈手軟。</br>　　全力以赴，就是對對手最大的尊重。</br>　　接下來的一分多鐘里，A大打出了一波7比2的小高潮。</br>　　自第四節(jié)被追平比分后，他們頭一次將分差再拉大到7分。</br>　　LED屏幕上的數(shù)字醒目。</br>　　南大136-143A大。</br>　　而第三個加時的時間也只剩下了8秒，球權(quán)還在A大。</br>　　——回天乏力。</br>　　偌大的場館中，似乎響起了若有似無的嘆息聲。</br>　　幾乎所有人都覺得，比賽已經(jīng)提前結(jié)束了。</br>　　A大控衛(wèi)還運著球，打算先撐過這極短的一瞬。</br>　　下一秒，手上的球就被斷了。</br>　　金波目光從數(shù)字還在不斷減少的計時器上收回，然后垂下眼，將剛斷下來的球扔給了陳遇。</br>　　陳遇一接到球就直接起跳。</br>　　A大還站他附近的兩個球員差點兒下意識去防他，反應(yīng)過來后，腳都已經(jīng)往前跨了一步，又急忙收住。</br>　　這個跳投的姿勢仿佛在空中定格了一瞬。</br>　　然后橙紅色從全場人眼前劃出一道漂亮的弧線，穩(wěn)穩(wěn)落入籃筐。</br>　　最后的哨聲響起時，LED屏幕上的數(shù)字已經(jīng)重新變動。</br>　　——南大139：143A大。</br>　　不知是脫力，還是碰到了A大兩個球員的腿，陳遇落地的時候，似乎有點沒站穩(wěn)，整個人仰摔在地板上。</br>　　球館里，不少觀眾紛紛起身。</br>　　掌聲雷動，經(jīng)久不息。</br>　　不提勝負，這場比賽，這些球員，值得所有人的喝彩。</br>　　姜晚坐在椅子上怔愣了片刻，還是應(yīng)芷拉了拉她手腕，她才發(fā)現(xiàn)周圍所有的人都已經(jīng)站了起來。</br>　　場中間，A大替補席上的隊員已經(jīng)都沖了上來。</br>　　陳遇還躺在地上。</br>　　看情況應(yīng)該不是受傷。</br>　　雖然確認了這個事實，但姜晚還是鼻子忽然就一陣發(fā)酸。</br>　　她指尖蜷了蜷，卻先在不絕于耳的掌聲和喝彩聲中，聽見自己的手機響了起來。</br>　　然后應(yīng)芷在一旁道：“晚姐，珞姐好像出了點事。”</br>　　*</br>　　場上。</br>　　金波垂著頭，自己跟自己別扭了片刻，還是走過去，朝陳遇伸出了手。</br>　　只是他剛一伸手，就發(fā)現(xiàn)季立肖也準備伸手去拉陳遇。</br>　　金波手頓了頓，正打算若無其事收回來。</br>　　地上躺著的男生已經(jīng)伸手握住了他的手。</br>　　陳遇借力站起來后，松開手，轉(zhuǎn)至另一邊，跟季立肖輕輕擊了個掌。</br>　　然后輕聲道：“恭喜。”</br>　　“你們也打得很好，要是再多給你們點訓(xùn)練時間，我們還真不一定能贏。”季立肖說完，忽然又轉(zhuǎn)向金波，“你最后斷那個球真的嚇到我了，跟阿遇學(xué)的吧，他就是不到最后哨響，比賽在他那兒就都不算結(jié)束。”</br>　　不知是不是因為這句話，金波感覺陳遇也重新微偏了偏頭，淡淡看了他一眼。</br>　　金波：“……”</br>　　金波不是齊博揚，這種時候有點不知道要怎么接話。</br>　　好在，季立肖并不在意他的答案。</br>　　他湊到陳遇身邊，聲音壓低，一臉曖昧地問：“那誰……就你追的那姑娘，來現(xiàn)場了沒？來了就指給我看看唄，孔昕霖那傻逼前段時間天天跟我炫耀。”</br>　　陳遇轉(zhuǎn)過頭，目光看向觀眾席。</br>　　觀眾臉上或欣喜或遺憾，都遲遲沒有退場。</br>　　他想找的人，卻已經(jīng)不在原位。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