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9 章 第十九章
第19章</br> 姜晚第二天早上又收到了郁愿的消息。</br> 【小芋圓:晚姐,你平時要是很不開心的話,一般會怎么辦啊】</br> 昨天晚上陳遇說完那句話后,她本來想取下手套給郁愿回消息的。</br> 可沒等她把手套放好,郁愿第二條消息又發(fā)了過來,說是困了想早點睡。</br> 姜晚猜她可能是暫時不想聊這個話題,就也只和她說了句晚安。</br> 看到這條消息,姜晚在沙發(fā)上坐下,指尖頓了頓。</br> 郁愿的情況她沒仔細問過,但閑聊時聽翟少寧提了兩句,好像是小時候家里出了點變故,算是在周衍家長大的。</br> 【姜晚:我可能會找點自己喜歡的事情做一做吧】</br> 【小芋圓:比如做飯嗎?】</br> 【姜晚:嗯】</br> 【姜晚:做飯還挺解壓的】</br> 【小芋圓:那我過幾天去跟你學做菜可以嗎?】</br> 【姜晚:當然可以啊】</br> 【姜晚:還學燒椒排骨?】</br> 那邊又安靜了一兩分鐘。</br> 【小芋圓:不學了】</br> 【小芋圓:想改學少寧喜歡的那道的小炒牛肉行嗎】</br> 【姜晚:行啊】</br> *</br> 周四晚上。</br> 得知張朝今晚請假,只有布雷克帶他們訓練,齊博揚就決定今天請大家喝奶茶。</br> 他早早到了體育館,在更衣室點好外賣,見離訓練開始還有一段時間,就帶著手機進了球館。</br> 齊博揚沒進門就聽見里面?zhèn)鱽砬蚵涞氐穆曧憽?lt;/br> 他不用猜都知道里面是誰。</br> 體育學院籃球特長生不少,但南大之前不打CUBA,雖然在學術(shù)方面是能排進top3的大名校,但對籃球特長生來說,并不算多好的選擇,考進來的人要么就是沒有更好的去處,要么就是抱著混個文憑找工作的打算,之前學校建隊挑人,能進訓練名單的就沒多少。</br> 而進了去年基層賽首發(fā)名單的,還被王教練欽點成隊長的,就只有瞿海洋一個。</br> 除非正好撞上有課,不然每次訓練來得最晚和走的最早的,永遠都是瞿海洋。</br> 齊博揚進了球館。</br> 里面的人果然是瞿海洋,他正在練中投,已經(jīng)是滿頭大汗,不知道是來了多久。</br> 齊博揚也沒打擾他,在靠門的長凳上坐下,拿出手機進了盤游戲。</br> 剛打完一盤,齊博揚就感覺手機上光線一暗,他嚇一跳,一邊想去藏手機,一邊抬起頭。</br> 靠他旁邊站著的是個中年男人,大約四十左右,眼睛細長,嘴里咬著根像是棒棒糖棍子的東西。</br> 看清對方模樣,齊博揚瞬間由驚轉(zhuǎn)喜:“您……您是吳宆?”</br> “喲。”對方一笑眼睛就瞇起來,“你認得我呀?”</br> 齊博揚興奮地點點頭:“當然認得啊。”</br> 乘風當年一度兩連冠,差點建立王朝,后來球隊管理層出現(xiàn)點問題,加上新老交替,球隊很快衰落。直到陸程驍進一隊,迅速成長為球隊核心,乘風才由他帶領(lǐng)著再次進入季后賽,重新成為奪冠熱門。m.</br> 面前的男人當年就是乘風的當家后衛(wèi),也是乘風兩連冠的重要功臣之一,而且由始至終都沒換過隊伍,前兩年年紀上來才從乘風退役。</br> 他怎么可能不認得。</br> “您來找陳遇嗎?”齊博揚問他。</br> 吳宆咬著棒棒糖,靠墻笑看著他,聲音含糊:“算是吧。”</br> “您能不能給我簽個名啊?”齊博揚一臉興奮地站起來,又看了眼瞿海洋那邊,“我們隊長還挺喜歡你的,我叫他——”</br> 吳宆往那邊看了眼,伸手攔了攔,打斷他:“不著急,別打擾他。”</br> “哦,對,您還要等陳遇,是不著急。”齊博揚平時話就不少,一興奮就更是說個沒停,“陳遇跟您說了他什么時候來嗎?我也沒他聯(lián)系方式,不然還能幫您問問。”</br> 吳宆沒答他前一個問題,只是輕輕“嘖”了聲:“怎么還那么不合群。”</br> 齊博揚指指旁邊的長凳:“訓練還要一會兒才開始呢,您要不先坐坐?正好我點了奶茶外賣,等下也請您喝一杯。”</br> 吳宆正看著投籃的瞿海洋,聞言眉一挑:“過段時間就要比賽了,你們助理教練還準你們隨便喝奶茶的嗎?”</br> “不準。”齊博揚沖他眨眨眼,“這不是他今天請假嗎,我們偷偷喝一次。”</br> *</br> 天色完全暗下來,外面下起淅淅瀝瀝的小雨。</br> 姜晚進了體育館,收起傘,路過更衣室時,門從里面打開。</br> 南城今天降溫,從更衣室出來的男生穿著一身黑色長款訓練服,身形頎長,眉眼冷淡。</br> 看見她,陳遇腳步稍頓:“這么早?”</br> 姜晚笑著點點頭,跟他一起往里走:“今天晚飯做得早,不過你們訓練不一定能準點開始。”</br> 陳遇偏頭看她:“怎么了?”</br> “下雨,那邊好像還開始修路了。”姜晚道,“布雷克被堵在半路上了。”</br> 更衣室離球館很近。</br> 說話間,兩人已經(jīng)進了館內(nèi)。</br> 剛一進門,姜晚就看見球館里有個沒見過的中年男人,她略偏頭,看向旁邊男生:“那是你們領(lǐng)隊?”</br> 她只聽說領(lǐng)隊是學校一個領(lǐng)導兼任,目前還沒見過。</br> 但對方看著應該也接近有一米九的身高,學校領(lǐng)導應該沒有這么高的吧?</br> “不是。”陳遇抬眸看過去,目光稍頓,“那是吳宆。”</br> “吳宆?”姜晚覺得這名字聽著有點耳熟,想了下才記起在哪兒聽過,“你們那位新教練?”</br> 陳遇點頭。</br> “新教練過來怎么也沒提前通一下的。”姜晚有點驚訝。</br> 陳遇看著那邊,不知想到什么,嘴角稍稍勾了下:“故意的。”</br> 姜晚眨眨眼。</br> 新教練“微服私訪”啊?</br> 因為時間還算早,球館里只來了零星幾個球員,隊長瞿海洋在罰球線附近練中投,吳宆此刻就站在他旁邊,其他幾個球員一邊說話,目光一邊時不時好奇地往吳宆那邊掃,不過同時也在散散漫漫地做些熱身動作。</br> 畢竟還沒到訓練時間,這表現(xiàn)應該也不算差。</br> 這個念頭剛轉(zhuǎn)完,姜晚就聽見一陣急促的腳步聲。</br> 然后她看見齊博揚兩手提著好個袋子從外面跑進來,袋子里看著像是……</br> ……奶茶?</br> 姜晚:“……”</br> 齊博揚快步從他們身前跑過,而后又倏地剎住腳步。</br> “晚姐,陳遇?”</br> 齊博揚往回退了幾步,走到他們倆中間。</br> “你們——”他說了兩個字忽然頓住,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默默往陳遇那邊退了一大步,又一大步,才把話接著說完,“喝不喝奶茶啊?”</br> 姜晚:“?”</br> 陳遇:“……”</br> “喲,這么快就拿回來了啊?”弧頂那邊吳宆不知什么時候轉(zhuǎn)過身,正看著這邊。</br> “對啊,拿回來了,宆哥、隊長你們快來喝奶茶。”齊博揚說完又回身看著陳遇,目光沒敢偏一下,“宆哥說是來找你的,等了有一陣子了。”</br> 姜晚看了看那邊的吳宆,又瞧了眼齊博揚手里的奶茶,默了秒,還是小聲提醒道:“他不一定是來找陳遇的吧。”</br> “沒有啊。”齊博揚一愣,“我問了他,他說是來找陳遇的。”</br> 姜晚:“……”</br> “喝奶茶嗎你們?”齊博揚又問了遍。</br> 陳遇:“不用。”</br> “那晚姐呢?”齊博揚目不斜視地看著陳遇。</br> 姜晚:“?”</br> 你問我喝不喝奶茶,看他做什么?</br> 陳遇垂眼看了下袋子上的LOGO:“有少糖的嗎?”</br> “有一杯,等等啊。”齊博揚把袋子全放地上,一個個瞧過去,然后拿出了一其中一杯。</br> 陳遇接過來,往旁邊一遞。</br> 姜晚稍怔,抬眸看他。</br> “前幾天新開的店,少寧說還行。”男生抿了下唇,沒什么表情地道,“試試?”</br> 姜晚彎了彎眼,接過他手里的奶茶:“謝謝。”</br> 齊博揚:“……”</br> 齊博揚有點酸。</br> 就還好他當時只是抱著純欣賞仙女姐姐的心態(tài),都沒來得及起點什么別的心思。</br> 他在心里默默嘆口氣,又回頭招呼隊友們:“你們怎么還不過來啊,再不喝訓練都要開始了。”</br> 姜晚手里還拿著他買的奶茶,看著正朝這邊走來的吳宆,忍不住又提醒道:“訓練就快開始了,你們的奶茶不如先放著,訓練完再喝?”</br> “朝哥只說有事要請假,今晚不帶我們訓練,可沒說請多久的假。”齊博揚自己也拿了一杯,邊插吸管邊道,“萬一訓練完他就回來了呢,我們還是早點喝完吧。”</br> 姜晚:“……”</br> “晚姐說得對。”走過來的瞿海洋掃了眼地上放著的奶茶,“訓練完再喝吧,我等下跟朝哥說一聲,偶爾喝一次也沒關(guān)系,今晚我們多練半小時就行。”</br> “別啊隊長,我們周日都沒得休息了,再加訓怎么活啊。”齊博揚苦兮兮道,“我們就喝這一次,你就別和朝哥說了。”</br> 吳宆就跟在瞿海洋身后,手隨意往齊博揚肩膀上一搭:“就只買了一杯少糖的啊?”</br> 齊博揚:“對啊,少糖沒什么味道,就只買了一杯,怎么,您也要喝少糖的嗎?”</br> “我不喝。”吳宆笑瞇瞇掃過堆上那堆袋子,“多糖的有沒有?”</br> 齊博揚殷勤道:“多糖的也正好有一杯,我給胖子買的,先給您喝吧,讓他喝標準糖就行。”</br> “胖子?”吳宆眉梢一挑,“也是你們隊的?為什么叫胖子,很胖嗎?”</br> 齊博揚:“他說他是以前特別胖,所以別人才叫他胖子,現(xiàn)在不胖了,不過今年過年回來他其實又明顯胖了一圈,朝哥正壓著他減重呢。”</br> 吳宆:“減重還喝奶茶呢,還點多糖?”</br> 齊博揚沖他眨眨眼:“這不是朝哥不在嗎——”</br> 姜晚輕輕咳了聲。</br> 齊博揚終于看了她一眼:“晚姐感冒了啊?”</br> 姜晚:“……”</br> 陳遇今天忙了一整天,除了清晨練了練體能外,到現(xiàn)在還訓練過,他沒興趣插話,只稍稍又偏了偏頭,目光在旁邊女生側(cè)臉上落了一瞬。</br> “我先去熱身。”</br> 姜晚點點頭。</br> 陳遇走到對面沒人的半場,熱完身,他從可移動的球車里拿了顆籃球出來,站到弧頂位置練三分。</br> 剛投出個球,他就感覺身側(cè)多了個人。</br> “我們阿遇什么時候關(guān)心起女生喝奶茶要幾分糖了。”對方語氣就很不正經(jīng)。</br> 陳遇頭也沒回:“您什么時候換個招?”</br> “有用就行啊,這不隊里該知道的,不該知道的我已經(jīng)差不多都知道了。”吳宆喝完最后一口奶茶,去丟杯子的時候,順便把移動球車拉了過來,從里面拿了顆球給陳遇遞過去,“剛剛我套話的時候,姜小姐都知道幫忙提醒兩句,你倒好,一聲不吭的。”</br> 陳遇接球,沒停頓就扔出去,語氣也毫無起伏:“關(guān)我什么事。”</br> “漲球了啊。”吳宆看了眼空心入筐的籃球,先隨口夸了他一句,才又接著先前的話題,“這可是你現(xiàn)在的隊友,怎么不關(guān)你事了?”</br> “臨時隊友。”陳遇道。</br> 吳宆繼續(xù)給他遞球:“臨時隊友就不是隊友啦?”</br> “我是來帶他們贏球的。”陳遇接球就投,橙色籃球再次穩(wěn)穩(wěn)空心入筐,“不是來管他們自不自律的。”</br> “你想贏就能贏啊,籃球可永遠都是團隊項目,你也別太小看人。”吳宆又給他拿了顆球,“而且,有本事你當著姜小姐的面也這么說話啊。”</br> 陳遇投籃動作頓了下。</br> 這次投出去的球明顯短了點。</br> 陳遇輕輕“嘖”了聲。</br> “喲,剛剛還準得很。”吳宆拖長了調(diào)子,“怎么一提姜小姐,你就立刻投了個三不沾?”</br> 三不沾是指投出去的球不沾板、不沾筐、不沾網(wǎng),也叫空氣球。</br> 陳遇終于偏頭,面無表情看他一眼:“您很閑?”</br> “不閑。”吳宆笑瞇瞇的,“但關(guān)心球員感情狀況……哦,不是,是心理狀況,不也是我現(xiàn)在的責任之一嘛。”</br> 陳遇:“……”</br> 瞿海洋這時抱著個籃球過來。</br> “陳遇。”他撓了撓頭:“昨天布雷克說的那個練運球的辦法我總感覺做得不太對,你能幫我看看嗎?”</br> 陳遇點頭。</br> 等幫瞿海洋糾正完姿勢,他又換到四十五角的位置。</br> 吳宆拉著球車跟過來:“這不相處得挺好的嗎。”</br> 陳遇沒回話。</br> 吳宆又從車里拿了顆球遞過去:“你們這隊長是上一任教練選的,眼光還行啊。”</br> 陳遇接球,隨口“嗯”了聲。</br> *</br> 臨近訓練開始,姜晚去了趟洗手間,回來時就看見之前在給陳遇遞球的吳宆正站在入口不遠處,旁邊圍了一圈男孩子,聊得很是熱鬧。</br> 看見她進來,吳宆忽然叫住她:“姜小姐,布雷克什么時候能到?”</br> 姜晚走過去:“正想和您說呢,布雷克剛跟我說還在路上堵著,可能要晚到一會兒,讓我?guī)兔Ω銈兿鹊纻€歉。”</br> 吳宆點點頭。</br> 站他旁邊的史凱疑惑問:“您怎么知道布雷克現(xiàn)在在帶我們訓練啊?”</br> 吳宆笑瞇瞇看他:“你猜?”</br> “這還用猜嘛。”齊博揚道,“肯定是陳遇說的。”</br> 姜晚:“……”</br> 她正想再和吳宆說下訓練的事,就見齊博揚忽然抬頭看向了她身后。</br> “史主任,您怎么來了?”</br> 姜晚回過頭。</br> 走進來的史主任沖他們含笑頷首:“過來看看。”</br> “史主任。”齊博揚一臉好奇,“我們新教練到底哪天能來啊?”</br> 史主任:“怎么,你們朝哥訓練帶得不好嗎?”</br> “不是不是,朝哥帶得很好。”齊博揚忙連連擺手,“我就是好奇。”</br> 史凱接道:“是啊,學校消息捂得也太緊了一點,我們到現(xiàn)在都一點風聲也沒聽到,新教練到底是誰啊,厲不厲害?”</br> 史主任略過他前一個問題:“挺厲害的。”</br> “真的啊。”齊博揚興奮道,“有多厲害?”</br> “這讓我怎么形容。”史主任目光含笑,短暫地在吳宆身上落了下,“拿過CBA總冠軍,進過國家隊,你們覺得是多厲害?”</br> “靠!”史凱驚道,“前國手啊。”</br> “國手,還有冠軍獎杯。”齊博揚也是一臉驚訝,他頓了頓,忽然偏頭看向吳宆——</br> 姜晚還以為他終于反應過來了。</br> 然后就聽他接著道:“那不是和宆哥差不多嘛。”</br> 姜晚:“……”</br> “是和我差不多。”吳宆笑瞇瞇接了句話。</br> 齊博揚:“怎么,宆哥你知道我們教練是誰啊?”</br> 吳宆笑著瞥他眼:“何止是知道。”</br> “那您給我們透露點內(nèi)幕消息唄。”齊博揚道,“小提示也行,比如他之前是哪個隊的。”</br> 史主任這時拍了拍手:“好了,別猜了,差不多快到訓練時間了,你們先集合,新教練是誰你們馬上就知道了。”</br> 齊博揚瞪大眼睛:“新教練到了?”</br> “早到了。”史主任道。</br> 齊博揚回過頭,朝還在自主訓練的那兩位喊道:“隊長、陳遇,史主任說我們新教練來了,我們新教練以前還是國家隊的,你們快來集合。”</br> 姜晚也抬眸望過去。</br> 得知新教練是前國手,沉穩(wěn)如瞿海洋,臉上也露出了幾分欣喜期待。</br> 另一個小朋友正在三分線外左邊四十五度角的位置,神情依舊冷淡,高高揚起的手輕輕向下一壓,籃球脫手而出。</br> 橙色的籃球空心入筐,落地。</br> 他走過去,彎腰單手撿起籃球,漫不經(jīng)心往球車里一扔,才不緊不慢朝這邊走來。</br> 男孩子們排成一列站好。</br> 齊博揚伸著脖子往門口看:“新教練怎么還沒進來?”</br> 史主任意味深長地看他一眼,慢悠悠道:“不是早進來了嗎?”</br> 眾球員:“?”</br> “早進來了?”齊博揚面帶疑惑地四處張望了下。</br> 除了過來找陳遇,此刻正抱臂笑著站在一旁邊的吳宆之外,球館里都是熟面孔啊。</br> 等等——</br> 除了吳宆之外?</br> “您來找陳遇嗎?”</br> “算是吧。”</br> “他不一定是來找陳遇的吧。”</br> “拿過CBA總冠軍,進過國家隊,你們覺得是多厲害?”</br> 齊博揚腦中迅速劃過之前的幾句對話,然后就看見史主任抬手往旁邊一指:“給你們介紹一下,這位就是你們的新教練,吳宆。”</br> 齊博揚:“!”</br> 眾球員:“!!”</br> 吳宆往前走了兩步,站到史主任旁邊,臉上還是帶著笑,目光緩慢地從他們身上一一掃過,才悠悠開了口:“人我剛才都認全了,自我介紹你們就可以免了,不過今天的奶茶確實挺好喝的。”</br> 齊博揚:“……”</br> 齊博揚默了兩秒:“吳指導我錯了,背著朝哥偷偷請大家喝奶茶都是我一個人的主意,跟他們沒關(guān)系。”</br> “不是。”史凱抬頭,“吳導,是我讓老齊請客的。”</br> 瞿海洋:“沒有,是我沒盡好隊長的責任——”</br> “喲。”吳宆笑著打斷他們,“還挺有團隊精神的嘛。”</br> 他偏頭:“姜小姐,布雷克是還堵在路上對吧?”</br> 姜晚點點頭。</br> “行。”吳宆重新轉(zhuǎn)回頭,“既然這么有團隊精神,那趁著你們訓練師還沒來,咱們熱完身先做個罰球游戲。”</br> 史凱:“罰球游戲?”</br> 吳宆還是笑瞇瞇的:“就你們等會列隊依次罰球,一個沒進,全隊一次折返跑,有意思吧?”</br> “……?”</br> 齊博揚小聲嘀咕:“您是不是對有意思幾個字有什么誤解?”</br> “齊博揚在說什么?”吳宆目光掃向他,“是說一次折返跑不夠是吧?那就兩次。”</br> 齊博揚:“?”</br> 其他人:“??”</br> 吳宆拍拍手:“好了,先去熱身。”</br> 姜晚站在一邊,不由彎了彎眼。</br> 她也沒想到隊里的新教練居然會是這樣的性格,球隊之后的訓練怕是會很熱鬧。</br> 除了不合群的某個小朋友外,男孩子們大多哀嚎著四下散開熱身。</br> “啊,年輕真好啊。”吳宆忽然感慨,“對吧,姜小姐。”</br> 忽然被cue的姜晚:“……?”</br> “您也很年輕。”</br> *</br> 吳宆到崗后,籃球隊的訓練正式進入正軌。</br> 周日下午的訓練開始時間早,結(jié)束時才四點半。</br> 姜晚開車回天越,半路忽然有點想吃剁椒,就直接先回了蔣家。</br> 從車庫轉(zhuǎn)進客廳時,姜晚就看見蔣銘正朝門口走來,身后跟著有些日子沒見的蔣宏,走在他身側(cè)的年輕男人穿著一身筆挺的黑西裝,深邃的眸光透過鏡片,落到她身上。</br> 居然是裴臨嘉那位小叔叔。</br> 看見她進來,蔣銘腳步一頓,順口介紹道:“這我孫女姜晚。”</br> 說完又看向姜晚:“這位是裴氏集團的小裴總,裴韞之。”</br> 裴韞之朝她略略頷首:“真巧。”</br> 姜晚彎眼:“是啊。”</br> 蔣銘一愣:“你們認識啊?”</br> 姜晚點點頭:“見過兩面。”</br> “能耽誤姜小姐兩分鐘時間嗎?”裴韞之忽然開口,“有幾句話想和你說一下。”</br> 蔣宏帶著點審視的目光立即掃向姜晚。</br> “?”蔣銘壓下滿肚子疑惑,“那阿晚你幫我送小裴總出去吧。”</br> 姜晚點頭:“好。”</br> 出了院門,裴韞之才重新開口。</br> “家里的阿姨都跟我說了。”他腳步稍頓,微微偏頭看她,“那天下午我有急事耽擱,多謝姜小姐陪臨嘉聊了那么久。”</br> 姜晚猜想他應該也是為了此事。</br> 她淺淺笑了下:“我那天就是正好路過,看他可愛和他說了會兒話,裴先生不用謝我。”</br> 一輛黑色賓利開到門口停下。</br> 蔣宏的車也從車庫開了出來,駕駛位車窗搖下,蔣宏往這邊看了眼。</br> 裴韞之:“送到這就好,姜小姐留步。”</br> “好。”姜晚道,“裴先生慢走。”</br> 回了客廳,林阿姨正好把給蔣銘泡好的茶端過來。</br> 姜晚在他旁邊坐下。</br> 蔣銘倒了一小杯茶,端起,透過茶水氤氳的霧氣打量她,目光帶笑:“你和裴韞之什么情況?”</br> 林阿姨也笑著看過來。</br> 姜晚把那兩次見面,和方才的對話簡單和他說了遍。</br> “哦。”蔣銘嘴角拉平,把茶杯放下。</br> 姜晚失笑:“您這一臉失望的表情能不能收一收。”</br>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失望了。”蔣銘道。</br> 姜晚:“兩只眼睛都看到了啊。”</br> “那就是你看錯了。”</br> 姜晚也不和他爭:“行,我看錯了。”</br> “我讓你爸滾去公司了。”蔣銘道,“晚上在家吃飯吧。”</br> 姜晚:“好,我正好偷個懶。”</br> 林阿姨笑著問:“晚上想吃什么。”</br> “您隨便做就好。”姜晚道,“剁椒給我裝一小瓶吃完帶走就行。”</br> “我說呢。”蔣銘幽幽道,“怎么今天上午來過了,下午又多過來一趟,原來是惦記吃的,我看今晚也別給她做什么菜了,隨便拿點剁椒韭黃給她炒點雞蛋就行。”</br> 林阿姨:“老爺子記性真好,阿晚有一陣子是很喜歡吃剁椒韭黃炒蛋。”</br> “是嗎。”蔣銘道,“我怎么不記得了,我就是隨口這么一說。”</br> *</br> 在蔣家碰上裴韞之的事情,姜晚并未放在心上,可她沒想到,沒過幾天,蔣宏居然為此找上門來。</br> 在可視門鈴中看到蔣宏時,姜晚愣怔了片刻。</br> 出去后,姜晚順手帶上院門,絲毫沒有請他進去的意思:“您有事?”</br> “你那天和裴韞之說了什么?”蔣宏沉著臉,“他明明和我們談得好好的,為什么最后還是跑去和徐家合作了?”</br> 姜晚莫名其妙:“他選擇和哪家合作和我有什么關(guān)系。”</br> 蔣宏像是聽不進去似的,打量了她幾眼:“裴家最近是在給裴韞之物色聯(lián)姻對象,徐家那邊沒有合適的人選,徐燕秋才想打你的主意,就算裴韞之真看上你,你也別忘了自己到底姓什么。”</br> 姜晚:“……?”</br> 她并不關(guān)心家里生意上的事,但也知道離婚后,蔣宏和徐燕秋勢如水火,搶項目爭客戶是常事,蔣宏就從沒在徐燕秋手上贏過一次。</br> 這是被打擊得多了,精神都不正常了嗎?</br> 姜晚不怒反笑:“您腦袋上長的是個擺設(shè)嗎?”</br> 蔣宏:“?”</br> “我要是裴家,我也會選擇和徐阿姨合作的。”姜晚懶得再理他,說完轉(zhuǎn)身就進了院子。</br> *</br> 次日是周四,訓練照舊在晚上。</br> 下午南城下起了小雨,姜晚到達南大時,天色已經(jīng)完全暗了下來。</br> 下車后,姜晚聽見手機響。</br> 電話是徐燕秋打來的。</br> 姜晚一手撐傘,一手接起電話。</br> “我見到蔣宏了。”徐女士是大忙人,直接開門見山奔重點,“你和裴韞之是什么情況?”</br> “什么情況都沒有。”姜晚語氣無奈,把事情三言兩語和她說了遍。</br> “真不熟啊。”徐燕秋那邊傳來文件翻動的聲音,“不過裴家最后確實有聯(lián)姻的打算,要不要我給你們倆牽個線?”</br> 姜晚走進體育館側(cè)門,收了傘,聞言失笑:“您怎么也開始胡說起來了。”</br> 徐燕秋:“裴家這個小兒子確實優(yōu)秀,能力手腕都不缺,性格極其理智,又有責任感,這樣的人談戀愛可能不合適,但是個合適的結(jié)婚對象。”</br> 姜晚繼續(xù)往里走:“他適不適合結(jié)婚,和我有什么關(guān)系。”</br> 走廊里的燈不知是沒開,還是壞了,入口這半截有外面照進來的光線,靠近球館那頭昏暗一片。</br> 徐燕秋繼續(xù)道:“這不是看你們倆還挺有緣分嗎,真沒興趣繼續(xù)了解一下?就見個面吃吃飯當朋友相處相處。”</br> “沒興趣。”姜晚道,“您都說了他們家有聯(lián)姻的打算,這不就跟相親差不多了。”</br> 更衣室的門忽然打開,高大頎長的男生從里面走出來,室內(nèi)溢出的光線照亮了他半張線條利落的側(cè)臉。</br> 電話里徐燕秋笑了聲:“沒興趣就算了,那先不說了,等有空接你出來吃飯。”</br> 姜晚“嗯”了聲:“您也別加班太厲害,記得注意休息。”</br> 掛完電話,姜晚差不多剛好走到更衣室。</br> 她腳步微頓,抬眸看向門口的男生:“怎么站這里,不進去嗎?”</br> 陳遇直直看著她,沒說話。</br> 姜晚眨眨眼:“?”</br> “進去。”陳遇帶上門。</br> 燈光迅速滑過男生微抿的唇角鉆回更衣室。</br> 走廊重新歸于昏暗。</br> 姜晚繼續(xù)往前走,忽又聽見慢她一步男生忽然再次開口。</br> “姐姐要去相親?”</br> 這是聽見她剛才的話了?</br> 姜晚沒來得及說話,另一道聲音這時忽然從球館那邊傳了過來。</br> “Ayo,everybody在你頭上暴扣,no——”</br> 隨即,球館門打開,唱著歌的齊博揚出現(xiàn)在門口。</br> 球館里面開著大燈,明亮的光線瞬間將入口附近這一截走廊照得透亮。</br> 于是齊博揚瞬間就看清了對面男生冷得發(fā)沉的神情,和熟悉的“你死了”的眼神。</br> 他這是……</br> 打擾到什么了嗎?</br> 齊博揚歌聲戛然而止。</br> 齊博揚道歉:“對不起。”</br> 齊博揚立即退步關(guān)上門。</br> 關(guān)上門回到球館里后,齊博揚又開始覺得不對。</br> 姜晚姐現(xiàn)在可還不知道陳遇的心思啊,他剛剛那下意識的一串動作會不會暴露什么?</br> 走廊再次回歸黑暗。</br> 姜晚看了眼關(guān)上的門,有些莫名其妙。</br> “姐姐現(xiàn)在就要開始相親了嗎?”</br> 男生清冷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姜晚回過神。</br> “沒有,家里長輩跟我開玩笑。”</br> 話音才落,球館的門再次從里面推開。</br> 齊博揚又出現(xiàn)在門口。</br> “我睫毛掉眼睛里了,剛剛沒看清楚。”他一只眼紅紅的,“還以為是波波帶了個妹子過來,后來一想波波哪有那么帥,原來是陳遇和晚姐啊,那什么,我去衛(wèi)生間把睫毛弄出來,你們繼續(xù)。”</br> 說完他貼著墻飛快地從陳遇那一側(cè)跑走了。</br> 姜晚:“?”</br> 陳遇:“……”</br> 姜晚一臉疑惑:“齊博揚平時也這樣嗎?”</br> “哪樣?”陳遇問。</br> “就——”姜晚頓了頓,找了個不含貶義的中性形容詞,“有點奇奇怪怪?”</br> 陳遇回頭看了眼,只看見一道迅速竄進拐角的背影。</br> 他收回視線:“是吧。”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