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6 章 第一百二十六章
第126章</br> 第二天上午不到九點,姜晚就被陳遇叫醒了,說是要帶她出去。</br> 因為求婚成功,加上乘風四連冠,某個小混蛋昨晚折騰了她大半個晚上,姜晚還有些困得厲害,可看他罕見一副興致勃勃的模樣,她又不舍得掃他興。</br> 最后姜晚還是慢吞吞從床上爬起來,洗漱完后,又帶著困意簡單化了個妝。</br> 上了車,姜晚坐上副駕繼續(xù)補眠。</br> 快到的時候,不知怎么,這次也沒用陳遇叫她,她就自己又醒了過來。</br> 然后姜晚一睜眼就看到了“民政局”的招牌。</br> 她瞬間就清醒了幾分。</br> 陳遇在附近找了個位置停車。</br> “你說要帶我去個地方——”姜晚眨了眨眼睛,還有些不可置信,“就是來民政局?”</br> 陳遇淡淡“嗯”了聲:“你昨晚答應(yīng)了的。”</br> 姜晚:“……?”</br> “我昨晚只答應(yīng)嫁給你,可沒說今天就跟你來領(lǐng)證。”</br> 男生骨節(jié)分明的手還搭在方向盤上,偏頭看著她,眉梢輕輕一挑:“不是求婚的時候,是后半夜。”</br> ……后半夜?</br> 其實他們從慶功宴回到天越時,就已經(jīng)過了后半夜。</br> 而在他求婚后——</br> 姜晚記得她又換上了他在南大時的那件紅球衣,也記得那件球服是如何一點點被他弄皺。</br> 就像兩年前,南大奪冠那晚一樣。</br> 不同的是,她昨晚手上多戴了枚戒指。</br> 中途她也像那晚一樣趴在枕頭上,戴著鉆戒的手緊攥著枕頭,可還是受不住,于是忍不住伸手往后探。</br> “陳遇。”</br> 陳遇握住她的手,動作不知怎么稍稍緩了些。</br> 姜晚于是又回過頭去。</br> “姐姐。”</br> 他輕輕轉(zhuǎn)了下她手上的戒指。</br> “你是不是該換個稱呼了?”</br> 男生也像那晚一樣,黑發(fā)濕潤,微垂著眼,喉結(jié)輕滾間,有細細的汗珠子順著一路往下,滑過肌理漂亮的腹肌。</br> 姜晚不知是被他這樣副模樣所蠱惑,還是手上還沒戴習慣的鉆戒存在感實在太過明顯。</br> 她咬了咬唇,忽然順著他的意思改了口。</br> 之后的一切就像是失了控。</br> 她不記得答應(yīng)過他什么,也不記得最后是怎么睡著的。</br> “姐姐。”陳遇忽然叫了她一聲。</br> 姜晚紅著臉回過神。</br> 南城的春天一向多雨。</br> 這個月春雨就纏纏綿綿下了大半個月,今天卻難得是大晴天。</br> 淡金色的日光斜斜從車窗照進來,籠在男生英俊又輪廓分明的臉上,他微垂著眼看她,睫毛在眼瞼下方投出一片小小的陰影。</br> 姜晚盯著他看了片刻。</br> 許是見她不說話,陳遇又叫了她一聲,尾音稍稍上揚。</br> “姐姐?”</br> 在一起好幾年,姜晚現(xiàn)在一聽他這樣叫她,心里還是輕易就軟成一片。</br> 可能也不是心軟,她就是,真的很喜歡他。</br> “東西都帶全了嗎?”姜晚輕聲問他。</br> 他們一起住了好幾年,她證件都放在哪,他一清二楚。</br> 陳遇點點頭:“帶了。”</br> 姜晚下巴輕抬:“那下去吧。”</br> 聽見她這句話,駕駛位上的男生忽然笑起來,露出尖尖的小虎牙,他解了自己的安全帶,又探身過來幫她解安全帶。</br> 束縛松開的一瞬,姜晚忽然又按住他的手:“等等。”</br> “怎么了?”陳遇低聲問。</br> 姜晚卻沒立即回答。</br> 昨晚這小混蛋趁著她迷迷糊糊間哄她答應(yīng)今天來領(lǐng)證,今天又語焉不詳只說要帶她出來。</br> 她故意慢吞吞拖了好幾秒,看著他神情間又隱約露出點緊張,這才笑著接道:“……我補個妝。”</br> 陳遇忍不住低頭在她唇上輕輕咬了下。</br> *</br> 從民政局領(lǐng)完證出來,可能是昨晚沒睡夠,也可能是手上的結(jié)婚證輕得沒什么重量,姜晚還覺得這一上午就像是在做夢一樣。</br> 輕飄飄的,沒有實感。</br> 直到回到車上,她才終于想起自己忽略了一件重要的事:“我們都沒提前跟爺爺他們說一聲。”</br> 陳遇傾身過來給她扣安全帶,聞言動作稍停:“我們現(xiàn)在就回去見爺爺?”</br> “那你外公外婆呢?”姜晚問。</br> 陳遇把安全帶給她扣好:“他們不急,他們知道只會高興還來不及。”</br> “那你的意思是——”姜晚故意板起臉,“我爺爺知道了會不高興是吧?”</br> “難說。”陳遇垂眸看了眼她還拿在手上的結(jié)婚證,“畢竟我沒經(jīng)他同意,就娶走了他最疼的孫女。”</br> 姜晚忍不住又笑起來:“那下午我再陪你去見外公外婆。”</br> 陳遇也勾唇笑了下,然后低低“嗯”了聲。</br> *</br> 兩人到達蔣家時,蔣銘正在后院休閑區(qū)曬太陽。</br> 姜晚拉著陳遇在他對面坐下。</br> 蔣銘:“怎么這時候過來了?”</br> “有點事要和您說。”姜晚心虛地道。</br> 蔣銘慢悠悠瞥了他們一眼:“他跟你求婚了?”</br> 姜晚一愣:“您怎么知道?”</br> 蔣銘抬抬下巴,面上看不出什么情緒:“你手上的那么大一個戒指,我又不瞎。”</br> 姜晚:“……”</br> 領(lǐng)完證到現(xiàn)在,她滿心都還是飄忽感,完全忘了戒指還戴在手上。</br> 姜晚于是更心虛了:“不止是求婚,我——”</br> 她有點不知道要怎么開口,不由稍稍頓了頓。</br> 蔣銘:“你什么?”</br> “爺爺。”陳遇忽然接話,“我今天上午帶她去領(lǐng)證了。”</br> 蔣銘倏地一怔:“你說什么?”</br> 陳遇把放在口袋里的兩本結(jié)婚證都拿出來,往蔣銘面前推了推,又重復了一遍:“我跟阿晚剛剛?cè)ヮI(lǐng)證了。”</br> 蔣銘終于回過神。</br> 這幾年,陳遇如何對待姜晚,他是全看在眼里的,平心而論,除了因為職業(yè)緣故,空閑時間少了點之外,其他方面連他都挑不出一絲毛病。</br> 蔣銘確實早已經(jīng)完全接受了這位準孫女婿。</br> 可真到了這一天,他還是忍不住又多少看他有點不順眼了——更何況這臭小子還是沒經(jīng)他同意,就帶著姜晚去領(lǐng)了證。</br> 可不等蔣銘開口說點什么,卻見陳遇忽然站起身,深深朝他鞠了一躬。</br> 前幾年還尚且?guī)е黠@少年氣的男孩子,經(jīng)過短短兩三年的磨礪,已經(jīng)初初有了幾分男人模樣,氣質(zhì)沉穩(wěn)了許多。</br> 蔣銘雖然因為身體的緣故,極少去現(xiàn)場看他比賽,但也沒少關(guān)注他。</br> 年少成名的人往往都有一身傲骨。</br> 可面前的年輕男人此刻卻因為他孫女,朝他一個糟老頭子半彎下腰。</br> 只聽他鄭重又認真道:“我會一輩子對阿晚好的,希望您能放心地把她交給我。”</br> 姜晚也沒想到他會突然這樣做,眼眶又倏然一酸。</br> 就和昨晚看到他半跪在她面前時一樣。</br> 她忍不住伸手去拉他起來,卻沒拉動。</br> 蔣銘還沒說的話再開不了口,只擺擺手:“證都領(lǐng)了,以后就和阿晚好好過日子。”</br> “謝謝您。”陳遇反握住她的手,直起身。</br> 蔣銘站起來,朝姜晚抬抬下巴:“你跟我上去一趟。”</br> “爺爺。”陳遇不由又叫了他一聲。</br> 蔣銘瞥他一眼,神情不再似他們剛進門時那般嚴肅:“怎么著,我孫女嫁給你了,都不能私下跟我這個當爺爺?shù)恼f說話了。”</br> 陳遇忙道:“沒有。”</br> 姜晚半安撫似的輕輕捏了捏他的手:“那你先在后院坐坐。”</br> “膩歪。”蔣銘輕哼了一聲,又看了陳遇一眼,“以后就當這是自己家,想吃什么自己進去拿就是了,我就不叫人特意出來招待你了。”</br> *</br> 姜晚跟著蔣銘進了二樓書房。</br> 老爺子叫了她上來,又沒搭理她,在書架上翻翻找找,最后找出了一小本新黃歷出來。</br> 姜晚湊過去,看到他翻到今天這一頁。</br> 她伸手指指上面的一小行字,小聲道:“宜嫁娶。”</br> “宜不宜的——”蔣銘不冷不熱道,“你們不反正都已經(jīng)把證領(lǐng)了嗎。”</br> 姜晚忙道:“我錯了。”</br> 蔣銘又將黃歷放下,沉默地盯著她看了片刻。</br> 姜晚被他看得又開始心虛:“爺爺。”</br> 蔣銘嘆了口氣:“孫女大了,就真留不住了。”</br> 姜晚鼻子驀地一酸:“哪有,我結(jié)婚了也永遠是您孫女,您那套房子裝好后空了這么久,也該搬過去和我們當鄰居了。”</br> “都嫁人了,還動不動就哭。”蔣銘無奈地換了話題,“和我說說吧,怎么突然就領(lǐng)證了。”</br> 姜晚緩了緩情緒,拉著蔣銘到一邊沙發(fā)上坐下,略過一些不方便說的內(nèi)容,把陳遇差不多提前三年就在準備和她求婚的事情都一一告訴了蔣銘。</br> “爺爺。”她輕著聲,“這世界上再不可能有第二個人能這樣用心待我了。”</br> 蔣銘:“爺爺也沒攔著不讓你答應(yīng)他求婚,但領(lǐng)證這樣大的事情,他好歹得先征求下我的同意,然后再兩家長輩一起商量下,仔細挑個日子。”</br> 姜晚想起剛才男生鞠躬時的模樣,忍不住幫他說話:“他年紀小,因為我答應(yīng)了他,昨晚到今天又一直很開心,想不了那么周到也很正常的。”</br> “他年紀小。”蔣銘瞥她一眼,“你年紀也小嗎?”</br> 姜晚眉眼不自覺又彎了起來,她輕聲道:“可是我也很開心啊。”</br> “你開心就好。”蔣銘終于也笑起來,“爺爺也就希望你能開心幸福。”</br> 姜晚笑著道:“那您下去可不許再對他兇巴巴的了。”</br> 蔣銘:“這還剛嫁過去呢,胳膊肘就開始往外拐了。”</br> “我可沒有。”姜晚笑著否認。</br> 蔣銘也不跟她在這個話題上糾纏:“跟他家里人說了沒。”</br> “沒有。”姜晚道,“他說得先過來征求您的同意,之后再去跟他家里人說。”</br> 蔣銘輕輕“哼”了聲:“這還差不多。”</br> 他說完又叮囑道:“中午留下來先吃頓飯,下午再過去吧,記得跟你徐阿姨和你妹妹也都說一聲。”</br> 提起蔣西,姜晚又忍不住開始心虛:“西西估計又要跟我鬧別扭了。”</br> 蔣銘幸災樂禍道:“你知道就好。”</br> *</br> 得知他們領(lǐng)了證,林阿姨高興得打算置辦一大桌子菜。</br> 眼看一時半會兒還吃不上飯,姜晚就拉著陳遇回二樓房間補覺。</br> 躺下后,陳遇將她拉進懷里抱著,姜晚頭靠在他胸口,閉上眼睛,然后聽見他低聲道:“我剛剛打電話跟外婆他們說了。”</br> 姜晚稍稍退開,睜開眼看他,不知怎么忽然泛起點緊張:“他們怎么說?”</br> 陳遇抬手輕輕蹭了蹭她眼尾的淚痣:“他們很開心,讓我叫上爺爺一起過去吃晚飯,然后商量婚禮的事。”</br> 姜晚稍稍放下心,隨即忽然又想起來:“我還沒跟你姐說,你幫我給她打個電話。”</br> 她確實有些困意,說著又閉上眼睛靠進他懷里。</br> 陳遇“嗯”了聲,把她手機拿過來,給樂遙撥了個電話過去,只是許久都沒人接聽。</br> “沒人接。”</br> 姜晚閉著眼:“那我等下給她發(fā)微信,西西這會兒應(yīng)該還沒下課,你先幫我再給徐阿姨打一個。”</br> 徐燕秋的電話也沒人接。</br> “困就先睡會兒?”陳遇低聲問。</br> 姜晚輕輕“嗯”了聲。</br> 結(jié)果又睡不著。</br> 明明很困,大腦卻好像又非常興奮。</br> “你跟少寧他們說了沒?”姜晚問他。</br> 陳遇:“你要是不睡,我就現(xiàn)在和他們說。”</br> “那說吧。”</br> 姜晚跟他換了個姿勢,從側(cè)躺變成半靠躺。</br> 男生一只手搭在她肩膀上,一只手解鎖了手機,打開微信。</br> 姜晚看見他打開手機相冊發(fā)了張照片到五人小群里,照片是兩本結(jié)婚證攤開并排放在一起。</br> “你什么時候拍的啊?”</br> “剛剛。”陳遇偏頭看她一眼,“外婆說想看。”</br> 姜晚看他很快又把照片發(fā)進了乘風微信群和南大“相親相愛群”里,最后在萬年沒用過的朋友圈也發(fā)了一張,風格全是一貫的簡單冷淡——連句配文都沒有。</br> “你也發(fā)一張給我。”</br> 其實五人小群和南大“相親相愛群”她都在,可不知為什么,就想讓他單獨再給她發(fā)一張。</br> 陳遇“嗯”了聲,把照片轉(zhuǎn)給她。</br> 姜晚戳開大圖,盯著上面的結(jié)婚證看了兩秒,然后把照片給樂遙發(fā)了過去,跟她說了下領(lǐng)證的事,接著又在江悅她們那個小群里也發(fā)了一張。</br> 安靜的房間里忽然間就熱鬧了起來。</br> 兩個手機此起彼伏地響起了微信提示音。</br> 很快,陳遇的手機響起了來電鈴聲。</br> 姜晚忙著低頭回應(yīng)芷的消息,問他:“誰啊?”</br> “少寧。”陳遇接通了電話,順手開了揚聲。</br> 翟少寧的聲音立即傳了出來:“你剛那圖片什么意思,你跟晚姐這是今天去領(lǐng)證了嗎,你們怎么忽然就去領(lǐng)證了?”</br> “我們不能去領(lǐng)證嗎?”陳遇淡聲道。</br> “當然能啊。”翟少寧道,“只是連求婚都沒聽你提過一句,忽然就發(fā)了張結(jié)婚證的照片過來,我一點心理準備都沒有的。”</br> 陳遇勾了下唇:“我結(jié)婚你要什么心理準備。”</br> 姜晚不由失笑。</br> 也不知怎么一回事,他每次心情一好,就有點愛欺負翟少寧。</br> 翟少寧道:“當然要有啊,萬一我打開照片的時候在下樓梯呢,而且我不還得給你們準備結(jié)婚禮物和份子錢啊。”</br> 姜晚抬起頭,還沒想好要不要接話,卻聽電話那頭有一道女聲傳過來,半拖著調(diào)子,帶著點慵懶的意味,分外好聽。</br> “你在跟誰打電話啊?”</br> 頂級商業(yè)歌手,唱功興許尚在其次,聲音辨識度可能才是最重要的。</br> 姜晚即便歌聽得少,也一下就認出這是林漫的聲音。</br> “你先忙,掛了。”陳遇說完隨手掛了電話。</br> 可下一秒,他手機又重新響了起來。</br> 周衍也打了個電話過來。</br> “你們倆領(lǐng)證怎么也不提前說一聲。”周衍在電話里道,“我?guī)∮髨A跟你們一塊兒去啊。”</br> 郁愿的聲音緊跟著在手機里響起:“誰要跟你去領(lǐng)證了。”</br> 她說完又道:“阿遇,晚姐在你邊上嗎?”</br> 陳遇:“在。”</br> “我在。”姜晚幾乎同時跟他一起開口。</br> 郁愿笑著道:“那我祝你們新婚快樂,幸福長久。”</br> 周衍跟在她后面慢悠悠補充了一句:“百年好合,早生貴子。”</br> 翟少寧和周衍打電話期間,南大那群男孩子大約是早訓練完了,已經(jīng)刷屏了一大堆內(nèi)容,先是一大片感嘆號,然后一個個都在@他們排隊刷起了新婚祝福,最后又問他們什么時候舉辦婚禮。</br> 姜晚看著這滿屏的祝福和婚禮等字樣,飄飄乎乎一上午的心好像才終于落到了實處。</br> ——她是真的跟陳遇結(jié)婚了。</br> 旁邊男生不知在想什么,也沒著急回消息,反而叫了她一聲。</br> “姐姐。”</br> 姜晚又從手機屏幕上抬起頭:“嗯?”</br> “婚禮你想辦中式的,還是西式的?”陳遇問她。</br> 姜晚腦中忽然浮現(xiàn)起他這幾年參加全明星賽時的模樣:“我有點想看你穿西裝。”</br> 陳遇:“那就西式。”</br> 姜晚眨眨眼:“可你不是說想看我穿紅色?”</br> 陳遇想起她昨晚穿紅色時的模樣,聲音不由低下來:“紅色晚上穿吧。”</br> 姜晚:“……?”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