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2 章 第一百零二章
第102章</br> 翟少寧給陳遇拿了衣服回來,就看見一群人都杵在更衣室門口,他順手按亮走廊另一頭的燈。</br> “你們都站門口干什么?這是開完會了還是沒開完啊?”</br> 齊博揚:“開完了。”</br> 翟少寧走過來:“開完了你們怎么還不走啊?”</br> “就走。”齊博揚道,“晚姐,遇哥,走嗎?”</br> 姜晚“嗯”了聲,又看向陳遇:“你先把衣服穿上。”</br> 陳遇從翟少寧手中接過衣服套上。</br> “晚姐。”不知是誰忽然又叫了一聲。</br> 姜晚抬起頭,看見鄭余慢慢從其他人身后走出來,臉色不是太好看。</br> 快走到她面前的時候,鄭余停下來:“對不起。”</br> 姜晚:“你都聽見了?”</br> “只聽見了最后一點。”鄭余道。</br> 只聽見最后那一部分,也足夠他知道尤菲之前在他面前那副模樣根本就是裝出來的,她也不是來道歉的,和他說過的那些話多半也沒幾句是真的。</br> “真的對不起。”他又重復(fù)了一遍。</br> 鄭余故意傳錯話的事,姜晚沒和隊里其他人說過。</br> 吳穹大約也沒說。</br> 此刻齊博揚就奇道:“老鄭你沒事和晚姐道什么歉啊?”</br> 鄭余張了張嘴,卻聽姜晚輕聲接道:“我讓他幫忙找個東西,他沒找到。”</br> 齊博揚才不信:“晚姐你就唬我吧,你找東西不找我,找老鄭做什么?”</br> 陳遇淡淡看他眼:“她為什么要找你?”</br> 齊博揚:“……”</br> 他默了秒:“是嘛,晚姐你找東西不找遇哥,找老鄭做什么。”</br> 姜晚失笑。</br> 尤菲滿腦子都還是姜晚最后那幾句話,她渾身發(fā)冷地站在原地,看著一大群人說說笑笑經(jīng)過她,沒人再多看她一眼,包括鄭余在內(nèi)。</br> 只有最后從外面進來的翟少寧好奇地瞧了她一下:“咦,這不是那誰嗎?她怎么會在這里?”</br> “少寧。”姜晚頭也沒回,“你不是要跟我們回去吃飯嗎,還磨蹭什么?”</br> 翟少寧注意力立即移開:“晚姐,我今晚想吃魚。”</br> 史凱:“晚姐,我也想吃魚。”</br> 齊博揚:“我也想吃。”</br> 孔紳:“我也……”</br> 姜晚被陳遇牽著慢慢往外走:“好啊,等你們比完賽,到時候我給你們做。”</br> *</br> 吃完晚飯,陳遇又跟翟少寧一起回了學校上課。</br> 上完課回來,見姜晚穿著睡衣坐在電腦前,像是在工作,陳遇就也沒打擾她,直接拿了衣服進去洗澡。</br> 等洗完澡出來,陳遇就見她半躺在床頭,手里拿著手機,頭卻是半抬著,目光也沒什么焦點,像是在發(fā)呆。</br> 他走到床邊坐下:“還在為下午的事不高興?”</br> 姜晚回過神,搖了搖頭:“不是,我在想要不要讓爺爺搬出來住。”</br> “怎么了?”陳遇問。</br> 姜晚把手機放在一邊,憂心忡忡道:“下午你也聽到了,尤倩對她親生女兒都能這么狠心,現(xiàn)在她是有所求,所以對我爺爺和我態(tài)度都不差,萬一她發(fā)現(xiàn)求不到想要的東西呢?”</br> 陳遇抬手撫了撫她微皺的眉:“那讓爺爺搬過來跟我們住?”</br> 姜晚也不是沒想過這個辦法,她又搖搖頭:“他估計不會愿意這樣打擾我們。”</br> “隔壁的房子好像是空的?”陳遇道,“不然買下來,讓爺爺跟我們當鄰居。”</br> 姜晚眨了眨眼:“你倒是和爺爺想到一塊兒去了,他之前也說過要把隔壁那房子買下來,我想著咱們也不好一直在遙遙的房子里住著,就沒讓。”</br> 陳遇:“我姐把房子送我了。”</br> “?”姜晚一怔,“什么時候的事?她怎么也沒跟我說。”</br> “可能是忘了。”陳遇道,“還沒辦手續(xù)。”</br> 姜晚:“……”</br> 樂遙大大咧咧的,忘記說也確實正常。</br> 姜晚心思也不在這上面:“咱們先不說這個,反正現(xiàn)在臨時買房也來不及,家里其實還有別的房子,但我又覺得沒什么合適的理由的話,爺爺直接搬出去也會顯得很刻意。”</br> 陳遇想了下:“我們家有個度假酒店前幾天好像開業(yè)了,就在郊外的青泉山,外公外婆剛好打算過去住一陣子,正好避避暑,讓爺爺一塊兒住過去吧,正好也有個伴,我們暑假要是有空,也可以住過去陪陪他們。”</br> 姜晚眼睛微亮。</br> 這倒是個好主意。</br> “那我明天去和爺爺說,就是不知道他答不答應(yīng)。”</br> 陳遇:“你去說爺爺還會不答應(yīng)嗎?”</br> 有了解決辦法,姜晚就也不再犯愁,她抬眸看了某人一眼:“你現(xiàn)在叫爺爺?shù)故窃絹碓巾樋诹税 !?lt;/br> 陳遇低頭輕輕咬了咬她下唇:“你有意見?”</br> “當然啊。”姜晚推他,“沒名沒分的。”</br> 陳遇:“爺爺自己都沒意見。”</br> 姜晚:“爺爺說了算,還是我說了算?”</br> “你說了算。”陳遇道。</br> 姜晚還沒來得及滿意,就見他又低頭湊過來,輕咬了下她耳垂:“那姐姐什么時候給我個名分?”</br> “……?”</br> 虎牙尖劃過耳垂細嫩的皮膚,姜晚微仰起頭,脖頸拉長,聲音有點發(fā)飄:“等你過了法定再說吧。”</br> *</br> 姜晚覺得自己可能被齊博揚傳染了烏鴉嘴。</br> 她前一天下午才說了陳遇不能感冒,第二天早上就發(fā)現(xiàn)她和陳遇雙雙感冒了,而且從她癥狀遠比陳遇要重來推斷,陳遇多半還是被她傳染的。</br> 陳遇十年如一日地早起,生物鐘比鬧鐘還準,平日怕打擾她,都沒再另定鬧鐘,也從沒起晚過。</br> ——除了今天。</br> 說是晚起,其實也才剛過早上七點。</br> 姜晚慢吞吞從床上坐起來。</br> 陳遇已經(jīng)起來了,正站在床邊給吳穹打電話。</br> 姜晚聽他聲音帶著明顯的鼻音,忍不住小聲道:“要不你今天就別去訓練了吧?”</br> 陳遇掛了電話:“吳導也這么說。”</br> 姜晚頭有點暈,又重新躺下。</br> 陳遇也躺回床上,額頭輕輕抵住她額頭:“剛剛量了也沒發(fā)燒啊,很不舒服嗎?”</br> 姜晚沒什么精神地道:“……也還好。”</br> “那再睡會兒。”陳遇把她往懷里帶了帶。</br> 姜晚閉上眼睛,隔了會兒又昏昏沉沉地問:“要不要先吃點藥啊,抽屜藥箱里有常用藥。”</br> 陳遇:“先問下外婆吧。”</br> 給白笙打完電話,吃完藥,兩個人都走了困勁兒,陳遇索性先叫人送了早餐過來。</br> 吃早飯的時候,姜晚聽到擱在一旁的手機有響動,她一邊慢慢用勺子喝著粥,一邊解鎖了屏幕。</br> 是齊博揚在校隊里群里@她。</br> 【齊博揚:遇哥怎么感冒了?】</br> 【齊博揚:嚴不嚴重啊?】</br> 【齊博揚:@姜晚】</br> 【姜晚:不嚴重】</br> 【姜晚:應(yīng)該是被我傳染的】</br> 姜晚在吃東西,單手打字慢,她又不喜歡發(fā)語音,第三條消息還剛發(fā)出,對話框里就先跳出了兩條新內(nèi)容。</br> 【孔紳:??晚姐你也感冒了啊】</br> 【瞿海洋:那晚姐你和陳遇好好休息】</br> 【姜晚:對不起啊】</br> 陳遇掃了眼她屏幕,順手抽走她手機:“難得和我吃個早餐,你還顧著和別的男生聊天。”</br> “?”姜晚眨眨眼,“這你也要吃醋啊。”</br> 男生理直氣壯:“嗯。”</br> “……?”姜晚默了默,“你把手機給我,我看看他們回了什么。”</br> 陳遇任她把手機拿回去,緩聲接道:“而且,我怎么就是被你傳染的了。”</br> 姜晚:“那難不成還能是你傳染我啊。”</br> “怎么不可能。”陳遇說,“我班上好幾個人感冒了。”</br> 姜晚:“……”</br> 反正都感冒了,現(xiàn)在也真沒辦法分清他們誰傳染的誰,姜晚就也不跟他爭。</br> 不過她倒是開始認真考慮以后要不要真跟著他一起鍛煉了。</br> 他以后大大小小那么多比賽,就期間算不一起睡,但也不至于面都不見,她要是還這樣一降溫就輕易感冒,可就太麻煩了。</br> 【齊博揚:你沒事跟我們說什么對不起啊】</br> 【金波:就是啊,生病這種事又說不準的】</br> 【姜晚:可你們大后天就要比賽了】</br> 【齊博揚:你也說了是大后天啊,遇哥那會兒肯定都已經(jīng)好了,你別擔心啦】</br> 【金波:而且八強賽打兩場呢】</br> 【史凱:就是,我們經(jīng)常一堆小傷小毛病的,場上還動不動就不小心出現(xiàn)失誤,也沒人怪過我們啊】</br> ……</br> 吃完早飯,不等陳遇和姜晚回樓上休息,就聽見門鈴?fù)回5仨懥似饋怼?lt;/br> 姜晚怔了下:“誰啊?”</br> “我去看看。”陳遇道。</br> 姜晚還是有點暈乎乎的,也沒跟著過去。</br> 兩分鐘后,她就看見陳遇領(lǐng)著白笙和陸乾走到客廳。</br> 姜晚:“?!”</br> 她呆了呆才開口:“您二位怎么過來了啊?”</br> 白笙笑吟吟看著她:“阿遇這臭小子又不會照顧人,我不放心,就想過來看看,提前說又怕你們不讓我過來,只好又不請自來了,他外公是沒事做,非要跟著過來。”</br> 姜晚忙道:“是我沒照顧好他。”</br> “他皮糙肉厚的有什么好照顧的。”白笙走過來,托起她右手,細細把了下脈,“沒什么事,我?guī)Я它c藥過來,等會兒給你們各煎一副,你們倆先上去休息吧。”</br> 姜晚:“這也太麻煩您了。”</br> “這有什么好麻煩的,不介意的話,我再占用下你們的廚房,中午給你們做頓飯吧。”白笙道。</br> 姜晚也沒再推拒:“那謝謝白奶奶。”</br> 白笙沖她眨眨眼:“叫白奶奶你也不嫌拗口啊?”</br> 姜晚耳根微熱,想著他叫爺爺叫得就很順口,頓了頓接道:“那謝謝外婆。”</br> 白笙于是悄悄又得意地沖陸乾眨了眨眼睛。</br> 姜晚實在是還有些不舒服,稍稍跟白笙交待了下廚房的用具,就跟陳遇一起進了電梯,冷不丁聽見旁邊男生突然開口。</br> “姐姐叫外婆也叫得挺順口啊。”</br> 姜晚皺了皺鼻子:“你有意見?”</br> “沒有。”陳遇勾了勾唇,“想聽你多叫幾句。”</br> 姜晚:“……?”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