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兩個男人的握手
    蔣談樂棋藝還是一如既往的慘不忍睹,但這句橫空出世的評點(diǎn),讓趙甲第記起她如今已經(jīng)是人民大學(xué)的副教授,似乎選擇了一條與老校長相同的道路:栽種桃李。趙甲第突然有些恍惚,沒來由記起她當(dāng)年在課堂上的風(fēng)采,尤其是現(xiàn)在每天練習(xí)抽空英語口語,總會偶爾想起操一口純正英音的蔣老師。蔣談樂看到棋盤對面的家伙在發(fā)呆,有些惱火,加上棋局到了舉棋不定的收官階段,干脆也不落子,瞪著趙甲第,趙甲第抬頭看見滿臉殺機(jī)的美女老師,茫然道我惹你了?蔣談樂一臉除了不屑還是不屑的嗤笑表情,趙甲第感到好笑,破罐子破摔調(diào)戲道蔣老師,聽說上海新開了一家皇后酒吧,我?guī)闼KH??蔣談樂尖酸道又管不住下半身了?趙甲第呵呵道誰管不住還不好說呢,對吧,蔣老師?蔣談樂抬手就是一巴掌甩過來,趙甲第眼疾手快,輕輕擋下,吊兒郎當(dāng)?shù)蕾v貨。蔣談樂隱忍不發(fā),吐出一句有本事你再大聲說一遍?趙甲第低頭收拾尚未結(jié)束的棋局,心中大石放下,這次賭贏了,有點(diǎn)精神分裂的蔣談樂看上去還好,沒覺得自己精神分裂“痊愈”后我和我都過得很好。趙甲第把棋子都放進(jìn)盒子后正經(jīng)問道真不去酒吧純潔地喝喝酒聊聊天?蔣談樂搖頭抿嘴堅(jiān)決道沒理由也沒必要,我們以后反正就是不朋友不再見。趙甲第撇撇嘴道這個挺難,難不成我以后每次來你家,你都躲著?這是你家還是我家?蔣談樂皺眉道你能不能別這么陰魂不散,我上輩子欠你的?趙甲第小聲道聽說你有男朋友了?蔣談樂破口大罵道哪個二百五說的?!趙甲第笑道蔣談樂啊蔣談樂,胸大無腦,隨便一激將就被將軍。蔣談樂又甩出去一耳光,又被情理之中地?cái)r住,除了增加點(diǎn)手跟手之間的親密接觸,毫無實(shí)質(zhì)意義,趙甲第挑釁道最后給你一次機(jī)會,你要能灌醉我,隨你處置,但要你輸了,同樣后果自負(fù)。蔣談樂掙扎著縮回手,冷笑道行啊,你就等著被老娘脫光衣服丟在馬路邊上。趙甲第起身道這話真符合蔣老師的為人師表,聽著就暖心。兩人一起出了門坐進(jìn)那輛紅色奔馳跑車,趙甲第丟給蔣談樂一根煙,一起前往當(dāng)下上海最有范兒的皇后酒吧。
    趙甲第拿起座位上一本英文版詩集,是艾略特的代表作長詩《荒原》,翻了幾頁,便沒了興趣,喃喃道真心看不懂啊。
    蔣談樂打擊道就你那點(diǎn)寒磣的文學(xué)修養(yǎng)能看懂什么?你也就只在一畝三分地上有點(diǎn)成績。
    趙甲第樂呵呵道能得到蔣老師的認(rèn)可,很忐忑,但同時充滿了對未來的激情,感謝蔣老師。
    “呦,才進(jìn)體制沒幾天,你還嘴貧皮厚上癮了?啥時候貪污受賄***小蜜?哪天進(jìn)了局子,蔣老師心情好的話就去瞅瞅,說不定以后在人大上課就把你當(dāng)反面典型了?!?br/>
    “賤貨,別烏鴉嘴了行不行?詛咒我完蛋你有快感?”
    “當(dāng)然,比做-愛爽多了?!?br/>
    “那我現(xiàn)在只能對你蛋蛋一笑,解釋一下,是鳥蛋的蛋。”
    奔馳slk開始作孽地s型前進(jìn)。
    趙甲第在那里自言自語,除此之外沒有任何反應(yīng)。
    “你碎碎念什么?”
    “嘛呢叭咪吽?!?br/>
    “啥?”
    “加上一個唵,就是六字真言?!?br/>
    “腦子有病?!?br/>
    “被神經(jīng)病說有病,特別有成就感。哦,記起來了,寫《嚎叫》的那位垮掉之父教育過我們別把瘋狂藏起來?!?br/>
    “連艾倫金斯伯格都知道,行啊,趙甲第,現(xiàn)在越來越有文化了?!?br/>
    “亞美尼亞,你何時才變得像天使那般模樣?你何時才會脫去身上的衣裳?你何時才透過墳?zāi)箍纯醋约旱淖鹑??你何時才不辜負(fù)千萬托洛茨基信徒對你的信仰?”
    “嘖嘖,這口美音真像那么回事,啥時候開始偷偷撿起英語口語的?你最近目標(biāo)獵物里有英語系的無知少女?”
    “蔣老師,您好歹是人民大學(xué)的副教授,有點(diǎn)思想境界好不好?”
    “有思想境界會被你給日了?”
    “別逼我,我一般情況下面對美色都是不卑不亢,但逼急了,別說只卑不亢,就是不卑只亢都有可能,小心到時候你吃不了兜著走。”
    “只卑不亢就算了,你這種沒品沒德的無良富二代也就只會不卑只亢了。逼急了?誰的b急了?你有?給我瞧瞧?”
    “算你狠!”
    到了人聲鼎沸的皇后酒吧,被憋出一肚子氣的趙甲第直接點(diǎn)了三瓶紅的,連水果點(diǎn)心都沒要,而且紅酒不勾兌任何飲料,面對面坐下,一人一口氣一玻璃杯,不共戴天的架勢。結(jié)果各自一瓶半過后,蔣談樂就酒瘋了,六七大杯下腹后就一副要上山捉龍下海抓鯨的瘋癲作態(tài),估摸著滿腦子只剩下眼前王八蛋是個王八蛋的認(rèn)知,至于為什么是王八蛋怎么個王八蛋了都給忘得一干二凈,趙甲第還好,都沒去吐,賤貨蔣鬧騰了一會兒,全身乏力了,就把臉貼在桌面上玩酒杯,因?yàn)榫瓢缮馓?,好到讓同行吐血,他們來得不晚都只能坐視野狹窄的兩人座,趙甲第看著蔣談樂在那里像個淘氣孩子自娛自樂,抽出一根煙,負(fù)責(zé)幫忙把即將掉出桌面的玻璃杯拿還給她。隔壁桌坐著一個三十來歲的男人,平頭,一身很清爽的打扮,T恤搭配西裝褲,穿著雙不如何扎眼的皮鞋,有著酒吧男人不該有的清澈眼神,他只要了瓶最普通的長城干紅,在最新上海夜生活潮流標(biāo)桿的queen里顯得十分上不了檔次,要換作一般尋歡作樂的單身男子,不點(diǎn)瓶幾千半萬的紅酒都不好意思跟周圍的妹子打招呼,這就像酒吧外頭你好意思停一輛本田去跟幾百萬的跑車當(dāng)鄰居?這叫自取其辱啊。如今的夜場女子,個個練就了比孫猴子還毒辣的火眼金睛,一塊表一條皮帶,小小的細(xì)節(jié)信息,就能精準(zhǔn)估算出男人身價了,在歡場行走江湖,不流行裝b那一套,太耗時,在效率為王的夜店江湖,***成功率幾乎為零,所以不管是剛出師門的雛鳥,還是老謀深算的老鳥,個個都恨不得自己是一劍西來的西風(fēng)吹雪,少有耐得住寂寞的絕頂高手。趙甲第抽煙,蔣談樂也跟著抽,很快就一包空蕩,趙甲第剛招手準(zhǔn)備跟服務(wù)員隨便弄包煙,發(fā)現(xiàn)對面男人適時江湖救急過來一包蘇煙,這煙不跌價也不囂張,趙甲第本來不抽來路不明的煙,但看著那人的氣態(tài),鬼使神差就點(diǎn)了根,但沒給蔣談樂,想把煙還回去,那男人指了指桌面上一包煙,示意不用。服務(wù)員喊來了,趙甲第看借煙的男人一瓶酒也差不多喝完,就投桃報(bào)李地幫他再點(diǎn)了一瓶長城干紅,禮尚往來,那人笑著點(diǎn)了點(diǎn)頭,也不矯情。此時,酒吧猛然寂靜下去,一個青春無限的馬尾辮女孩唱起了一首許多浸染夜場無數(shù)年肯定沒有聽過的歌曲,《春天的花恁攏無開》,天籟空靈,趙甲第瞥了一眼,覺得自家馬尾辮?;ㄒ粯觾?yōu)秀,而且袁樹注定是要一騎絕塵的,所以趙甲第不需要去羨慕誰。
    趙甲第低頭忙著照顧醉眼朦朧的蔣談樂,所以沒有看見男人的眼神,以及駐唱女孩的某個視線,只是耳邊傳來不小聲的竊竊私語,大概意思很有趣,原來那女孩不是普通的暖場女生,而是這家酒吧的女老板,聽到重磅內(nèi)幕趙甲第這才重新抬頭看了眼,原來是位女英雄啊,擱在武俠小說,那可就是江湖上一出道便技驚四座名動一方的仙子角色了,蔣談樂不湊巧看到趙甲第抬頭的瞬間,在桌面下猛然使出一記江湖上失傳已久的猴子摘桃,像極了吃醋的小媳婦母老虎,趙甲第臉色尷尬,不敢動彈,擠出笑臉解釋道就看了一眼,沒你好看。蔣談樂是假話的時候當(dāng)真,真話的時候不信,閑著的一只手就要去習(xí)慣性拾掇趙甲第,結(jié)果被趙甲第反手一巴掌,異常響亮,蔣談樂不怒反笑,主動依偎在趙甲第懷抱,一臉媚笑,含糊不清說些烏煙瘴氣的言語,以趙甲第為圓心的一圈都被震懾住,連那個自顧自喝低檔次紅酒的男人都嘴角微微翹起,似乎看到了匪夷所思的一幕。趙甲第顧不上周邊視線眼神,因?yàn)閯e看蔣談樂現(xiàn)在小鳥依人,百分百即將跟趙甲第來一手玉石俱焚,果不其然,蔣談樂蹭坐在趙甲第大腿上,跟放浪陪酒女一樣摩挲了一小會兒,立馬圖窮匕現(xiàn),一屁股狠狠坐下去,虧得趙甲第早有準(zhǔn)備,雙手托住賤貨蔣的兩瓣圓滾翹。趙甲第也不計(jì)較,只是把瘋婆娘半抱半推到座位上,自己跑去洗把臉,有魏鋒盯著,應(yīng)該可以替賤貨擋下那些個試圖見縫插針的雄性狂蜂浪蝶。趙甲第發(fā)現(xiàn)queen的洗手間很有特色,古色古香,俱是青花瓷缸,與大廳那邊隔音效果極佳,播放悠揚(yáng)的輕音樂,墻上掛著一些半春-宮的典雅仕女圖,媚而不妖,恍如一個清涼世界。喝酒的時候,趙甲第幾次抽空掃視,就察覺出來皇后酒吧的美女水準(zhǔn)是超一線的,自己懷里那位賤貨算漂亮的了,但僅就姿色而言,酒吧里還有幾位可以媲美的,不過想必沒誰能猜到蔣談樂不僅是一位人民教師,而且還是人民大學(xué)的教授,這種附加分是很高的。
    趙甲第洗了洗臉,接過濕巾說了聲謝謝,胡亂擦了擦,返回座位,看到不順心的場景,一個鮮亮男人端著兩杯酒往蔣談樂身邊湊,大意是賞個臉喝杯酒,不遠(yuǎn)處一個卡座十來號男男女女都在拭目以待,估計(jì)都是那家伙的酒肉朋友。趙甲第加快腳步,卻看到不給蔣談樂犯賤的機(jī)會,隔壁桌喝長城干紅的朋友已經(jīng)主動伸出一只手?jǐn)r住,笑著說了一句話,趙甲第自然聽不清楚,看情形端酒的哥們覺得面子過不去,十分堅(jiān)持,抽蘇煙的平頭男人臉上還掛著笑容,只不過已經(jīng)站起身,護(hù)在蔣談樂身前,潛臺詞再明顯不過:你的面子我不管,這酒,不喝。端酒的蒼蠅開始借酒勁動手推搡。趙甲第看情形要惡化,立即丟給魏鋒一個眼神,示意搞定這事情,總不能讓好心好意的平頭男人因?yàn)樽约哼@邊殃及池魚,不曾想,有人與魏鋒幾乎在同時出腳,一左一右,踹在那蒼蠅膝蓋上,立即就給跪了!蔣談樂神經(jīng)質(zhì)大笑,跟墻頭上瞅見了漫天煙火的褒姒一個德行,還唯恐天下不亂地追加了一高跟鞋。趙甲第不去看蔣談樂,因?yàn)楦轰h身手如出一轍的神秘男人太出挑了點(diǎn),身材修長,關(guān)鍵是長了一張面如冠玉的臉龐,線條陰柔,氣質(zhì)卻陽剛雄健,頗有北齊蘭陵王的神韻。平頭男人神情自若,只是跟這個“蘭陵王”附耳說了幾句,很快他就徑直走向蠢蠢欲動的那一桌人,要單挑一群的樣子。趙甲第走過去,朝魏鋒輕輕擺頭,趙閻王麾下做慣了殺人越貨勾當(dāng)?shù)奈轰h二話不說就跟上去。平頭男和趙甲第相視一笑,其實(shí)趙甲第也是平頭,只不過前者年齡比趙甲第稍大個四五歲,大體還是同一輩的男人,趙甲第笑道謝了。那人搖頭微笑道應(yīng)該的。姓袁的馬尾辮女孩,上海新的夜店女皇,竟然走過來,如同一朵白蓮花,她朝平頭男嫣然一笑,男人只是點(diǎn)了點(diǎn)頭,說你忙你的,我今天只是來喝酒的,剛好認(rèn)識了個對路的朋友。袁皇后朝趙甲第禮貌微笑后,輕輕離開。
    趙甲第就有點(diǎn)納悶了,這哥們難不成就是方菲嘴里那個在南京發(fā)跡的姓陳梟雄?
    看著挺好說話啊。不像殺人不眨眼的狠人嘛。
    趙甲第主動伸手。
    兩人握在一起。
    “趙甲第?!?br/>
    “陳浮生。”
    趙甲第和這個發(fā)家于南京卻一口東北腔的男人喝了幾杯酒,期間有姿色優(yōu)越氣質(zhì)不俗的兩位良家閨秀想來喝酒,似乎都對叫陳浮生的男人很感興趣,他酒喝了,但沒有讓她們?nèi)胱?,其中一個身材高挑、脖子里有一串價格恐怕得破七位數(shù)翡翠的良家仍然不死心,想互留電話號碼,陳浮生笑了笑,抬起左手,戴了一枚戒指,輕柔道:“對不起,我結(jié)婚了,還有兩個孩子?!?/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