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6章】 曹孟德山窮水盡
嗒嗒嗒!
東阿小城中,一陣馬蹄聲由遠及近而來,馬踏聲越來越清脆響亮。
隨之一隊數(shù)百騎騎兵躍馬揮鞭,從一片狼藉的小巷上疾馳而過,直奔縣府而去。
縣衙正堂。
大堂內(nèi)氣氛凝重,曹操麾下文武悉數(shù)聚在這個并不寬敞的縣衙正堂內(nèi)。
曹操獨坐于階上,一張普通的縣令桌案擺在面前,眼下這張案幾就是他的帥案。
此刻,曹操滿臉陰云密布,陰鷙晦暗,一雙深邃犀利的雙眸中充滿怒火與憂慮,愁眉緊鎖,怒氣滿腔卻無處發(fā)泄。
堂下兩側(cè),如今只有三人落座,其余上百名文臣武將盡皆列隊站在大堂中央,眾人紛紛低頭噤聲,生怕發(fā)出一點聲響招來主公遷怒。
直至今日,曹操率領(lǐng)大軍回援兗州將近兩個月,也就是李利脫險后返回步府的時候,曹操便率軍回援兗州迎擊呂布大軍。
浴血廝殺兩個月,呂布和張邈叛軍勢如破竹,一路高歌猛進,攻城拔寨,所向披靡。相比之下,曹操麾下大軍晝夜奔襲回援,接連數(shù)月連續(xù)征戰(zhàn),十余萬將士早已疲憊不堪,人困馬乏;加之糧草急缺,兵器殘破,軍械短缺。面對士氣高昂的呂布軍,曹操縱有十幾萬大軍在手,亦是徒然,根本無法抵擋呂布大軍的進攻。
鏖戰(zhàn)兩月下來,曹操麾下大軍已經(jīng)持續(xù)征戰(zhàn)五個月,其中除雨天之外,幾乎天天打仗,真可謂是甲不離身,馬不卸鞍,疲憊至極。由此兗州軍戰(zhàn)力降至最低點。士氣低靡,頗有一蹶不振之勢。因此兗州之戰(zhàn),曹軍一敗再敗,非但沒能守住老巢,反而接連丟城失地,一潰千里。
直至此刻,曹操兗州根基已失,整個兗州幾乎盡數(shù)落于呂布和張邈等人之手,而今曹操和麾下一眾文武以及十二萬大軍龜縮在以東阿為中心的四座城池當(dāng)中。
非但如此,眼下呂布大軍已然兵臨城下。正在攻打范縣小城。
毫不夸張的說,曹操及麾下大軍已然瀕臨山窮水盡的絕境。如果僅有的四座城池再被呂布攻陷,那曹軍包括曹操本人在內(nèi),除了領(lǐng)兵逃離兗州之外,便只能束手待戮。滅亡在即。
大難臨頭顯忠良。
而今堂下就坐的三人便是此次兗州之戰(zhàn)中顯現(xiàn)出來的杰出人物。他們分別是:東郡留守從事荀彧荀文若,臨時受命擔(dān)任東郡守將的曹純曹子和。以及出乎所有人預(yù)料的壽張令程昱程仲德。
荀彧之功在于。趕在州牧府陷落之前,將府庫為數(shù)不多的軍械錢糧全部轉(zhuǎn)移至東阿小城存放,這是決定曹軍生死存亡的救命糧草。因此荀彧居功至偉,挽救了整個曹軍,促使曹軍至今仍有抵抗之力,還有拼死一戰(zhàn)的勇氣。
曹純兩月前臨危受命接替夏侯惇擔(dān)任東郡留守府主將。雖然沒有抵擋住呂布大軍的猛烈進攻,以致州牧府淪陷,但他卻在城破之前協(xié)助荀彧轉(zhuǎn)移糧草,應(yīng)對得當(dāng)。最為重要的是。他將曹操一眾妻妾和子女全部救出州府,直到與曹操會合時,曹操家眷一個不少。僅此一項,曹純在曹操心目中的份量暴增無數(shù)倍,其功勞之大還在荀彧之上。
壽張令程昱一年前被曹操征召出仕,隨之出任縣令。當(dāng)初曹操也只是聽聞東阿程昱小有名氣,有些才能,因此征辟他出仕。沒想到兗州一戰(zhàn),程昱不僅守住東阿小城,還保全了兗州軍最后一筆糧草,并提供大軍棲身之所。值此生死存亡之際,程昱所作所為當(dāng)真是令人刮目相看,足見其人才能卓著,擔(dān)任區(qū)區(qū)縣令之職卻是真正的大材小用。
因此,程昱此刻雖然仍是縣令,卻已經(jīng)進入曹操視線,被請到上座,已然是登堂入室,搖身一變成為曹操最為倚重的謀臣之一。其地位與荀彧相比雖有不及,但在曹操心目中的份量卻是絲毫不遜于荀彧。
無獨有偶,程昱與荀彧二人相識多年,乃是至交好友,否則荀彧也不會將糧草交予程昱看管。
眼下呂布大軍壓境,曹操率部坐守東阿城,一邊休整大軍,一邊積極抵抗叛軍攻城。然而,局勢惡化至此,曹軍已然退無可退,惟有拼死一戰(zhàn)。
“噠噠噠!”
一陣急促清脆的馬蹄聲傳進正堂,瞬間打破堂內(nèi)壓抑至極的凝重氛圍,使得眾人神情一震,紛紛回頭察看。
“報”
眾目睽睽之下,一名斥候疾步跑進正堂,跪拜稟報:“稟主公,陽平城失陷,呂布大軍直奔東阿進軍,預(yù)計中午抵達城下!”
“咝!”
堂內(nèi)眾人聞言后,紛紛倒吸一口涼氣,既而屏息噤聲,紛紛神色凝重地凝視著階上的曹操。
“呂布逆賊終于來了,我等可是翹首等待已久啊!”
正當(dāng)眾人憂心忡忡地盯著曹操之時,但見曹操神色異常平靜,嘴角流露出一絲笑意,之前陰沉如冰的神情瞬間消退,取而代之的是一副笑瞇瞇的神色。
隨即,曹操不急不緩起身,踱步走到堂下,站在眾文武中間,笑聲道:“兩月前,張邈、張超、許汜和王楷等人聽信陳宮讒言,迎呂布繼任兗州牧,伺機偷襲我軍后方。連日來,叛軍連戰(zhàn)連捷,所向披靡,而今已攻占我大半郡縣,將我等逼到東阿小城,近乎陷入絕境。
東阿地域狹小,城墻高不過兩丈、厚不到一丈,實乃不堪一擊的羸弱小城。按照呂布大軍的迅猛攻勢,旦夕之間東阿城必破,我等將淪為喪家之犬疲于奔命,早晚必被呂布叛軍屠戮,死無葬身之地!”
說到這里,曹操話音驟停,一雙犀利無比的眼睛從身邊眾文武身上掃過,隨即揚聲說道:“然而,我等眼下已經(jīng)退無可退,唯有殊死一搏,置之死地而后生,方有一線生機!而今我軍困守三座小城,糧草僅可供應(yīng)月余之用,卻仍然可以據(jù)城死守,暫保無虞。
呂布驍勇天下馳名,其麾下并州狼騎軍更是披堅執(zhí)銳,勇不可擋,此前我等三次與之決戰(zhàn),均是敗在狼騎軍的鐵蹄之下。然則我曹操麾下戰(zhàn)將如云,擁兵十余萬,盡皆百戰(zhàn)精銳,何懼呂布,何懼狼騎軍?眾將聽令!”
“我等謹(jǐn)遵主公號令!”隨著曹操號令一出,以曹仁為首的數(shù)十員戰(zhàn)將單膝跪地,齊聲大喝。
曹操大步走到帥案正前方,厲聲下令道:“命曹仁為主將,提領(lǐng)大軍,駐守東阿城,居中調(diào)度兵馬!命曹純率三萬兵馬駐守東城,曹洪領(lǐng)軍三萬駐守西城,程昱領(lǐng)兵一萬拱衛(wèi)帥府!三城互為掎角之勢,相互策應(yīng),只可死守城池,不得出城迎敵!”
“諾!”堂下眾將齊聲領(lǐng)命。
曹操微微點頭,神情堅毅地朗聲道:“現(xiàn)如今,我軍十幾萬大軍進駐三座城池,縱然是城池矮小不堪一擊,但我軍十余萬將士駐守城池便是三座固若金湯的銅墻鐵壁!
狼騎軍驍勇,呂布勇冠天下,難道他們還能縱馬飛上城頭不成?是以呂布叛軍不足懼,只要我等浴血廝殺,眾志成城,必能打退叛軍。待來日呂布軍士氣低靡之際,便是我等絕地反擊之時,收復(fù)兗州指日可待!”
“打敗叛軍,誅殺呂布!”堂下,曹仁接聲大喝,隨之眾將應(yīng)聲高呼,一眾文臣緊隨武將大聲附和。
“去吧,備戰(zhàn)守城,不得有誤!”曹操大手一揮,眾將躬身施禮,當(dāng)即紛紛起身領(lǐng)命離去。
待眾將離開,堂下眾多文臣也隨之離去,籌集守城器械、組織強壯搬運擂石滾木和照料傷兵等事宜就落在他們肩上。值此大戰(zhàn)在即之際,他們自然不敢懈怠,早早做好準(zhǔn)備,以免臨陣慌亂。
少頃,大堂上只有荀彧和程昱二人留下,而帥位上的曹操此時又似之前一樣,滿臉陰沉,愁眉緊鎖,憂慮重重。
“主公勿憂。”眼見曹操一籌莫展,荀彧微微思量之后,寬慰道:“誠如主公所言,如今我等已經(jīng)被逼上絕路,退無可退,惟有誓死一戰(zhàn),別無它途。然則,呂布叛軍雖然來勢兇猛,但沿途各處城池已經(jīng)占用叛軍大半兵力,以致于呂布所率兵馬不過區(qū)區(qū)四萬之?dāng)?shù),而我軍兵力則數(shù)倍于叛軍。何況狼騎軍雖然驍勇善戰(zhàn),卻不擅攻城。如此以來,只要我軍堅守不出,呂布軍又奈我何?待叛軍兵鋒受挫之際,主公便可率領(lǐng)大軍大舉反攻,一鼓作氣重新奪回兗州,打敗呂布叛軍,誅殺張邈等一眾叛賊。到那時,主公便可徹底占據(jù)兗州,再無后顧之憂!”
荀彧話音方落,程昱接聲附和道:“文若所言極是。為今之計,我軍目前只能依托僅有的三座城池頑強抵抗,借機重整大軍,無需多久便可東山再起。
在此之前,陳留張邈、許汜和王楷等人一直搖擺不定,擁兵自立之余卻又不露馬腳,以至于主公始終不能占據(jù)兗州全境。再有呂布逆賊窺視在側(cè),此番叛亂在所難免。但是,絕境之中往往隱藏著莫大機遇,此次呂布大軍叛亂正是如此。主公只要能挺過眼下的困境,隨后憑借優(yōu)勢兵力便可一舉蕩平兗州,徹底將兗州全境收入囊中。”
“哦?”曹操神情劇震,臉上的陰郁之色當(dāng)即消散,眼底閃過一縷灼熱精光,眉頭隨之舒展開來,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未完待續(xù))(未完待續(x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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