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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雨一直下。
    也許帶著恨吧？
    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
    諸侯紛爭，生靈涂炭，黎民遭難；故有恨。
    亦或，有位豪杰英年早逝，蒼天落淚，寄托哀思。
    “嗤嗤嗤！”
    篝火越燒越旺，十余座帳篷中都是一樣，借著篝火烘烤帳內(nèi)濕氣，促使新建的帳篷迅速干燥起來，暖意洋洋。
    李玄最終沒有等到李利的明確答復(fù)，但他看得出來，主公李利十分賞識趙云。至于一行人此番前來冀州的真正意圖是什么，主公不說，就無人能猜透他的心思。
    “子龍傷勢無礙吧？突遭大雨，臨時搭建草棚，條件簡陋，還望子龍勿怪。”
    夜已漸深，在李摯撐著羅傘遮擋大雨之下，李利緩步走進(jìn)趙云暫住的草棚，關(guān)切地說道。
    看見李利進(jìn)門，重新?lián)Q過一身衣物的趙云連忙起身，恭聲道：“在下自幼習(xí)武，些許傷勢不礙事，休養(yǎng)幾日便可痊愈，多謝大將軍關(guān)心。將軍請坐。”
    十余座避雨草棚之中，只有趙云獨(dú)住一間草棚，其他人包括李利在內(nèi)，最少三人一間，普通扈從更是十幾個人擠在一間草棚里。
    由此可見，李利對趙云極為禮遇，而此前桓飛重傷趙云之事，更是令李利心生歉意。
    “子龍身上有傷，不必多禮，快請坐。”草棚中，李利伸手?jǐn)v著趙云坐下，隨之坐在他身旁。
    篝火旁，看到趙云換上自己的儒衫。李利微笑道：“這身儒衫是我之前穿過的舊衣，所幸我與子龍身量相仿，條件有限，委屈子龍了。”
    “大將軍言重了。”趙云神情感激地說道：“大雨之中，在下幸得將軍照拂，能有草棚避雨已是慶幸之至，焉能諸多挑剔。將軍如此禮遇，實(shí)令在下感激之至，日后定當(dāng)報答。”
    “舉手之勞而已，何須報答？子龍見外了！”李利笑容和煦地?fù)u搖頭。接著說道：“飛虎生性魯莽，不問青紅皂白，便與子龍好一番惡斗。幸好子龍武藝高強(qiáng)，身手過人，有驚無險。即便如此。我仍是于心不安，深感歉疚。此前諸多失禮之處。還望子龍雅量海涵。多多諒解。”
    趙云神情有些不自然地說道：“將軍言過了。此前之事，確實(shí)在下魯莽，縱馬傷人；若不是這位子誠將軍及時出手勒住馬車，險些釀成大禍。為此，我心中甚是不安，慚愧之至。隨之我本想解釋道歉。怎奈飛虎將軍氣憤難當(dāng)，如此方有我與飛虎將軍雨中廝斗之事。激斗之時，眼看飛虎將軍強(qiáng)悍如斯，根本不容我多想。只得全力以赴，于是、、、、、、。
    唉，說來慚愧！激戰(zhàn)中，我根本無暇他顧，放手一搏，結(jié)果誤傷了飛虎將軍，而我也因此身受重傷。憑心而論，飛虎將軍力量之大，武藝之高，實(shí)為我生平之僅見，絕對堪稱當(dāng)世絕頂強(qiáng)者。敗在飛虎將軍手下，我趙云敗得心服口服，沒有任何怨言。”
    李利微微頷首，若無其事地說道：“子龍雅量，不計前嫌，實(shí)為當(dāng)世人杰。既如此，前事就此作罷，此后誰也不許再提。
    不過我確是很欽佩子龍的一身武藝，槍術(shù)精妙絕倫，出神入化，端是厲害之極。實(shí)不相瞞，飛虎乃我麾下戰(zhàn)力最強(qiáng)的武將，無出其右者；幾年來，他隨我東征西討，縱橫西涼，無人能與之匹敵。今日雨中一戰(zhàn)，子龍固然力量不及桓飛，武藝卻是絲毫不遜于他，武藝之高絕由此可見一斑。聽說子龍是槍神童淵前輩的門下高足，不是此言確否，令師安好？”
    趙云聞言驚愕，詫異道：“將軍怎知我是童師門下？”
    此言一出，趙云頓覺不妥，于是接聲說道：“哦，將軍別誤會。正如將軍所言，家?guī)煷_是童淵，被綠林游俠稱之為‘槍神’，而我則是家?guī)熼T下的第三個子弟，也是關(guān)門弟子。在我之前，尚有大師兄張任，現(xiàn)為益州劉焉帳下步軍上將，名號‘蜀中槍圣’。二師兄張繡，涼州武威人，外號‘北地槍王’，乃涼州上將張濟(jì)之侄。不過、、、兩年前，我聽聞張濟(jì)叔侄已被將軍所滅，而張繡則是不敵將軍三個回合，梟首而亡。不知此事確否？”
    “嗯，確有此事。”聽到趙云提起張繡，李利敏銳察覺到他說話時眼底閃過一抹惋惜之情，似是與張繡私交甚篤。不過李利對此仍是毫不隱瞞地頷首應(yīng)聲，畢竟他三合之內(nèi)秒殺張繡之事早已廣為人知，這是不爭的事實(shí)，瞞也瞞不住。
    “長安之亂中，張濟(jì)、張繡叔侄二人試圖趁亂牟利，大肆挑唆西涼將領(lǐng)內(nèi)訌，既而挑起西涼軍全面內(nèi)亂，最終引發(fā)南郊大戰(zhàn)。大戰(zhàn)之時，我本想與西涼宿將郭汜等人達(dá)成和解，化干戈為玉帛，消除隔閡，避免兩軍數(shù)十萬將士全面廝殺。不料，當(dāng)我正在陣前交涉之時，張繡突然出手偷襲，致使原本有希望達(dá)成和解的戰(zhàn)事急轉(zhuǎn)直下，之前一切努力頓時化作烏有。盛怒之下，我于陣前刀斬張繡，并在隨后的大戰(zhàn)中，誅殺張濟(jì)，從而誅滅張氏叔侄二人。
    只是讓我沒想到的是，張繡竟與子龍師出同門，看得出你們二人昔日似乎私交甚好。不過逝者已逝，昔日我同樣愛惜張繡之才，奈何此人狼子野心，不得不誅之。”
    說起張濟(jì)叔侄二人，李利雖然有意隱去一些不為人知的隱秘，卻也稱得上是據(jù)實(shí)相告。其間，他沒有摻雜過多的個人好惡，就事論事，道出其中原委，臨末言明張繡確是英才，只可惜不能為我所用，因此將其誅之。話里行間，無不彰顯出李利殺伐果決的處事手段，更兼有霸氣凜然的統(tǒng)帥威嚴(yán)。
    “呃？”眼見李利毫不遮掩地道出西涼秘辛，趙云甚為驚訝，心中既為師兄張繡之死感到惋惜又被李利所展現(xiàn)出來的果決手段所震驚。
    這一刻，趙云突然發(fā)現(xiàn)坐在自己身旁的李利與傳言中狡詐如狐的形象完全不符。
    在此之前，他在幽州公孫瓚帳下時，常聽別部司馬劉備數(shù)落西涼李利的諸多劣跡。諸如：李利好戰(zhàn)成性，擅自動兵征伐西涼馬騰等漢室忠臣；生性兇殘，奴役西涼周邊數(shù)十萬羌族民眾，激起諸多蠻夷奮起反抗；犯上作亂，私自軟禁天子和太后；不忠不義，大肆侵吞董卓留下的西涼軍；不孝不仁，與撫養(yǎng)其長大的叔父李傕刀兵相向，致使數(shù)十萬西涼將士浴血廝殺等等。
    在劉備口中，西涼李利可謂是劣跡斑斑，十惡不赦，其惡行不勝枚舉，當(dāng)真是惡貫滿盈，天下人人得而誅之。
    與劉備相比，身為軍中主帥的公孫瓚反倒沒有對李利做過任何反面的評論。恰恰相反，公孫瓚十分欽佩西涼李利，對其評價甚高，稱之為“西北虓虎”。因?yàn)樗c李利都是戍邊將領(lǐng)，一個駐守東北邊境，一個占據(jù)西北邊陲，雙方所面對的局勢頗為相似，都是抵御蠻夷入侵的統(tǒng)軍主帥。只是礙于同窗情分且事不關(guān)己，公孫瓚很少正面反駁劉備詆毀西涼李利的言辭。然而，這一切皆被親兵軍侯趙云看在眼里，卻不知公孫瓚和劉備二人孰對孰錯，他為此甚是困惑。
    直到此刻與李利近距離接觸，聽其言而觀其行，趙云方知耳聽為虛眼見為實(shí)的真諦。短短一個時辰的相處，讓他對李利有了初步認(rèn)識和切身感受。在他看來，西涼李利絕不是劉備所說的那種陰險狡詐之人，恰恰與之相反，李利其人光明磊落，待人和善，陽光俊朗，一言一行中流露出當(dāng)世強(qiáng)者應(yīng)有的大氣和威嚴(yán)。李利身上這種自信陽光的積極心態(tài)與郁郁不得志的劉備正好形成鮮明對比，兩者孑然不同，相差千里，根本不能相提并論。
    與此同時，趙云也知道自己與李利相處時間甚短，知人知面不知心，現(xiàn)在下結(jié)論為時尚早。更何況，他此次從公孫瓚帳下請辭歸來，確是有急事要辦，根本沒有另投明主之意。
    此外，對于二師兄張繡死在李利刀下之事，趙云雖然理解各為其主的道理，心中卻仍有芥蒂。尤其是面對李利時，他就會想起張繡，因而難以釋懷。這是因?yàn)樗c張繡二人昔日同在童淵門下學(xué)藝，朝夕相處長達(dá)數(shù)年之久，而張繡比他年長，對他頗為照顧，因此師兄弟間情誼深厚。
    只不過張繡功利之心甚重，學(xué)藝有成之后便急于下山，隨之進(jìn)入張濟(jì)軍中。不承想，五年前一別竟成永訣，而今張繡早已身死多時，而殺死師兄之人此時就坐在他趙云面前。如此情景，讓他如何面對，情何以堪？
    為師兄張繡報仇？
    兩年前，趙云確實(shí)有過這種念頭，也曾一度對西涼李利極為仇恨，心生復(fù)仇之心。然而，自從他投身行伍跟隨公孫瓚征戰(zhàn)之后，這種仇恨之心便漸漸淡去。沙場征戰(zhàn)，自古便是生死各安天命；身為武將，戰(zhàn)死沙場便是宿命，并非個人恩怨仇殺。倘若所有戰(zhàn)死沙場的將士親屬都為此而懷恨在心，處心積慮地尋求報仇，冤冤相報何時休，恐怕世間之人早就在仇殺中死絕了。
    （未完待續(xù)）(未完待續(xù)。。)</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