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七十六章 離境
一天一夜的馳騁。
江風(fēng)三人行終于是抵達(dá)了邊城。
經(jīng)過了一場刺殺,丁七月和燕霽清在抵達(dá)城下之時,提起了十二分警惕。
江風(fēng)憑借身份文書和手令,順利進入城中,這座邊城有著尋常邊城的樣子,人煙并不興旺,路上總能看到巡城的兵士。
城池不算太大,人口也并不算多,路上是看不見什么客棧的,甚至連擺攤的百姓都沒有,這就是整個天下普遍百姓們的真實寫照。
邊城的將士看到江風(fēng)的身份文書與手令,自然是放行,只是江風(fēng)這略顯破敗的華貴車駕以及車駕上干涸了的血跡依舊止不住令人側(cè)目。
江風(fēng)很想出言讓丁七月和燕霽清放松一些,但是想了想還是放棄了,讓他們倆在經(jīng)歷過一次駭人的刺殺后,還能在周國的土地上放松,實在有些強人所難。
邊關(guān)城池并沒有太繁瑣的流程,這座城很小,軍民加起來充其量不過萬余人,最大的長官至多也就是正七品的校尉官,可能還會更低。
江風(fēng)的身份文書和手令級別很高,除了渝瑾伯的身份之外,還有姜國使臣的身份,他看了自然也就放行了,只是因為江風(fēng)等三人車身上的血跡以及身為堂堂姜國使臣,竟然只有兩個扈從,實在很難不讓人懷疑。
但是文書都是真的,想來也沒有人敢造假,更何況渝瑾伯之名,已經(jīng)響徹周國天下……
當(dāng)然了,那些都是臭名,正所謂臭名昭著,大概也就是這樣了。
離開了周國的邊城,從這道城門出去之后,三人就算正式離開了周國的領(lǐng)土了。
丁七月也有些松弛下來了。
盡管丁七月和燕霽清依舊在防備高至數(shù)丈的城墻上的那些弓箭手。
直到離開了他們心里預(yù)設(shè)的弓箭手的射程之外,丁七月才輕輕松了口氣,動作很輕,但是江風(fēng)聽得見。
江風(fēng)也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七月,辛苦了?!?br/>
丁七月苦笑著搖搖頭道:“我不辛苦,不算什么,倒是江兄,你辛苦了。”
“這一路上是你們在保護我,我何來辛苦之說?”
丁七月道:“你在周國的名聲惡了呀,江兄,你在周國做了這么多事,名聲卻依舊……惡了?!盉IquGe.biz
丁七月沒敢說臭了,這詞太不好聽了。
江風(fēng)微笑著搖搖頭,并不以為意。
“等我們回到姜國之后你就知道了,我的名聲在姜國其實也并不怎么好。”
“可是你在周國的名聲壞了之后,你此前在渝州城等地營造出來的信譽,也會隨之而崩塌的呀!這于你的謀劃,是否有礙?”
江風(fēng)搖搖頭道:“百姓們只會相信他們看到的,我做了他們看得到的事,名聲這種事,并沒有你們想象之中那么重要?!?br/>
“是嗎?可是……”丁七月欲言又止。
江風(fēng)冷笑道:“他們要殺我,只是因為他們害怕我,因為恐懼而殺人,卻還是膽怯到骨子里的懦弱無能!夏青霄正是利用了百姓的怯懦,讓他們因畏懼而起了殺念?!?br/>
……
……
“陛下……”
趙輕飏坐在寶座之上,腳下是觀葉在跪拜。
趙輕飏淡淡的問道:“觀葉,你有話要講,為何不講?”
觀葉組織了一下語言,道:“啟稟陛下,渝瑾伯遇刺。”
趙輕飏眼神一如既往的冷,面對這樣的奏稟并沒有任何神情波動:
“這件事朕已經(jīng)知道了,觀葉,為什么要奏報一件朕已經(jīng)知道了的事?朕讓你覲見,可不是為了讓你重復(fù)說一些朕已經(jīng)知道了的事!”
觀葉咬著牙道:“刺客是百姓!”
“朕知道?!?br/>
“陛下,要如何處理此事?”
趙輕飏微微嘆息道:“觀葉,你是方外之人,本來朕不應(yīng)該讓你來議此天機閣要務(wù)的,你知道為什么朕卻又讓你來了嗎?”
觀葉雙手合十,俯身道:“臣知道?!?br/>
趙輕飏點點頭道:“知道就好,那你說,朕該如何處理此事?刁民暴亂,刺殺朕親自御封渝瑾伯……”
“陛下……!”觀葉激動的失聲打斷道。
趙輕飏雙眼凌厲直視觀葉,聲音嚴(yán)厲緩慢:“觀葉!朕未曾治渝瑾伯任何罪,他乃是貴胄之身,竟有百姓膽敢行刺渝瑾伯,這不是刁民暴亂,是什么?”
觀葉啞口無言。
趙輕飏微微后仰,道:“放心吧,朕不會濫殺,但動手者罪不可赦,朕已經(jīng)令監(jiān)察司去處理此事,封鎖消息,泄密者死?!?br/>
觀葉沉默,這或許是最好的結(jié)果了,觀葉知道,這無法辯駁,也沒有討價還價的余地。
“觀葉,你也殺過人,殺過不少人,你何必一副假惺惺的樣子,你覺得自己手上的血洗得干凈?”
觀葉嘆息道:“啟稟陛下,臣并非有此心,只是愿陛下少造殺孽,若是渝瑾伯在此,想必也會如此勸解陛下?!?br/>
趙輕飏鄙夷的說道:“你不是江風(fēng),你不了解他,你也好意思厚著臉皮認(rèn)為江風(fēng)能說出這樣的話?”
“阿彌陀佛……”觀葉誦了一聲佛號,并不反駁。
趙輕飏冷笑道:“你們這些和尚,辯解不過,自知理虧,就會拿出佛祖擋箭!”
“臣斗膽問陛下,除此之外,還要如何處理?”
趙輕飏聞言神色凌厲,道:“朕不是說了嗎?動手者罪不可赦?!?br/>
“陛下,不可!”觀葉急忙道。
趙輕飏深深的嘆了口氣,似乎是在咽下胸腔里那一口不怎么好咽下去的惡氣。
“觀葉,不必你說,朕也知道不可?!?br/>
觀葉聞言,懸著的心總算是放下了。
“陛下圣明!陛下能有此禪悟,臣心甚慰!”
趙輕飏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道:“江風(fēng)此前就暗示過朕,夏青霄不可殺,但朕怎么也沒有想到,他竟然將夏青霄算計到刺殺自己……他真瘋啊?!?br/>
觀葉只能再次頌‘阿彌陀佛’,略作措辭后,才說道:“渝瑾伯乃是天外非凡人?!?br/>
趙輕飏冷冷的瞥了他一眼,輕吐出兩個字:“下去。”
“臣斗膽再問,陛下要如何處置太師?”
趙輕飏不語,直視著底下回避著她目光的觀葉好一會兒,道:
“你們禪宗越發(fā)放肆了,朕說,下去!”
觀葉心里哀嘆一聲,俯身拜下去:“臣告退!”
看來,夏青霄的命是保住了,但是夏青霄的政治生涯,也差不多結(jié)束了,即便現(xiàn)在皇帝陛下依舊沒有處理夏青霄,甚至不打算就此事論任何罪,那是因為還需要夏青霄一派制衡朝堂上的龔九里一派。
但是,觀葉有預(yù)感,或許很快,陛下就不再需要夏青霄了,到那時,夏青霄必死。
到那時,夏青霄這三個字,就是下一個‘舊趙殘黨’!被狂風(fēng)席卷干凈!
趙輕飏有些無力的坐在龍位上,喃喃道:“你這孩子,真是瘋?。∧闼坪跻矝]料到,夏青霄手段超出了你的預(yù)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