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因緣際會18
婁翼提著大包小包的走在前面,萬琪跟在他身后,美滋滋的反復(fù)欣賞著手上的鉆戒。
婁翼:“老婆,別看了,還得回家做飯呢。”
萬琪追上來,挽著婁翼:“你什么時候去定做的?花了多少錢?錢不都在媽那兒管著嗎?你哪兒來那么多錢?哦……你,你是不是攢私房錢了?”
“沒有,是我跟媽說想給你買個戒指,媽覺得應(yīng)該的就把錢給我了。媽還說了,婚前錢由她管,婚后錢由媳婦兒管。滿意啦?”
萬琪笑得更甜了。
這時,葉源慌慌張張的向二人跑來,邊跑還邊向身后看,完全沒注意到二人。婁翼提得東西太多,來不及躲閃,就跟葉源撞到一起了。金幽玨鋒銳的邊緣將婁翼右手臂劃傷,掉落在地。
萬琪:“哎呀,你流血了。”
婁翼看了看被葉源撞得掉落一地的婚禮用品,皺了皺眉頭,又看了看自己的手臂。
葉源倒在地上,腿有些發(fā)軟,只不住的道歉:“對不起,對不起……”
“算了,沒事兒。” 婁翼開始撿自己的東西,看到了混在自己東西里的金幽玨。
葉源站起身,剛要跑。
婁翼:“等等。”
葉源嚇得愣住了。
婁翼撿起金幽玨,遞給葉源:“這是你的吧?”
葉源接過:“謝謝。”轉(zhuǎn)身就跑。
萬琪掏出手絹給婁翼包扎傷口。
婁翼看著葉源的背影覺得很奇怪,自己看上去有那么可怕嗎?他怎么跟見了鬼似的。
葉源跑出去老遠(yuǎn),直到身邊沒有人,才頹然跪倒在地,看著手上沾滿血跡的金幽玨,忍不住哭了。這時,葉源的電話響了。
“喂。”
“阿源,你在哪兒呢,車就要開了,你怎么還沒來啊!”是戴銘璋。
“我……可能趕不上這班車了,要不你們先回去吧!”
“那怎么行呢,我說了咱們四個一塊兒來的,就要四個一塊兒回去,還有半個鐘,你盡量吧啊!不行,咱們就坐下班車吧。”
“哦!”
葉源掛斷電話,將金幽玨裝進(jìn)包里,突然發(fā)現(xiàn)自己的通行證弄丟了,開始在身上和包里四處翻找,卻怎么都找不到,在哪里弄丟的呢!
跨境汽車站候車廳里,戴銘璋的手機(jī)響了,是葉源打來的。
“喂,阿源啊,你到了嗎?”
“銘璋,我回不去了,我通行證弄丟了。”
婁翼和萬琪回到家,第一眼就看見躺倒在地的婁百川,婁翼大驚,上前抱起自己的父親,發(fā)現(xiàn)父親早已氣絕,而父親身邊的血泊里,躺著一張來往中緬通行證。
方杏梅是被寺里的僧人送回家的,一回到家,就發(fā)現(xiàn)滿屋子的警察,婁翼正在給警察作筆錄,袁飛鴻和萬琪站在一邊,萬琪正在抹眼淚。法醫(yī)人員正將婁百川的尸首往外抬。
“媽。”婁翼走到方杏梅身邊,眼圈紅紅的握住她的手,“爸一定是被人殺害的,一定就是那個叫葉源的人,我之前還撞見過他,難怪他那么慌慌張張。媽,你知道這人是誰嗎?他為什么要殺爸。”
方杏梅愣了半晌,又看著一片狼藉的家。
警察走上前來:“你們家弄得那么亂,應(yīng)該劫殺吧!”
婁翼:“可是我們家沒有什么值錢的東西啊。”
方杏梅忽然明白了,痛心的說:“有,金幽玨。”
婁翼:“金幽玨是什么?”
方杏梅:“是一塊鑲金邊的玉佩,價值連城。”
婁翼猛然想起與葉源相撞時,那個劃傷他的玉配。
黃昏時分,葉源終于和戴銘璋等人匯合
戴銘璋:“明天一早去領(lǐng)事館補辦一張吧!三五天就可以下來了,回頭我讓小睿子他們先回去,我陪你等。”
“太……太慢了。銘璋,你有沒有辦法給我再弄一張通行證,要盡快,咱們得快點回國。”
“怎么了?干嘛這么著急。”
“咱們不是得罪了魏學(xué)慶嗎?我擔(dān)心夜長夢多。”
許睿:“應(yīng)該不會吧,咱們是中國公民,魏學(xué)慶也不敢太亂來。”
葉源:“明著是不敢,
暗地里呢?銘璋,我知道你一定有辦法的。”
戴哲:“也是,哥,咱們還是快點回去吧!”
戴銘璋:“有個人倒是可以幫忙。”
那人叫柴義,也曾是個中國軍人,不知犯了什么事兒逃到了緬甸。當(dāng)年銘璋剛剛開始做玉器生意到緬甸時,那位教過他詠春的師長介紹他認(rèn)識的柴義。這人算是個百事通,戴銘璋偶爾遇到什么擺不平的事都會來找他。于是一行四人來到柴義的住處。
柴義看著四人,點燃一根煙:“你們牛啊,魏學(xué)慶也敢打。”
戴銘璋:“這不是沒法子才來求你的嘛,弄個通行證難不倒你的義哥,幫個忙。”
柴義看向葉源:“你是葉源?”
葉源有些心虛的點點頭。
“你知不知道你已經(jīng)被通緝了?”
四人皆是一愣。
戴銘璋:“什么意義,魏學(xué)慶憑什么通緝他!”
“因為他殺了人!”
三人不可置信的看向葉源。
四人來到了人煙稀少的河邊。
“對不起,我……不是有意要瞞著大伙兒。”葉源將真相告訴眾人后,想起手中的金幽玨,無限懊惱,“那位大叔說得對,這玩意兒,真不吉利。”
戴銘璋看著葉源沒有說話。不吉利的不是金幽玨,是人的貪念。他沒想到像葉源這樣從小循規(guī)蹈矩、老實膽小的人,竟也會有這樣的貪念。想到這兒,不禁覺得自己天真的有些好笑,這世上原本就是無人不貪,不去爭不去搶,或許只是因為誘惑不夠大,或者籌碼不夠多。
許睿忿忿的說:“銘璋哥說得對,你果然是被那個女人害了,如果不是為了她,你也不會做這樣的事。”
戴哲有點不耐煩:“現(xiàn)在說這些還有什么用?哥,咱們怎么辦?”
葉源覷著眾人的神色:“要不,我去自首吧!”
戴銘璋:“你得罪了魏學(xué)慶,明著他不敢把你怎么樣,現(xiàn)在有把柄在他手上,即便是自首,怕是也難逃一死。”
四個人陷入沉默。
離開柴義家時,柴義對他們四個說:“你們四個一起大鬧翡冷翠,雖然現(xiàn)在通緝的是他一個人,但只要能逮住你們,魏學(xué)慶很有可能把這個案子做著合謀,借這個機(jī)會把你們幾個一鍋端了。”
戴銘璋大怒道:“他敢,凡事都要講證據(jù)的……”
“等抓到你們的人,你還怕他審不出證據(jù)?”
強龍難壓地頭蛇,他們一伙人在自己的地頭兒勉強能算地頭蛇,卻跑到人家的地頭招惹強龍,確實有些不知死活。
葉源說去自首,只是在試探大家的態(tài)度,此時此刻讓大家不要扔下他似乎是太自私了,于是以退為進(jìn),可能反倒能讓大家出于內(nèi)疚而不會扔下他不管。他的這份小心思對其他人管不管用不好說,但他覺得至少對戴銘璋是有用的。
四人沉默了好一陣兒,還是戴哲打破了這有些駭人的沉默,“哥,我餓了,咱們?nèi)ツ膬号c兒吃的吧。”
“好。”
見戴銘璋準(zhǔn)備和戴哲離開,葉源有些緊張的看著他。
戴銘璋看向葉源,“你就在這兒待著,免得被人抓到。”
許睿:“銘璋哥,你們不會不回來了吧?”
許睿一句話,捅破了這層窗戶紙,在四人心中投下陰影。
戴銘璋看了看許睿,又堅定的看向葉源,“我說過,我們四個一起來的,一定要一起回去。”對著葉源露出笑容,“相信我!”
葉源感激的點點頭。
兄弟倆來到一家大排擋,點了一些宵夜。
“哥,咱們別回去了。”
“什么?”
“難道回去陪著葉源一起死嗎?他自己殺了人,就該承擔(dān)這樣的結(jié)果。”
“他是誤殺。就算要承擔(dān)責(zé)任,也不能讓他落到魏學(xué)慶手里……”
“那就算他自己倒楣了。誰讓他沒事兒去招惹魏學(xué)慶的女人。”
戴銘璋不可置信的看著戴哲:“你說什么,他是我們的兄弟啊,你今天早上才跟我說,我不應(yīng)該那樣對他,我們應(yīng)該幫他。”
“那也要看是什么事情!你為他去打魏學(xué)慶,你有本事讓我們?nèi)矶耍@個忙就可以幫,可是現(xiàn)
在呢!我們幫不了他了,我們會被他連累死的。哥,我們兩個人才是親兄弟,別人我們管不了那么多。”
戴銘璋腦子翁的一響,想起當(dāng)初他把玉佛高價賣給程翠芬被賈細(xì)珠責(zé)罵時,他也說過樣的話——這個世界資源有限,別人我們管不了那么多。
原來資源有限到一定程度,為了爭取自己的生存,連兄弟好友都可以傷害。
戴銘璋沒有責(zé)備戴哲,四個人里,他年紀(jì)最小,而且相對也沒有他與另兩個人走得近。最重要的,他是自己的親弟弟,戴銘璋也不希望戴哲受到任何傷害。
“干脆,你和小睿子先回國吧,我來想辦法。”
“大哥,你是我親哥哥,我會扔下你就這么走嗎?你別管其他人了好不好!”
“對于你來說,和你有血緣關(guān)系的人才是你的親人,可是對于我,你們幾個都是我的弟弟,一個都不能少!”
戴哲扭不過戴銘璋,又不愿意扔下他一個人,只好跟著他一起回到了葉源和許睿身邊。
四人一起吃著宵夜。
戴銘璋:“有一條路可以回去,不用過邊檢。”
許睿:“銘璋哥,你說的該不會是死亡森林吧!”
死亡森林,又名野人谷,當(dāng)年中國遠(yuǎn)征軍出師未捷回撤的時候,有一半以上都死在了那片森林里。據(jù)說沒有幾個人能活著穿越那片森林。
“什么死亡森林,沒那么可怕,只是個傳說而已,我們進(jìn)了森林就一路向北走,總能回到中國的,對不對?”
三個人都沉默了。
“阿哲、小睿子,要不你們明天自己走,過邊檢回國……”
“哥!”
“銘璋哥,別說了,我不會自己走的,做兄弟,有今生沒來世,不管前路如何,咱們一塊兒走!”
許睿的話讓戴銘璋和葉源都很感動,尤其是葉源,此時,沒有表態(tài)的只有戴哲了。
戴哲無奈,只得道,“我相信我哥,可以帶我們回家。”
眾兄弟都笑了。
戴銘璋:“好,明兒一早呢,我們再去超市多買點吃的喝的備著,放心,也就幾天的路程。”
吃完宵夜,幾個人席地而睡。大概是累了一天,又已經(jīng)做出決定,這一晚,大伙都睡得很沉,除了一個人。
方杏梅一夜沒合眼。家遭突變,婁翼、萬琪,甚至袁飛鴻也都沒睡好,然而方杏梅除了悲傷,更有一份恐懼。
萬琪準(zhǔn)備好早餐,婁翼去推院子里發(fā)呆的方杏梅進(jìn)屋。
方杏梅突然一把拉住婁翼的手,“小翼,咱們走吧!”
“走?去哪兒?”
“去哪兒都好,總之離開這里。”
“那回中國?”
方杏梅突然厲聲道:“不行,絕不能回中國。”
“為什么?”
方杏梅沉默了。
袁飛鴻和萬琪走到方杏梅身邊。
萬琪:“阿姨,您別胡思亂想了,先進(jìn)來吃早餐吧!”
婁翼推著方杏梅的輪椅往屋內(nèi)走。
方杏梅喃喃的,“為什么過了這么多年,他們還是不肯放過我們?”
婁翼停下腳步,轉(zhuǎn)到方杏梅面前,俯身看著她,“誰?”
方杏梅神情恍惚愣怔半晌。
“媽,你說的是誰?”
“沒有……我是說那個金幽玨太害人了。”
“那個金幽玨果真價值連城?”
方杏梅點點頭。
“那這么值錢的東西為什么會在爸手上,而這么多年,爸都不把它拿出來?”婁翼說出自己的疑問。
方杏梅再次無語。
“媽,當(dāng)初我們?yōu)槭裁匆欢ㄒx開中國,是跟這個金幽玨有關(guān)嗎?那爸的死不是單純的謀財害命?你所說的不肯放過我們的人究竟是誰?”婁翼質(zhì)問方杏梅,語氣甚至有點咄咄逼人。
方杏梅咬緊嘴唇,周身不停顫抖著。
“您別再逃避了行不行?我們從中國逃到緬甸,爸還是死了,現(xiàn)在您又想讓我們逃到哪兒去。媽,告訴我,到底是怎么回事?”
這一次,無論如何,他都要知道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