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離與不離
王猛眼皮一跳,笑道:“朋友遇上了什么怪事?不妨說來一聽!”趙黑子盯著王猛,詭異的笑了笑道:“昨夜月黑風(fēng)高,正是殺人越貨的好時機(jī)。\WwW.qb⑤.c0m\\在下在這崆峒山上碰到了一人,當(dāng)時沒感覺如何,但現(xiàn)下看到了王大俠,才發(fā)覺這件事情太過匪夷所思了。”
“哦?”王猛神色不變。卜安風(fēng)卻惱火了,趙黑子這一插話,頓時將他的風(fēng)頭全搶了去。王猛瞥了他一眼,淡淡道:“朋友碰到了什么人?莫非與王某有關(guān)?”趙黑子繼續(xù)道:“有沒有關(guān)系在下可不曉得,不過……在下昨晚所見之人,恰恰正是王大俠你本人。所以說,在下今天看到王大俠,才會感覺如此怪異。”
王猛哈哈一笑道:“朋友真會開玩笑了!王某昨晚一直身在這問道宮內(nèi),不曾外出,朋友又怎能遇到王某呢?”此時一人插話進(jìn)來:“阿彌陀佛,趙施主,昨夜我們二人一直在山下城內(nèi),不曾上得這崆峒山,你又是如何遇上這位王施主的?”普門一本正經(jīng)的說著,鄭重的糾正起趙黑子的錯誤來。
趙黑子瞪了普門一眼,道:“和尚,這些江湖中事,你莫要插嘴。昨晚你睡著之后,我才上崆峒山來的,你又怎會知道呢?”普門搖了搖頭,念了一聲佛號,道:“出家人不打誑語,昨夜和尚不曾入眠,施主你也未曾離開過和尚身邊。倒是施主睡得香甜,鼾聲大作。”他說著,嘴角露出了淡淡的笑意,似是憶起了趙黑子熟睡酣暢的模樣。
王猛面色一沉,對趙黑子道:“朋友,這位大師已經(jīng)證明了你昨晚并未來過崆峒山,見到王某之說,想必也是捏造。今日是我掌門師兄頭七之日,朋友胡亂的開這等玩笑,莫非是對我崆峒派有成見?還是故意來挑釁尋事的?”他語氣陰森,殺氣極濃,似乎會隨時出手。
趙黑子夷然無懼,冷笑道:“王大俠好大的火氣!你若是真的王猛,在下便在屠掌門多磕幾個響頭賠罪也是無妨。可惜呀,你只是假冒的!”此言一出,眾人齊驚。本來一個尋常的吊唁,如今卻變成了龍爭虎斗,譎詐詭異的旋渦,事事盡皆出人意料。
趙黑子的出面,使屠夫人多少緩過氣來。她與白樓都是神色微變,心頭震駭。昨夜王猛一干人等已被他們匆匆處理掉,王猛已死,那是千真萬確的事實(shí)。事情也只有寥寥幾人得知,如今趙黑子卻脫口而出,說王猛是假冒的,那分明是知曉了王猛已死的事情。
王猛臉色急變,瞬間卻又恢復(fù)了平靜。他盯著趙黑子,寒聲道:“閣下若是對王某不滿,盡可以光明正大的找王某理論,為何要如此血口噴人?閣下可以問一下在場之人,王某是不是假冒的!”熟悉王猛的崆峒中人都上下瞄起王猛來,但最終還是放棄了。眼前的王猛分明就是如假包換的王猛,哪里能瞧出得一點(diǎn)破綻?
冰兒瞧了那王猛許久,神色甚是困惑。她忽地低聲道:“大哥,那雙眼睛……對,就是那雙眼睛,我老感覺在哪見過他一樣!他究竟是誰呢?”仕進(jìn)搖搖頭。他雖然讓趙黑子出來揭穿王猛的身份,心里卻著實(shí)沒底。誰也猜不到智空的下一步是什么。但觀郭鐵所為,似乎雷正剛也無法預(yù)測對手的招數(shù)。
趙黑子知道有仕進(jìn)在背后撐腰,膽氣極壯,當(dāng)下大聲道:“在下昨晚雖不曾來過崆峒山,但卻有人在山上見過王大俠,他不欲在人前露面,這才托在下將事情真相說出來的。事實(shí)上,真正的王猛已經(jīng)死了,被人一劍封喉,死狀極慘。你根本不可能是王猛,因為死人是不會復(fù)活的。”他說得斬釘截鐵,就好像自己親眼所見一般。
王猛忽地大笑起來:“哈哈哈……王某好端端的站在這,居然有人說我死了!簡直荒謬至極。哼,朋友,你玩笑未免開得太大了。”他笑聲頓止,臉色冰寒,道:“你既然敢來崆峒搗亂,想必是仗著有些本事了!如此便讓王某來領(lǐng)教一下閣下的高招!接招吧!”他也不顧自己的身份,竟率先出手,使得正是崆峒派的飛鷹掌法中的鷹擊長空。
眾崆峒中人瞧在眼里,都不禁訝然。這一招鷹擊長空雖然使得是形神俱備,卻比原來的飛鷹掌法少了幾分平和,多了許多狠辣。趙黑子踩著方步倒退著,毫不慌亂。王猛眼看一招勢盡,身子卻猛的拔前,一掌推了出去,下手不留半分情面,竟是要置對手于死地方肯罷休。他的身法迅捷流暢,絲毫不見力道衰竭之象。知道點(diǎn)底細(xì)的人都大吃一驚,熟悉王猛的人心中更是暗暗嘀咕:“他的武功什么時候變得如此之高了?似乎比屠掌門還要高上一籌!”
趙黑子心中凜然,對手的武功眨眼間仿佛暴增了數(shù)倍一般,速度快得駭人。正在他想出手抵擋之際,一道身影橫在了兩人中間,如山峰一般厚實(shí)。似乎沒有什么事情能讓王猛顧忌的,他冷笑一聲,力道更增,手掌直直揮了過去,掌沿隱約間冒著灰色的光芒,甚是詭異。他存心想給這阻攔之人一點(diǎn)顏色瞧瞧,于是用上了八成的功力。
阻攔之人卻是郭鐵。他本來想調(diào)停二人的爭斗的,哪知王猛竟連他也不放過。那掌招尚未及身,他已感覺胸腹一陣陰寒之氣襲來,侵肌蝕骨,甚是難受。“這是什么武功?崆峒派有這種武功嗎?”郭鐵一陣駭然,忙雙掌架出,急切間竟是傾盡了全力。蓬的一聲悶響之后,郭鐵人定在原地,臉色卻是一片凍青。王猛則是噔噔噔的退了三步。他臉上帶了驚訝的神情,人卻是氣定神閑,完好無損。
數(shù)息工夫,郭鐵臉色才好了一點(diǎn)。他想不到王猛的掌力竟如此古怪,乍一接觸,竟像是冰凍入骨的長針,直直的穿開了他的防御,侵進(jìn)了他五臟六腑。剎那間,他竟有一種被厚厚的冰塊凍住了的感覺,全身都僵硬了。待真氣轉(zhuǎn)了一圈之后,他才恢復(fù)了知覺。趙黑子瞧著神色變幻不定的郭鐵,關(guān)切的問道:“你沒事吧!”說實(shí)話,瞧了剛才那一幕,他對郭鐵不由得由衷佩服。換了是他接這一掌,不死也要是個重傷。
郭鐵勉強(qiáng)笑了笑,低聲道:“我沒事!”他盯著王猛,冷笑道:“王長老果然好功夫。但郭某想請教一下,適才長老所用的武功,不知是崆峒的哪一門絕學(xué)?竟有如此威力?”王猛鎮(zhèn)定道:“那位朋友方才胡亂開玩笑,辱及我崆峒,王某一時氣憤,收不住手,幸得郭大俠功力深厚,沒有出現(xiàn)什么難以收拾的局面,真是天大的幸事。至于王某使的,不過是崆峒的一點(diǎn)粗淺功夫,入不得方家之眼,還是不說了。但是那位朋友詛咒王某身亡,端是惡毒之極,我崆峒不歡迎這樣的客人。”他竟是對趙黑子下了逐客令。
郭鐵攔了下來,道:“這位朋友恐怕是受了旁人的蠱惑,一時糊涂,這才胡亂說話的。王長老莫要見怪。不若讓他將事情細(xì)細(xì)道來,今日之事錯綜復(fù)雜,趁著這么多英雄在場,大伙都來理一理頭緒,將事情弄個水落石出才是上策!”王猛冷哼一聲,不再說話。
郭鐵對趙黑子道:“朋友,你說有人托你將事情真相道出。此人現(xiàn)在何處?可否請他出來與王長老對質(zhì)?”趙黑子一楞,臉上露出了為難的神情。他沉吟半晌,忽地面有喜色道:“好!那人便是家?guī)煛K丝桃苍卺轻忌剑贿^他老人家不愿意露面。嘿嘿,想必是如此卑鄙無恥之徒,值不得他老人家出手!”
郭鐵還未出聲,一直憋著氣的卜安風(fēng)卻大笑起來,道:“胡亂編造個故事,捏造一個人物,便來我們崆峒派撒野,當(dāng)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小子,你便真有師父,想必也是一糟老頭,羞于出來見人……”“住口!”趙黑子怒吼一聲,聲震四里,竟將卜安風(fēng)嚇住了。
趙黑子臉上閃過一絲怒色,但慢慢的卻笑了起來。他暢快的笑著,道:“都過去幾年了,你還是沒有絲毫長進(jìn),當(dāng)真叫人失望!”他臉色一肅,道:“便是武林盟主無空方丈,見了家?guī)熞岔毜每涂蜌鈿猓闶莻€什么東西,敢說他老人家的不是!討打!”他身形一閃,已是到了卜安風(fēng)身邊,啪啪的一陣亂響,卜安風(fēng)又被刮了十幾記耳光,本來消下去的痕跡,此時卻又重新凸顯出來,整張臉頓時變得跟豬臉一般。
卜安風(fēng)只覺屈辱無比,但身子根本動彈不得,只能任由趙黑子出手。待趙黑子退開,幾縷涼風(fēng)吹來,他發(fā)覺自己突然又能動了。他伸手撫著臉,一時急怒攻心,兩眼一黑,倒了下去。王猛本來想出手的,但他卻覺一股濃烈無比的威脅直沖己身,竟壓得他絲毫不敢松神,于是只能眼睜睜的瞧著卜安風(fēng)頂著個豬頭暈了過去。
郭鐵板著一張臉,但嘴角卻隱約可見笑意。若換了以前,他早就教訓(xùn)教訓(xùn)這個囂張跋扈的卜安風(fēng),只可惜聽從了玄空的吩咐,他進(jìn)了正氣堂,再行事時不免縛手縛腳的,老不痛快。他咳了兩聲,對趙黑子道:“不知尊師是哪一位?”
趙黑子瞥了王猛一眼,冷笑道:“他若是真的王猛,便會知道家?guī)熓钦l。大約是五年前,在黃山之上,我就跟他這個徒弟打過一架。”王猛神色一變,道:“安風(fēng)跟誰結(jié)怨,跟誰打架,我做師父又哪能管得了!你還是叫你師父現(xiàn)身,我們來個當(dāng)場對質(zhì),是非黑白,自會有個公道。”他此時心神不寧的,根本無心注意說話的內(nèi)容了。剛才那股氣勢雖然隱含不發(fā),他卻知道,場中有一名自身無法抗衡的絕頂高手。
人群中忽地有人大喊道:“他的師父是玄木令主!是玄木令主呀!”原來有人憶起了當(dāng)年之事。嘩的一聲,所有人都站了起來,轉(zhuǎn)頭四望,似乎想找到那個黑色身影。空氣仿佛瞬間變得凝重起來,而原因只是一個名字,一個人們害怕聽到,卻又希望聽到的名字。問道宮剎那間變得寂靜一片,只余眾人急促的呼吸聲與心跳聲。
仕進(jìn)瞄了瞄四周人群激動的神色,忽地低低的嘆息一聲。他只覺一切都索然寡味,無趣之極。他本來想瞧瞧智空會不會現(xiàn)身,可惜到了如今,機(jī)會已是微乎其微。眼前的王猛武功雖然堪比智空,但在仕進(jìn)心中,智空才是自己在乎的人。或許是因為他的大多數(shù)遭遇都是由智空引起的吧。他抬頭瞧著藍(lán)天,心中忽想:“在那天幕之外,究竟有些什么呢?”想著,平靜的心湖驀地蕩起了陣陣波紋,他卻是癡了。
含笑跟冰兒都神色古怪的盯著仕進(jìn)。一瞬間,她們感覺眼前的人似乎消失了一般,雖然人還是實(shí)實(shí)在在的站在那里。那種感覺異常強(qiáng)烈,強(qiáng)烈到她們心頭搐痛為止。冰兒忽地哽咽著低聲道:“不要讓他走!不要……”她只覺心底空蕩蕩的,仿佛仕進(jìn)便要永遠(yuǎn)離她而去。含笑吸了一下鼻子,靠緊仕進(jìn),挽住了他的大手,緊緊不放。
仕進(jìn)感覺到什么,低下頭來,望著二女。他的眼神卻是一片空寂,宛如那無邊無際的星空。半晌,他眼神才回復(fù)清澈。他微微一笑,道:“我會一直陪著你們的!放心吧!”直到此時,含笑跟冰兒才感覺到人是真實(shí)存在的。仕進(jìn)笑了笑,柔聲道:“繼續(xù)瞧熱鬧吧!想不到我這個傻徒弟倒是沉穩(wěn)了許多,沒以前那么沖動了!”
“玄木令主?莫非兄弟也在此處?”郭鐵臉色微變,也四下瞄著。終于,他在人群中瞧到了仕進(jìn)。仕進(jìn)也沒有刻意躲藏,見他望了過來,淡淡一笑,輕輕點(diǎn)了點(diǎn)頭示意。郭鐵大喜過望,便想沖過去兄弟相認(rèn)。但他卻馬上遲疑了,一方面因為身份問題,另一方面,卻是感覺到了仕進(jìn)有了很大的不同。那種俯瞰萬物的淡漠讓郭鐵不由得止住了步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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