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胡同蒙冤
“咳咳咳……救……救我……救命……”那人身子不住的抽搐著,卻已無力再挪動半分。全\本/小\說/網(wǎng)他嘴里喃喃有語,含糊不清的,仕進(jìn)聽在耳里,只覺嘰里咕嚕的,根本不解何意。他打起了十二分精神,靠了上去。
確信不是作偽之后,仕進(jìn)伸手過去,按在那人手腕上,想著瞧瞧他的傷勢。那人本來神志不清的,這時卻猛地反手攥住了仕進(jìn),身子也倏地挺了起來。“是他!是他!是他下的手!我認(rèn)得……認(rèn)得……”他睜眼瞪著仕進(jìn),大聲喊道。但他前面還吐字清晰,漸漸的聲音便低沉含糊起來。那人手掌用力,捏得仕進(jìn)腕骨格格作響,似欲折裂。仕進(jìn)忍住疼痛,湊耳過去,問道:“認(rèn)得什么?”
“他……”那人吐出最后一字,頭一歪,頓時沒了聲息。他手松了松,卻還是緊緊的攥著仕進(jìn)。仕進(jìn)搖了搖頭,心道:“這世道啊……”他甩了甩手,卻還是脫不開那人之手。待掰開那人之手后,仕進(jìn)已是出了一身的熱汗。他緩緩放倒那人,立起身來,想道:“這人似乎是被相識之人下手殺害的!嘿,自己現(xiàn)在這樣,也管不了這等閑事了,還是走吧!”
正在此時,遠(yuǎn)處傳來一陣嘈雜的聲音,火光也隱隱的透了過來。仕進(jìn)心中一凜,忙四下瞧了瞧,想著尋路離開。但他很快失望了,此處是東折西拐的胡同,根本沒有其他路可走。而胡同兩邊都有聲音,顯是來人有兩撥。若是仕進(jìn)武功還在,自是可以瀟灑離去。他苦笑一下,站定在尸體旁邊,悠閑地背起手來。
深夜寂靜,狗兒卻被紛紛驚動,都汪汪汪的狂吠起來。鄰近的居民們驚醒過來,都縮在被窩里狠狠詛咒這些擾人清夢的不速之客。有膽大性躁之人拖了大木棒,準(zhǔn)備出去教訓(xùn)來人。哪知剛呀的一下開了一條門縫,他便砰的一聲閉了門。“奶奶的,人真他媽的多!”這膽大之人吐了一口唾沫,便躲進(jìn)了自己房里。
胡同里漸漸的亮堂起來,仕進(jìn)瞇著眼睛瞄了瞄那閃亮耀眼的火光,再轉(zhuǎn)眼瞧向地上人。只見此人衣衫襤褸,一身乞丐打扮,年紀(jì)大約二十四五。他腰畔還掛了七個小布袋。仕進(jìn)楞了一下,認(rèn)出了這人。此人正是幾年前黃山劍會上代丐幫出戰(zhàn)的楊大眼。“這回麻煩真是大了!呵呵……”仕進(jìn)自嘲著笑了起來。
兩撥人馬終于在拐角處會合。仕進(jìn)瞇著眼掃了他們一下。那自胡同一頭直直過來的都是一些破爛不堪的乞丐,他們個個皆是心急如焚的樣子。自拐角一側(cè)出現(xiàn)的也是乞丐,但衣衫都甚是潔凈。那些破爛乞丐瞧到地上之人,都大驚失色,紛紛擁上前去。有兩名腰間系了六個布袋的年老乞丐瞧到仕進(jìn),神色變得警惕起來。他們各斜跨一步,隱隱堵住了仕進(jìn)的去路。
那些衣衫潔凈的乞丐靜靜的站在一側(cè)。火把獵獵作響,亮黃的光映在他們臉上,顯著一種幸災(zāi)樂禍的意味。“楊舵主!楊舵主……舵主——”悲嚎聲霎時沖天而起,那些本來叫個不停的狗現(xiàn)在卻都收了聲音,似乎被這號叫聲嚇到了一般。
那些乞丐悲憤萬分,都怒吼道:“是誰?是誰害死了舵主?是誰……”仕進(jìn)這時淡淡道:“我知道點(diǎn)情況!”眾人聞聲頓時靜了下來,刷的一聲全都瞪上了仕進(jìn)。那堵住仕進(jìn)中的一名年老乞丐悲憤著道:“快說!我們舵主究竟是被誰害死的?是不是你?”此話一出,那些破爛乞丐登時群情洶涌,有人便大聲道:“這人一直站在舵主旁邊,舵主分明就是他害死的!殺了他,為舵主報仇!”“對,殺了他!”“殺了他!”……
另一名年老乞丐老成持重一點(diǎn),這時忙對另一老乞丐道:“老林,冷靜一點(diǎn)!我們要查明真相再做定奪!”“冷靜,你叫我怎么冷靜?老齊,舵主被害了呀!”那老林大聲吼道,這下吼聲卻將那些正想沖上去的乞丐震住了。
仕進(jìn)瞧著這一切,甚是從容。他鎮(zhèn)定道:“我只是路過這里,便遇上了貴舵主。他那時已經(jīng)身受重傷。他對我說了幾句話,但終于支撐不住,就此逝去。”那老齊沉聲道:“我們舵主說了誰殺害他了嗎?”眾乞丐目光灼灼的瞪著仕進(jìn),只待他說得一個不對勁,他們便要撲上去撕了他。
仕進(jìn)搖搖頭,道:“他沒說誰害了他!他只說了:‘是他!是他!是他下的手!我認(rèn)得……認(rèn)得……他……’其他的話都沒說!”仕進(jìn)深出手腕,道:“貴舵主是抓著我手腕說的這些話,這里有痕跡為證!”仕進(jìn)平靜的將他經(jīng)歷的一切的演示了一遍,絲毫沒有遺漏。做完這些后,他便靜靜的不再出聲。
眾乞丐面面相覷,登時遲疑了。那老齊俯身瞧了瞧楊大眼傷勢,抬首對老林澀聲道:“舵主是死于重掌之下。他五臟六腑碎裂,顯然兇手功力非常深厚!這……這年輕人只怕不是兇手!”老林瞄了仕進(jìn)一眼,見他鎮(zhèn)靜自若,心下委實猶豫不決。
那邊忽地出來一名掛了七個布袋的乞丐。這乞丐年約四旬,皮膚甚是白凈。他這時大聲道:“林副舵主,你休要被這小賊騙了!尋常人見了這等兇殺之事,都會嚇得不成模樣。你瞧這小子,臉色變都沒變!這其中一定有什么蹊蹺!”他又假惺惺的揉揉眼睛,悲聲道:“楊舵主啊,你死得好慘啊!你放心,我們陜西分舵一定會幫你報仇的!你就等著吧!”
老林厭惡的瞥了他一眼,粗聲道:“我們山東分舵自會為楊舵主報仇,用不著商舵主如此好心!哼!”那商舵主嘿嘿冷笑道:“林副舵主這話說得可就不對了!我們丐幫一位舵主遭人暗算,這筆血債幫中上下是人人要討,人人能討,又豈是你們山東分舵一方之事?莫非林副舵主認(rèn)為山東分舵不屬丐幫管轄?”“你……”老林登時被噎住了。他憤憤的一甩衣袖,轉(zhuǎn)過臉去。
老齊這時打和場道:“商舵主,老林他傷痛舵主被害,言語若有冒犯之處,還請海涵!幫主讓我們兩個分舵人馬集中這高唐縣是有要事的,大家千萬不能意氣用事呵!如今我們楊舵主遇害,追緝真兇之事,還要多多仰仗商舵主呢!”
“哈哈,還是齊副舵主懂事!唔,這真兇還用找嗎?眼前這小子八成就是兇手!”那商舵主得意的瞥了老林一眼。他轉(zhuǎn)眼盯著仕進(jìn),道:“小子,你快從實招來,你是如何暗算楊舵主的?為的又是什么?嘿嘿,痛快些說出來,那就不用受皮肉之苦了!快說吧!”
仕進(jìn)皺了皺眉頭,無奈道:“這位……哦,商舵主是吧!我這手無拂雞之力的人,又如何能害得了人?”老齊盯著仕進(jìn),沉聲道:“閣下氣定神閑的,哪里會是手無拂雞之力的人?況且這半夜三更的,你又怎會出現(xiàn)在這荒僻漆黑的胡同里?”老齊本來信了仕進(jìn)的話,但此刻瞧他太過鎮(zhèn)定,心頭反而涌起懷疑來。
仕進(jìn)攤攤手,微笑道:“該說的話我都說了,信與不信,那自由各位!在下問心無愧,自然不會慌神!恕我冒昧問上一句,諸位是如何得知這位楊舵主身在此處呢?”他確實很好奇,眾乞丐又怎能如此湊巧的尋到這里?
老齊正自忖度著該否做答,那老林已是粗聲道:“那是有人通知我們楊舵主遇險!虧得小白記得舵主身上的味道,這才尋到這里!”“小白?”仕進(jìn)納悶著道。老林抖了抖衣袖,里面頓時爬出了一條小白蛇,正嘶嘶的揚(yáng)頭叫著。他瞪著仕進(jìn),道:“這便是小白!我問你一句,舵主當(dāng)真不是你害的?”
仕進(jìn)“哦”了一聲,淡笑道:“楊舵主仁厚過人,在下又豈會傷害于他?況且……嘿,林前輩,你看在下像是有武功的模樣嗎?”老林緊盯著仕進(jìn),良久粗聲道:“像!你就像一名絕頂高手!不過……我相信你!”
那商舵主卻冷笑道:“有沒有武功,一試便知!”他大步朝仕進(jìn)逼了過去,顯是要試探試探仕進(jìn)。他近得前來,五指一緊,刷了一下抓向了仕進(jìn)喉嚨。仕進(jìn)苦笑著退了兩步。這人武功在他眼里根本不值一提。換了以前,仕進(jìn)單是吹口氣都能將這商舵主吹飛,便是現(xiàn)在不能使用功力,仕進(jìn)也能勉強(qiáng)支持幾十招。但他卻不能動手,一動手便印證了眾人的想法,這個黑鍋他就背定了!
那商舵主得勢不饒人,跨前一步,頓時變抓為掌,重重的拍向了仕進(jìn)胸口。“這招剛猛不足,柔韌性更差,根本是糟蹋武功嘛!他這時下盤虛浮,出招急躁,起碼有十個破綻可以擊倒他!這……唉!”仕進(jìn)微微搖了搖頭,心頭甚是苦澀。他身子前撲,腳步一顫,似乎是被嚇得慌了神。
蓬的一聲,那商舵主一掌擊在了仕進(jìn)身上。仕進(jìn)身子凌空而起,撞到了墻上。他哇的一聲,吐出一口鮮血。他掙扎著站了起來,微笑道:“在下確實不能動武,諸位還有什么懷疑嗎?”他瞄了商舵主一眼,顫抖著豎起了大拇指,道:“好!好功夫!”商舵主瞧著仕進(jìn)那深邃的眼睛,忍不住打了個寒戰(zhàn)。他定了定神,大聲道:“你這分明是假裝受傷!再吃我一掌,看你能撐到什么時候!”
老林?jǐn)r在了仕進(jìn)前面,大聲道:“商舵主,這少年已經(jīng)受了傷,你不能再動手了!要知我們丐幫數(shù)百年來一向以俠義公正為本,在沒查明真相之前,即便是兇手,身為丐幫弟子,那也是不能加半指于其身!”火苗閃爍,老林須發(fā)盡豎,顯著一股凜然的氣勢。仕進(jìn)瞧著老林背影,感動著想道:“丐幫雖有敗類,卻也不乏錚錚好漢哪!”
商舵主退了一步,冷笑道:“真相非常明顯,這小子便是兇手!我這為為楊舵主報仇雪恨,林副舵主諸多阻攔,莫非你跟這小子是一伙的,害死楊舵主之事你也有份?”老林怒吼道:“商無亮,你休要血口噴人!我林剛是瞧著舵主一點(diǎn)點(diǎn)長大的,又豈會加害于他?這少年若真是兇手,我第一個不放過他!但現(xiàn)下真相未明,若是胡亂動手,壞了我丐幫名聲,這擔(dān)子誰能挑得起?”
老齊這時也瞪著商無亮道:“商舵主,有些話莫要說得太過分!老林與我同時入的丐幫,幾十年下來,他為人如何,難道我會不知嗎?莫非商舵主瞧我們舵主新逝,欺我山東分舵無人么?”那十幾個破爛乞丐都踏上一步,對商無亮怒目而視。
商無亮臉色一變,不禁又退了一步。他羞怒道:“現(xiàn)在這里以我身份最高,幫中有規(guī),以下犯上者,上位者有權(quán)將犯事人拿下,送至刑堂受審!你們莫非都想進(jìn)刑堂嗎?”他一揮手,那些衣衫潔凈的乞丐也都擁了上來,兩邊登時對峙起來。這胡同本來不甚寬敞,這時頓時擠得水泄不通的。
仕進(jìn)被擠到了一邊去。他輕輕咳嗽一聲,苦笑著大聲道:“各位何苦如此呢?楊舵主現(xiàn)在尸骨未寒,你們便在他身前大打出手,這叫人情何以堪?”老林與老齊聞言,火氣都霎時消了。他們轉(zhuǎn)眼瞧向仕進(jìn),眼里盡是感激之意。
商無亮卻冷笑道:“小子,不要以為你說幾句場面話就能收買人心!今天你休想離開這里!不殺了你為楊舵主報仇,我商無亮的名字就倒過來寫!”他猙獰著向仕進(jìn)逼了過去。老林又迎了上去,道:“商無亮,此事還未查明,你又豈能下此定論?這少年你今天也休想傷他本根毫毛!”他虎目圓睜,卻是半分不讓。
仕進(jìn)咳嗽著退了兩步,靠緊墻壁。他對老林道:“林前輩厚意,在下心領(lǐng)了!公道自在人心,在下問心無愧,上天自會眷顧于我!前輩便不用插手了!”老林盯著仕進(jìn),瞧了半晌,終于嘆息一聲,退了開去。
仕進(jìn)瞧著漸漸逼近的商無亮,忽地奇怪的笑了笑,道:“商舵主名字似乎不怎么的好,在下不才,倒是愿意給舵主改個名字!亮無商?哈哈,好名字啊!”他大笑了兩聲,身子驀地騰了起來,頓時沒入了黑暗當(dāng)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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