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3 章 蜜月
車子掉頭,重新開回市中心,舒鷂在一片繁華街景里像個移動探頭似的搜索美食。</br> 這個月份天氣冷,但陽光還是足的,她就在坐在車里,迎著陽光,瞇縫著眼,目光落到各家牌匾上。</br> “周酩遠,韓國參雞湯想吃么?”</br> “要不我們去吃日料?”</br> “周酩遠,左側斜前方那個黑底金字牌子的酒店,你吃過沒?”</br> “要不粵菜?它旁邊那家看著也不錯。”</br> 不論哪家飯館,舒鷂也只能點個湯喝,頂多嘗一點點其他菜品,但她今天真的很有舉杯相慶的欲.望。</br> 因為他們與命運抵死相搏,終于活成了自己想要的樣子。</br> 她不必忍受芭蕾。</br> 周酩遠也不必忍受商場。</br> 比起11年前從小破屋里逃出來,今天才是真正的掙脫。</br> 掙脫所有枷鎖。</br> 周酩遠也知道舒鷂的胃吃不了什么東西,她可能只是很高興。</br> 替他高興,替他們高興,所以他也沒打斷舒鷂搜查似的目光,最后也是聽舒鷂的,把車子停在一家很有名的湯品店外。</br> 舒鷂滿臉興奮:“我有舉杯相慶的心,但沒有那種胃,只能以湯代酒恭喜你啦。”</br> 她仍然是拎了有一個巴掌大的小包,甩著包包走在前面,伸出手對服務生比了個耶:“我們兩位,麻煩給我們帶個路。”</br> 舒鷂的胃是周酩遠最擔心的,每次看她小口喝湯的樣子,哪怕她眼里閃著各種鬼靈精怪的小心思,他也覺得她乖得讓人心疼。</br> 周酩遠效率很高,離開金融大廈前,他已經(jīng)聯(lián)系過“bt天使”曾經(jīng)的主治醫(yī)生了。</br> 那位醫(yī)生剛從國外監(jiān)獄被保釋,也難怪一直找不到人,聯(lián)系過要到了當年的手術資料之后,周酩遠把這些發(fā)給了里斯教授。</br> 里斯教授告訴周酩遠,舒鷂胃里有一種記憶合金,很繁瑣。</br> 合金隨著胃部收縮而動,占據(jù)了胃里百分之八十的位置,時間一長消化系統(tǒng)一定會出問題,最嚴重的問題是,那種“bt天使”項目用的那種合金材料,有毒性。</br> 舒鷂需要做手術,把那些嵌在胃里的合金取出來。</br> 周酩遠和里斯商量了一下,決定在南非進行手術。</br> 里斯教授說有了那份資料,手術應該不成問題,而且也算是微創(chuàng),用仿胃材料把合金填充物一點點吸出來,手術時間會比較長,不過對身體不會有什么大傷害,也不需要大面積開刀。</br> 但周酩遠不想讓舒鷂緊張,也就沒和她提手術的事情。</br> 烤的金黃鴨肉被廚師當面片成薄片,油香四溢,鴨架煮成的湯隔了10多分鐘被端上來。</br> 周酩遠幫舒鷂撇掉湯上面浮著的一層油花,才把湯勺遞給舒鷂,狀似隨口:“舒鷂,你最近有時間么?”</br> 舒鷂正要去舀乳白色的湯,聽見周酩遠的話,目光都沒抬:“這幾天還是有些忙的,healer要出新歌了嘛,我得看著那幾個小崽子練舞,等他們到了能錄mv的程度,我就閑了。”</br> 明明自己也才25歲,還叫別人是小崽子。</br> 周酩遠輕聲笑了笑,帶著些調侃叫了一聲老師:“我們舒老師大概要忙多久?”</br> 舒鷂最后一勺湯舀進骨瓷碗里,一不小心加多了,湯幾乎溢出來,她不得不兩只手去托。</br> 對面伸過來一只手,白得和骨瓷有得一拼,穩(wěn)穩(wěn)托住她的湯碗。</br> 被舒鷂晃出來的幾滴熱湯砸在周酩遠指背上,他連眉都沒皺一下。</br> 還是舒鷂驚呼一小聲,夾了水杯里的冰塊按上去,免得他燙傷。</br> 周酩遠對這點小傷沒放在眼里,對剛才的問題倒是執(zhí)著得很:“大概要忙多久?”</br> “起碼也要一周,”</br> 因為幫他敷冰塊,舒鷂干脆坐到了周酩遠身旁,略顯納悶,“問這個干嘛?”</br> “想帶你出去一趟。”</br> 舒鷂愣了愣,隨后燦爛一笑,抬手就往周酩遠臉上捏:“周酩遠你很懂事兒啊,誰說你是直男的!一有空就想約我去度蜜月,還挺浪漫啊。”</br> 周酩遠:“……”</br> 后面的“去南非”三個字,突然就很難說出口。</br> 兩人正說著,不遠處傳來一個姑娘的笑聲。</br> 笑聲尖細,還有點奚落譏誚的意味在,聽上去令人不舒服。</br> 舒鷂無意間抬眸,正好看見舒鹓坐在桌子旁。</br> 古香古色的紅木圓桌上擺了一大堆菜,但只有一副碗筷,舒鹓是一個人來用餐的。</br> 笑聲是站在舒鹓身旁的一個女孩發(fā)出來的,那女孩穿了一件挺時髦的斗篷式風衣:“我都聽我媽說了,你這次比賽輸了啊。”</br> 見舒鹓不說話,那姑娘又開口了,壓低了些聲音:“你說你不會和你姐一樣,考不上頂團,只能嫁人吧?”</br> 舒鹓表情很淡:“關你什么事。”</br> “不管我的事,我就是好心提醒你,別回頭也走了你姐那條路,傳出去可不好聽,舒家芭蕾世家,最后靠賣女兒為生。”</br> 舒鷂起身,迅速拍了一下周酩遠的肩:“我們小仙女的事你別摻合,等我一下哦,馬上回來。”</br> 那姑娘還在說,舒鹓看上去情緒不高,眼睛是有些腫的,但沒紅,垂著頭盯著面前的飯碗不知道在想什么。</br> 舒鷂過去一把揪住穿斗篷的姑娘的頭發(fā),“啪”的一聲把桌面上的皮質菜單夾子打開,慢條斯理:“我瞧著這菜單上也沒有豬舌,你是在哪兒補多了,舌頭這么長,嚼來嚼去的也不怕咬著?”</br> 說閑話的人沒料到自己能遇見正主,先是嚇了一跳,然后左顧右盼,漲紅臉,嚷了一句:“你!放開我頭發(fā)。”</br> “我看你操心操得夠多,我不薅禿你,你早晚也得禿頂。”</br> 舒鷂甩著手把人甩出去,拉起舒鹓:“各有各的活法,喜歡跳芭蕾就跳,喜歡嫁人就嫁,不勞你這位這位長舌頭姑娘費心了。”</br> “你有什么了不起!”</br> 舒鷂納悶地回頭看了一眼那姑娘的雞窩頭,聳了聳肩,哄孩子似的:“我哪有什么可了不起的,論發(fā)型都輸你一等哦,你贏了,真棒棒,用口紅給你畫個小紅花?”</br> 大廳里不少食客看過來,那位雞窩頭直接跑了。</br> “就這點心理素質,沒事兒還出來嚼什么舌根。”</br> 舒鷂把舒鹓拉回自己桌子,舒鹓大概是第一次見到周酩遠,扭捏一瞬,才開口叫人:“姐夫。”</br> 周酩遠只是淡淡頷首。</br> “什么仇什么怨啊,值得她說得這么難聽?”舒鷂皺眉問了一句。</br> 舒鹓先是搖頭,想了想又說:“可能是她喜歡的那個男的追過我吧。”</br> 仍然是情緒不高的樣子。</br> 舒鹓是沒有野心的舒鷂,她走的路舒鷂也走過。</br> 舒鷂稍微猜一猜也能知道舒鹓是怎么了,她盛了一碗湯給舒鹓:“不就是比賽輸了,下次贏回來就行。”</br> “……姐,你是不是因為媽,才離開的?”</br> 舒母確實很偏執(zhí),舒鹓輸了比賽舒母是不會給她好話聽的。</br> 也許小姑娘真是被逼得快瘋了,才會在不被允許的情況下跑出來,點了這么大一桌子菜。</br> 看樣子也只是賭氣。</br> 畢竟那些菜,也只是敢點沒敢吃。</br> “不全是。”</br> 舒鷂搖了搖頭,“我也確實不喜歡芭蕾。”</br> 一頓飯吃得沒滋沒味,舒鷂和周酩遠不好多說什么,舒鹓也只是沉默地喝了兩口湯。</br> 等到舒鹓終于打起精神來,抬頭認真去看周酩遠的時候,她愣了愣。</br> 這種類型的男人看著很不好接近,但他看向舒鷂的時候,目光是柔和的。</br> 舒鹓就算被圈在芭蕾里太久,也能認得岀,他們這種相視而笑的目光,不是形婚會有的。</br> 像舒鷂一樣嫁一個喜歡的男人,也沒什么不好。</br> 舒鷂看了舒鹓一眼:“吃完我們送你回家。”</br> 本來舒鹓和舒鷂并不親近,但她大概是真的很低落,并沒有沒拒絕。</br> 從飯店出來,舒鹓心里的郁郁終于被“對周酩遠的好奇”打敗,伸長脖子去看周酩遠的車子。</br> 畢竟周家和舒家不一樣,周家很有錢。</br> 結果舒鹓眼睜睜看見,周酩遠從大衣兜里掏出一個米老鼠頭的車鑰匙,按亮了她姐那輛一看就很便宜的小破車。</br> 舒鹓:“……”</br> 算了,還是回去跳芭蕾吧。</br> 周家可能也沒什么錢了。</br> 三個人上了舒鷂的車子,顯得車里空間更加擁擠。</br> 舒鷂興致勃勃地和周酩遠聊起要出去的事:“月底我就能忙完了,月底出去么?”</br> 正好開到別墅區(qū)的街道,街面上安安靜靜,沒什么人,只能聽見車里的舒鷂和周酩遠的對話。</br> 舒鹓覺得自己有點像電燈泡,不太自然地開口:“姐,你要出國?”</br> “度蜜月!”</br> 舒鷂扒著副駕駛的椅背,在緊湊的空間里艱難轉身:“我們準備去度個蜜月!”</br> “去哪?”</br> “度蜜月能去哪兒啊,”</br> 舒鷂笑得一臉燦爛,看上去是真的高興,“當然是浪漫的地方啦,陽光沙灘,大海島嶼……”</br> 周酩遠淡淡的聲音從駕駛位傳來:“南非。”</br> 舒鷂:“?”</br> 舒鹓:“?”</br> 周酩遠忍著笑意,趁車少的時段偏頭看了眼舒鷂氣鼓鼓的樣子,重復道:“我們去南非。”</br> 舒鷂:“……”</br> 作者有話要說:舒鷂:歪,民政局咩?黃金周可以辦離婚咩?</br> 舒鹓:還是回去跳芭蕾叭。</br> 第二更。</br> 感謝在2020100111:34:292020100220:56:32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哦</br> 感謝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太陽挖掘機6瓶;5瓶;多加一點可愛2瓶;</br>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xù)努力的!</br>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