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3、番外五之顧宸自白
送葉琦琦去電視臺做訪談直播,兩人一路沉默。
相識十幾年來,在情竇初開的年齡,他愛上的,卻還是對愛情完全懵懂不知的葉琦琦,不知不覺間卻已經(jīng)愛了十年。
人們都說感情會隨著時間變成親情,時間越長,愛情越淡,他愛了她十年,也等待守護(hù)了她十年,那份感情早已如同陳年老酒在歲月中發(fā)酵,變得濃郁醇厚。
最近因為凌雅的出現(xiàn),讓兩個人好不容易才修復(fù)的關(guān)系再次出現(xiàn)裂痕,尤其昨天在西餐館里,他摁著凌雅欲刺向她的手,她冷然離去,決絕的背影,不帶一絲留戀,讓他不自覺地響起多年前那次爭吵,他憤而出國,氣消回國時,她拉著他的手,一如既往甜美的笑容,乖巧而柔順,出口的話卻如一柄利劍,深銳卻又狠絕地刺入他的心臟,“顧宸,我懷孕了。可是他意外流掉了,我剛出院呢。”
而這次,她果然沒有另他“失望”,平平靜靜地看著近在咫尺的他,雙唇干脆利落地緊緊地貼上別的男人的唇,眼里的桀驁不甘統(tǒng)統(tǒng)奉與他。
每一次,她不用刀,就能干凈利落地在她心臟上劃下一道道傷口。
她從來就像個被寵壞的孩子,你給她一分好,她還你十分情,掏心掏肺地對你,你讓她痛一分,她就要你痛十分。
任何愛他就不要讓他難受的話對她來說只是放屁,她從來只相信,無論愛還是痛,都是對等的。
那一刻,他仿佛看到了自己的心臟被她活生生地撕開,血淋淋地捧在手心里,冷冰冰地看著他,被撕裂的心臟,讓他連走過去的勇氣都已沒有,雙腿如灌鉛。
她很快收回了唇,那個男人也發(fā)現(xiàn)了他,微微一笑,禮貌招呼,然后離開。
只剩下他和她的街道,空蕩蕩,一陣陣的冷風(fēng)吹著,誰都沒有說話,仿佛在比誰比誰倔。
最后,他聽見自己艱澀的聲音,“葉琦琦,這么做就真的能讓你心里好受些嗎?”
他在她的眼睛里看到了痛苦,然后看著她狠狠地抬起手把別的男人的氣味抹去,仿似被撕裂的心臟有了愈合的跡象,他走向她,拽著她,狠狠地把她嘴里不屬于彼此的氣息都洗去。
她一個勁地笑,瘋了般地扶著他笑。
那一刻他竟也想笑,像她這邊肆無忌憚放肆地笑,只是自小的嚴(yán)謹(jǐn)讓他只能看著她笑,他們就像兩個瘋子,明明至始至終,他們從來就只有彼此,沒人任何人,也沒有人能介入得了他們,卻總在把彼此不停地推遠(yuǎn),兜兜轉(zhuǎn)轉(zhuǎn)繞了一圈,轉(zhuǎn)了幾年,卻發(fā)現(xiàn)站在原地的那個,卻還是彼此。
突然就明了,任憑他們身邊出現(xiàn)再好再優(yōu)秀的人,那個人都已不是對方,就像前生注定的般,或許在五歲的她將他撲倒在地時,兩個人已經(jīng)注定了這輩子再也插不進(jìn)任何人了,只能是彼此。
那一夜他想了一夜,想著要怎么和她開口,什么時候開口,開口說什么,他偷偷地計劃著這一切,即使在送她去節(jié)目組的路上,他心里籌劃著的,還是怎么向她開口。
卻沒有想到,面對主持人對于兩人關(guān)系的刺探,她會突然一笑,坦然而直白地告訴全世界,他是她的男朋友。
她說,我和他,至始至終,只有彼此,沒有別人,就只認(rèn)定了彼此,沒辦法再愛上任何人。
站在臺下,看著臺上神采飛揚的她,那一刻,他只想上去,狠狠地將她揉入懷中,拉著她,向全世界宣布,她是他的。
好在他忍了下來,忍著心底的澎湃和狂喜,靜靜地看著她將最真實的自己一點一滴地剖開,呈到他面前。
作為一個藝人,她那些爆料并不是那么會時宜。
或許很多人會罵她做作,虛偽,但只有他知道,她不在乎這些罵聲,她只是想要借著這個平臺,把最完整最真實的自己呈現(xiàn)給他,然后堅定而果斷地告訴他,她愛他。
她平時看著再怎么厚臉皮,在感情上卻是最經(jīng)不起甜言蜜語的,薄得像紙。她的勇氣或許只有那么一次,如果不在她尚有勇氣的時候說出,他知道,他這輩子或許再也沒有機(jī)會聽到她心底最真實的聲音。
所以,寧可冒著被天下人謾罵的風(fēng)險,她也要在節(jié)目中,告訴他,在他們相處的每一個點滴里,她內(nèi)心深處最真實的想法,她只是想要說給他聽,只是想要他懂,這就足夠了。
就像他給她的那場求婚,他想要的只是她的記住,以及她臉上的驚喜和幸福,這就夠了。
顧宸說不上是具體什么時候開始喜歡上她,然后一步步淪陷。
她長得雖漂亮,卻也不是最漂亮的那個,性格也不是最討喜的,于他卻是最難自已的。
她從小就太過活力四射,也太過古靈精怪,太過不安分,不安分得讓人不得不小心翼翼地將她看牢。
可惜她的遲鈍,以及他的沉悶,讓她在很長一段時間里對他的糾纏只有習(xí)慣,卻無關(guān)感情。
她會為了別人一封情書而意外大呼,會興高采烈地拿著別人給他的表白字條交給他,一臉促狹地追問,“喜歡哪個?喜歡哪個?我替你看看。”
那種時候他真想好好把她抓入懷中,狠狠吻住,然后告訴她,他喜歡的是誰。
但是他知道這樣子會將她嚇跑,一個總不開竅的小丫頭,讓人又愛又恨,也幸而她的不開竅,讓他能卑鄙卻理所當(dāng)然地將她納在自己的眼皮底下,牢牢看著,不讓任何男人有覬覦的機(jī)會。
但這個男人還是出現(xiàn)了,江昊天。一個突然冒出來的男人,與她有著相同的志趣,相同的默契,又有著許多他所沒有的優(yōu)點,每一條走足夠輕易地虜獲她的芳心。
那天看著她坐在他的車?yán)铮念^逼近她,而她只是定定地看著他,任由他吻下去時,所有的惶恐和憤怒占據(jù)所有的理智,他將她從車?yán)镒Я顺鰜恚瑝翰幌碌呐瓪猓?shù)向她爆發(fā),她卻只是疑惑又奇怪地看著他,看著他像個小丑一樣地發(fā)泄他的恐懼,最后卻又似刺猬般本能地豎起自己的刺,逼得他不得不暫時的離開。
他一向以自己的自制力為傲,可這樣的自制力每次在碰到她時便蕩然無存。只能說,太過患得患失,讓他在面對她時很難控制自己的脾氣,而這樣的弱點,卻也給她帶來了致命的傷害。
那次因為她擅自推掉交換生名額,想要她可能因為凌雅的幾句話而徹底的信以為真,想到她可能在將他推開,想到未來兩年里兩個人天各一方的各種意外和變故,他便沒法子冷靜下來,像之前那樣,完全不給她解釋的機(jī)會,只是不停地向她宣泄他的怒氣,以及指責(zé)她的自以為是。
一直以來,他總是以著他所認(rèn)為對她的好替她決定一切,她的喜好,她未來的人生路,他曾以為,只要他給得了她足夠結(jié)實的臂膀,足夠安全的港灣,這就足夠了。
她是從小被寵著過來的,他也想用他自己的方式一直這么寵著她。
他擔(dān)心她進(jìn)入娛樂圈那個大染缸后,她的單純會將她吞噬,也擔(dān)心她的不安分,讓她輕易地愛上別的男人,那個圈子里的誘惑太大,優(yōu)秀的男人太多,太容易就讓她淪陷。
也因此,他一直在努力阻止著她進(jìn)入,但最終還是不得不去尊重,那一次的爭吵帶來的傷害,讓他不得不重新審視自己一直以來對她的占有和愛。
那日的爭吵是他這輩子都不愿再回想的,自以為是地將自己的想法全部付諸給她,太過注重自己憤怒,卻忽略了她的委屈。
盛怒下的轉(zhuǎn)身,早已如利刃般直直地插入她的心臟。
那一個月的不聯(lián)系,是因為賭氣,也是因為想要努力地想清楚,為什么就非得什么都逼著她,為什么會對她有那么大的不安全感。
等他想清楚答案再回來時,卻為時已晚。
當(dāng)她淺笑盈盈地告訴他,她懷孕了,卻流產(chǎn)了時。
震驚,痛楚,悔恨,各種從未品嘗過的情緒幾乎將他淹沒,她哭著控訴他的不是,他卻如同麻木了般,想要拉入懷中,緊緊地?fù)肀В参克瑓s發(fā)現(xiàn)早在自己轉(zhuǎn)身時就已經(jīng)沒有了這個資格。
他最不想要的,就是看她流淚,而給她傷害最深的,卻恰恰是他。
那一夜他在他和她有著無數(shù)美好的公寓里坐了一夜,盯著黑暗中熟悉的一景一物,卻冰冷陌生得讓人窒息,就這么一個晚上,他都覺得窒息難受,他不在的那個月里,在盛滿過去滿滿回憶的校園里,她一個人是怎么過來的?
她摔倒昏迷在血泊中時,她有多痛。
醒來發(fā)現(xiàn)自己躺在冷冰冰的病床上,他卻音訊全無,在最需要他安慰最需要他陪伴的時候,他卻躲在另一個國度里,讓她獨自一人去承受所有的痛苦。
如果不是他的自以為是,如果不是他的太過自我,他們的孩子,是否能平安地來到這個世界上?
傷害已經(jīng)造成,所有的懊悔,悔恨都已于事無補(bǔ)。他只能試著改變自己,試著學(xué)會怎么去愛她,而不是再一次將她推開。
他知道她需要冷靜和緩沖的時間,就如同她后來在節(jié)目中說的般,那時的她對他怨氣太大,是沒辦法再心平氣和地和他繼續(xù)在一起。
所以他選擇給她一段喘息的時間,然后努力地學(xué)著怎么去做一個合格的男朋友,努力地去為她搜集她喜歡的東西,只要能讓她快樂,他愿意將整個世界碰到她面前。
他試著為了她去和電影圈的人打交道,為了讓她在那個圈子里走得更順?biāo)欤M(jìn)入那個圈子,利用自己的人脈為她一點一滴地鋪路造勢,只要她能開心,便已足夠。
他不是一個合格的男朋友,他只能不斷地去嘗試,改變,好在,她終究還是愿意給他這個機(jī)會,愿意陪著他,讓他慢慢地從一個不合格的男朋友,變成合格的丈夫和父親。</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