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收網(wǎng)
亞成生物的舉報風波很快就有了結果,董事長譚章被查出過往確實存在財務造假以及商業(yè)賄賂等情況。
他妻子張慧的底子也不干凈,跟人合伙開的化妝品公司被曝涉嫌傳銷,自己還涉嫌職務犯罪,舉報風波還沒過她也被帶走調查了。
兩夫妻狗咬狗一嘴毛,最后誰都沒討到好。
吃瓜群眾也不知道兩人反目成仇的真正原因。
據(jù)說好像是因為他們的兒子不是譚章的親生子,譚章想把張慧掃地出門,娶情人過門,進而惹怒了張慧。
至于張慧為什么會拉興科下水,外人就更不知道了。
她的舉報內(nèi)容并不全都是真的,關于興科那部分被查出來與事實存在很大出入,那張“約會”照也是P的,上面的人根本不是蘇曉雯,而是譚章在外面養(yǎng)的情人。
興科也發(fā)了公告,表示張慧的不實舉報已嚴重損害了興科的名譽及公司大小股東的利益,興科已于10月3日在離水法院訴訟服務網(wǎng)上以張慧為被告提交了立案登記的相關訴訟材料。
這么一通折騰下來,興科算是遭受了無妄之災,雖然還不至于致命,卻也被狠狠挨了一刀,后續(xù)集團內(nèi)部多半會做大調整。
因為這件事,有人查到了蘇曉雯以前與譚章有過婚約。
資本市場從來都沒有絕對的公平。
匹夫無罪,懷璧其罪,有些情況下,并不是有理就能走遍天下。
對此蘇曉雯倒是一直表現(xiàn)得很平靜,最近也不和顏庭祥吵架了。
兩母子都是個急性子,鐘麟說婚禮讓她決定,她第二天便開始了緊鑼密鼓地籌備工作,看日子、選地點、定賓客、挑婚慶公司,抽空還去見了鐘麟的母親,一個假期的時間基本全用來張羅他倆的事兒了。
鐘麟在曦和山莊待了四天,家里沒人,蔣廉家的管家還得每天去幫他們喂魚。
5號他回了熙華天璽,顏諍鳴打電話給他說下午回離水,他那邊的事情也處理得差不多了。
林家盛的所有賬戶及近幾年的資金往來明細都被翻了個底朝天,并沒發(fā)現(xiàn)異常,也跟那個被曝的第三方投資機構沒有任何業(yè)務往來,但那個投資公司確實是在立安停牌前大量買入了立安的股票。
他們否認了有從任何渠道獲取內(nèi)幕消息的傳聞。
至于為什么會大量買入立安股票,那是他們公司內(nèi)部的投資計劃,說是不便向外界透露,具體疑問只會向有關部門解釋。
這件事之所以會牽扯上立安的副總裁林家盛,大概是因為他女兒曾經(jīng)和投資公司的人事經(jīng)理談過戀愛吧。
消息具體是怎么傳出去的,又是怎么越傳越離譜的,那就不得而知了。
顏諍鳴他們雖然及時穩(wěn)住了局勢,但后續(xù)明顯還有公關仗要打,而且這件事也給了他們一個警示,有人在暗中盯著他們。
他是中午給鐘麟打的電話,說是下午開完高層會議就回離水。
鐘麟還特意在他們最愛的那家私房菜訂了位置,把自己也仔細拾掇了一番,準備晚上和顏諍鳴好好過個二人世界。
誰承想下午四點過蔣廉打來電話給了他一個晴天霹靂。
今天下午兩點多,港城多地發(fā)生暴.亂,那些人大肆破壞港鐵,向其他路面交通設施投擲油.彈,甚至有人自制TAT.P想制造爆炸。
顏諍鳴當時要從酒店去立安開會,原本要經(jīng)過的某條街不太平,司機便繞道走的理工大學那邊,誰知那邊也不太平,一個個窮兇極惡的人渣跟吃了興奮劑似的到處砸東西,燒汽車,場面一度失控,后來發(fā)生了嚴重的連環(huán)車禍,有車輛爆炸。
顏諍鳴的車就在其中。
蔣廉給鐘麟說這事兒之前做了很多心理建設和鋪墊,但是根本沒用。
鐘麟像是立馬就起了應激反應,聲音輕飄飄的:“怎么可能,我不信。”
蔣廉跟他說顏諍鳴失蹤了。
是的。
失蹤了。
他們的車發(fā)生了嚴重車禍,有人縱火,引起了爆炸,司機受了重傷,顏諍鳴不見了。
荒謬!
好好的一個大活人怎么可能不見了!
沒等蔣廉說完他就把電話掛了,然后開始瘋狂撥打顏諍鳴的手機,工作號私人號都打了,關機。
電話里傳來的機械女聲冷冰冰的沒有溫度,讓他也覺得渾身發(fā)冷。
他打了無數(shù)遍,發(fā)了無數(shù)條短信都石沉大海。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他的大腦仿佛才終于肯接收這個消息并予以反饋。
那一瞬間鐘麟猶如被什么利器擊中了心臟,一股尖銳的疼痛從心口炸開,迅速蔓延至四肢百骸,越來越濃烈,很快便超出了他的承受范圍。
他感覺自己快喘不上氣了,下意識張大了嘴巴,像瀕死的魚一樣大口呼吸著,竭力想讓自己冷靜下來。
可是他試了好幾次都不行,大腦像被卡機了一樣,不能思考,甚至連照常指揮四肢都做不到,手機掉了,去撿手機時腳一軟又摔在了地上。
原來人在極度恐慌害怕時真的會大腦空白,四肢無力。
心口尖銳的疼痛令他神志恍惚,他好像一下子又回到了幾年前。
無邊的孤獨湮沒了他,焦慮化作利爪瘋狂撕扯著他的神經(jīng)。
他整晚整晚地失眠。
沒有人可以幫他,唯一能幫他的人走了,他可能再也見不到他了。
與今日這情形多么相似。
不同的是這次不是他把人趕走的。
所以不舍也變成了害怕。
他像海上的孤舟,被風浪裹挾著,拍打著,茫茫無依,神魂欲裂。
淚腺像是不受控制般開了閘,有眼淚滾落,他又突然惱怒起來,蓄力給了自己一耳光。
不準哭!
哭什么哭!冷靜點!
顏諍鳴不會憑空消失。
他不可能一聲不吭就丟下自己。
他要去找顏諍鳴。
蔣廉似乎猜到了他會情緒失控,鐘麟前腳掛了他電話,他立馬就給家里打了電話,讓家里的管家和傭人趕緊過來攔住鐘麟。
這時候他簡直無比慶幸他們住一個小區(qū)。
鐘麟從車庫出來就被人攔住。
蔣廉家的管家跟他已經(jīng)很熟絡,滿含歉意地說:“鐘先生,實在抱歉,我們不能讓你走。”
“文叔,諍鳴出事了,我要去找他,你快讓開我。”鐘麟的語氣又悲傷又無助又焦急。
“少爺跟我說了,他讓你先不要沖動,他和鄒先生已經(jīng)在去港城的路上了。”
鐘麟這會兒聽不進去他的安慰和勸告,想要趁機甩開他們沖出去,雙方僵持不下。
蔣廉又打來電話。
鐘麟以為顏諍鳴那邊有消息了,第一時間接了起來。
可蔣廉只是打來安撫他的。
“鐘麟,我知道你現(xiàn)在很著急很害怕,我跟你的心情是一樣的,但越是這個時候我們越不能亂。你那么聰明,應該也猜到了這次是有人在背后攪混水,現(xiàn)在那邊本來就不太平,港城不是離水,我沒有辦法保障你的安全,你過去萬一再出了事,回頭我怎么跟諍鳴交代?目前于我們來說沒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諍鳴不管是被人綁了,還是自己逃了,都意味著我們還有機會不是嗎?”
鐘麟想說話,蔣廉根本不給他機會,苦口婆心地勸:“我還沒有告訴他父母,不知道他們什么時候會得到消息。你如果也走了,萬一他們知道后,雯姨怎么辦?身邊連個安慰她的人都沒有,到時她不僅要擔心顏諍鳴,還要擔心你。”
他句句在理。
鐘麟也是個非常通理的人,理智上是認同他的,只是此刻感情不聽使喚。
“我明白,可是……可是我太害怕了,他中午才給我打過電話,說要回來陪我吃晚飯,太突然了,我接受不了,蔣廉,我心里好亂啊。”
這是他第一次向外人展露自己的脆弱,以前從未有過。
他向來驕傲,向來從容,骨子里又要強,極少在別人面前示弱或是失態(tài)。
“我知道,我知道。”蔣廉聽他聲音發(fā)顫,不自覺放柔了語氣,“鐘麟,我答應你,我們一定會盡快找到他的,給我點時間好嗎?你這個時候必須要堅強點,我讓小錦過去陪你,他應該很快就到了,你們在家等我消息好嗎?”
“好。”鐘麟崩潰地哭了出來,“我要他平安回來,蔣廉,求求你,我要他平安回來。”
這些年他雖然見識過人性的惡,卻也無法想象一個人的“惡”和“恨”究竟到了何種程度才敢這樣處心積慮地借刀殺人。
鐘麟長這么大以來,從來沒有像現(xiàn)下這般恐慌過。
哪怕是在他父親去世時他更多的也是悲痛,而不是害怕。
他如今已經(jīng)徹徹底底接納了顏諍鳴的一切。
他已經(jīng)被顏諍鳴徹底綁定了靈魂,說好了生死不離的。
他想象不出來,未來的日子如果沒有顏諍鳴,他該怎么辦。
那徹骨的疼痛會讓他生不如死。
周易錦趕到時鐘麟的情緒已經(jīng)平復下來了,但是整個人都繃得很緊。
他抱腿坐在客廳沙發(fā)里,眼睛直勾勾盯著茶幾上的手機,生怕錯過任何一條信息任何一通電話。
周易錦也是第一次見這種狀態(tài)下的鐘麟,面上看似平靜無波,其實已是驚弓之鳥,風吹草動都能讓他精神崩潰。
他走過去心疼地抱了抱鐘麟,一邊安慰一邊給他分析:“親愛的我相信顏諍鳴不會有事的,他比我們大多數(shù)人的警惕性都高,也更能意識到潛在的危險,事情哪怕發(fā)生得再突然,那種場合下他也不至于一點反應的時間都沒有。可能是混亂中弄丟了手機或者是壞了,也可能他確實受了傷,畢竟發(fā)生了車禍,碰撞在所難免,說不定現(xiàn)在人已經(jīng)在醫(yī)院了,我們不要自己嚇自己好不好?”
鐘麟哪會不懂這些道理。
只是此時的他根本控制不了自己的思緒,根本做不到像平時那樣理性淡然。
從事情發(fā)生到現(xiàn)在近3個小時,據(jù)說現(xiàn)場已經(jīng)被控制,該抓的人已被抓走,該送醫(yī)院的也已被送去了醫(yī)院,為什么唯獨沒有顏諍鳴的消息?他如果安全,為什么不給自己回個信息或者電話?顏諍鳴明明記得他的電話號碼,隨便請誰幫個忙借用一下手機,大部分人都不會拒絕的。
他明知道自己肯定會非常擔心。
蔣廉讓他等消息,可是一直等到晚上七點依然沒有等到關于顏諍鳴去向的消息。
唯一能稱得上有用的信息,可能是從那模糊的街道監(jiān)控畫面上,他們發(fā)現(xiàn)車子發(fā)生爆炸前有兩個人趁亂把半昏迷狀態(tài)的顏諍鳴偷偷帶走了。
而顏諍鳴當時完全沒有掙扎,說明他應該認識那兩人。
可既然不是被壞人帶走的,那為什么到現(xiàn)在都還沒消息?是又出了意外嗎?
這個猜測很快得到了證實。
蘇曉雯打來電話,原來她也已經(jīng)知道顏諍鳴出事了,因為最開始帶走顏諍鳴的那兩人是她的人,就是之前在國外負責守顏諍鳴的那兩個保鏢。
都說姜是老的辣,她在資本市場博弈這么多年,腌臜事兒見了不少,警覺性還是比大家要高一些的,立安和興科接連出事,她立馬就讓人趕去了港城,讓人暗中跟著顏諍鳴。
顏諍鳴也知道那兩人的存在,所以當時才完全沒有掙扎。
只是大家都沒想到歹徒竟猖狂至此,光天化日也敢渾水摸魚,意圖謀殺,一計不成又生一計,死咬著顏諍鳴不放,顯然是不想讓他活命。
保鏢救走顏諍鳴后沒開多遠就被人纏上了。
對方有備而來,個個都是亡命之徒,顏諍鳴他們就三個人,他又受了傷,完全沒有勝算。
根據(jù)其中一個保鏢回憶,顏諍鳴當時被人砸到了頭,身上還有刀傷。
他們是在旺角金魚街走散的。
那邊樓宇陳舊,街道狹窄,人潮擁擠,倒是藏身的好地方,就是不知道顏諍鳴究竟有沒有那好運氣。
蘇曉雯比大家想的要鎮(zhèn)定平靜得多,她沒有告訴鐘麟顏諍鳴具體受了什么傷,只跟他說了顏諍鳴最后是在哪里消失的,還反過來安慰鐘麟:“那邊商鋪林立,人口密集,那些人再猖狂也不敢當街殺人,他失蹤,說不定是有人救了他,警察肯定會找到人的,你也別太擔心。”
這些話既是在安慰鐘麟,也是在安慰自己。
鐘麟的大腦像是瀕臨崩盤的服務器,已經(jīng)沒辦法正常運作。
他總是控制不住地在胡思亂想。
蘇曉雯這些話在他耳朵里過了一遍,根本不可能真的安慰到他。
只是他也不想讓蘇曉雯再生擔憂,便強打精神道:“我知道,他做事向來謹慎,知道我們都會擔心他,肯定不會讓自己有事的,我等他回來。”
鐘麟一直在不停地給自己洗腦,顏諍鳴雖然不是什么武林高手,卻也是實打實的練家子,又長期健身,身體素質比普通人好很多,就算受了傷,也不會有事的。
他不能有事。
這個時候怎么勸慰都是徒勞,蘇曉雯自己心里也很難受,便不再多勸,只說:“照顧好自己。”
“我會的,你也是,注意身體。”鐘麟想起顏諍鳴他爸,問道,“顏董他……還好嗎?”
他會替顏諍鳴擔心嗎?
上次兩父子吵完架之后就再也沒見過面,也沒通過話。
如今顏諍鳴生死未卜,有可能他從今以后都再也見不到自己兒子了。
他會擔心嗎?會后悔嗎?
蘇曉雯在那邊沉默了一瞬,不知道該怎么跟他說,只道:“他沒事,不用擔心。”
事實上,顏庭祥還是挺擔心顏諍鳴的,再是水火不容,再是厚此薄彼,那也是親骨肉。
總共就兩個兒子,顏司城雖然聽話,但作為繼承人,他確實不怎么合格,這還不是后天能彌補的。
顏諍鳴雖然性格桀驁不馴,不討喜,但在商業(yè)方面的才能,顏司城確實差了一大截。
大兒子腦子活泛又殺伐果斷,也很會審時度勢。
小兒子想法多,但老是三分熱度,而且那投機取巧的毛病總改不了。
他費盡心思把人弄回總部,給他機會表現(xiàn),這么久了,過他手的業(yè)務就沒幾個能看的,這還是下面有人幫他出謀劃策才有的業(yè)績,他觀察了一段時間,越發(fā)覺得光憑顏司城一個人是守不住興科的,還是得把顏諍鳴“拴”住才行。
就光沖這一點,他也不可能真不管顏諍鳴死活。
得知顏諍鳴出事后,他也很擔心,但很快便調整好了情緒,一直在打電話托關系,想辦法找人。
未知的等待最折磨人的意志。
今夜注定是個不眠夜。
鐘麟吃不下飯,也睡不著覺,時間猶如凌遲,每一分每一秒都在折磨著他的神經(jīng)。
同樣夜不能寐的人還有顏司城。
他簡直要瘋了。
自始至終他所求所謀的都不過一個“錢”字,他只是想搞垮顏諍鳴的事業(yè),并沒打算要他的命。
那畢竟是同在一個屋檐下長大的兄弟,他是恨顏諍鳴,恨他出身比自己好,恨他小時候把自己騙到山上關起來,恨他總是看不起自己,還恨他比自己強。
可是……可是他沒想過要殺他。
秦釗這個瘋子!
竟然想弄死顏諍鳴。
先不說他的計劃能不能成功。
就算成功了,這么明顯的謀殺,蘇曉雯絕對不會善罷甘休的,她可不是個好糊弄的人,到時萬一懷疑到自己頭上了怎么辦?
他現(xiàn)在都不敢去見秦釗了。
如今他也終于反應過來,秦釗從來就沒想過要跟他合作,他只是想利用他。
他招惹的不是狼,而是惡魔。
這個人面獸心的惡魔猖狂至極,狡猾至極,壞事做盡,滴血不沾。
他知道他的罪行,可是他不能去舉報他,甚至還得幫他瞞著。
因為他把自己也變成了幫兇。
鐘麟一整晚都沒合眼,先是坐在客廳等,后來去了健身房,然后又去了書房,再后來到了半夜,他不想讓周易錦陪他熬,找了借口說回房去睡覺,可是他根本睡不著,在臥室的陽臺枯坐了一夜。
家里到處都是顏諍鳴的痕跡,如今全都成了利刺尖刀,鐘麟無論呆在哪個角落都躲不掉,刺目又扎心。
終于熬到了天亮,鐘麟感覺自己的神經(jīng)被拉扯到了極致,腦內(nèi)嗡鳴不止,眼壓過高,刺痛難當,仿佛下一秒就要炸開。
就在他覺得他快要撐不住的時候,手機終于響了。
蔣廉的電話。
鐘麟被那鈴聲嚇到,心臟劇烈跳動起來,力道之重,感覺下一秒就要破膛而出。
那濃重的窒息感令他渾身顫抖。
電話接通。
那邊傳來一道沙啞的聲音:“寶貝,對不起。”
是顏諍鳴。
這瞬間鐘麟有種心臟驟停的錯覺,然后便徹底失了節(jié)奏。
他的眼淚比聲音還快了一步。
“顏諍鳴……”
不知是不是熬夜的緣故,鐘麟覺得此時心臟像被人狠狠攥住在往外扯,痛得他差點說不出話來。
“你什么時候回來我身邊?”他揪住心口的衣服,深深吸了口氣,卻還是沒能穩(wěn)住哭腔,他說,“顏諍鳴,我害怕。”
“寶貝我沒事,別擔心,我很快就回去了。”顏諍鳴不用猜都知道鐘麟肯定一晚沒睡,心疼得不行,哄道,“你去睡一覺,醒來就能見到我了,好不好?”
鐘麟想說我睡不著,但是聽顏諍鳴說話的嗓音和語調,他覺得顏諍鳴應該是在強撐著陪他說話。
他不敢問顏諍鳴是不是受了很重的傷,也不敢再耽擱他時間,只乖乖應了聲:“好。”
“那你現(xiàn)在就去睡,不能騙我。”
“好。”
鐘麟聽話地緩緩起了身,準備回屋。
可是精神重壓下他一天一夜沒睡覺,現(xiàn)在終于能稍微喘口氣,起身的瞬間整個世界天旋地轉。
下一秒人就重重栽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