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沒有下次了
顏庭祥父子吵架,沒想到最后是鐘麟遭了殃。
他從凌晨四點一覺睡到了第二天上午的十一點半,要不是顏諍鳴手機(jī)響,估計能睡到下午去。
顏諍鳴當(dāng)時正在發(fā)信息,電話響的第一聲就立馬接了起來,然后拿著手機(jī)輕手輕腳下了床。
鐘麟昨晚哭過,加上沒睡醒,眼睛澀痛難當(dāng),醒了也不愿意睜眼。
顏諍鳴的聲音隱隱約約從衣帽間傳來,激發(fā)了他的起床氣,他忍著腰酸翻了個身,將腦袋鉆到枕頭底下趴著,還想繼續(xù)睡,迷迷糊糊中又想起自己下午還有家教課,頓時想把顏諍鳴拖出來暴揍一頓。
顏諍鳴打完電話出來見他那姿勢,又心疼又愧疚,爬過去想將人從枕頭里挖出來哄哄他。
鐘麟悶在被子里氣呼呼地躲他:“你滾~別碰我。”
昨晚他都說了不要了,顏諍鳴還是不停,怎么哭怎么求都沒用,非得榨干了才肯罷休,癮大自制力差說的就是他!
“寶貝對不起,我不是故意讓你難受的,我只是太想你了,沒能控制住,我保證下次不會了。”顏諍鳴開啟討好模式,“我?guī)湍惆匆话矗俊?br />
鐘麟聞言一邊生氣,一邊又忍不住挪動身體把腰遞了過去。
顏諍鳴把人撈過來摟在懷里,調(diào)整好姿勢后伸手探到他腰間,力道適中地給他按揉著,一邊按一邊還溫言軟語地哄:“寶貝對不起,我以后再也不讓你這么難受了,原諒我好不好?”
以前在這方面他還是非常遷就鐘麟的,不然昨晚鐘麟開始也不會那么配合他,后來不知怎么的就有點沒收住,那種靈魂深處的空虛被一點一點填滿的感覺實在太美妙,鐘麟完完全全屬于他的這個認(rèn)知簡直就像鎮(zhèn)靜劑一樣從大腦沿著四肢百骸蔓延至心間,蕩平了他內(nèi)心深處那些橫沖直撞的戾氣和不安 ,簡直令人欲罷不能。
鐘麟被他伺候舒服了,起床氣也跟著消了許多,氣哼哼地說:“沒有下次了。”
“寶貝我錯了。”顏諍鳴知道他只是說說而已,并不當(dāng)真,吻著他的臉頰,在他耳邊說綿綿情話,來來回回地跟他表白,反反復(fù)復(fù)地夸他厲害。
鐘麟始終是受他哄的,沒多會兒就被他的甜言蜜語哄得完全沒了脾氣,拱到他懷里躲他的吻,跟他撒嬌:“我膝蓋也疼。”
顏諍鳴心下柔軟,一邊懺悔一邊哄:“都是我的錯,我等下給你敷一敷。”
鐘麟“哼”了一聲,問他:“幾點了?”
“不到十二點。”顏諍鳴知道他為什么這么問,跟他商量說,“今天不去做家教了好不好?我已經(jīng)幫你找好代課老師了,你回頭給家長打個電話解釋一下唄。”
他知道鐘麟做事講信譽,哪怕是兼職也不會隨便曠工,所以臨時幫他找了個代課老師。
但鐘麟還是不同意。
“不行,人家長為了遷就我的時間已經(jīng)把課都推到下午了,不能再臨時爽約,而且我要提前辭職,總得親自去跟人道個歉。”
代課老師他也有很合適的推薦人,但要先去問問人家長同不同意才行,哪有硬塞的道理。
“好吧,那等下我送你過去。”顏諍鳴才把人哄好,不敢跟他反著來,只能順毛擼,“寶貝你這樣襯得我好沒原則啊。”
“你本來就沒原則。”
“我錯了。”顏諍鳴認(rèn)完錯又立馬遞上關(guān)心,“你餓了沒?我叫人給你送點吃的上來好不好?”
“不要。”
畢竟不是在自己家,今天又是周日,不知道顏諍鳴的家人還在不在,早飯沒下去可以理解為睡過頭了,畢竟年輕人嘛,瞌睡大也正常,午飯都要端房里來吃,不是此地?zé)o銀三百兩么,回頭碰見他父母,尷尬死了。
“那我去給你拿衣服?”
他下午一點的課,要去的話現(xiàn)在得起了。
鐘麟嘴里應(yīng)著好,身體卻膩在顏諍鳴懷里舍不得起:“再按個五毛錢的。”
“沒問題。”顏諍鳴被他拱得心都要化開,低啞的嗓音里全都是柔情蜜意,笑著意有所指道,“謝謝寶貝照顧我的生意,要是有不足的地方,你要跟我講,下次我一定改進(jìn)。”
“不客氣,總體來說還是很不錯的。”鐘麟評價完,又半真半假地跟他提意見,“下回收著點勁兒。”
聽說還有下回,顏諍鳴一下沒忍住樂出了聲,故意湊到他耳邊壓低聲音說:“你昨晚可不是這么要求的。”
“……再說我反悔了。”
“得嘞。”
兩人又膩歪了一陣子,拖到實在沒法再拖了顏諍鳴才下床去給他拿衣服。
他一走鐘麟就有些神情懨懨,身上還是沒啥力氣,頭也有點暈,估計是昨晚在浴池里耗太久,又有點著涼。
顏諍鳴給他拿來一套新的衣服褲子,是早上小武才送過來的,跟他自己的私服是一個牌子,出自同一個設(shè)計師之手。
鐘麟心安理得地收下了這份禮物,還賴在床上當(dāng)了回真祖宗,連襪子都要顏諍鳴給他穿。
他柔軟可欺又驕縱頑皮的那一面在至親至近的人面前總是不太能兜得住。
顏諍鳴給他穿襪子的時候,他仰躺在床上,一只腳被顏諍鳴的大手握著,另一只腳在他溝壑明顯的腹肌上踩來踩去,還蠻不講理的非要顏諍鳴分兩塊給他。
顏諍鳴被他踩得心癢難耐,給他穿完襪子后,撲上去壓著人狠狠親了一通。
“本來就是你的,這具身體這顆心全都是你的,只要你想,任君采擷。”
鐘麟被他哄得心情大好,也熱情回禮:“我也是你的。”
顏諍鳴簡直要崩潰:“寶貝,別撩我了,你知道我定力不好的啊!”
“……”好的吧。
兩人磨蹭到十二點半才下樓,顏庭祥夫婦沒在家,聽說去參加一個慈善拍賣會去了。
顏司城平時周末鬼影子都見不著一個,今天竟然沒有出去浪,見他倆下樓,衣冠齊整,小心翼翼地問:“哥,你們這是要出去嗎?吃了飯再走吧,我特意讓廚房那邊等著你們的。”
顏諍鳴現(xiàn)在有點煩他這股子虛偽勁兒,從小就這樣,面上討好,背地里挑撥離間,用的全是些不入流的小陰招,被識破后如果沒證據(jù)打死不認(rèn),證據(jù)確鑿就聲淚俱下裝可憐道歉。
那年夏天,明明是他自己說想?yún)⒓右粋€野外夏令營活動,他母親才幫他報名的,后來他跟人在夏令營里打架,進(jìn)了醫(yī)院。
顏庭祥出差回來發(fā)現(xiàn)他受傷了,又聽他顛倒黑白說是雯姨給他報名的活動,回家就跟他母親大吵了一架。
那是有史以來他父母吵得最兇的一次,當(dāng)時還差點動手。
他那會兒十三歲,也正當(dāng)叛逆,心里本來就一股子邪火無處發(fā)泄,顏司城還來撞槍口,于是被他當(dāng)成出氣筒狠狠收拾了一頓。
只是沒想到最后他好心沒好報,反而被他母親當(dāng)神經(jīng)病給關(guān)了半年。
也是從那件事之后,顏司城才終于學(xué)乖了一些。
這些年兩人井水不犯河水,面上相安無事,但顏諍鳴知道他這弟弟心里一直沒憋好屁,以前兩人關(guān)系還過得去純粹是因為他懶得搭理顏司城,也懶得再跟他們計較,這幾年可能是顏庭祥寵得厲害,感覺某些人底氣足了,又要躍躍欲試,想來挑戰(zhàn)他的底線。
顏諍鳴招了招手,把傭人叫到跟前吩咐了兩句,完了才回頭搭他的話。
“有事?”
“我就是想跟你們道個歉,也想跟你解釋一下,昨天秦哥真不是我特地請來的,是上次他打電話說要感謝我?guī)退榻B了客戶,想這周六請我吃飯,我沒法推脫就跟他說了這周六我過生日,當(dāng)時也是出于客套順勢邀請的,只是沒想到他真賞臉來了。”
顏諍鳴哪里會信,漫不經(jīng)心地看著他:“你不會真以為秦釗有那么大能耐能影響我和鐘麟的感情吧?”
“當(dāng)然不是,我只是怕你會誤會,畢竟以前你們鬧過不愉快。”顏司城眼里全都是情真意切,“哥,我在這世上已經(jīng)沒有別的親人了,你是我哥,我們從小一起長大,再怎么樣也是血濃于水,我自然是盼望你好。爸他其實也是在乎你的,只是每次你都不給他機(jī)會表達(dá)關(guān)心,他畢竟是長輩,又長期被人恭維慣了,你老是忤逆他,還說那些話傷他的心,他也很難受的。”
他這些話要放在小時候,顏諍鳴可能真的會信,畢竟曾經(jīng)他對家人的寬容度還挺高的。
如今也就當(dāng)耳旁風(fēng)聽聽。
顏司城還不想跟他撕破臉,他也沒興趣跟他玩陰謀詭計那一套,都說伸手不打笑臉人,顏司城跑來伏低做小,他便也配合他演戲。
“我有什么可誤會的,昨晚一時氣話罷了,我沒興趣窺探你的隱私,你也別好奇我的事,顏董偏心是事實,我跟他沒什么好說的,但不至于是非不分到把對他的不滿遷怒到你身上,別想多了。”
顏司城故作輕松地松了口氣:“你沒生氣就好。”
傭人拿著一個紙袋子過來遞給顏諍鳴,顏諍鳴接過手,對他說:“我們還有事,你自己吃吧。”
“那好吧。”顏司城裝出一副乖乖仔模樣,嘴角帶了笑,“鐘麟哥有空常來玩。”
鐘麟朝他笑笑:“好。”
上車后,顏諍鳴將紙袋子遞給鐘麟:“我讓人給你打包了點吃的,你將就吃點,等下班后,我?guī)闳コ院贸缘摹!?br /> 鐘麟打開紙袋,里面是用打包盒裝好的飯菜,差不多一個人的量。
“你呢?”
“我等下送完你再去吃。”
鐘麟想著他在開車,確實也沒法現(xiàn)在吃,便也沒多糾結(jié)。
吃完飯他將垃圾收好,才問顏諍鳴:“你弟為什么那么怕你啊?”
恰好在等紅綠燈,顏諍鳴轉(zhuǎn)頭輕輕看了他一眼,問道:“我媽昨天沒跟你說?”
“說了一點。”
“他以前老挑撥離間陷害我媽,我那次只是想給他長記性罷了,沒真想把他怎么著,結(jié)果顏庭祥以為我要殺他寶貝兒子,嚇得差點報警。”
鐘麟微微蹙眉:“我也覺得你弟有點不真誠。”
“豈止是不真誠,他就是愛裝,裝得和善點才好博同情,裝得聽話點才好討顏庭祥歡心。”顏諍鳴嗤之以鼻道,“你以為他是真怕我么,不過是習(xí)慣性扮弱罷了,等哪天他手里有實權(quán)后,你看他還會不會這么好脾氣。”
鐘麟想起昨天蘇曉雯跟他說的那些話,道:“那你會讓他如愿嗎?”
顏諍鳴聽出了他的意有所指:“我媽是不是想讓你來勸我?”
“是有那個意思,但我跟她說了,我尊重你的意愿。”
“看來顏庭祥這回真?zhèn)牧耍烙嬒腚x婚,不容易啊,終于想通了。”
顏諍鳴語氣里竟然有一絲歡快。
“我也不是不愿意配合她,但顏庭祥壓根兒就沒打算讓我接他的班。
“我想要,就只能硬搶!
“那是要付出代價的,我和我媽手里的股份加起來都動不了他的位置,就算去想辦法找其他支持者,那起碼得要有同等價值的資本和人脈去跟人做資源置換,歸根到底還是要錢,很多很多的錢,我和她想辦法搏一搏,倒也不是沒機(jī)會,但目前真沒必要。
“顏庭祥想扶他小兒子上位,讓他上唄。不是我狂妄,就顏司城那點斤輛,給他一塊地,他可能造得出點東西來,真給他一座城,他未必能守得住。
“再者,你以為興科董事會那幫尸位素餐的老家伙有那么好打發(fā)?我現(xiàn)在自己的事業(yè)做得好好的,忙得很,真沒精力去應(yīng)付他們。”
“那你母親為什么還這么想讓你接手?”
“她沒辦法呀,既想報復(fù)顏庭祥,又怕興科真被他們毀了。你不知道,興科最開始不叫興科,早年顏家進(jìn)軍資本市場也是通過借殼上市的方式擠進(jìn)去的,蘇家就是那個殼,那里面不光有我媽的心血,還有蘇家的根,估計我媽是怕百年后不好跟我外公外婆交代。你也說了,我再怎么混不吝,終歸是她兒子,就算哪天真給她敗光了,可能她心里也好受點吧。”
鐘麟聽得直皺眉:“那你豈不是壓力很大?”
顏諍鳴聽出他語氣里的擔(dān)憂,安慰道:“我壓力最大那會兒,是在國外見不著你的那幾年,現(xiàn)在的壓力都是毛毛雨,沒事。”
車子到達(dá)目的地,顏諍鳴湊過來勾著他脖子親了一口,催他下車:“去吧,要遲到了。”
鐘麟看了眼時間,應(yīng)道:“好吧。”
鐘麟去上班,顏諍鳴去吃飯,吃完飯后抽空跟廣星汽車的老總打了場高爾夫。
下午五點,鐘麟從小區(qū)里出來,顏諍鳴的車就已經(jīng)等在那里了。
鐘麟上車后,顏諍鳴又給他遞過來一個紙袋:“諾,過來時路過吉星街,給你買了個小吃。”
鐘麟打開看了一眼,滿身的疲憊瞬間一掃而空,是以前他讀書那會兒最喜歡吃的咸口蟹肉舒芙蕾和小酥肉。
顏諍鳴竟然還記得!
鐘麟心下感動,也不管會不會有人看見,主動湊過去親了他一口:“謝謝親愛的。”
顏諍鳴頓時覺得那半個小時的隊沒有白排,滿眼寵溺地看著他,溫聲道:“嘗嘗看,還是不是你喜歡的那個味道。”
“我們不是要先去吃飯嗎?”
“現(xiàn)在還早,你吃點小吃墊墊肚子,我先帶你去個地方,晚點再去吃飯。”
“什么地方?”
“去了你就知道了。”
“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