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百二十九章 秦帝
第二百二十九章秦帝
“道尊用上天的運道來彌補世人的天賦,致使當世的人資質(zhì)都很高,可千年之后,你覺得后輩的江湖,能夠達到現(xiàn)在這個地步嗎?”
清風(fēng)吹來,孫少爺使了個眼色,所有穿著喪服的孫家人都圍了上來,將國師困在柳樹下。
“你難道還不懂?”孫少爺劈頭蓋臉的喝道:“不管你愿不愿意承認,你和秦帝都活不到千年以后。以那些晚輩的本事,他們拿什么阻攔千年后的劫難?”
國師靠在樹邊,殷紅的鮮血將樹樁都染上了色,他臉色平靜,眼中甚至透著些不以為意。
孫少爺眼神冷冽,他沉聲說道:“千年以后,會是什么樣的局面?”
“人們醉生夢死的活著,每天都有千萬人死去,只能從史書上看一看繁榮而安穩(wěn)的世界。他們需要英雄帶他們脫離困境,只是永遠也不可能等到……”
“是嗎?”國師不咸不淡的回了一句。
“孫老爺告訴了你們很多東西,這本不該讓你們知道的!”
他目光灼灼的看著孫家人,臉色陰沉。
“這不是你們可以觸碰的事情,孫老爺他越界了!”
“我們保密工作很好,不會有別的人知道!”很久沒有開口的孫玉,忽然打斷了國師的話。
“為什么?”
國師微微皺眉,不屑的說道:“這世上不存在不為人知的秘密,只要有足夠的利益,哪怕是父子兄弟也會反目成仇。”
“因為我們都會死,整個孫家所有人都會死,除了白起!”孫少爺輕描淡寫的說道,像是在陳述一件平常無奇的事情。
“什么情況?”
林軒目光深邃,他悄然無息的打量著屋外的情景,一時間不知道該做些什么。
他覺得自己聽到了不得了的事情,但他自己也很無奈,總不能在這個時間跑出去,用自己的性命親自試試那些人的刀鋒。
另一邊。
大秦宮前。
“黑家軍鐵騎無敵,蕩平天下叛亂,都是一等一的漢子,一等一的豪杰。飲下這杯離別酒,只希望我來生有機會彌補你們!”
剡文軒不知道從哪里取出一個酒杯,他仰頭喝盡杯子里的烈酒,臉上漸漸浮起一片紅暈。
此時此刻,偌大的皇宮面前,堆滿了尸體。
一眼望去,成千上萬的黑家兵卒的尸首鋪在地上,足足鋪了有三十多里。
肅殺而又壓抑的氣氛縈繞在皇宮前面,使這里增添了些陰森感。
月光普照,皎皎如雪。
原本優(yōu)雅的白玉光在這個地方顯得無比滲人,透著濃濃的恐怖氣息。
剡文軒握著木劍站在月光下,傲然屹立在皇宮前,整個人宛若索命厲鬼,令人望而生畏。
“哼!”
他轉(zhuǎn)過身,不屑一顧的掃視后方,眼神似兩柄鋒芒畢露的利劍。
“鬼魅魍魎、蛇蟲鼠蟻之輩,不值一提,不足一曬!”
剡文軒邁開步子,緩緩?fù)崎_秦宮的大門,然后走了進去。
月光灑下,地上無數(shù)水滴晶瑩剔透。
這是他的淚,也是他第一次流淚,可這件事只有剡文軒一個人知道。
他無比懷念曾經(jīng)做天下第一公子的日子,雖然天天都被人挑釁,但也算瀟灑不羈。
“這家伙真可怕,只是一道眼神,竟讓我覺得像是一招避無可避的劍招刺來!”躲在暗中觀察這里景象的人立即瑟瑟發(fā)抖,背后直冒冷汗。
“這位剡文軒破后而立,劍招有了天差地別的改變,比起之前的他,簡直是換了個人!”有人倒吸冷氣,腦海里回憶著之前的冷酷眼神,剎那間頭皮發(fā)麻,體內(nèi)更是氣血逆流,噴出一大口鮮血。
秦帝宮前發(fā)生了這樣可怕的戰(zhàn)斗,早就驚動了整個長安城的人。
現(xiàn)在不知有多少探子和細作藏在暗處,偷偷探查這里的戰(zhàn)斗。
大秦帝國的黑家軍天下無敵、戰(zhàn)無不勝,不知道創(chuàng)造了多少傳說、多少神話,這世上根本沒有一個軍隊能和他們相比。
征戰(zhàn)天下,行兵打仗,靠的就是虎狼一樣的隊伍,而黑甲軍更是虎狼中的王者,不敗的神話。
但就在今夜,天下一公子剡文軒,一人一劍將黑家軍殺的丟盔卸甲,使所有人都成了他劍下亡魂。
曾經(jīng)縱橫四海的軍隊,竟成了剡文軒諸多傳奇故事中的一環(huán),變成了他的陪襯。
剡文軒為什么而進秦宮,為什么屠殺黑甲軍,這不是野心家思考的事情,他們只知道一點,秦帝所依仗的黑家軍全死了,死的干干凈凈,沒留一個活口。
這世上瘋狂的人往往都是劍客,他們做事很少計較得失,所珍惜的也只是出劍時的榮耀,與人戰(zhàn)斗時的快意。
在世人看來,無法無天的李青蓮算一個,宛若妖魔的剡文軒算一個,都是使劍的瘋子。
瘋子做出什么樣的事情都不奇怪,也不會有人去以疑惑為什么要那樣做,如果一個正常人理解了瘋子的想法,或許他離瘋也不遠了。
過去自封無敵的國師也失蹤了,在打敗李青蓮之后,就再沒有人見過他。
有人說他死了,有人說他重傷,不管是哪個猜測,國師的下場都不好。
因為他親手創(chuàng)立的魔音坊被孫家白起滅門,而以國師睚眥必報的性子,必定忍不下這口氣,可長安城的人卻沒有見他出面阻止,甚至連國師的影子都瞧不見。
有點腦子的人都明白,國師自身出現(xiàn)了很大的問題。
秦帝能夠征服萬萬里疆域,讓人不敢反抗,靠的是自己的本事,靠的是國師的戰(zhàn)力,也是黑甲軍的威懾。
今天下午,國師這面大旗倒下了。
今天夜里,黑甲這把堅不可摧的利刃碎裂了。
剡文軒一路殺進秦宮,絕不是為了找秦帝喝茶,那么結(jié)果不言而喻。
無論他們二人孰勝孰敗,對于天下的梟雄來說,都是千載難逢的機會。
改朝換代的機會近在咫尺,就算說上一句唾手可得也不為過,他們又怎么會放棄?
有人不禁抬頭望著天上的星空,依舊靜謐璀璨,和以前相差無幾。
頭頂?shù)奶鞗]有變化,但人間的天要有變化了。
秦帝宮內(nèi)。
剡文軒走在偌大的殿內(nèi),一會兒面帶微笑,一會冰冷如水,有時又滿身殺意,雙目赤紅。
“咚!”
他停了下來,腳步聲頓時掀起一陣輕響,打破了原有的寧靜。
秦宮內(nèi)沒有一個人,往日隨處可見的仆從和侍衛(wèi)都不見了,仿佛這里只是一座無人之地。
“在我和黑家軍對峙的時候,秦帝就遣散了宮里的人嗎?”
剡文軒緊緊握著手里的木劍,露出一個奇怪的表情。
興奮,喜悅,忐忑,冷酷,決然。
各種各樣的情緒都出現(xiàn)在他臉上,也許連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什么樣的心情。
秦帝是當今世上最頂尖的劍客,能夠和他交手是一件莫大的榮譽,所以剡文軒很開心,也很激動。
就在剛才,他一人一劍,親手殺了十萬人,他心里有愧疚,也有不安,可一想到自己做的事情,所有的一切都轉(zhuǎn)化成了決絕。
雖然剡文軒早就做好了面前秦帝的準備他,本以為會以一種波瀾不驚的狀態(tài)走過去,但真正做起來的時候,他心里忽然就變得很復(fù)雜。
“秦帝用十萬人的性命,來考驗我的決心,幫我磨手里的劍,如果在這個時候猶豫了,豈不是讓黑甲軍白死了?”
剡文軒長嘆一聲,感慨萬千。
黑家軍攔他,不只是為了履行自己的責(zé)任,而是來考驗自己的器量,如果自己連十萬人都不愿意殺,大概連秦帝的面都見不到。
“我不會讓你失望的!!”
剡文軒深吸口氣,神情漸漸歸于平靜,他從懷里找了一根繩子,將木劍系在背上,大步邁開,朝著宮殿的最深處走去。
他把自己的佩劍當成了有生命的伙伴,殺的人多了,自己會累,劍也會累,所以剡文軒決定給自己的劍休息的時間。
當他再次出劍的時候,當那柄木劍休息夠了,剡文軒覺得自己將會刺出輝煌無比的劍招。
他不知道秦帝現(xiàn)在待在什么地方,但剡文軒清楚,在遠處有一道蓄勢待發(fā)的劍氣,只驚鴻一瞥,就讓他有種心驚肉跳的感覺。
只要朝那里走去,就一定遇見想找的人。
當今世上,也只有江湖中最尊貴的劍客,萬劍之中的帝皇,才可以做到這樣的事。
因為剡文軒的劍術(shù)已經(jīng)達到了世間的巔峰,江湖劍招的極致,可以帶給他壓力的人,必定是神鬼莫測的高手。
而在大秦宮內(nèi),也只有秦帝有這種本事。
孤獨的背影在月光的照耀下漸行漸遠,只一道身影就給人傲絕一世的豪氣。
剡文軒要去見一個人,懇求對方做一個選擇,用背后的劍去求。
在那之后,他會死,必死。
他的劍沒有劍鞘,李青蓮的劍也沒有劍鞘,所以只要他們出手,就一定會有人死亡,不是敵人就是他們自己。
經(jīng)過江湖中的種種事情,他們的心早就死了,因為他們犯過太多錯,連自己都沒法原諒自己。
只是一想到眾生的未來,一想到日后發(fā)生的災(zāi)難,他們的心就從墳?zāi)估锫懒顺鰜恚俅巫兊弥藷帷?br/>
清風(fēng)拂過,吹動了剡文軒的衣襟,也吹起了宮內(nèi)的桂花樹。
桂花的香氣鋪面而來,沁人心脾。
“真美啊!”
剡文軒目光閃爍,低聲呢喃。
“好希望明早太陽升起的時候,還可以見到你們,那應(yīng)該是一副絕美的畫卷……”
他從不是個會無故傷感的人,只是在這個時候,也還是不能免俗。
任何人在面對死亡的時候,都會生出對美好事物的向往。
剡文軒的劍招再強,他的劍再怎么冰冷,也還是避免不了的沾染上俗氣。
“嗡嗡!”
微風(fēng)出的桂花的枝條沙沙作響,也帶著地上的影子隨之舞動。
數(shù)片桂花順著柔和的清風(fēng)搖曳而落,落在潔白的月光里。
剡文軒的身形已經(jīng)消失了,消失在漆黑的夜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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