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百零一章 佛
第一百零一章佛
寒風(fēng)凜冽。
林軒一人一劍,獨自在月夜下行走。
他的身法很快,比晚間的風(fēng)還要快上三分。
此刻若讓第二人看見這一幕,只會當(dāng)成自己眼花。
并不能說世人鼠目寸光,只能怪他的速度快得匪夷所思,讓人難以置信。
林軒看起來面無表情,但他的雙目中,卻隱藏著喜色。
經(jīng)過這些日子的調(diào)養(yǎng),自己一身的傷勢早已恢復(fù),就連修為也抵達至練氣十三層的境界。
先前他保護大周皇帝進入揚州古城時,皇帝和他打了個賭。
從今以后他絕跡江湖,不再出現(xiàn)于世人的眼中。
若能做到,皇帝便給他自由,永不干擾他的生活。
若做不到,皇帝便下旨追殺,讓他永不安寧。
對于林軒來說,這一紙賭約,完全就是他處于劣勢,自始至終得利的都是高高在上的皇帝。
但對皇帝而言,這個賭約更像是對皇權(quán)的褻瀆。
以他如今的地位,豈會需要用一紙賭約束縛一個人?
歸根結(jié)底是皇帝怕了,他不敢直面林軒。
只是手握萬里江山的帝皇,何故要怕一介草民?
天子之怒,伏尸百萬,流血千里。
皇帝是獨一無二的天下霸主,他在萬人之上,絕不容任何人威脅。
但他可能面對的敵人是誰?
他的敵人是長生劍林軒,是所向無敵的劍術(shù)宗師。
這世上有哪個江湖人不知他長生劍的威名?
他現(xiàn)在是天下第一的劍客,公認的武林第一人。
這位絕代劍手睥睨天下的威風(fēng),用三言兩語根本無法說清道明。
他的劍法在世上算是無敵,其劍術(shù)之高深精妙,也不知到了何等境界。
這樣一名絕代劍客,若鐵了心想殺另一個人,普天之下有誰能阻擋?
一劍在手,人盡敵國。
長生劍何嘗比千軍萬馬弱?
布衣之怒,流血五步,天下縞素。
若惹得長生劍出手,只怕天下百姓都得為那位皇帝戴孝。
更何況,他在江湖的威望亦無人可及。
若長生劍振臂一呼,只怕會有成千上萬的江湖人愿意跪拜在他的麾下?
皇帝既不希望他再攪局,也不希望成為他的敵人,便想出這個折中的辦法。
而林軒也不希望再卷入那些紛爭,所以就欣然接受了。
換句話說,從現(xiàn)在起,他可以將一切置身事外,做一個真正的局外人。
夜幕之中,明月高掛。
林軒想起了先前在道玄宗修煉的日子,雖然那片璀璨的星空與現(xiàn)在這里的一般無二,但終究還是有所不同。
自己現(xiàn)在的修為還比較淺薄,而那些法力高深的前輩,一次能閉關(guān)幾十年,甚至是幾百年。
倘若自己一直被困在這個地方出不去,豈不是不過百年就得化作一具枯骨?
但在那些修行大能看來,百年的時光不過彈指一瞬,在那個世界還會有幾人知道自己?
他機關(guān)算盡,就是為了長生,但現(xiàn)在卻……
世人都說他長生劍不可一世,但他心中的無奈又有誰知曉?
林軒漫步目的的走在荒野之上,也不知過去了多長時間,他忽然看見了一座破舊的建筑。
上下打量一眼,似乎是個寺廟。
也不知這里多久沒有來過人,寺廟周圍生滿了荒草,就連廟的大門也毀了大半。
他搖搖頭,目光中閃過一絲緬懷。
依稀記得前世一位道家前輩曾經(jīng)和他講過,作為道家嫡傳弟子,若在荒郊野外見到寺廟,絕不能進去,否則極有可能生起禍端。
微風(fēng)拂過,林軒深吸口氣,他的精神也為之一振。
這個地方的靈氣很濃郁,自從來到這個世界后,他從未感受過如此濃郁的靈氣。
如果能在這修行,只怕能大大提高他練氣的速度。
他站在寺廟前,凝視著這破舊不堪的廟宇,最終長嘆一聲。
“唉!”
他帶著一絲感慨轉(zhuǎn)身離開,雖然這里不是前世,不必遵守什么定律,但他還是走了。
一炷香后。
林軒一愣,他再次止步不前。
這是什么?
他看向前方,臉色漸漸陰沉下來。
一座破舊的寺廟立在跟前,這赫然就是先前所見的那座。
“怎么會這樣?”
林軒并不傻,他自然知道這意味著什么。
“這究竟是別人有意為之?”
“還是無意?”
他呼出一口氣,抬起頭遙望著燦爛的星空。
遠處有著滿天的星辰,但偏偏這間寺廟所處的位置群星寂寥。
他沉吟片刻,心念一動,最后還是轉(zhuǎn)身走開。
林軒帶著濃濃的疑惑再次上路,走了不過十里,他忽然又看見了一個寺廟。
那個寺廟看起來平平無奇,但林軒看到后,卻是如同晴天霹靂。
他身子輕顫,面色陰沉的似乎能夠滴出水。
抬頭。
天上的星空沒有一絲變化,周圍的景色沒有一絲變化,就連眼前的寺廟也不曾有變化。
就像是林軒從來都沒有離開過原地,先前所發(fā)生的一切都是幻覺。
“鏗鏘!”
他拔出了手中的斷愁劍,一道輝煌的劍光一閃而過。
“滋滋!”
林軒握著斷愁劍走到寺廟的前方,他手持劍柄,一字一劃的在墻壁上寫道:
“練氣修士林軒到此一游!”
悠揚的劍鳴聲響徹在杳無人煙的荒郊野外,密密麻麻的劍痕很快就鋪滿了整個墻壁。
林軒望著面前的這間寺廟,他長嘆一聲,選擇了原路返回。
“一步……兩步……三步……四步……”
“……”
他每走一步都在心底暗暗計算,因為他也不確定,到底能不能離開這。
“七十八步……七十九步……八十步……八十一步……”
當(dāng)林軒數(shù)到八十一步的時候,他心底一沉。
即便是選擇了相反的方向,最終還是到了這間寺廟之前。
不知不覺中,他再次站在了寺廟的大門前。
在月光的照耀下,先前他刻在墻壁上的幾個字,格外顯眼……
他盯著眼前這間寺廟,但卻什么都看不出來。
這間世俗隨處可見的廟宇,根本就沒有一點不同尋常的地方。
他面色越來越沉,然后小心翼翼的控制著自己的神識,朝面前這間詭異的寺廟掃了過去。
在林軒的神識探查中,這間寺廟里面什么東西都沒有,它只是一間空蕩蕩的小屋子。
“不對!”
就在這時,林軒終于察覺到了不同尋常的地方。
為什么自己會把一間破舊的空屋子看成寺廟?
這怎么看也是個空房子而已,為什么會被自己認成寺廟?
就像明明眼前站著一頭豬,但周圍人卻理所當(dāng)然的認為那是一只老虎,甚至都生不起懷疑的念頭。
這無疑很可笑!!
不!!
應(yīng)該說這很可怕!!
林軒目光閃爍,他心里有個瘋狂的想法。
不如自己走進去,去看看里面到底有著什么秘密?
若是想要離開這個循環(huán),唯一方法就是硬著頭皮走進去。
“唉!”
他重重嘆了一口氣,前進幾步,推開了殘缺的大門,走進了寺廟。
“有人嗎?”
“有人嗎?”
林軒試探性的呼喊了幾聲。
這間屋子很小,他只走了九步,便從大門走到了盡頭。
果然什么都沒有!
他怔怔的盯著面前光禿禿的墻壁,心里不是滋味。
林軒深吸口氣,帶著疑惑轉(zhuǎn)身。
“你來了?”
就在他轉(zhuǎn)身的瞬間,身后忽然傳來一道嘶啞而滄桑的聲音。
怎么可能?
方才明明一個人也沒有!!
林軒心頭一緊,頭皮發(fā)麻。
“什么人在裝神弄鬼?”
雖然他心里忐忑不安,但還是裝作一副風(fēng)輕云淡的模樣。
“老衲不是人,老衲是佛祖!!”
聽了那人的話,林軒差點笑出聲。
佛祖?
他知道自己在說些什么嗎?
“咳咳!”
林軒干咳一聲,他緩緩回頭,決定看看那個大言不慚的家伙是什么樣子。
定神一看,雖然心里有所準(zhǔn)備,但他還是大吃一驚。
一名老翁盤膝坐在身前,他緊閉雙目,神情平靜。
老者身披暗黃色的袈裟,頭上生有肉髻。
林軒死死盯著老翁不再開口,陷入了沉思之中。
雖然林軒不修佛,但他對佛教修行法的研究并不淺,甚至連某些鉆研佛法的大宗師也不如他。
前世道教和佛教是生死大敵,兩派之間爭斗了上千年從未停過。
最了解你的人往往不是身邊人,而是生死大敵,也正是由于這一點,道教一派的人對佛法的研究極其深厚。
雖說這方世界的修行法和前世大相徑庭,但這里有佛宗,也有道宗。
只不過前世的道佛之爭,道教占了七成大勢,佛教只能茍延殘喘。
這一世,佛與道之間也是互相敵對,唯一的不同之處,是佛占了上風(fēng)。
按道家相面之術(shù)來看,頂上肉髻相是天生的尊貴佛相。
“佛陀頂上烏瑟膩沙,高顯周圓,猶如天蓋。”
骨肉隆起,其形如髻,這的確是佛祖之相。
“老東西剛剛是你在說話?你為什么要嚇我?”
林軒冷哼一聲,再次開口。
“你這個禿驢為何不躲到寺廟里面念經(jīng),反而在這里糊弄我?”
按照林軒謹(jǐn)慎的性子,他一向不敢對修為高深的人說刻薄的話,但眼前人終究不一樣。
自己代表道,對方代表佛!!
他是道家嫡傳,絕不能墮了道的聲譽!!
他可以在任何修士面前低頭,但絕不能在佛面前低頭!!
不光不能低頭,甚至要擺出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樣子。
若現(xiàn)在有酒有肉,他還要在這家伙面前喝酒吃肉。
關(guān)鍵不在于自己做了什么,而在于自己確確實實踐踏過佛宗的顏面。
假使對方惱羞成怒殺了自己,那也無妨。
人生自古誰無死?
林軒雖然志在長生,但有些事遠比長生重要。
道不同,不相為謀……
他可以死,他也不怕死,但他絕不能丟了道教的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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