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8章 人毀我一栗【粉紅240+】
,一品天下 !
等念福帶著歐陽康回家的時候,高老大夫已經(jīng)到了。
在解開他的衣裳,瞧清他的傷情之后,一屋子人都咬著牙不敢吭聲。
他臉上的燙傷已經(jīng)夠可怕的,誰知身上的燙傷更讓人觸目驚心!滾燙的開水從脖子里滑進(jìn)去,又被厚重冬衣焐著,造成了更加嚴(yán)重的燙傷。
念福緊盯著歐陽康的傷處,一分一毫都沒有放過。
他從頸脖到左肋下的那一大片肌膚,全被燙傷了,起了一長溜大大小小的水泡,有些水泡還已經(jīng)破了,淡黃的血水跟內(nèi)衣粘在一起,在那白皙如雪,光滑得沒有絲毫瑕疵的皮膚上,顯得格外慘不忍睹。
許多人看一眼就受不了的扭過頭,實在是太慘了!
而大家也終于理解,為什么歐陽康會活活痛得瞬間暈過去,這真不是他嬌氣,這樣的傷不論擱在哪個人身上,恐怕都會受不了的!
“我的大少爺呀……”蘭姑只看了一眼,就癱坐在地,號啕大哭起來。她再說不出旁的話來,只恨不得能撲上去代歐陽康受過。
念福卻令人把她拖出去,并厲聲道,“所有受不了的,看不下去的都給我滾!后面還要人服侍他呢,做不到手穩(wěn)心穩(wěn)的一概不許呆在這屋里!”
舞兒柳兒幾個丫頭都自忖做不到無動于衷,羞愧的下去了,反倒是羅武和服侍高老大夫的連成兩個半大少年站了出來。
羅武紅著眼睛,拍著胸脯道,“姐兒,我不怕!從前當(dāng)乞丐時,斷手爛腳見得太多了,這點傷算什么?我能伺候大少爺!”
連成不說話,只默默看了高老大夫一眼,見他點了點頭,才安靜的上前。拿了把剪刀,小心翼翼的把歐陽康身上跟傷口粘連的衣裳剝下來好進(jìn)行處理。羅武趕緊上前幫忙。
兩個少年雖是第一次配合。卻都膽大心細(xì),動作輕巧而利落,基本沒給歐陽康造成什么痛苦。
念福可以做決定了,“這段時間就由你們兩個服侍大少爺,等他好了,我一定重賞!爺爺,我們現(xiàn)在該怎么做?”
高老大夫再看了看傷情,調(diào)配了幾味治燙傷的藥,讓連成拿根干凈的羽毛先給歐陽康輕柔抹上,又開了藥方讓下人去煎藥。
等忙活完了這一陣子。才轉(zhuǎn)頭慎重對念福道,“這個傷我只治得了表。卻治不了本。趕緊想想法子,去請宮中的御醫(yī)吧。”
什么?要請御醫(yī)?鐘山愣住了,沒人比他更清楚宮廷里繁瑣的禮儀,要請御醫(yī)哪是這么容易的事?
阿去抹著眼淚道,“咱們?nèi)フ堦P(guān)公子幫忙,他一定肯的!只是他喝醉了,不知道這會子醒沒醒?要不我去他家問問?”
鐘山只沉默著搖著頭。為怕大家灰心,并不打算詳加解釋。
御醫(yī)不算是什么高官,但他們卻只負(fù)責(zé)給跟皇字沾邊的王公親貴們看病。哪怕是國公爺?shù)膬号珀P(guān)耀祖之流,品級達(dá)不到,或者不是病得要死的時候,都得避嫌盡量少請人家來。
歐陽錦不用指望,倒是蘇澄還有些可能,只不過歐陽康一介平民。人家肯來看么?
“除了御醫(yī),沒其他辦法了嗎?”
高老大夫苦笑著道,“也不是完全沒有辦法,你們要讓我治,我也能保他一條性命。只是身上的傷好辦,留個疤也沒什么。可他這臉上的傷卻是麻煩,若是只用市面上能買到的藥材,必留疤痕。只有宮廷里的御醫(yī)才會財大氣粗的拿著無數(shù)靈丹妙藥為宮中后妃們研制保養(yǎng)容貌的膏藥,而只有那些東西,才有可能讓他的容貌恢復(fù)如初。”
“不,他絕不能留疤!臉上不許,身上也不許!”念福霍地站了起來,態(tài)度堅決。
憑什么要讓他留疤?難道是他做了什么十惡不赦的壞事嗎?
都不是!
只是那個該死的縣主不知道因為什么理由要抓他走,他正當(dāng)反抗才被人傷成這樣。要是老天連這樣的事也允許存在的話,那這賊老天還要人信服個p!
況且這個時代的男人,臉上留了疤,就不能做官了。要是不能做官,歐陽康一個讀了這么多年書的人還能做什么?難道跟自己去做生意?
一年兩年可以,可十年八年呢?那會活活憋屈死他的!
再有,仕途毀了,這個社會還有誰會重視他?念福幾乎已經(jīng)可以想見得到,歐陽錦那個勢利眼會怎樣對待這個毀了容的大兒子。
念福真不在乎歐陽康能不能做官,能不能發(fā)財,但她深刻的理解他為什么要當(dāng)官,就如同歐陽康同樣理解她為什么一定要自己做生意賺錢一樣。
這并不單純的只是為了當(dāng)官或賺錢,而是對自己一種能力的肯定,也是對家人的負(fù)責(zé)和對未來美好生活的積累。
所以歐陽康從來不會問她為什么要去那么辛苦的做買賣,他只提醒她不要太累著自己。其實說起來,他在國子監(jiān)讀書,他拜蘇澄為師,他努力學(xué)習(xí)的一切一切,在本質(zhì)上跟念福又有什么區(qū)別?
念福想賺錢讓全家人生活得更好,歐陽康想當(dāng)官,也是想讓親近的人生活得更為舒心。
還有他自己,對他這樣一個自小被遺棄在鄉(xiāng)下的大少爺來說,如果不能力爭上游,那他怎么能夠有朝一日吐盡壓在他心中那憋了將近二十年的惡氣?
要是他的臉毀了,他這樣的有朝一日也就永遠(yuǎn)的沒了,那他的人生還有什么希望?
念福不能允許這樣的事存在,就象她無法允許別人砍了她的雙手。
“我去請御醫(yī)。爺爺,他就交給你了。”
高老大夫信她,所以根本不問她要怎么做,只慎重點了點頭,“放心,他交給我,保證命是在的。不過你要請御醫(yī)一定得快,這種燙傷,越早用好藥就越容易康復(fù)。時間一長,那可就什么希望都沒有了。”
念福緊攥的指節(jié)發(fā)白,“天黑以前。無論如何我都會請到御醫(yī)!”
鐘山站了出來。“我跟你一起去!”
“不。”念福斷然拒絕了,“家里這么多人,這么多事還要你操心。怎樣也要安排人給歐陽家報個信,還有,明天的生意肯定做不了,還得去市集跟大伙兒道歉……”
忽地,一直呆在角落,沉默不語的羅小言走了出來,輕輕拉拉念福的衣袖,小手指了指他自己。
“你?”
念福不放心。要說那些涮鍋的湯菜或是叉燒,她都有配好的底料。可以放心的交給其他人打理,但是煮飯卻太難了。羅小言畢竟還小,會太辛苦的。
可羅小言卻不肯放棄,在小孩子單純的認(rèn)知里,只有賺到錢才可以讓這個家里的人都吃上飯。尤其歐陽康生病了,生病是要花很多錢的。他想幫忙,他想努力的盡他自己的一份力。
所以他想了想。又伸手在自己下巴做了個摸胡子的動作。念福明白了,這是讓她去請祝四霖來幫忙。可這也不太合適,祝四霖又不是自由之身,年紀(jì)又大,身體又不太好,麻煩師父,念福真是于心不忍。
正在此時,陸瀅來了,“不如讓我來幫忙吧。沐姐兒你的生意剛開張,就這么斷掉太可惜了。”
念福有點意外,她怎么又過來了?
陸瀅眼圈微紅,似是也才哭過,上前拿出一瓶藥油,“這是我家秘制的傷藥,雖比不上宮中的,但是對燙傷也有奇效,你們不如給他試試。”
才想道謝,蘭姑在外頭看到她來,又掙扎著沖到了過來。不過有下人攔著,只能站在門口,淚眼汪汪的道,“陸姑娘,你家也是宮里的人。能不能幫我們大少爺請個御醫(yī)來?我給你跪下,給你跪下磕頭好么?”
陸瀅心里真是難過,其實她方才回了家,已經(jīng)想到要動用關(guān)系去請御醫(yī)了。可家里人聽說歐陽康是被瑞安縣主所傷之后,全都不同意淌這趟渾水。陸瀅爭不過家里人,只好帶著傷藥過來,聊表一點心意。眼下蘭姑這樣求她,實在是讓她既羞愧又難受。論理歐陽康是她的救命恩人,她理當(dāng)報答,可是……
陸瀅再好強,畢竟也不能不顧及家里人感受,所以只能妥協(xié)了。
念福再瞧她一眼,隱隱猜出幾分,卻并無半分責(zé)備之意,反而很誠懇的道了聲謝謝,命人把蘭姑送回房去,又跟她簡單交待了自己要做的生意,主要是煮好那個煲仔飯,她就要出門了。
陸瀅再看她一眼,要去請御醫(yī),起碼應(yīng)該換身干凈衣服,梳個頭吧?可念福偏偏什么也不做,只回房準(zhǔn)備了下,又把鐘山叫去私下說了些話,就把紫霄喚來,翻身上馬,就這么孤身一人出去了。
陸瀅雖然心中疑惑,卻又不好問,只去廚房又看了看念福要做的生意,心里有數(shù)之后,她也回去做準(zhǔn)備了。
念福出了門,直奔一個去處。
紫霄似是知道主人急迫的心情,都不用快馬加鞭,也飛快的把念福馱到目的地。到得人家家門口,她抬頭看一眼那紅漆金字的匾額,眼角勾起一抹最森冷的寒意。
這世上,從沒有人能在無故毀了別人的夢想和希望后,還拍拍屁股當(dāng)做什么都沒發(fā)生一樣的走開。
歐陽康既然是因為這里的人才受的傷,那她就要為他在這里把失去的一切奪回來!
從前,歐陽康曾經(jīng)教過她,“人毀你一粟,你就要奪他十斗!”
眼下,既然有人敢來毀她好不容易才肯交出心來的那顆粟,她就要讓這個人也嘗嘗同樣的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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