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四八章 秋逝
“我不知道什么羅公羅母,我只知道他們綁架了我的老婆和兒子,我要拿手中的東西和他們做交換,所以你最好不要逼我!”夏秋槍指著他說道。【】</br> 林子閑摸出了一根煙點上,深吸一口吐出煙霧道:“我沒有逼你,放了秦悅吧,這事和她沒關(guān)系,她如今有她自己的生活,你何苦又要把她給牽連進來。”</br> 誰知勒著秦悅脖子的夏秋卻在她耳邊說道:“你看他們兩個是多么的有恃無恐,也是,能從那三個怪物手中脫身,肯定有不一般的本事,看來我今天是很難帶著東西離開這里了……秦悅,你就這么恨我?就算我對不起你,我那兒子是無辜的!我已經(jīng)很低三下四地求你了,你為什么還要通風(fēng)報信?你的善良到哪里去了?”</br> 秦悅偏過頭去,不想解釋,也不會去解釋。</br> “是不是覺得我卑鄙無恥,對我很不屑?”夏秋像個瘋子一樣地笑了起來,在她耳邊面目猙獰道:“我還做過更卑鄙無恥的事情,你想不想知道?你不想聽也要聽,你堂兄秦汝成是我派人去殺的,因為他害得田娟沒臉做人。你和蒙長信婚禮上的特殊禮物也是我送的,你們秦家不想讓我好過,你們也別想好過!”</br> 這語氣不像是打擊別人,倒像是在自虐。</br> 秦悅瞬間呼吸急促起來,胸脯劇烈起伏,霍然回頭盯向夏秋,她做夢也沒想到那些不堪入目的合成照片竟然是自己曾經(jīng)深愛的男人的杰作。</br> 秦悅臉色變得異常煞白,嘴唇差點能咬出血來。她這次是真的被這個男人給傷了,傷得痛心徹骨,心如刀絞。</br> 她這次接到夏秋的電話之所以會出來,最重要的原因是一直覺得秦家對不起夏秋,一直覺得是因為自己的原因把夏秋給毀了,一直覺得兩人分手最大的原因也是因為自己家里造成的。</br> 可是現(xiàn)在,她對夏秋的那么一絲永藏心底的愧疚徹底死絕了,她為自己那么多年的付出感到不值。以青春和生命為代價換來的竟然是自己的有眼無珠。她恨他為什么要這樣對自己,為什么要這樣毀自己……</br> 林子閑眉頭深深皺起,深吸一口煙后,火頭明亮之際,手中煙蒂突然飛火流星般地射出,‘啪’地打在了夏秋持槍的手背。</br> 夏秋一驚,抖手一哆嗦的瞬間,林子閑已經(jīng)閃身而來。一把擒住他的手腕一擰,夏秋手中的槍‘叮當(dāng)’掉落在鋼板上。</br> 林子閑旋身一把將他帶開了秦悅,迅速出手將他身上的挎包給拽了下來。</br> 突然發(fā)現(xiàn)自己失去了最后依仗的夏秋,“啊……”仰天發(fā)出一聲悲鳴掙扎不休。立刻發(fā)現(xiàn)被對方擒住后根本沒有任何脫困的可能,頓時淚流滿面地跪了下來嚎啕大哭。</br> “切!”小刀不屑地?fù)]了揮手,走到一旁鐵欄桿前,也摸了根煙點上,趴鐵欄桿上左顧右盼,吞云吐霧地看風(fēng)景,不想看那不自量力的家伙,不想看閑哥干鬧心的事。</br> 林子閑一手提包,一手將下跪的夏秋給拽了起來。沉聲道:“夏秋,你清醒一下!你拿東西去和他們交易,只會害了田娟和你兒子,因為你根本不了解他們是什么人。現(xiàn)在東西歸我,你放心,我會幫你把田娟和你兒子救回來。”</br> 夏秋止住了哭聲,怔怔看著他。突然抓住了林子閑的手,猶如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急聲道:“你真的能救回田娟和我兒子?”</br> 林子閑點了點頭,讓他站好了,心平氣和地說道:“我盡力,你先告訴我,到底是誰抓了田娟和你兒子?”</br> 夏秋這下真的相信了,否則人家拿到了東西根本沒必要鳥自己。擦了把眼淚,連連搖頭道:“我也不知道他們到底是誰,先是一個神秘女人找到了我,他們一直是在背后操控我。”</br> 林子閑問道:“就是讓你到我身邊找名單的人?”</br> 夏秋連連點頭道:“就是他們,那個神秘女人一直在和我單線聯(lián)系。”</br> “神秘女人?”林子閑皺眉思索一會兒后,問道:“你有沒有她的聯(lián)系方式?”</br> “有!”夏秋點頭道。</br> 林子閑說道:“你現(xiàn)在和她聯(lián)系。我先聽聽她的聲音,看是不是我認(rèn)識的那個人。”</br> 夏秋連忙從口袋里摸出了自己的電話重新開機,顯得很急迫。</br> 然而就在此時,戴個墨鏡趴在鋼鐵欄桿上的小刀霍然回頭看來。</br> 林子閑也察覺到了點什么,緩緩偏頭看來,只見一直靜靜默立一旁的秦悅俯身慢慢撿起了地上的一支手槍,抬槍指向了夏秋,神情淡淡,無驚無懼,那神態(tài)給人蒼白如紙的感覺。</br> 夏秋還是無知無覺,手機已經(jīng)打開了,他正在快速摁住鍵盤輸入號碼。</br> 林子閑沉聲喝道:“秦悅,你干什么?”話剛說完,他習(xí)慣性的眼光瞥到了秦悅扣撫扳機的肌腱在發(fā)力,是真的要開槍,不是鬧著玩的。</br> 林子閑迅速一把將夏秋給推離了槍口所指。幾乎同時,秦悅手中‘砰’的一聲震響,由于后坐力的原因,槍口在她手中劇烈震動,差點沒脫手。</br> 被推得一陣踉蹌的夏秋艱難站住后,低頭看了眼自己胸口汩汩流血的地方,再抬頭看向秦悅,簡直是滿臉的難以置信。</br> 回頭看著這邊的小刀愕然張大了嘴巴,他震驚的不是秦悅開槍殺人,震驚的是閑哥出手都沒有把夏秋給救下來,應(yīng)該不太可能啊,看這女人用槍的方式便知道是個菜鳥。</br> 林子閑緩緩回頭看了眼夏秋,同樣也呆住了,自己明明已經(jīng)把夏秋從槍口所指給推開了,怎么還中槍了?</br> 稍后小刀和林子閑幾乎同時反應(yīng)了過來,兩人明白過來了,如果林子閑剛才不推夏秋一把,這一槍還打不中夏秋,正是因為林子閑為了救夏秋而推的那一下,反而讓夏秋挨了一槍。</br> 原因就是秦悅的槍法太菜了,子彈壓根就沒有準(zhǔn)頭,偏得有點離譜。</br> 林子閑呆那神情直抽搐,這樣一來,倒是自己把夏秋給害了。</br> 小刀更是巨汗,摸了把額頭呵呵樂道:“果然是亂槍打死老師傅,今天算是見識了。閑哥,你糗大了,最好站遠點,別把自己給搭進去了。媽的,子彈不會偏我這里來吧?得找地方躲躲,可我怎么感覺躲哪都不安全吶!”</br> 這廝絕對不是個好東西,人家那里開槍殺人了,這廝還笑得出來,還有心思開玩笑。</br> “痛嗎?”秦悅對夏秋輕輕問了一聲,提著槍面無表情地慢慢走了過去,槍口也慢慢舉了起來,這次是雙手握槍,站在了離夏秋兩米遠的地方,對著夏秋腦袋又是‘砰’的一槍。</br> 林子閑直盯盯看著秦悅,眼睜睜看著秦悅又開了一槍,沒有去阻止。</br> ‘叮當(dāng)’彈殼清脆落地,子彈沒打中夏秋的腦袋,又打中了夏秋的胸口,夏秋手捂胸口,向后‘咣當(dāng)’倒地,在那上氣不接下氣地抽搐著,目光從秦悅身上收了回來,揚起了手中的電話,顫抖著血糊糊的雙手,拿著血糊糊的手機哆嗦而努力地去完成撥鍵任務(wù)。</br> 秦悅雙手提槍,又一步步朝夏秋走了過去。</br> 林子閑嘆息一聲,閃身過去搶走了她的槍,拽住她苦笑道:“秦悅,夠了,你第一槍就打中了他的要害,他已經(jīng)活不了了。”順手將槍拋給了小刀。</br> 小刀接槍在手后,左右翻看著,搖頭晃腦道:“哇!神槍啊!”</br> 躺在地上的夏秋不但是胸口,嘴中也不斷嗆出血來,哆嗦著朝林子閑伸出電話:“這個…號碼…林大哥…救田娟…和我兒子…求求你…他們是…無辜的……”</br> 秦悅盯著他癡癡呆呆地問道:“痛嗎?”似乎還想蹲下去和夏秋近距離說話。</br> 林子閑一手拉著秦悅,俯身接過了夏秋手中的電話,回頭朝小刀吼道:“王八蛋,過來幫忙。”</br> 小刀嘿嘿一樂,叉開兩腿擺出馬步,揮槍遙指樓外,很神棍地蹦了過來,唧唧歪歪荒腔走調(diào)地唱道:“我正在城樓觀山景…卻被打斷鳥哇,好你個司馬懿啊!”這廝蹦來站直了,順手摟上秦悅給拉到了一邊,看看這對苦情男女,搖頭哎嘆道:“玩什么不好,偏偏要玩感情,玩出事了吧?何必呢。”</br> 林子閑看著地上仍在抽搐的夏秋,對方的眼神中滿是祈求地看著自己,他摁下了撥號鍵,放在耳邊。</br> 聽筒里‘嘟嘟’了沒幾聲,很快便接通了,林子閑想聽聽對方的聲音,可對方顯然也是個老手,在保持沉默地聽著,并沒有先吭聲。</br> 林子閑眼見夏秋的雙眼漸漸無神,卻仍瞪大了看著自己,終于開口沉聲道:“夏秋已經(jīng)死了,告訴羅姆,明天天黑之前,把田娟母子送到華夏京城來。我如果看不到人,或者他們倆母子有任何損傷,我將正式向他宣戰(zhàn)!”</br> 電話那邊沒有回話,聽完內(nèi)容后,輕輕掛了電話。</br> 林子閑收起電話后,夏秋又硬挺著一口氣,哆嗦著手摸向自己胸口,可惜有心無力,只能斷斷續(xù)續(xù)道:“錢…給田……”話沒說完,似乎知道自己不行了,眼睛努力看向秦悅,隱隱帶著一絲歉意,腦袋一偏,四肢癱軟在地,死不瞑目。</br> 林子閑蹲在了他的身邊,伸手從他胸口的衣服口袋里掏出了一張沾滿鮮血的銀行卡,將萬惡之源捏在手里一陣默然……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