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二三章 痛過也好
林子閑腳步一頓,回頭道:“我也奇怪,可當時的情況我也沒想到多問,她的情緒也有些失控,個中詳情她還沒跟我說清楚便自殺了。對了,她身邊還有個峨眉弟子,應(yīng)該知道些事情,不如你放我出山,我一定幫你查清楚。”</br> 這廝抓住機會就想看看有沒有討價還價的可能,結(jié)果林保就送他一個字,“滾!”</br> 林子閑見有新情況了,不但沒滾,反而提著蛇皮袋子走了回來,試探著問道:“老頭,看來你很關(guān)心那個老尼姑啊!”</br> 林保淡淡回道:“我和她早就沒關(guān)系了,談不上什么關(guān)心不關(guān)心,你收了人家百年的功力,這份人情不小,自然要還人家。”</br> “屁的人情,我差點被她給害死,你怎么不說?”林子閑切了聲,轉(zhuǎn)而又賊兮兮說道:“那啥,有些事情我懂的,你也不用不好意思,誰都有念舊情的時候。只要你放我出山,我保證幫你查出是誰在背后搞鬼,怎么樣?”</br> “滾!”林保回頭一聲怒喝,林子閑立刻訕笑著退開了,提個袋子下了山。</br> 屹立山緣的林保目眺遠方,良久后微微一聲嘆息,如果早知道絕情師太的事情,他當初只怕不會讓克拉克輕易跑掉。</br> 林子閑提個袋子到了山腳的土墻院子里,發(fā)現(xiàn)司空素琴已經(jīng)換上了一身的黑色裙裳,當?shù)厝说哪欠N民族服飾,配上她的雪白皮膚和姿色,別有一番風韻。</br> 司空素琴正和康九香打掃衛(wèi)生。她原來的穿著打扮是沒辦法放開手腳干活的,干活自然要有個干活的樣子。兩個女人貌似已經(jīng)把活給干得差不多了。</br> “康姨。”林子閑和康九香打了聲招呼,又趁著康九香不注意,悄悄對司空素琴豎了豎大拇指,表示她身上的衣服好看,惹得司空素琴喜上眉梢。而他則提著蛇皮袋子繞庭院灑起了特殊加工過的雄黃。</br> 下面折騰完了后,司空素琴又挽著康九香的胳膊有說有笑地上了山。要幫康九香做晚飯,倆女人搞得跟姐妹一樣。</br> 其實她們倆的年紀相差并不大,別看康九香的女兒都老大了。只是因為鄉(xiāng)下地方的女人結(jié)婚早,生小孩也早。康九香的真實年齡只比司空素琴大三歲而已,偏偏司空素琴看起來又像是三十歲不到的女人。只是眉宇間的風韻無法掩飾,顯得成熟。</br> 兩人聊天的時候,康九香獲悉司空素琴的年紀后,還有點不太相信,確認后,雙方的心理代溝更小了,越發(fā)聊得來。只是康九香的心里多少有點嘀咕,小林怎么找了個年紀這么大的女人?</br> 說來這倆師徒也搞笑,師徒間的年齡相差那么大,偏偏找的女人年紀又都差不多。一個女方年紀比男方大差不多十歲。一個男方年紀比女方大一百多歲,挺讓人無語。</br> 晚餐是康九香和司空素琴聯(lián)手做出來的,當然,司空素琴暫時也就幫著干了些燒火打雜的事情,學習也要一步一步來。不可能一蹴而就,可以理解。</br> 一張八仙桌擺在屋外敞坪,香噴噴的農(nóng)家飯菜上桌,一家四口人就著黃昏圍坐享用,可謂是其樂融融。</br> 康九香不斷給司空素琴和林子閑夾菜,而司空素琴則不斷明里暗里討好康九香。憑司空素琴在外面的歷練,想哄一個淳樸婦人還不是手到擒來的事情,逗得康九香臉上的笑容就沒斷過。</br> 吃完飯后,司空素琴立刻又搶著收拾衛(wèi)生,一切都收拾妥當了,天也漸漸暗了下來。</br> 蜿蜒的下山臺階上,司空素琴挽著林子閑的胳膊,盤著秀發(fā)的腦袋依偎在他肩頭,慢慢向山下走去。</br> 看著迷茫夜色下山巒間的零星燈火,聽著溪水涓涓,呼吸著清新空氣,司空素琴忍不住呢喃細語道:“真美啊!能一輩子住在這里就好了。”</br> 林子閑忍不住笑道:“初來咋到覺得美,等你住久了就會覺得稀松平常,山里的生活設(shè)施畢竟沒城里的方便。”</br> “不會,只要有你陪著我就好。”司空素琴搖了搖頭道。</br> 林子閑的雙眼在夜色中閃過一絲復雜情緒,笑笑不語。</br> 回到山腳家居簡陋的屋里,林子閑拉亮了昏暗的燈泡,嘗試著打開了許久不用的電視,幸好還能看,沒什么問題。</br> 兩人站那盯著電視看了會兒,貼在林子閑后背摟著他腰的司空素琴松開手道:“你先坐會兒,我去燒洗澡水。”她轉(zhuǎn)身去了廚房。</br> 林子閑則背個手在幾間房里晃悠查看,一個房間里陳設(shè)的各種樂器吸引了他的目光,有吉他,有笛子,竟然還有薩克斯。</br> 林子閑莞爾一笑,沒想到這窮鄉(xiāng)僻壤的地方竟然還有這洋樂器,他順手拿到了手中,擦了擦吹口,含在嘴中‘叭叭’試了下音,發(fā)現(xiàn)還能用,十指輕動,順嘴就吹響了一曲纏綿的‘回家’,給這迷茫夜色下的山野添上了別樣風情。</br> 正搖頭晃腦抱著薩克斯吹得悠然自得之際,看到了倚靠在門口微笑的司空素琴,不由笑著停了下來,又順手將薩克斯擺放回了原位。</br> 司空素琴立刻鼓掌走來道:“吹得不錯呀,為什么不吹了?以前見過你彈鋼琴,沒想到你還會吹這個,看不出來呀!”</br> 林子閑嘿嘿樂道:“你老公我多才多藝,會的東西多了去,有待你慢慢發(fā)現(xiàn)。”他回手指了指各樣樂器,“都是誰的呀?”</br> 司空素琴雙手勾住了他的脖子,在他臉上親了口后,笑道:“都是康姨女兒楚云的,楚云從小就喜歡音樂,好像現(xiàn)在正從事這方面的工作。”</br> 林子閑恍然道:“那丫頭啊,難怪了。”</br> 司空素琴問道:“你見過嗎?”</br> “見過一次,和你一起見的。”林子閑雙手摟著她腰笑道:“你忘了布蘭琪京城演唱會的那個嘉賓楚云?”</br> “啊!”司空素琴驚訝道:“原來是她啊,我還以為是同名呢,那個楚云現(xiàn)在在演藝圈好像已經(jīng)是個不小的腕了,沒想到竟然是康姨的女兒,還真是山窩里飛出了金鳳凰。”</br> “哪有那么容易飛上枝頭的事情。”林子閑偏頭努了努嘴道:“老頭親自出馬找了大人物,捧出來的。”</br> “這樣啊。”司空素琴看向一旁的樂器,若有所思道:“康姨說這里大部分的樂器都是師傅買來送給楚云的,不過聽康姨話里的意思,楚云好像不太待見師傅,貌似接受不了師傅和她媽在一起,離開這里之后,就一直沒回來過,頂多是偶爾通個電話,師傅送給她的樂器一樣都沒帶走,全部留在了這里。”</br> “清官難斷家務(wù)事,這東西扯不清的,輪不到我們操心,老頭自己會拿主意。”林子閑推開她,問道:“這么快就把水給燒好了?那咱們就快洗洗上床辦正事吧,試試在這里的感覺怎么樣,走一起洗鴛鴦浴去。”</br> “去!”司空素琴臉上閃過一絲羞澀地捶了他一拳,又伸摸進了他裝煙的口袋里,道:“找不到火,來找你這個煙鬼借打火機呢。”摸出打火機轉(zhuǎn)身就走。</br> ‘啪’林大官人順手就在她豐滿的臀上拍了一巴掌,算是對她捶的那一拳的回報。</br> “流氓!”司空素琴回頭狠狠剜了他一步離開了,腳步是輕松歡快的。</br> 林子閑再次環(huán)視屋里一眼,正準備離開時,目光陡然一怔,被桌上角落里的一只口琴給吸引了。</br> 目光漸漸有些渙散地盯著那只口琴呆了許久,他伸手拿到了手中撫摸,一絲酸澀的神情浮上面龐。</br> 把玩著那只口琴,他慢慢走到了院子里,抬頭仰望著星空默然無語許久,廚房的煙囪里已經(jīng)升騰起了滾滾濃煙,如淡淡烏云拂過星空,又被微風給吹散。</br> 這廝不知什么時候就坐在了大門口,也不怕臟,看著遠處山野間的零星燈火比遠方天空的星星還閃亮,依稀間像極了某人的一雙明眸正對著自己笑意盈盈俏皮地眨眼睛,是那么的熟悉,那么的刻骨銘心。</br> 神情迷茫間,雙手捧著那只口琴慢慢放在唇邊,‘嗚嗚’吹響,又是那首旋律憂傷的‘天空之城’,在夜色下憂傷地回蕩,絲絲縷縷地隨風潛入夜,悠揚,纏綿,刻骨,透人心扉。</br> 正坐在廚房矮凳上燒著柴火的司空素琴微微一怔,側(cè)耳傾聽了一會兒后,慢慢起身走到了廚房門口,倚靠在門框邊看著獨自坐在院門口的林子閑,正堂門口昏暗燈光照射的背影顯得異常寂寞。</br> 司空素琴從憂傷的曲子里聽出了無盡的思念之情,那婉轉(zhuǎn)悲傷的旋律似乎在向某個女人傾訴,她銀牙微微咬唇,神情顯得很復雜……</br> 山腰背手站在山緣邊仰忘無盡蒼穹的林保,同樣微微偏頭看向了山腳的院子,隱隱看到了廚房門口燈光下的女人身段,也隱隱看到了坐在院門口的男人,同樣聽見了斷斷續(xù)續(xù)隨風飄來的憂傷。</br> “老林,熱水燒好了,快去洗澡。”康九香從屋里走了出來喊道,走到他身邊時,也忍不住‘咦’了聲看向山腳,奇怪道:“是誰在吹口琴嗎?”她對這聲音不陌生,因為她女兒以前就經(jīng)常吹。</br> 林保回頭看向星空,嘆息道:“江山萬里,最風流不過俠骨柔情,好兒郎就怕難過美人關(guān),痛過也好。”</br> 康九香狐疑道:“你嘀嘀咕咕說什么?”</br> 林保突然轉(zhuǎn)身,大胳膊攔腰夾起驚呼掙扎的康九香就走,呵呵大笑道:“我說咱們一起去洗澡。”……)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