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論道
“人生修行,魔障叢生,若沒有降魔手段,怎能保證安然于世間?”李含沙眉頭一皺,知道遇上了高人:“就算是佛陀傳下來的三藏佛經(jīng),其中也不缺殺敵之神通。”
眼前的張元辰,三言兩語,其實暗藏攻擊,這比拳腳攻擊要兇悍得多,是在質(zhì)疑自己的本心,告訴你,你以往的修行都是錯誤的,對武道的認識也是歧路。
這種東西如果讓他影響,就會改變自己的世界觀,以前辛辛苦苦建立起來堅若磐石,永不轉(zhuǎn)移的心靈就會動搖。
武道有強身,有殺生。
張元辰現(xiàn)在一句話,就把殺生的武道刪除,一錢不值。
“不,年輕人。”張元辰找張椅子坐下來:“神通不敵業(yè)力,武道不敵劫數(shù),神通越強,魔障就越多,最后殺無可殺。比如你,武道通玄,自然就殺伐果斷,一意孤行,觸犯國法,結(jié)下仇怨,這樣生生不息,劫數(shù)不斷,最后縱然天下無敵,又有何用?你讀過庖丁解牛么,再鋒利的刀,去砍牛骨頭,也要缺口,只有用刀刃游走在無間的縫隙中,才可光潔如新。我雖修煉丹道,卻從不以丹道的事情解決世俗中的問題,世俗是世俗,修行是修行,如果不分開,終難成大器。我曾經(jīng)在年輕的時候,也和你一樣的想法,后來才明白了這個道理。佛陀在晚年,講大乘佛法在人間,不以神通顯示,凡是神通都是外道,神通等于魔障啊。”
神通越大,魔障越多。
神通等于魔障。
這句話的確屬實。
李含沙沉默了,他雙手抱在胸前,良久之后,突然睜開雙眼:“那你有沒有讀過臨濟錄?欲得如法見解,但莫受人禍,向你向外,逢著便殺,逢佛殺佛,逢祖殺祖,逢羅漢殺羅漢,逢父母殺父母,逢親眷殺親眷,始得解脫,不與物拘,透脫自在。”
“這是禪宗。”張元辰臉上不變:“禪宗都是魔道,你只知酒肉穿腸過,佛祖心中留,卻不知后面還有兩句,世人若學(xué)我,如同進魔道。你太偏執(zhí)了。”
“不是我偏執(zhí),是你未看破。”李含沙嘆息一聲:“不說禪宗,我們說大乘經(jīng)典,有五逆,第一逆殺父母,第二逆破僧集會,第三逆讓佛身出血,第四逆殺阿羅漢,第五逆破人受戒出家。這五逆,永墮無間,萬劫不復(fù),是也不是?”
“不錯。”張元辰點頭。
“但有一人,讓佛身出血。”李含沙始終微笑:“那就是提婆達多,他破僧團,投擲石塊讓佛出血,殺蓮華色比丘,但在法華經(jīng)中,他被授記,為天王如來,并沒有永墮無間,其實這就是說,就算五逆大罪,都是色空假象。世間之緣分,就如亂麻一般,唯有快刀,才可以斬斷,你用手去清理,怎么解得開?我勸你做龍象鳴,做獅子吼,當(dāng)斷則斷,一鼓作氣,必可丹道大成,三花聚頂。”
“道不同,不相為謀。”張元辰這個時候輪到他沉默,想不到這個年輕人,意志不可動搖,而且精通各種大小乘之經(jīng)典和道家練氣,不是那種初入修行,氣壯如牛之小輩,而是久經(jīng)滄桑,看慣人間悲歡離合之后,仍舊恪守我道,我行我素之宗師。
“哈哈,咱們坐而論道,費口舌之爭,其實也在浪費時間和精氣。”李含沙一笑:“不過你不動手,我也不會逼迫,其實你說得也有道理,神通越大,魔障越多。我和你萍水相逢,這口舌之爭也就是緣起于微風(fēng),如果動手的話,那結(jié)緣就甚深了,實不可為。”
“哈哈…”張元辰一掃陰霾:“萍水相逢,清茶一杯吧。”
“師父。”方恒走了過去。
“他不是你的情敵。”張元辰擺擺手:“此人怎么可能被男女之情所束縛,再說了,天涯何處無芳草?小男生小女生分分合合何必看得這么真,你放不下難成大器。”
“是,師父。”方恒不敢不聽話。
“北瑤,代我向你父親問好。”張元辰和李含沙同飲一杯茶:“今天總算見識了一位少年宗師,多久沒有出現(xiàn)過了?”
“中秋之夜,我和十步無常李逸飛有一個決戰(zhàn),如果有興趣的話,你可以來看看。你有資格觀看我們的交手。”李含沙發(fā)出邀請。
“此話當(dāng)真?”張元辰問完之后,啞然失笑,“你怎么會說假話,逸飛號稱終南劍仙,實際上是終南劍魔,不知道手上有多少條人命,殺性之重,世間罕有,如果誰惹了他,一怒之下,地覆天翻,我曾經(jīng)和他一起討論過丹道,他整個人的氣勢如一柄利劍,刺破蒼穹,割裂陰陽,你和他一戰(zhàn)真是期待,我一定會去的。”
“你就不問我們在哪里決戰(zhàn)?”李含沙揉了揉雙手。
“你們一戰(zhàn),必定驚天動地。以我的能量,怎么可能打聽不到在哪里?”張元辰又飲一杯茶:“你的社會關(guān)系,還是要弱于我這個老頭子的。”
“這點我承認。”李含沙點頭:“道不同嘛。”
“本來我有一個徒弟,武學(xué)修為非常深湛,擅長戰(zhàn)斗,也追求武道極至,想介紹下給你認識,現(xiàn)在一看就算了,因為你要和逸飛交手,專心致志,不方便損耗精氣。”張元辰似乎想起來一個事情。
“哦?”李含沙一聽,就知道弦外之音:“聽你這么一說,我就知道你的那個徒弟不是一般人物,你不降魔,但自有徒弟替你降魔,佛陀身邊的護法金剛,不動明王。孔子身邊也有子路。我倒是想見一見。”
“他還沒有回國,既然你答應(yīng)了,回國之后,他會去找你的。”張元辰似笑非笑:“不過到時候可要手下留情。”
“他叫什么?”
“衛(wèi)子龍。”
“原來是他?”李含沙手掌微微一抓,又恢復(fù)平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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