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07 章 二零七
二零七:
季嶼霄和林洛清說清了自己兄嫂的事情,才和他一起起了床。
他沒說具體是怎么報復(fù)的,林洛清也沒問,這到底也不算是什么開心的事情,所以林洛清不想去戳他的傷口。
季嶼霄穿了睡袍下了床,站在床前,目不轉(zhuǎn)睛的盯著他。
林洛清被他盯的有些不太自在,“你這是干什么?”
季嶼霄張開雙手,“抱你。”
林洛清瞬間笑了,他覺得季嶼霄大概是之前在輪椅上坐了太久,所以現(xiàn)在好不容易站起來了,就想把之前沒做的事情全部補(bǔ)上,或者說超額補(bǔ)上。
林洛清無法,只得配合的裹了睡袍任他抱著去了浴室。
季嶼霄幫他洗了澡,這才和他一起下樓吃了飯。
林洛清這次在家里并不能待太長時間,季嶼霄本打算讓他多陪陪林非和季樂魚,省的他們?nèi)齻€見不到互相思念。
可是大概是因為之前聊到了下輩子,他想到給季嶼凌介紹林洛清時的情景,所以他在一番猶豫后,還是問林洛清道,“你想和我去看看我哥哥嗎?”
林洛清沒想到他會問他這個。
他還沒正式去見過季嶼凌呢。
雖然從和季嶼霄結(jié)婚到現(xiàn)在,他一直聽到季嶼凌這個名字,也見過他的照片,但是季嶼霄沒有帶他去過季嶼凌的墓前,他自然也不會主動要求,唯一一次他去季嶼凌的墓前,就是前天,那還是因為季嶼霄,只是那時候他的注意力也在季嶼霄身上,根本沒注意到季嶼凌的墓碑到底是什么樣。
所以,這還是第一次,他有機(jī)會去正式見他。
林洛清連忙點頭,“我當(dāng)然愿意。”
季嶼霄笑了,他說,“那我們一會兒過去。”
“好。”
林洛清答應(yīng)完,就去衣帽間想挑身合適的衣服。
——畢竟是季嶼霄最看重的親人,他還是想認(rèn)真點。
季嶼霄看著他翻來覆去的在那堆黑色的衣服里挑著,笑道:“沒這個必要,穿件亮色的吧,別穿黑色。”
“啊?”林洛清轉(zhuǎn)頭看他,“你確定?”
季嶼霄點頭,他說,“你先挑,我去和小魚說一聲,一會兒帶他一起去。”
只是他和林洛清、季樂魚都去了,那留下林非一個也不合適,“非非也一起去吧,畢竟,他現(xiàn)在也叫我爸爸,那我哥也該是他大伯。”
“嗯。”林洛清應(yīng)道。
季嶼霄出了衣帽間,去了季樂魚的臥室。
季樂魚聽到季嶼霄說帶他去看自己的爸媽,怔怔的看了他好一會兒,許久,才安靜的點了點頭。
季嶼霄揉了揉他的頭發(fā),親了他的臉一下,“那我去和你哥哥說一聲,一會兒來叫你。”
季樂魚有些驚訝,“非非也去?”
“當(dāng)然。”季嶼霄溫柔道,“他是你哥哥,我的孩子,自然也該和我們一起去。”
“好。”季樂魚沒有意見。
他看著季嶼霄出了門,這才拉開抽屜,拿出了一本相冊。
相冊里是他從剛出生到五歲前的照片,成薇很細(xì)心的在后面寫著:
【小魚出生啦,嶼凌說不管是男孩兒還是女孩兒,都叫樂魚,‘子非魚,焉知魚之樂’,不管別人怎么看,只要自己開心就好,所以寶寶你未來一定要開開心心的。】
【今天小魚滿月啦,小魚好可愛呀,我好喜歡小魚。】
【今天小魚一百天了,感覺我的寶寶好像越來越好看了,哈哈。】
【今天小魚一歲了,是一條活潑好動的魚寶寶。】
【今天小魚兩歲了,我覺得他像我,嶼凌說像他,小霄說都像,其實我私心覺得他更像爸爸,他爸爸那么帥,等以后小魚長大了也一定會是個超級大帥哥吧!】
【今天小魚三歲了,拍照的時候攝影師一直在夸小魚好看,還以為是個小姑娘呢哈哈哈】
【今天是一條小美人魚,小魚穿裙子好可愛哦,嶼凌也覺得可愛。】
【今天小魚四歲啦,幼兒園老師說好多小朋友都喜歡他,也是,小魚這么乖又這么好看,誰會不喜歡呢?】
季樂魚看著,手指細(xì)細(xì)的拂過他媽媽寫的字。
他其實并不常看這本相冊,就像他并不會經(jīng)常讓自己去想自己的爸媽一樣,這樣,他會稍微不那么難過。
季樂魚有一陣很想去看他的父母,想去他們的墓碑前和他們說說話,可是每次走到季嶼霄的書房門口,他又會停下來,會告訴自己不行,這太給季嶼霄添麻煩了,而且他見到了會難過,季嶼霄看到了也會難過。
他現(xiàn)在已經(jīng)這么不容易了,他不能再讓他為了自己的父母傷心了。
于是他又返回了自己的房間,對著自己父母的照片,小聲的說這話。
一年了,已經(jīng)快一年了,季樂魚想,他已經(jīng)快一年沒見過他的父母了。
他低下頭,翻過了自己的單人照,看著他爸媽和他一起拍的照片,親了親照片上的成薇和季嶼凌。
林非聽到季嶼霄說去看季樂魚的父母,一如既往的平靜,他“哦”了一聲,答應(yīng)了這件事。
“等你見到他,你可以叫他大伯。”季嶼霄溫柔道,“可惜他不在了,不然他一定會很喜歡你。”
林非點了點頭,“好。”
季嶼霄通知完了兩個孩子,林洛清也換好了衣服,他最后也沒穿什么亮色系的衣服,而是穿了一件素凈的白色短袖和牛仔褲,看起來干凈又澄澈,夏日空氣一般。
季樂魚和林非都沒有去墓地要換衣服的意識,他們倆一個沒怎么去過,一個每次去都是隨便穿自己的衣服,林洛清和季嶼霄也沒覺得有什么不妥,畢竟還是孩子,成年人對孩子總是少了一些條條框框與要求。
幾個人一起上了車,去了墓園。
這是林洛清第二次去埋葬著季嶼凌的墓園,他跟著季嶼霄一起,邁過長長的臺階,走到了季嶼凌墓前,終于在這一次,看清楚了他的墓碑,也看到了他墓碑上的照片——很帥氣的和季嶼霄長得有三分像的卻氣質(zhì)更典雅的成熟男人。
季嶼霄看著自己的哥哥,像他曾經(jīng)設(shè)想的那般,介紹道,“哥,這是我喜歡的人,他叫林洛清,我們已經(jīng)結(jié)婚了,等到時候舉辦婚禮,我請你喝酒。”
林洛清驀的有些不好意思,只能在心里道:哥哥好,我是林洛清,以后,我會幫你照顧好嶼霄和小魚的,我保證。
季嶼霄只是想介紹林洛清和季嶼凌認(rèn)識,因此并沒有說太多其他的,他拉著林洛清和林非走到了一邊,把時間留給了季樂魚。
季樂魚看著自己的父親,慢慢的,眼睛濕潤了起來。
他低聲叫了聲,“爸爸。”
又悄悄喊了一聲:“媽媽。”
清風(fēng)撫過,把他的聲音吹得縹緲又分散,季樂魚看著他們倆的照片,眼里的淚水緩緩淌了下來。
他細(xì)細(xì)的說著,“我叔叔好了,他現(xiàn)在可以站起來了,也可以走路了,和之前一樣了。他還結(jié)了婚,嬸嬸對他很好,對我也很好,叔叔很喜歡他,所以你們也不用擔(dān)心。”
“我有哥哥了,雖然他不愛說話,對別人也冷冰冰的,但是他對我很好,會哄我,還會保守我的小秘密。他還教我寫作業(yè),我這次期末考試考了第二名,他是第一名,老師還給我發(fā)了獎狀,嬸嬸說到時候也要裱起來掛墻上。”
“我換學(xué)校了媽媽,等下次開學(xué),我就是二年級了,老師說我是班里年紀(jì)最小的,但卻是最聰明的,你如果現(xiàn)在還在,就可以給我開家長會了,那時候老師就會表揚(yáng)你,說你的孩子成績很好,你教的很好,只是……只是……”
季樂魚的眼淚不受控制的往下掉著。
“我好想你啊媽媽。”他小聲道,“也好想爸爸,我好想你們。”
他低低的哭著,嗚嗚咽咽,宛如受傷的小獸。
他沒敢哭太久,怕自己哭得太明顯被季嶼霄看出來。
他擦了擦眼淚,又沖著自己父母的墓碑笑了一下,“我不哭了。”
他說,“我還要和叔叔一起回家呢,我不能讓他發(fā)現(xiàn)我哭了。”
“雖然現(xiàn)在這樣他就可能也會發(fā)現(xiàn)……”季樂魚小聲嘀咕道。
季嶼凌目光溫柔,對上他的眼神,似乎永遠(yuǎn)都充滿了愛與包容。
成薇的臉上也是明亮的笑容,仿佛在還在他的身邊,笑著聽他說著每一件事。
季樂魚甜甜的笑著,雙眸彎成了小小的月亮,他說,“那我走啦,等下次,我再來看你們。”
他傾身上前,親了親墓碑上冰冷的照片,轉(zhuǎn)身朝著季嶼霄和林洛清走去。
清風(fēng)掠過,吹起了他的頭發(fā),像是有人在輕柔的撫摸他的頭頂。
他還很小,他的未來,還有很長。
林洛清遠(yuǎn)遠(yuǎn)的看著季樂魚走近,直到他走到自己面前,才發(fā)現(xiàn)了他眼皮上有淺淺的緋色,落在他雪一般的肌膚上,色澤明顯——他剛剛應(yīng)該是哭過了。
他沒有戳破,笑著摸了摸季樂魚的腦袋。
季嶼霄拉起了季樂魚的手,和他一起朝臺階下走去。
他們并肩走在一起,走過了長長的臺階,走進(jìn)了蒼茫的人間,緊緊的挨著,親密又溫暖。
林洛清的假期并不長,在家里沒待幾天就得離開,季樂魚舍不得他,靠著他問他什么時候才能真正的下班。
“就半個多月,很快的。”林洛清故意逗他,“你暑假作業(yè)還沒寫完,我就能回來了。”
季樂魚:……小看人了是吧?他今晚就開始寫暑假作業(yè),明天就努力寫完,看看他能不能回來!
季嶼霄聽著他們這話,琢磨著林洛清這都快殺青了,他還沒來記得去探班他,確實不太合適,再說現(xiàn)在孩子們剛好放假,也正好可以帶他們過去,不用像上學(xué)的那時候,每周五去,周天就要趕回來。
只是這樣的話,他這邊的工作得提前安排一下。
基于此,季嶼霄再次進(jìn)了書房。
趙誠對于他視頻會議遠(yuǎn)程遙控已經(jīng)很習(xí)慣了,倒是季氏其他人對他這情況不太習(xí)慣,不過季嶼霄也不需要他們習(xí)慣,他只需要安排工作就好,大家很快進(jìn)入了工作狀態(tài),也顧不得是視頻還是當(dāng)面了。
季木也在這次的視頻會議人員之列,開完會,他猶豫著打電話問他道,“大伯怎么了?”
“與你無關(guān),不用多管。”
季嶼霄其實并不想把季父的事情鬧得季家人盡皆知,原因無他,還是季樂魚。
他不希望季樂魚知道,自己的爺爺包庇了害死自己父母的兇手,這對一個年幼的孩子來講,太過殘忍了,他自己在發(fā)現(xiàn)他的父親和這件事有關(guān)時都一度覺得悲哀,更何況是季樂魚這樣稚嫩的孩子呢?樂文小說網(wǎng)
他不舍得,所以他并不想鬧大。
好在季父是在家里被帶走的,所以公司的人都并不知道他這段時間消失的原因,只有季家人或多或少了解到了一些,不斷問著他相關(guān)問題。
季嶼霄按了按眉心,覺得自己還是得再去見他的父親一趟。
他這次倒是沒有瞞著林洛清,甚至主動問他要不要一起去。
“我可以嗎?”林洛清意外道。
“當(dāng)然。”
“那我陪你一起。”林洛清毫不猶豫。
季嶼霄笑著和他一起上了車,只是在進(jìn)醫(yī)院前,他又坐在了輪椅上。
林洛清:……他還真是愛上了輪椅啊。
季振鴻此時正躺在床上,他的面色很不好,任誰經(jīng)歷了自己的兒子反咬自己并且誣陷自己想要他死最后發(fā)現(xiàn)他死不了還要拉著他一起陪葬,都不可能不被氣到。
季振鴻看著窗戶,想不明白他對譚嘉紀(jì)這么好,他怎么能這么畜生不如,早知道他一開始就該把他送進(jìn)監(jiān)獄的。
他正追悔著,就看到林洛清推著季嶼霄出現(xiàn)了。
季振鴻看到他,眼睛瞬間亮了一瞬,驚喜道,“嶼霄你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