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84 章 一八四
一八四:
季嶼霄最終還是沒讓林洛清幫他脫衣服,他怕自己把持不住,青天白日的,那就不太好了。
林洛清失笑,看著他自己解開睡袍的帶子躺了下去,幫他擦好了藥,又按摩了一會兒,這才起身準(zhǔn)備去接兩個孩子放學(xué)。
季嶼霄送他出了門,然后去了書房。
他正準(zhǔn)備看看今天的文件,手機卻響了,季嶼霄拿起看一眼,接了起來。
“怎么了?”
“截止今天,今年春招的人已經(jīng)基本穩(wěn)定,您安排的那些人也全都進了相應(yīng)的崗位。”
“不錯,辛苦了。”
“沒什么,不過季總,這期間,您三叔也塞進來了一個人,現(xiàn)在正在銷售部當(dāng)副經(jīng)理。”
季嶼霄微微皺眉,“你說誰?我三叔?”
“是的,為了這個季木總經(jīng)理和您三叔還吵了一架。因為您三叔的意思其實是想讓他當(dāng)總經(jīng)理或者副總經(jīng)理,這不是打季木總經(jīng)理的臉嗎?季木總經(jīng)理怎么可能會答應(yīng),他的父親也不答應(yīng),所以前幾天的董事會真是十分熱鬧。也就是這樣,他這才去了銷售部當(dāng)副經(jīng)理,說是副的,但是我看他好像比正的經(jīng)理脾氣還要大。”
“我爸呢?他怎么看?”季嶼霄問道,“這事我爸知道嗎?”
“知道的,就是您父親協(xié)調(diào)后,讓他去了銷售部,當(dāng)副經(jīng)理。”
季嶼霄沉默了片刻,良久,他才道,“發(fā)份他的資料到我郵箱。”
“好的季總。”
“幫我盯一下他,有什么事情立馬告訴我。”
“好。”
“辛苦了。”
“不客氣,那我先掛了。”
季嶼霄掛了電話,靠在椅背上,季振高突然塞人進公司是做什么?
還最開始是想讓他當(dāng)總經(jīng)理?
他如果想要聘請職業(yè)經(jīng)理人,早就該在季木上臺的時候塞進去和季木打擂了,何至于留到這個時候?
而他父親,也沒有把人趕走,而是留在了公司,還是銷售部。
他是單純的不想季木做大,還是另有原因?
季嶼霄正想著,郵箱就顯示收到了一份新的郵件,季嶼霄打開,看著照片上的人和名字。
譚嘉紀(jì),26歲,國外著名大學(xué)畢業(yè),履歷很好看,臉也很好看,只可惜,季嶼霄不喜歡。
他拿起手機給季云撥了個電話。
季云接的很快,“怎么了霄哥?”
“你知道譚嘉紀(jì)嗎?”
“好像聽過這個名字。”季云想了想,“但是不太確定,是他怎么了嗎?”
“你爸前一陣兒剛把這個人塞進了公司,本意是想讓他做總經(jīng)理,結(jié)果現(xiàn)在去了銷售部,當(dāng)副經(jīng)理。”
季云不太明白,“我爸?”
“嗯。”
“哥你覺得這個人有問題,是嗎?”
“是有點。你幫我探探你爸,看看他是從哪兒知道的這個人,又是從哪兒找到的這個人,為什么又偏偏是現(xiàn)在塞進公司,別直接問,最好等他醉了再問。”
“好。”季云毫不猶豫,“哥,你還是關(guān)心公司的對嗎?”
“我哥辛辛苦苦讓季氏發(fā)展成這樣,我也不會讓別人毀了它,放心。”季嶼霄給了她肯定的答案。
季云這才終于笑了起來,她說,“我就知道的哥,一旦你想明白了,你肯定會重新回來的,你放心吧哥,不管怎么樣,我都會支持你的。”
季嶼霄聽著,有些感慨,他的堂妹都知道給他時間給他信任,他的父親卻輕而易舉的接受了他的假象,沒有一點父子間的信任。
“謝謝你小云。”
“不用客氣。”季云語調(diào)輕快,“我爭取明早給你回電話。”
“好。”
季嶼霄掛了電話,繼續(xù)看著照片上人的履歷。
從去年9月份開始到今年3月,這段時間,他沒有任職,很巧合的時間,很巧合的空白。
而更巧合的是,他之前任職的一家公司,正是他之前讓人查到的,他父親匯款最終流向的一個HR所在的公司。
蟄伏了這么久,看來,他爸終于忍不住舍得把蛇放出來了。
季嶼霄看著面前的照片,對方的眼睛很薄,是單眼皮,和他不一樣,和他哥、季樂魚也不一樣。
可是卻和他的父親一樣。
他也好,他哥也罷,甚至季樂魚,都繼承了他母親的丹鳳眼,這不是季家人的特征,這是他母親這一脈的象征,而現(xiàn)在,和他父親一樣的眼睛出現(xiàn)了。
單薄的,看起來沒什么感情的眼睛。
季嶼霄拉開抽屜,緩緩拿出那把他哥曾經(jīng)送給他的匕首。
匕首很漂亮,銀色的刀鞘上踏云而上的龍睥睨天下,無所畏懼一般。
季嶼霄拔出里面的利刃,拿出擦拭這把匕首的布,緩緩的擦著。
他擦的很認(rèn)真,一如他車禍后醒來,決心要為他哥復(fù)仇時那般。
那時,他也是安靜的坐著,一下又一下的擦著這把匕首,只是臉色陰沉的可怕。
如果可以,季嶼霄恨不得現(xiàn)在就把這柄匕首插進對方心間,最好再千刀萬剮,讓他的父親看著,以泄自己的心頭之恨。
可是他不能。
殺人是犯法的,他不能為了一個殺人犯,自己也成為殺人犯。
他現(xiàn)在不是孤身一人,他有一個家,有自己的愛人和孩子,所以他不能為了別人,毀掉自己。
季嶼霄努力讓自己的心情不要那么暴戾,他已經(jīng)等了這么久了,為的不是讓自己和對方一起玉石俱焚,所以,他不能沖動。
他不想殺人,可是他也不能這時候在提起訴訟。
肇事的司機死了,其他的證據(jù)也被他的父親抹消了,這時候打官司,調(diào)查難度無疑會加大,誰知道得拖到什么時候?誰知道最后能不能給他定罪?
他必須要對方進去,只有這點是不容置疑的。
不止進去,還要余生都沒有希望和盼頭。
所以,他得冷靜一點,得好好想想,怎么才能讓他再無翻身之地。
季嶼霄一遍遍的擦著手里的利刃,眼里的情緒翻滾,許久,才終于像退潮的海面,慢慢平靜下來。
他把郵件轉(zhuǎn)發(fā)了出去,打了個電話:“幫我查查這個人,尤其是他從去年到今年的所有事情。”
“好。”對方答應(yīng)道。
季嶼霄掛了電話,聽到走廊傳來了腳步聲,——林洛清已經(jīng)接了孩子回來了。
他飛速把匕首重新插/進刀鞘中,用布卷起,塞回了抽屜里。
等到林洛清推門走了進來,他又恢復(fù)了平常的樣子,和他離開前一樣,溫柔包容,似乎什么都沒發(fā)生,似是之前的陰郁并不存在。
“張嫂說飯做好了,吃飯吧。”
“好。”季嶼霄溫聲道。
晚上的飯桌依然是一如既往的溫馨。
林洛清快要去拍戲了,所以想要在這個周末帶著兩個孩子出去玩一玩。
季樂魚自然是雙手支持,林非也沒有意見,于是一家四口的周末出游計劃就這么定下來了,不過說是周末出游,其實也就是去看電影。
在季嶼霄雙腿痊愈前,季樂魚明顯不想去游樂場這種地方,所以能去的地方并不多,最常去的就是電影院。
季樂魚吃著飯,好奇道,“等爸爸你這次工作完,我們是不是以后就可以在電影院看到你了?”
“對啊。”林洛清笑道,“到時候爸爸帶你們?nèi)タ措娪袄锏陌职帧!?br/>
“好。”季樂魚期待道。
林非也有些好奇,他前些天在家里和季樂魚一起看了《桃李不言》,看了電視機里的林洛清,還沒看過電影里的林洛清呢。
不過說到這個,季樂魚明顯就又有話要說了,“爸爸你這次電影里也有喜歡的人嗎?就像你上次電視里?”
林洛清哭笑不得,“你還關(guān)心這個啊。”
季樂魚點頭,他超關(guān)心的。
那是,林非想,《桃李不言》看到后面林洛清在電視里和別人抱在一起的時候,季樂魚差點沒把電視砸了。
后來他不甘心的去重新在平板上看這一集,是真的憤怒的摔了平板,摔完還要哼哼唧唧,覺得氣死他了,也就是平板的質(zhì)量還不錯,沒摔壞,不然他就又得換平板了。
現(xiàn)在你要是問季樂魚最喜歡哪個明星?那肯定是他爸爸林洛清。
最討厭誰,那不用說了,排在第一的就是官配吳佳,第二是和林洛清經(jīng)常打打鬧鬧的姚莫莫,第三個是竟然膽敢和他爸在電視上勾肩搭背的李翰海。
凡是和林洛清有過親密接觸的,都一律拉黑。
林洛清顯然不知道他的小兒子這毒唯和cp粉的屬性,笑著和他道,“沒有,這次電影里沒有我喜歡的人。”
“好耶。”季樂魚開心。
還是電影好,比電視劇好多了!他爸爸以后還是去拍電影吧,不要拍電視了!
第二天早上,林洛清去了博遠,季云也給季嶼霄把電話回了過來。
“昨天正好我爸喝醉了,我扶他回房的時候問了他,他說是聽若華的趙總介紹的,你也知道的,我爸一直不太滿意季木當(dāng)總經(jīng)理這件事,尤其是看他好像還越坐越穩(wěn),剛好聽到趙總給他推薦這個人,他就動心了,把他安排進了公司。”
“我問他大伯沒說什么嗎?他說沒有。說你爸又不是季木他親爸,怎么可能真的想讓季木坐穩(wěn)總經(jīng)理,銷售部是最容易出成績的地方,一旦譚嘉紀(jì)出了成績,那么到時候就好升了。”
“若華的趙總……”季嶼霄想了想,如果他沒記錯,趙總應(yīng)該和他爸的朋友許總認(rèn)識,還真是,愈發(fā)巧合了。
“我知道了。”
“哥,我覺得有點巧你知道嗎?”
“怎么說?”
“我爸之前也不認(rèn)識趙總的,還是今年辦事的時候才認(rèn)識的,然后趙總就和他推薦了這個人,你也知道我爸的,他就是看不慣二伯家,所以他純粹是意氣用事,把譚嘉紀(jì)塞了進去,要是換成其他人,這譚嘉紀(jì)不一定能進公司。”
季嶼霄笑了一下,“小云,你比我想的要細(xì)心。”
“因為你不是感覺他有問題嘛,所以我才會多想,我爸是不是被人當(dāng)成棋子了?”
“別擔(dān)心。”季嶼霄安慰他,“這盤棋上的棋子多了去了,所以,你爸不會有什么事的,不是什么大事,放心。”
季云這才松了口氣,沒事就好,不過,還有誰是棋子呢?
季嶼霄聽著她這個問題,緩緩笑了起來,“誰跳的最高,當(dāng)然就是最好的棋子了。”
從頭到尾,季嶼霄都沒有懷疑過季木,因為季木跳的太高了,似是生怕別人不知道他對總經(jīng)理的位子覬覦已久一樣。
他跳的這么高,他的父親沒有把他摁死,而是允許他一直跳到了現(xiàn)在,那就只能說明,他只是一顆有用的棋子,一個擋箭牌罷了。
所以季嶼霄一直在意的,都不是季木,而是那個他父親妄圖用季木擋住的真正的自己想要保護的人。樂文小說網(wǎng)
對方害死了他哥,或許也想一波帶走,把他也弄死,那只能是對季家對季氏集團有所圖。
他父親明顯知道這個人的存在,卻不替自己的親生兒子報仇,而是隱藏起一切,甚至幫他解決了司機這個關(guān)鍵人物,說明他父親在意他想保護他。
那就不可能是仇家。
至此,答案昭然若揭。
他爸這樣的性格,怎么可能會允許公司旁落到季木的手上,季木跳的越高,他爸越開心,可季木在總經(jīng)理位置坐的時間越長,他爸也就越擔(dān)心。
所以他才會一次次為自己的不作為失望,也所以他會想辦法打壓季木,當(dāng)他發(fā)現(xiàn)他這條路走不通的時候,他自然會換一條路。
或許是鋌而走險,但是說不定自暴自棄的自己并不會發(fā)現(xiàn)其中的端倪呢?
季嶼霄冷笑一聲,他可真是從頭到尾,都太不了解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