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0 章 安泰小區(qū)
第七十章</br> 耳邊一片死寂,像是所有的聲音都被隔絕在了濃重的黑暗之外。</br> 溫簡言的心臟砰砰狂跳,胃里像是揣了一只振翅欲飛的鳥,耳邊回蕩著血流撞擊著鼓膜發(fā)出的激烈聲響,被拉出滋滋的白噪音。</br> 他的臉色蒼白,但表情卻是平靜的,用盡渾身氣力,艱難地控制著每一條神經(jīng)和肌肉,強撐著不將真實的恐慌表現(xiàn)出來。</br> 要冷靜,要囂張,要傲慢!</br> 絕對不要讓對方看出自己的虛張聲勢!</br> 溫簡言的睫毛顫了下,小心翼翼地微微抬起,視線從睫毛的縫隙間偷偷向著對方看去。</br> 冷不丁地對上了一雙無悲無喜的金色眼珠。</br> 男人低垂著眼,無聲無息地注視著他,金屬色澤的眼瞳在黑暗中閃爍著冰冷的光,有種令人血液凝結的殘酷之感。</br> 溫簡言不由自主地呼吸一窒,心里再次打起鼓來。</br> 撐住撐住!</br> 只剩下不到十分鐘了!!</br> 只要能活到副本結束,他就算贏了。</br> 【誠信至上】直播間內(nèi):</br> “啊啊啊啊啊啊好緊張啊我不敢看了!”</br> “其實本來看完前兩個副本的錄播,我感覺這狗騙子應該必死無疑了,但是現(xiàn)在我又不是很確定了……”</br> “主播這次能不能保住命呢?買定離手了朋友們!”</br> “說起來主播現(xiàn)在的樣子真的好澀澀,我恨boss沒有心!什么是爆炒一頓沒法解決的呢!”</br> “???前面的停一停,這種事情是直播間是不能播的哈!”</br> 似乎知道了溫簡言的心中所想,冰冷的黑暗再次纏繞而來,緊束住了青年傷痕累累的手腕和,將他再次從地面上拖拽了起來。</br> “!”</br> 溫簡言心下一跳,面上仍舊強作鎮(zhèn)定,也不掙扎,任憑自己被拖近。</br> 男人那張蒼白俊美的面孔越來越近。</br> 溫簡言控制不住渾身汗毛直豎,像是應激反應的貓似的,不由自主地繃起了脊背。</br> 黑暗仿佛絲綢,一圈圈纏在青年修長脆弱的脖頸之上,強迫他揚起頭。</br> 溫簡言眼睜睜地注視著對方俯身下來。</br> 冰涼如流水的長發(fā)垂落下來,輕柔地落在溫簡言的皮膚之上,帶來一陣令人戰(zhàn)栗的癢意。</br> “你真的以為,我會忘記嗎?”</br> 男人慢條斯理地說。</br> 溫簡言的瞳孔不由自主地微微一縮。</br> 對方伸出手按上了溫簡言的左胸,他的動作不重,冰冷的掌心貼在青年溫熱的皮膚之上,激起一層又一層的雞皮疙瘩:</br> “——你的愛和虔誠意味著什么?”</br> 男人意味不明的地挑起唇角,低低地說道。</br> 溫簡言的呼吸陡然急促起來,腦海在那一瞬間變得一片空白,只剩下兩個字在回蕩:</br> 完了。</br> 這鬼是準備翻舊賬了!!!</br> 下一秒,溫簡言感到自己脖頸上束縛著的黑暗瞬間收緊,他能夠聽到自己喉骨在重壓下發(fā)出的咯咯聲,空氣被從肺部擠壓出來,缺氧的感覺令他頭腦發(fā)昏。</br> 溫簡言眼前一陣陣地發(fā)黑,感覺自己的意識正在一點點地抽離。</br> 媽的!</br> 只要對方想起來翻舊賬,以他在前兩個副本做出的行為,那必然是活不成的啊!</br> 反正自己的生還幾率估計也降低到0了,所以溫簡言也干脆破罐子破摔了。</br> 自從被莫名其妙拽進這個垃圾直播間就郁積的火氣頓時爆發(fā)出來了。</br> 溫簡言抬起一雙水光閃爍的琥珀色眼珠,惡狠狠地瞪著對方,勾起唇角,艱難地從喉嚨里擠出幾個字:</br> “意味著……只要我抓到機會,下次我還會捅死你。”</br> 青年眼泛淚光,眼角染著脆弱的紅,身體猶如潔白的羔羊,毫無防備的在他的眼前攤開,在非人的強大力量下毫無反抗能力。</br> 但是,他卻微笑著,呲出森白的牙齒,像是咬住獵物就不松口的狼,眼底里閃爍著兇狠的光:</br> “所以你有種,這次就,弄死我。”</br> “慫貨。”</br> 下一秒,喉嚨上的壓力感卻驟然松開了。</br> “咳咳咳咳!”</br> 干燥冰冷的空氣瞬間涌入肺部,將喉嚨刮的生疼。</br> 溫簡言撕心裂肺的咳嗽著,仿佛要把肺都咳出來似的,眼眸中溢出生理性的淚光,眼尾到顴骨一片暈紅。</br> ?</br> 怎么回事?</br> 這就松開了?</br> …………不殺他了?</br> 溫簡言的大腦因缺氧而有些糊涂。</br> 這鬼他媽的是腦子有病吧?!</br> 欠罵?</br> 下一秒,對方的手攀上了青年的脖頸,冰冷的指尖漫不經(jīng)心的撫摸著對方脖頸上被連勒兩次留下的紅痕。</br> 殷紅的顏色在蒼白的皮膚上顯得格外刺眼,觸摸上去滾燙如火,和男人毫無溫度的指尖形成了強烈的溫差。</br> 溫簡言頓時后背一僵,驚疑不定地抬眼看向面前的鬼。</br> 他回想起剛剛腎上腺素飆升下說的狠話,頓時又立刻慫了回來,心下忍不住打鼓。</br> 難道說……</br> 對方覺得就這么掐死他不解氣?</br> 還準備在弄死他之前多加幾個娛樂項目?</br> 男人俯下身,用那雙毫無感情的金色眼珠注視著眼前的青年,指腹輕柔地搭在他的下頜線上,一點點地向上撫摸。</br> 冰冷的指尖按在了溫簡言的嘴唇上。</br> 經(jīng)過了剛才的生死一線,人類的嘴唇是潮熱的,微微發(fā)顫的,溫熱的吐息從微張的唇間溢出,哆哆嗦嗦地噴在指腹之上。</br> “你有張討厭的嘴。”</br> 男人慢條斯理地揉捻著對方的下唇,看著那失去血色的蒼白一點點地被艷紅取代,像是被碾碎的花瓣,溢出的冶艷甜美的花汁。</br> 冰冷的指尖撬開雪白的齒列,沿著牙齒的縫隙一點點地深入,最終按在了濕軟的舌面之上,挑逗玩弄著青年的舌尖。</br> 他微微俯身,冰冷的金色雙瞳中有種駭人的優(yōu)雅,帶著一點令人恐懼的笑意:</br> “還有一條惹是生非的舌頭。”</br> 溫簡言:“……”</br> 滾你大爺?shù)模?lt;/br> 雖然心里咬牙切齒,但是溫簡言十分懂得什么叫做見機行事,順勢而為。</br> 他的眼眸彎了彎,眼尾帶著一點熱意的紅,琥珀色的眼里還含著一汪淚,溫熱的舌尖卻馴順柔軟的纏了上去,甚至還輕輕地吮了一下。</br> 男人的瞳孔下意識地一縮,猛地將手指抽了出來。</br> 他的眉頭皺了起來,死死地盯著眼前的青年,神情有些陰晴不定。</br> 溫簡言被堵住的嘴終于自由了。</br> 他松了口氣,用舌尖舔了下有些酸麻的側腮,這才抬眼看向面前的男人,他的嗓子還啞著,但卻已經(jīng)帶上了笑意:</br> “是嗎?我還以為您喜歡我的舌頭呢。”</br> 他微微瞇起淺色的雙眼,仿佛挑釁般說道:</br> “除了說話還能做很多事。”</br> 【誠信至上】直播間:</br> “草……我……目瞪口呆了……”</br> “啊啊啊啊這是什么虎狼之詞,受不了了啊啊啊啊啊我要跑個圈冷靜一下,草草草!”</br>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狗騙子你在說什么啊啊啊啊啊,我的天啊我覺得我的腦袋炸掉了,救命救命真的好撩,我已經(jīng)忍不住要唧唧起立了!”</br> “這誰頂?shù)米。≌l頂?shù)米。∥翼敳蛔。 ?lt;/br> “……”</br> 空氣一時陷入了沉寂,暗沉沉的壓抑氛圍擴展,有種一觸即發(fā)的可怖之感,就像是即將被點染的炸/藥桶一般,令人望而生畏。</br> 終于,一聲低笑響起,男人瞇起金色的眼眸,輕飄飄地說道:“我同意了。”</br> 這次輪到溫簡言愣住了。</br> 什么同意?</br> 下一秒,他的身體被那股可怕的力量再次拖了起來,整個人被拽到了男人的面前。</br> “賭上你靈魂的歸屬權,不是嗎?”</br> 男人抬手捏住青年的下頜,金色的眼瞳深處燃燒著饑饉而熱烈的火焰:“既然如此,從今天起,你就是我的主教了。”</br> 他微笑了起來,另外一只手按上了青年的小腹,冰冷的指尖微微施力,鋒利的指甲將脆弱的皮膚輕而易舉地劃開。</br> “唔!”</br> 溫簡言的瞳孔一縮,差點痛呼出聲,顫抖的喘息和悶哼被他的咽回了喉嚨里。</br> 冰冷而無情的疼痛在他的小腹上攪動著,皮肉被割開,滾燙猩紅的鮮血從傷口中涌出,滴滴答答地落在腳下。</br> 漆黑詭異的符咒紋路被猩紅的血色重新染了一遍。</br> 太疼了。</br> 溫簡言從來沒有這么疼痛過,身上凡是被紋身覆蓋著的地方都開始不正常的燒了起來,像是有什么活物正在掙扎著試圖從皮膚下鉆出來,從靈魂到骨髓都控制不住地疼了起來。</br> 他的眼前一陣陣發(fā)黑,控制不住地抬手捉住了眼前男人的肩膀。</br> 對方動作沒有延緩分毫。</br> 青年白皙的身體在強烈的疼痛在緊繃顫抖,皮膚被汗水沾濕,全身幾乎脫力,全靠纏在身上的無形力量才沒有蜷縮著倒下。</br> 他身上的符咒紋路一點點地變淡,但是,腹部的那處紋身卻像是被墨染似的,在猩紅的血色下顯得越發(fā)漆黑扎眼,像是某種繁復古老的咒語,被深深地烙進肌理深處。</br> 無法被洗掉,無法被剜去。</br> 不知道過去多久,這場仿佛沒有盡頭的折磨終于停止了。</br> 男人輕飄飄地收回手,舔掉指尖殘留的鮮血,他低下頭,欣賞端詳著自己在對方軀體上留下的新作。</br> 鮮血被抹去,蒼白的皮膚上,漆黑的紋路深處閃爍著隱隱的金色,像是某種古老的圖騰,深深地印在小腹靠近髖骨的位置。</br> 青年的身體一陣陣地輕顫著,黑發(fā)被汗水沾濕黏在臉上,琥珀色的眼瞳半閉著,瞳孔微微放大,淚水無法自控地淌下,一滴一滴地落在地上,和鮮血混在一起。</br> “這是我的名字。”</br> 古老而殘忍的神明露出微笑,他俯身湊近溫簡言的耳邊,嗓音輕柔低啞:</br> “巫燭。”</br> “這樣你就跑不掉了,我的主教。”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