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55 章 興旺酒店
抬起頭,能看到遙遠的小小圓形洞口。井下漆黑一片,唯有手電筒發(fā)出微弱的光,勉強照亮旁邊凹凸不平的濕滑井壁。溫簡言一腳深一角淺地向前走去。這里的面積比想象中要大,手電筒的微光很難完全將黑暗穿透,也幾乎無法看清面前的道路,前進也只能靠盲目的摸索。井下的空氣很渾濁,腐臭潮濕的氣味沉在井底,壓得人喘不過氣。太安靜了。安靜到,除了粘膩的腳步聲之外,溫簡言幾乎能夠聽到自己心跳的聲音。砰砰、砰砰。他的膽子本就不算大。單獨行動什么的更是實在挑戰(zhàn)他的承受底線。“咔嚓。”忽然,溫簡言感到自己的腳下似乎踩到了什么,發(fā)出了細小的、碎裂般的聲音。他白著臉,僵在原地,定定地立了幾秒,做了幾個深呼吸。然后緩緩地,一點點地低下頭,向著下方看去。搖晃著的手電筒燈光落在腳下。濕軟的爛泥之中,隱約可見半個暴露出來的頭蓋骨,黑洞洞的眼眶半埋在井泥之中,骨骼上還殘留著一點尚未腐爛干凈的,帶著一團骯臟頭發(fā)的皮肉,在微弱的燈光之下越顯驚悚。"――!"雖然在低下頭之前,溫簡言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但是,在真的看到這一幕的時候,他的心跳不由得都險些停滯半拍。【誠信至上】直播間:“心肺驟停!”"靠,這個環(huán)境真的太壓抑了,別說主播,是個人都受不了啊!"“主播真的是形象地詮釋了什么叫做小臉慘白。”“畢竟因為之前一直都在和隊友一起行動嘛。總是有安全感的現(xiàn)在可是啥仰仗的都沒了,慘啊。”溫簡言吞了吞唾沫,小心翼翼地將自己的腳從頭蓋骨上挪開,仿佛做賊心虛一般扭頭環(huán)視一圈,小聲說∶“對不起對不起。”他剛剛往旁邊挪了一步――熟悉的“咔嚓”聲再次響起。那聲音在狹小的井壁間回蕩著,顯得格外刺耳。""溫簡言再一次僵在了原地。【誠信至上】直播間:“草。”"草。"“雖然很不厚道,但我還是忍不住笑出了聲"溫簡言閉了閉眼,將手電筒的燈光調亮到最大一格,然后才白著臉,改變著角度,將手電筒向著自己的落腳點周邊看去。微微浮動的慘淡白光照亮了他腳邊的一小片區(qū)域。濕軟的爛泥之中,藏著許多凹凸不平的起伏凸起,仔細看去,居然幾乎全部都是慘白的頭蓋骨。一個、兩個,三個數(shù)不清楚的頭蓋骨向著遠處延伸著,一直消失在了黑暗邊緣。一雙雙黑洞洞的眼眶看了過來,無聲地注視著他。“”溫簡言眼前一黑。芮芮的天賦沒錯。這口井的下方,果然有尸體。很多很多的尸體。他僵立幾秒,在心里連續(xù)念叨了好幾句"我不害怕"之后,才總算冷靜下來。溫簡言深吸一口氣,低下頭,仔細定神地觀察著這些浸在井泥之中的頭骨。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總覺得這些頭蓋骨,和記憶中比起來似乎小了一點。溫簡言彎下腰,張開手掌,在其中一個頭蓋骨的表面比了比。他很快得出結論。沒錯,不是錯覺。這些頭蓋骨和正常成年人比起來,的確小上很多。也就是說溫簡言的腦海之中閃過幾個畫面。空無一物,貼滿凌亂涂鴉的教室,剛剛在井口處,將自己拽入井中的細小手臂。這些全部都是小孩子的頭骨?溫簡言暗暗一驚。正在他沉思之時,忽然,身邊的黑暗之中,傳來悉悉索索的蠢動之聲。“嘻嘻”、“嘻嘻”那聲音很輕,很低,像是小孩子嬉笑打鬧的聲音,在四面八方的井壁之間回蕩著,聽著令人脊背發(fā)涼。溫簡言哆嗦了一下,猛地收回手。他下意識地扭過頭,尋找著發(fā)聲的來源。咔琳咔氏的微微弱者響起,那些半渴沒干爛泥下方的頭顱開始緩慢地挪動了起來,伴隨著時時的泥濘捶動聲,青白的細小手臂從下方伸出,以一種遲滯而緩慢的速度,將自己已經幾乎腐爛殆盡的尸體從下方拖拽出來。一張張面目全非的腐爛臉孔朝著溫簡言看了過來。殘缺的嘴角高高牽起,維持著一個僵硬而詭異的微笑。“嘻嘻嘻”在封閉的黑暗環(huán)境之中,這一切都顯得是如此的恐怖,簡直令人毛骨悚然。溫簡言頓時頭皮發(fā)麻,險些驚叫出來。空氣越發(fā)冰寒刺骨,幾乎令他打起哆嗦來,強烈的危險感在迫近。一具具尸體向著面前的青年伸出手,眼眶黑洞洞的,緩慢而機械地走了過來。周圍的一切都在向著溫簡言傳遞著同一個信息∶不能再在這里繼續(xù)停留了。青年臉色煞白,額頭沁出冷汗,雙眼定定地注視著眼前密密麻麻的孩童尸體,呆呆地舌退兩步,然后好像這才剛剛反應過來似的,一手緊握著手中的手機,猛地扭頭,跌跌撞撞地向著遠處的黑暗之中跑去。黑暗向著遠處無窮無盡地延伸。“嘻嘻嘻嘻”孩童看似天真,實則詭異恐怖的笑聲貼在腦后響起,黑暗,死寂,孤獨。只有面色蒼白的青年跌跌撞撞,艱難無比地向前奔逃而去,而在他的身后,則追趕著密密麻麻的腐爛尸群。【誠信至上】直播間:“媽耶,這也太掉san值了吧!”“嗚嗚嗚好恐怖,這可咋整,難道只能被追著往前跑了嗎?遲早會無路可退吧!”像是要印證彈幕的猜測一樣。只聽“撲通”一聲,溫簡言的身體忽然一歪,腳下踏入了冰冷的水坑。忽然,耳邊毫無預兆地再一次響起了熟悉的系統(tǒng)聲∶"叮!"“劇情偏移度29獎勵積分100000”他頓了頓,低頭看去。濕軟的爛泥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深不見底的漆黑水潭。腐臭味越發(fā)濃郁。面前的水灘深不見底,也看不到邊緣和盡頭。背后,詭異的嬉笑聲和僵硬的腳步聲更近了。溫簡言臉色慘白。他扭過頭,向著背后看去。無數(shù)的尸體緊緊相隨,已經逼近過來。溫簡言下意識地后退了一步。下一秒,水面幾乎是立刻陷到了小腿。溫簡言驚駭扭頭,似乎完全沒有想到,自己身后的水潭幾乎是如此之深。忽然,耳邊毫無預兆地再一次響起了熟悉的系統(tǒng)聲∶"叮"“劇情偏移度42獎勵積分400000”【誠信至上】直播間:”我去,是我錯過什么了嗎?為什么劇情偏移度突然漲這么多?!”“不知道啊!我去!這也太突然了!主播是做了什么嗎!”"等等難道是因為這個水灘的緣故?"“誒有可能!畢竟主播是從第一腳踩到水灘里的時候,劇情偏移度才開始響起的,踩第二腳的時候偏移度就更高了!”顯然,溫簡言也同樣發(fā)現(xiàn)了這一點。他扭過頭注視著背后漆黑一片的水泊,臉上帶上了一點驚疑不定的神色。在他猶疑的這段時間,背后的無數(shù)尸體因此而變得更近了。在暗淡的,粘稠如墨般的黑暗之中,隱約可見無數(shù)慘白腐爛的微笑臉孔,伴隨著孩童玩耍般天真的嬉笑聲,一步步向著溫簡言的方向靠近。"媽的。"溫簡言咬緊牙關,低低地咒罵一聲。他像是下定了決心。面色蒼白的青年緩緩再次向后退了一步。不過又是一步,他的大半截身子已經幾乎半沉入了水中。下一秒,水面中央毫無預兆地出現(xiàn)了一個漩渦,那漩渦黑而深,急速地旋轉著,一股強烈的暗勁陡然襲來。“啊”溫簡言瞳孔緊縮,發(fā)出驚駭?shù)某闅饴暋缀跏呛粑g,水下的力量就卷住了他的身軀,將他硬生生地向著水下拖去!“不唔―――”他幾乎來不及發(fā)聲,就被那無法抗拒的力量拽走,消失在了漆黑的水面之下。【誠信至上】直播間內:"?""??""???""怎么回事?""等一下,你們看水面上的漩渦"雖然溫簡言消失在了水下,但是,鏡頭卻并沒有跟過去,而是仍然懸停在了水面之上,所以,直播間內的觀眾能夠看到――漆黑的水面之上,那漩渦仍然在緩慢地旋轉著,圓圓的,簡直就像是"像不像瞳仁"同芮芮畫出的畫面一樣。那口并中的水潭猶如一只巨大的眼睛,而那個剛網將溫簡言拖入其中的能渦,就像是眼睛里的瞳仁一般,漆罷,空洞,幽邃,一瞬不瞬地凝視著面前的空間,詭異至極。水井之上。溫簡言小隊之中的主播待在破屋之中,或坐或站,姿勢不同,唯一相同的,是他們視線的指向,他們雖然待在小屋里,但是,視線卻始終落在屋外的那口破井之上,時刻關注著井中的動向。唯有鐘山百無聊賴地坐在原地,翻看著自己的直播間。忽然,他好像發(fā)現(xiàn)了什么,猛地驚叫了起來∶“誒!我們好像反超了!”其他人都是一愣,也紛紛同樣點開了自己的直播界面。鐘山說的沒錯。在他們眼睜睜的注視之下,代表著營業(yè)額的紅黑兩條線開始變動,在剛剛還落后著黑方一點的紅方,正在一點點地升高,直到和黑方齊平,然后――超過了它。甚至越來越高,越來越高最后在一個超出黑方一大截的地方停了下來。“是真的!!”黃毛倒吸一口涼氣,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沒想到啊,另外那兩只隊自己行動起來還不錯嘛,”鐘山搖搖頭,咂舌道,“居然這么快就能反超,按下來只要維持好現(xiàn)在的優(yōu)勢地位”他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嗡嗡”兩聲打斷了。陳默頓了頓,從口袋里掏出手機。看到手機上的內容之后,他似乎愣了一下。"怎么了"一旁的云碧藍好像覺察到了什么,追問道。陳默安靜了幾秒,然后開口說道,“是另外兩支紅方小隊發(fā)來的。”"他們說什么"黃毛興沖沖地問。“恭喜我們獲得了高額的營業(yè)額。”陳默用平靜的語氣說道。這下,全場都安靜下來了。"等一下,"黃毛似乎意識到了不對,“他們恭喜我們?是不是有點不對?分明是他們――”一旁盤腿坐在地上的白雪從口袋里掏出那本黑色的員工手冊,隨手翻開,然后在自己的面前一抖。下一秒,幾張被夾在手冊之中的猩紅冥幣緩緩地飄落下來,零散地落在了他面前的空地上。白雪抬起那雙黑不見底的眼珠,看向呆如木雞的眾人,說道∶“就是我們。”眾人急忙打開自己的手冊,果然,他們也找到了同樣數(shù)額的冥幣。和昨天不同,在這一天,昨天眾人的“營業(yè)額”是按照隊伍發(fā)放的,而到了這一天,隨著新的附件條件生效,也就是“營業(yè)額”最高的十位主播有資格進入第三天的晚宴。收入也從“按隊發(fā)放”,變成了“按人發(fā)放”。所以,當一支隊伍完成了某一任務之后,他們獲得的營業(yè)額也會隨著人數(shù)翻倍,無論是反超,還是落后,都會變得更加輕易。在看到各自面前出現(xiàn)的冥幣之后,所有人顯然都認識到了這一點,紛精神一振。“是隊長!”黃毛大叫道。他臉上的興奮藏都藏不住“是隊長完成了408住客真正的委托,拿到了‘小費!’”事實證明,溫簡言的猜測是正確的。真正的收入來源大頭并不是拉住客入店,也不是進入住客指定的地點,而是通過這個地點找到住客真正的委托,完成它并拿到小費。他們這次足足每個人拿到了五元小費!而他們這邊的主播一共七人,加在一起有足足三十五元!【興旺酒店】的直播大廳內,在看到剛剛更新的雙方進度條之后,觀眾之間的氣氛悲喜參半。"媽的,我的積分全壓在黑隊上了,都這么長時間了,為什么那邊還不動啊!就硬生生地等人超過去唄!"“氣死我了,沒想到這次又壓錯寶了,日呀,這次紳士這邊怎么這么拉明,從一開始就被人耍的團時,好不容易到手的優(yōu)勢總是那么容易就被對面趕超,我真的無語了,純純就是給其他人做嫁衣裳唄”而支持紅方一邊的觀眾則喜氣洋洋"嘻嘻我就知道,紅方穩(wěn)贏"“給我超,繼續(xù)超”也同樣有兩邊都不站的觀眾在一旁說風涼話∶“紅方也別太得意了好吧,按照現(xiàn)在這個規(guī)則,距離是很容易被拉大的,別看著自己現(xiàn)在領下就沾沾自喜呀,這種拉鋸戰(zhàn),不到最后一刻是分不清勝負的!”"而且你們怕是不知道吧,這次短暫的反超,付出的代價可是不小哦。""笑死,你們現(xiàn)在還不知道自己暫時領先的紅方唯一的頂梁柱可是無了啊!"“啊?等等?什么意思?”高亢的情緒在破屋之中蔓延,所有人的臉上都不掩興奮,除了陳默。她扭過頭,看向陳默∶"等一下,為什么其他兩只紅方小隊的短信,是發(fā)給了你?"在剛剛,由于時間緊張,只有溫簡言和其他兩只小隊的隊長交換了聯(lián)系方式,陳默并沒有。但是,不知道為什么,報喜的短信卻并沒有傳給并下的溫簡言,而是傳給了并沒有和其他人交換過聯(lián)系方式的陳默,他們的手機是由夢魘系統(tǒng)生成的,“沒信號"這種事情一般是不會出現(xiàn)的,就算出現(xiàn),也不會出現(xiàn)這種降次傳遞的事情。這不對勁。唯一合理的解釋無論怎么想,都只有一個。云碧藍神色陰晴不定。當隊長被副本判定死亡之后,副隊長會自動繼承隊長的位置,這樣的話,如果失去隊長的小隊想要聯(lián)系彼此,就不會因為某個人的死亡而終止,陳默沒回答。云碧藍面無表情地低下頭,抬手點開了眼前的直播界面,尋找到了自己的組隊信息。不知道從什么時候溫簡言的名字灰了下去。霎時間,破屋內的空氣頓時死寂下來。鐘山似乎也意識到了不對,他扭頭環(huán)視了一圈,顯然也想到了同樣一條規(guī)則,呆呆地愣住了∶“等一下,不會吧不會吧?!大佬死在井下了?”他這一聲,瞬間打破了屋內凝滯的空氣,霎時間,數(shù)道殺人般的視線直直射了過來。“放屁!你閉嘴!”黃毛罕見地有些激動起來。他的臉漲的通紅∶“隊長肯定沒死!再說了,他之前也又一次名字變灰也沒有事!這事我不信你不知道!”當時論壇里鬧得風風雨雨,幾乎沒幾個主播不清楚。“我知道是知道”鐘山嘎嗡著,問出了所有人心中同樣沒底的一個問題∶“只是,上次發(fā)生的奇跡,這次還能發(fā)生嗎?”破屋內內的氣氛壓抑得讓人喘不過氣來。云碧藍一言不發(fā)地站起身來,轉身向著破屋外走去。陳默眼疾手快地伸手捉住她的手臂∶"等一下!你要去哪!"“驗證一個猜測。”云碧藍冷淡地說道。她甩開陳默的手,繼續(xù)向外走去。陳默低下頭,驚愕地掃了一眼自己空空蕩蕩的掌心。他是攻擊型天賦的主播,在天賦的影響下,力氣更是翻倍,這還是他第一次見到,居然有人能這么輕易地甩開他的手。他很快反應過來"等等,你不要沖動――――"一行人急急忙忙地追著云碧藍離開了破屋。陳默擋在云碧藍和井之間,勸說道∶"這口井不一般,就連隊長下去都生死未卜,現(xiàn)在我們更不能沖動,而是要好好分析一下戰(zhàn)術!"黃毛更是拽住云碧藍的手臂,急的像熱鍋上的螞蟻,說道∶“碧藍姐,我和你一樣擔心隊長,但是這個樣子是沒有意義的――”正在這時,白雪冷淡沙啞的聲音在旁邊響起“不用攔。”其他人都是一怔,扭頭看了過去。白發(fā)白膚的少年站在破屋的門口,一瞬不瞬地看了過來,再次用同樣的語調重復了一遍∶“不用攔。”說完,他再一次垂下了眼,不說話了。幾人面帶猶豫地對視了一眼,最后還是讓了開來。他們清楚,身為前十的白雪話語究竟有多大分量,既然他這么說的話那或許確實是有所原因的。此時此刻,白雪的直播間卻炸了開來:"???""!!我去!這還是我第一次看白雪主動使用天賦,給這種事情做建議的轉性了嗎他這是!"“說起來,自從跟了隔壁08下副本,白雪真的做了好多之前都完全不會做的事情啊所以說,我家寶果然是被昨天晚上忽悠癜了吧!”"隔壁騙子給我死!"失去了阻攔,云碧藍快步走到了井邊。和剛剛不同,這一次,即使她已經伸手按在了井邊,甚至探頭向內望去,井內卻毫無響動。一旁眾人驚疑不定地對視一眼。"過來幫我抓一下。"云碧藍拽了拽一旁的繩索,確定它還算結實之后,才扭頭向著其他幾人說道。幾人如夢初醒,紛紛上前把住了井繩。雖然做出了下井這樣大膽的決定,云碧藍畢竟也是經驗豐富的資深主播。在做子一切準備,謹慎地選擇了接下來可能有用的所有道具之后,她才雙手捉著繩子,雙腳蹬著并壁,一點點地將自己放了下去。井上,幾人抬手死死捉住繩子,以免軸承斷裂。沒多久,繩子上的重量消失了。陳默急忙向著井內大喊“碧藍你還好嗎”很快,云碧藍悶悶的聲音從井下傳來∶”沒事。”地面上的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松了口氣。黃毛趴在井上,大喊“你找到隊長了嗎?”接下來沉寂的幾秒令所有人都心率加速。"沒有。"在聽到云碧藍的答復之后,所有人都不由自主的陷入了沉默。心中的微渺希望被掐碎,眾人露出了復雜的神情――――因為溫簡言不在而感到失望,同時也沒有找到他的尸體而感到慶幸。背后不遠處,白雪緩緩后退一步,重新回到了黑暗的破屋之中。他抬起那雙漆黑到幾乎顯得詭譎的眼珠,向著虛空的某個方向看去。無數(shù)條別人無法看到的,透明的線縱橫交錯,只要他愿意付出代價,就能知道這些線條的答案,以及未來可能延伸的方向。但是唯有一條線被橫空截斷。它沒有消失,只是無法被他的捕捉到。不知道內容,不清楚后續(xù),也得不到答案。是完全未知的存在。也就是說,他不知道溫簡言是否還活著,現(xiàn)在究竟在哪,以及他接下來可能會遇到什么這種捉摸不透,完全超出理解范圍的經驗,令他陌生又新奇。似乎,自從進入到這個副本之后,就總會產生這種感覺。是變數(shù)。無法預知,無法猜測,超出掌控的變數(shù)。白雪眼底閃過一絲罕見的流光。只顧眼前的線索,而忘記全局嗎。井下。云碧藍站在面積不大,甚至雙臂都很難完全伸展的窄小井底,四周空間窄小封閉,歪歪斜斜的井壁上滿是滑膩的青苔,濕冷的水沒到她的小腿,周圍一片黑暗,唯有遠處的天光從頭頂落下,勉強照亮了她面前的一小片空間。她瞇縫著雙眼,注視著沉在井底,半靠在井壁上,身上掛著腐爛零碎布料,張大嘴巴的猙獰骨架。云碧藍提高聲音,道"但是,我找到了別的東西。"溫簡言噗通一聲摔在了地上。這一下著實嚴重,他暈了好幾秒都沒反應過來。不是在水里嗎?但是,身體下方的,卻切切實實是結實的地面,而觸感似乎格外熟悉。溫簡言的手指抽動了一下,似乎在摸索感受著自己身體下方的存在。像是地毯?溫簡言愣了愣。他緩了緩神,晃了晃腦袋,將那層層晃動的黑影從自己眼前晃走,然后環(huán)視著自己周遭的一切。狹窄幽長,看不到盡頭的走廊,陳舊的墻紙,暗紅色的燈光。一切都是這么眼熟。興旺酒店?!溫簡言低頭向著自己的身上看去。和周遭陰沉干爽的環(huán)境格格不入的是,他自己本人就像是剛剛從湖里打撈起來的異樣,從頭到腳都濕了個徹底,冰冷的井水滴滴答答地向下落去,很快將地面上的一小塊區(qū)域打濕。溫簡言想了想,單手撐著墻壁,將自己從地上拉了起來。他先是打開了直播界面。信號中斷。看不到彈幕,商店也無法訪問。但是,已經在背包之中的道具卻仍然是可以使用的。這和想象中的不太一樣。溫簡言皺皺眉。如果按照他之前的推測,這個“副本”,以及副本之中的這口并,全部都是為他而存在的,并且顯然,夢魘并不只是希望他下到井底,而是還要繼續(xù)住前,所以,溫簡言就順著劇本持續(xù)走了下去當然,剛剛在井底的表現(xiàn),他大概只有三分演技的成分。其他的全部都是發(fā)自內心的誠實發(fā)揮。因為真的很恐怖啊!!!不過,按照之前的邏輯推測的話,夢魘就不應該將自己送到一個它無法觸及甚至管轄的區(qū)域。難道是直接將他送到了真實的興旺酒店之中了嗎那也很奇怪啊。既然花費了那么大力氣,塑造出了一整個鏡像副本,又為什么要主動引導他找到謎底,從虛假的興旺酒店找到真實的興旺酒店,那夢通做的事情豈不就是就毫無意義了""溫簡言垂下濕漉漉的睫毛,遮蓋住眼底的神色。正在他沉思之時,忽然,不遠處的走廊拐角,忽然傳來一陣腳步聲。那腳步聲直直地向著這個方向走來,將溫簡言從自己的思緒之中拉扯了回來,令他不由得悚然一驚!有人!幾乎來不及多想,溫簡言轉身拉開旁邊的一扇門,小心地閃了進去。雖然隨便進入酒店房間可能會承擔一定的風險,但是,他現(xiàn)在還沒有完全將現(xiàn)在的情況完全掌握,和不知是人是鬼的存在正面對上,他的危險只會更大。溫簡言抵著門,微微屏住呼吸,側耳傾聽著門外的聲音。門外,一隊腳步聲逐漸接近。他們似乎在談論著什么。"這個副本進行到現(xiàn)在,是到結束的時候了。"“沒錯,絕大多數(shù)謎題基本上已經被揭開了,接下來只要完成儀式我們就”“太好了,那這一次的白金成就豈不就穩(wěn)了”緊貼在門后,仔細聆聽著對方話語的溫簡言不由自主的愣住了。他的心中冒出一個大膽的,幾乎難以置信的猜想,但是,在現(xiàn)在這個情形之下,卻是唯一合理的解釋。所以說,他現(xiàn)在難道是位于曾經的,險些被打通白金成就的興旺酒店副本嗎?門外,腳步聲仍舊在持續(xù)向前,漸漸地遠離。溫簡言垂下眼,似乎下定了決心。忽然,只聽“嘎吱”一聲。“誰?!”一眾玩家陡然警惕心起,齊齊轉過身,向著聲音所在的方向看去。"別,別動手。"一個略帶驚慌的聲音響起。房門被緩緩推開。一個身穿白裙的少女出現(xiàn)門后,用那雙怯怯的大眼睛注視著這個方向,小心翼翼地說道∶“我是活人。”()。</br>m.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