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60 章 昌盛大廈
第二百六十章</br> 在這段時間內(nèi),張雨和祁潛幾人將彼此的經(jīng)歷簡單地交流了一遍。</br> “所以說,上一位顧客是有問題的,對么?”</br> 祁潛瞇起雙眼,問道。</br> “是的,”張雨點點頭,“我親眼見到,在橘子糖將顧客身上的青黑色符咒揭下之后,它就開始逐漸消失,直到我找機會貼上黃色的符咒之后,才又重新出現(xiàn)。”</br> 祁潛沉著臉點點頭:“原來如此。”</br> 雖然沒有親身經(jīng)歷過,但是,憑借隊友關(guān)于剛剛發(fā)生的時間的講述,他基本上也能大差不離地猜到一些副本機制了。</br> 恐怕,第二位進入店鋪的并非他們正常接待的“顧客”,而是其他店鋪內(nèi)的,青黑色符咒的作用就是轉(zhuǎn)移它的仇恨,讓它進入其他的商鋪之內(nèi),黃色符咒的作用也應(yīng)該是與此相對的。</br> 祁潛:“在你給顧客貼上黃符之后,又發(fā)生了什么事嗎?”</br> 張雨苦笑著搖搖頭:“在貼上黃符之后,顧客就向著香爐的方向走去了,但我卻失去了行動能力,所以沒有跟上去,也不知道之后發(fā)生了什么事。”</br> 等等,那營業(yè)額——</br> 一秒記住</br> 祁潛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他猛地抬起頭,向著香爐的位置看了過去。</br> 香爐之中的香已經(jīng)熄滅,只剩下最后半炷了,借著油燈散發(fā)出的微弱光亮可以看到,一旁的紅色桌面之上卻空空如也,沒有留下任何冥幣。</br> 他的表情頓時難看起來,眸光閃爍不定。</br> 在這一次的襲擊之中,張雨和橘子糖兩個主力的實力受到了折損,溫溫和另外一個橘子糖手下的隊友也損失了部分的生命力,香也燃燒掉了半根,難道說……在付出了這樣大的代價之后,營業(yè)額的歸屬權(quán)最后還是沒有被搶奪到他們的手上嗎?</br> 如果真的是這樣的話,他們恐怕就虧大了。</br> 正在這時,一個虛弱卻篤定的聲音從背后傳來:</br> “別擔(dān)心,我們搶到營業(yè)額了。”</br> 祁潛扭頭向著聲音傳來的方向看了過去。</br> 只見溫簡言借著蘇成的手站了起來,說道:“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這次的冥幣應(yīng)該在暗室之內(nèi)。”</br> 眾人都是一怔。</br> 在溫簡言的提示之下,安辛拿著蠟燭進入暗室之內(nèi),果然,在擺放著靈位和遺像的木質(zhì)桌臺之上,端端正正地擺放著一張紅色的冥幣。</br> “溫溫說的沒錯!”安辛回到柜臺內(nèi),興奮之情溢于言表。</br> 他將冥幣遞給祁潛,“營業(yè)額確實在那里!”</br> 在看到這張紅色的冥幣之后,所有人都不由得長長舒了一口氣,露出了放松的表情。</br> 溫簡言的視線在那張冥幣上停留了一瞬,一觸即離。</br> 果然。</br> 之前的冥幣放在桌子之上,是因為在祭品的作用之下,“顧客”通過紅色的木質(zhì)家具進入到了墳冢之內(nèi),所以,它們的冥幣才是留在香爐附近的,而上一位“顧客”卻并沒有吃完供奉,而是踏上了黃符引出的小路,在紅色蠟燭的引誘下走進去的,所以,它的冥幣才不會留在香爐附近,而是在靈位附近。</br> 這同樣也說明了,“顧客”這一系列的購買行為,大概率是【昌盛大廈】副本規(guī)則催生之下的產(chǎn)物,而并非它們的主動選擇。</br> 在確認(rèn)了營業(yè)額沒有消失之后,氣氛稍稍松弛下來。</br> 但是,這一刻的輕松氛圍卻并沒有持續(xù)多久。</br> “雖然這一張冥幣我們確實得到了,但是,我們遭到的損失仍然是實打?qū)嵉模逼顫摪櫰鹆嗣碱^,臉上露出了凝重的神情,“最重要的是,我們的香只剩下最后半根了。”</br> 聽完祁潛的話,所有人都下意識地向著香爐的方向看去。</br> 香爐中,那光禿禿的半截香顯得格外突兀。</br> 如果不是這次的“顧客”攪局,他們手中的資源是正好足夠接待兩名顧客的,一炷香,以及一張黃符,但是,由于第二位顧客是被其他店鋪內(nèi)的主播驅(qū)使而來的,他們不得不在消耗了半炷香的前提下,還被迫使用了黃符。</br> 而如果想要離開第四層,他們就必須要再接待一名顧客才行。</br> 正在這時,橘子糖開口道:“符咒嗎?我這里倒是還有一張。”</br> 眾人一怔,扭頭向著橘子糖的方向看去,只見對方變魔術(shù)般地從口袋中掏出一張青黑色的符咒,上面猩紅的詭異紋路顯得格外刺眼。</br> 對啊!</br> 黃符是祁潛小隊從二樓升至三樓得到的,那么,按理來說,橘子糖小隊也應(yīng)該有一張符咒才對!</br> “只要把它貼在顧客的身上,它就會進入其他主播的店鋪內(nèi),然后我們只需要等待就好了吧?”橘子糖說。</br> 這確實是一個極好的辦法,他們完全可以坐收漁翁之利,但令人意外的是,溫簡言卻搖了搖頭,提出了反對意見:“我不建議這么做。”</br> “為什么?”橘子糖歪了歪腦袋,向著溫簡言看了過去,笑嘻嘻地問“不會吧?難道你是那種道德感很強的人嗎?”</br> “不。”</br> 溫簡言的臉上仍是那副平靜溫和的過分的神情,似乎完全沒有被橘子糖的語氣激怒到。</br> 他搖搖頭,說,“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是第四層剛開始了,其他的隊伍應(yīng)該都和‘顧客’或多或少地打過了交道,說不定也已經(jīng)開始逐漸摸清了符咒的使用方式,我們即使將貼著青黑色符紙的顧客送到別的店鋪內(nèi),也有很大的可能性被拆穿。”</br> “無論‘顧客’是在其他店鋪內(nèi)被解決,還是被送回我們的店鋪之內(nèi),我們都會在損失掉一張十分重要符咒的前提下,繼續(xù)拿原有的資源和‘顧客’正面接觸,所以,在現(xiàn)在使用這張符咒,無論從哪個角度來看,都是虧的。”</br> 溫簡言理性的說道。</br> 當(dāng)然,這是明面上的借口。</br> 對于溫簡言來說,這里面還有另外一個暫時還無法宣之于眾,也令他更加無法釋懷的緣由。</br> 這也讓溫簡言的行事極度謹(jǐn)慎,不愿浪費任何可以省下來的資源。</br> “所以,我不建議把這最后一張冥幣的希望寄托在其他隊伍的失誤之上——尤其是在有其他方法的前提下。”他補充道。</br> “哦?”祁潛精神一振,來了興趣,“其他方法?”</br> “放心,在這個副本之中,只要摸清了了規(guī)則的路徑,就能得到無數(shù)解決問題的方法……”溫簡言笑了一下,在油燈的昏黃光線之中,那張蒼白的面孔帶上了一絲于氣質(zhì)不符的妖異:“即使是在資源不足的情況下。”</br> *</br> 昌盛大廈內(nèi),黑暗籠罩著第四層。</br> 四個商鋪分別位于東南西北四個位置,門上兩側(cè)分別掛著兩只亮起的燈籠,像是在黑暗中閃爍著的兩只眼珠。</br> 在透明的玻璃門內(nèi),透出一點昏黃色的燈光。</br> 除此之外,再無任何光亮。</br> 四樓中,似乎有無數(shù)道僵硬恐怖的身影正在無邊無際的黑暗之中游蕩著,在燈光的指引之下,向著不同的方向走去。</br> “鈴鈴鈴!”</br> 西側(cè)的商鋪大門被從外推開了。</br> 一道漆黑的身影緩緩的從外部走了進來,森冷腐臭的空氣從外部裹挾而入,室內(nèi)的溫度飛速下降。</br> 不出意外的話,這應(yīng)該就是最后一位顧客了。</br> 張雨,橘子糖,蘇成等幾個生命力遭到侵蝕的主播留在了柜臺之后,在油燈籠罩著的安全區(qū)域內(nèi)等待著。</br> 聽著那僵硬的腳步聲逐漸靠近,蘇成臉上不由自主地露出了焦慮的神情。</br> “放心,溫溫的計劃很可行性很大,我覺得應(yīng)該可以成功。”</br> 一旁的張雨低聲寬慰道。</br> “我知道,”蘇成臉上擔(dān)憂之色更重:“但是他的狀態(tài)不應(yīng)該參與這次的行動……”</br> “沒有辦法,溫溫在上一位顧客到來的時候,就已經(jīng)將血滴入了香爐之中,”張雨嘆了口氣,“所以,雖然她現(xiàn)在狀態(tài)不好,也不得不參與到這一次的行動中了。”</br> “但是別擔(dān)心,畢竟身邊有隊長他們在,不會有事的。”</br> 張雨深吸一口氣,向著黑暗之中看去。</br> “如果發(fā)展順利的話,這應(yīng)該就是我們在這一層中接待的最后一位顧客了。”</br> 在兩人低聲交談之際,顧客的腳步聲已經(jīng)更近了。</br> 那腳步聲在黑暗死寂的店鋪內(nèi)回蕩著,無論聽過幾次,都令人不由得感到精神緊張。</br> 張雨和蘇成收了聲,開始緊張地等待著那一刻的到來。</br> 腳步聲持續(xù)逼近。</br> 它一刻不停地越過紅色的桌椅,向著柜臺的方向走去,然后,又沒有絲毫遲滯地和柜臺擦身而過,直直地向著更里面的方向走去。</br> 在腳步聲前往的那個方向,是敞開著門的漆黑暗室。</br> 暗室的深處,是祁潛,溫簡言,衛(wèi)城,安辛四人。</br> 祁潛的手中握著一支紅色的蠟燭,燭芯正在悄然燃燒著,散發(fā)出不祥的紅色微光,吸引著周圍的恐怖存在。</br> 他們謹(jǐn)慎地和不遠處擺放著靈位與遺像的桌臺拉開了一點距離。</br> 桌臺上沒有祭品,只孤零零地放置著一枚香爐。</br> 香爐之中,半截香靜靜地燃燒著,散發(fā)著腐敗甜腥氣味的青煙冉冉升起,在半封閉的密室內(nèi)回蕩著。</br> 黑暗襲來,腳步聲在靠近。</br> 在經(jīng)過了前兩次的襲擊之后,溫簡言的狀態(tài)并不好,所以,作為這一次必備的“祭品”,他被保護在幾人的背后,只需要等待一切結(jié)束就足夠了。</br> 他聽著那逐漸接近的腳步聲,緩緩的深吸一口氣,閉上了雙眼。</br> 根據(jù)先前的猜測,“香”是路引和媒介,負責(zé)將滴上鮮血的香灰與祭品的生命力相連,供奉給“顧客”。</br> 所以,在樓梯間的那一次供奉之中,消耗的其實是已經(jīng)吸飽了人類生命力的香灰。</br> 某種意義上,香是和黃符十分類似。</br> 只不過,香所制造的道路更為安全,條件也更加苛刻。</br> 在一次完整的祭祀之中,“顧客”吃下“祭品”,通過消耗香來進入墳包。</br> 但黃符卻是直接無差別地將道路放開,雖然“顧客”能夠進入其中,但是,已經(jīng)被引入墳冢的其他尸體也能通過這條路回來。</br> “噠、噠、噠。”</br> 腳步聲在逼近。</br> 在半封閉的室內(nèi)回蕩,顯得越發(fā)僵硬可怖。</br> 而這一次……</br> 他們沒有黃符,所以無法制造道路,他們有香,但是香的數(shù)量卻不足以讓顧客吃下全部的貢品,開啟完整的道路,但是,他們可以折中一下。</br> 腳步聲更加接近了。</br> 溫簡言睜開雙眼,向著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br> 由于紅色蠟燭的作用,衛(wèi)城安辛和祁潛三人已經(jīng)開始遭遇襲擊,不過,他們?nèi)四芄ツ苁兀瑧?yīng)付起來還不算太過狼狽。</br> 與此同時,“顧客”持續(xù)地向著香爐的方向走去。</br> 黑暗已經(jīng)完全覆蓋了視野,幾乎可以算是伸手不見五指,溫簡言無法看清前方究竟發(fā)生了什么,只能聽過聽覺進行辨認(rèn)。</br> 腳步聲停下了。</br> 停在了擺放著香爐的靈位前。</br> 而當(dāng)初,在黃符起效時,那條彎彎曲曲的泥濘小路,就是向著暗室的方向通來的。</br> 也就是說……</br> 暗室內(nèi)的靈位和遺像,與小路盡頭擺滿靈位與遺像的墳冢,實際上是兩個世界之間重合的坐標(biāo)。</br> 他們在暗室內(nèi)進行祭祀,就相當(dāng)于縮短了顧客與墳冢之間的物理位置,接下來,就只需要等兩個世界之間的隔膜被削弱,被打破,就可以了。</br> “唔!”</br> 忽然,溫簡言的喉嚨間溢出一絲悶哼。</br> 他感受到,自己身體中的生命力正在飛速地流失。</br> 沒錯了。</br> “顧客”在進食!</br> “就是現(xiàn)在!!”溫簡言厲聲道。</br> “好!”</br> 仿佛已經(jīng)練習(xí)了千百萬遍,祁潛毫不猶豫地立刻脫戰(zhàn),他舉起手中被點燃的紅色蠟燭,然后掄圓了胳膊,猛地向著顧客前方,也就是祠堂深處的位置扔了過去!</br> 那一點猩紅的微光在空中旋轉(zhuǎn)著,遠離著——它已經(jīng)到了本該撞到什么東西的位置,但詭異的是,它卻并沒有停留,而是毫無遲滯地繼續(xù)向著黑暗之中落去。</br> 就好像……</br> 在那黑暗的前方還藏著什么更遙遠,更恐怖的空間一般。</br> 猩紅的微光散發(fā)出不祥的氣息,將那片黑暗的深處照亮。</br> 由于已經(jīng)有了一次經(jīng)驗,衛(wèi)城這次并沒有停頓,而是火速地點燃了第二根白色蠟燭。</br> 安辛彎下腰,負責(zé)將脫力的溫簡言攔腰抱起。</br> 由于這次對他的體重已經(jīng)有了心理準(zhǔn)備,所以,他這次也就只是踉蹌了一下,很快就堅強地直起了身。</br> 三人配合默契,幾乎可以算得上是無縫銜接,一分一秒都沒有浪費。</br> “現(xiàn)在——跑!”</br> 。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