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00 章 主播大廳
第二百章</br> 祁潛注視著不遠處的青年,臉上帶著笑,但是眼底卻沒什么溫度。</br> 他當然知道這個家伙。</br> 一開始,只是來自于某個屬下的報告,據(jù)說是某個膽大妄為的新人主播接連坑了他們兩個副本,他最開始是沒怎么上心的,畢竟對面也只是一個低階主播而已,所以也就放手讓他們?nèi)珯嗵幚砹恕麖奈磳⒛莻€和自己屬下交惡的主播,和那位隨即崛起的最強新人聯(lián)系在一起,甚至還派人聯(lián)絡討好。</br> 對方一邊和顏悅色地吊著他們,從他們這里套取了信息,甚至暗示了未來的合作,結果就轉頭自己建了新的公會。</br> 孔老六和他的侄子,由于正好分別和他過了兩個不同的副本,所以才能將這兩個身份聯(lián)系在一起,只不過,由于擔心暗火為了招徠對方,而阻止他們的復仇買兇計劃,所以他們一直沒有將這件事告訴過祁潛罷了。</br> 于是,在確認了暗火和對方的合作關系已經(jīng)告吹,孔老六火速地聯(lián)系了祁潛,告訴他,那位坑了暗火主播數(shù)次的人,其實就是這位最強新人——</br> 然后還添油加醋地將之前某個副本中,有個騙子冒充暗火主播敗壞他們名聲的事情,按在了這位最強新人的腦袋上。</br> 祁潛本對這位最強新人沒有多少私人恩怨,但是,在摸清了這里面的脈絡之后,他意識到對方從一開始就沒準備加入暗火,自己從頭到尾都是在被耍著玩……</br> 只這下子,新仇舊恨,全都疊在一塊兒了。</br> 在對方的注視之下,溫簡言鎮(zhèn)定自若地坐下,唇邊帶著一點微微的笑意,似乎完全沒有意識到空氣中的暗潮涌動。</br> “非常抱歉,我來晚了,耽誤了一點時間。”</br> 他的視線落在祁潛身上,極體貼地問道:“您接下還有什么地方要去嗎?”</br> “……”</br> 祁潛的眼神微微一沉。</br> 他端詳著眼前的青年,試圖從對方那看似禮貌無害外表之下,找出來一絲絲哪怕是故意的征兆。</br> 這次的晚宴時間的選擇非常巧合,大約就在兩個小時之后,暗火高層有個內(nèi)部的高層會議……所有的副會長都會參加,只除了他。</br> 祁潛是暗火公會的副會長中,資歷最淺的一位,他并非根據(jù)公會內(nèi)的個人貢獻正常升上去的,而是因為原先他頭上的那位副會長死在了某個S級的副本之中,所以他才有了上位的機會。</br> 這也就導致了,無論是祁潛經(jīng)歷的副本,還是手下的資源,比起其他副會長都少的多。</br> 為了爭奪在暗火公會內(nèi)的話語權,祁潛用盡全力,為自己手下的幾個有潛力的主播,申請了狩獵本的參與資格。</br> 結果,這個他全力爭取來的好機會,就這樣被白白浪費了——而這其中的罪魁禍首現(xiàn)在就坐在自己的面前。</br> 也正是因為這件事,導致祁潛在暗火高層內(nèi)的威望進一步下降。</br> 被著重扶持的手下連白給的狩獵本都過不去,那還談什么潛力?</br> 很可惜,溫簡言的表情無懈可擊。</br> 祁潛垂下眼。</br> 也是,這種會議,外人怎么可能會知道?或許只是湊巧吧。</br> 不遠處,溫簡言唇邊的笑意微微加深。</br> 他這段時間內(nèi)沉溺混跡在各個私人俱樂部之中,可不僅僅只是玩樂,在那些縱情享樂的場合,沒人能完全維持緘默,溫簡言本就極其擅長套話,更擅長將一些泄露出來的蛛絲馬跡,彼此串聯(lián),從外部摸清自己想要知道的任何信息。</br> 而溫簡言現(xiàn)在準備撬動的,正是神諭,夢魘排行第一的公會。</br> 誰對第一最為不滿呢?</br> 當然是被穩(wěn)穩(wěn)壓在第二的那位啦。</br> 據(jù)溫簡言所知,暗火已經(jīng)和神諭暗暗較勁很久了,一直試圖反超對方,但是,由于神諭那在預言天賦主播領域上無可撼動的壟斷權,暗火一直無法遂愿。</br> 于是,暗火就直接榮登了溫簡言合作的第一順位。</br> 而祁潛,就是溫簡言找到的突破口。</br> 根據(jù)他的情報,祁潛是暗火公會內(nèi)資歷最淺的副會長,其他的副會長對他又多少有些輕視,而先前發(fā)生的一件事更是讓對方的聲望大大下滑,甚至淪落到不得不負責招徠新人的程度——</br> 而且這里面還有溫簡言的功勞在。</br> 過往的爭端什么的,全部都不重要,最重要的是未來的利益——溫簡言有把握讓對方也同樣意識到這一點。</br> 溫簡言瞇起一雙琥珀色雙眼,掩住眸底的算計和狡詐,神情無比誠信真摯:</br> “這次我約您前來,是想和您做個生意的。”</br> “是嗎?”祁潛不動聲色,“什么生意?”</br> 溫簡言:“有件事情,您可能有所不知……我們的公會內(nèi),有一位資深的預言天賦主播。”</br> “?!”</br> 祁潛一驚,下意識地坐直起身體。</br> 預言天賦?!</br> 一般來說,只要夢魘內(nèi)出現(xiàn)預言天賦的主播,都會被神諭率先搶奪挖走——他們也不知道神諭是怎么做到的,甚至有人懷疑,這可能是神諭和夢魘做的交易,但是,這些猜測和議論沒有任何證據(jù)支撐。和這些捕風捉影的揣測不同的是,神諭在預言系主播上的壟斷卻是切切實實,毋庸置疑的。</br> 這么長時間以來,雖然也有公會想要打破這種現(xiàn)狀,但結果卻總是令人大失所望,結果眼前這家伙居然說,他的團隊里有一條神諭的漏網(wǎng)之魚?!</br> “沒錯。”</br> 溫簡言微笑著點點頭:</br> “不瞞您說,我現(xiàn)在之所有能這么快就爬到現(xiàn)在的位置,能夠接連打出這么多白金成就,就是有他。</br> 如果不是他的預言一直在幫我,我可能很早就已經(jīng)死在某個副本中了。”</br> “您也知道,我們這個小公會才剛剛起步,正是缺少積分的時候,所以,他想委托我?guī)退觽€單子,稍微補貼一下家用。”</br> 祁潛瞇起雙眼。</br> 這下子,什么都說得通了。</br> 很顯然,不知道對方用了什么手段,籠絡了一個資深的預言天賦主播為他賣命——看這樣子,應該還是天賦等級極其破格的那種——所以才能從一個沒有任何過副本經(jīng)驗的新人,一進入夢魘就能取得如此恐怖的成績,在這么短時間內(nèi)就能爬到積分總榜的前五十,完成如此不可思議的跨越……</br> 不過,這次神諭為什么會失算呢?</br> 他不動聲色地說:“所以說,你們這是想和神諭搶生意咯?”</br> “沒錯。”</br> 溫簡言大大方方地點點頭。</br> 他頓了頓,忽然壓低聲音,神色沉郁:“事實上,在兩個副本之前,神諭前來聯(lián)系我的隊友,希望他能夠離開我們的隊伍加入他們……”</br> 果然。</br> “但是他拒絕了。”</br> 溫簡言琥珀色的眼底亮光閃爍,平和的嗓音中暗藏波瀾,似乎藏著什么言外之意,“所以,在上個副本中,我的隊友就遭遇了不測……”</br> “哦?”</br> 祁潛一驚:“那你的隊友……”</br> “他的天賦強大,預知到了自己的危險,所以勉強躲過一劫。”溫簡言說,“我們因此也得知了一點……關于神諭為何能保持壟斷的內(nèi)幕。”</br> 不知不覺中,祁潛的動作已經(jīng)從靠著椅背,變成了完全直起了身子,甚至微微向前傾斜。</br> 他已經(jīng)完全被帶入了對方的談話節(jié)奏內(nèi)。</br> 溫簡言抬起眼,他的神情是那樣的坦蕩,充滿了毫不作偽的真誠:</br> “事實上,在此之前,我確實是準備加入您的麾下的,但是,我不能和我的隊友分開——尤其他還為了我拒絕了神諭的邀請,甚至因此而受到了生命威脅,我又不想連累其他公會,所以只能出此下冊。”</br> 他攤了攤手。</br> “實際上,我完全沒有任何公會的管理經(jīng)驗,您可以去調(diào)查一下,我現(xiàn)在所在的公會,基本上管理層還都是原班人馬,和我加入之前完全沒有任何變化,只是為了給我的隊友一個棲身之所罷了。”</br> “如果你的目的是保護你的隊友,”祁潛將信將疑地看著他:“那你現(xiàn)在為什么又來和我做生意?”</br> “我希望能夠保證我隊友的安全,這其中唯一的辦法,就是打破神諭對語言系天賦的壟斷……我想,這應該也是你們希望看到的吧?”</br> 溫簡言鎮(zhèn)定自若地回答。</br> “……”</br> 祁潛沒有立刻說些什么。</br> 但是,他已經(jīng)能夠聽到自己耳邊迸動的鮮血,甚至有了一種隱隱的激動之感。</br> 如果真的能夠打破神諭的壟斷,那么,它那維持已久的第一寶座也將岌岌可危,暗火有很大的反超幾率,倘若這一切真的能夠完成,那么,他就將是促成這一場面的絕對功臣!</br> 這是送上門來的絕好的機會。</br> 剎那間,眼前本來令人生厭的新人,突然變得格外順眼了起來。</br> 他端詳著眼前的青年:“如果你沒說謊的話,那對神諭來說可是個天大的指控。”</br> 要知道,對方現(xiàn)在可是在暗示,神諭為了維持自己的壟斷地位,而暗殺不愿意加入他們的預言系主播。</br> 事實上這種論調(diào)從未消失過,但卻沒有任何可以支撐這個猜測的證據(jù)。</br> 因為大部分的當事人都已經(jīng)死無對證了。</br> 而在夢魘中,死亡永遠是暢銷品。</br> 但,如果真的找到證據(jù)的話……事情就完全不一樣了。</br> 倒不是說夢魘的主播們有多強的道德感,而是只要有了它,暗火以及其他的公會是絕對不可能放過這個機會的,如果他們一齊發(fā)難,即使是排行榜第一的神諭也沒有勝算。</br> “我知道,”溫簡言點點頭,抬眼看向對方,唇邊溢出一點隱約的笑意,“所以我才需要您的一點小小幫助。”</br> “當然了……”</br> 他稍稍傾身,眸底笑意涌動:</br> “作為我們的第一位客人,可以給您打八折哦。”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