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8 章 夢幻游樂園
第一百一十八章</br> “砰!”</br> 房門被從外撞開了。</br> 身穿著呱呱衣服的工作人員沖了進來。</br> 房間里昏暗黑沉,空空蕩蕩,沒有半個人影。</br> “滴滴滴——”</br> 刺耳的電子聲仍在滴滴作響,并且還有著越來越急促的趨勢。</br> 拿著古怪儀器的呱呱尋聲上前,在椅子前停下腳步。</br> “滴滴”的響聲已經密集成了尖銳的一線噪聲,仿佛一柄尖刀直捅入人的腦子。</br> 它低下頭,視線落在空椅子上。</br> 椅面之上,端端正正地擺放著一個被取下來的工作牌。</br> 呱呱伸手拿起了工作牌,伸手按掉了手中尖銳嗡鳴的儀器,扭頭看向幾人,緩緩搖搖頭。</br> 跑了。</br> 黑暗的角落里,借著生效的隱身道具,溫簡言背靠墻壁,屏息而立。</br> 他猜對了。</br> 那群呱呱之所以能夠找到他,恐怕就是通過他身上的工作牌。</br> 所以,在對方即將破門而入的千鈞一發(fā)之際,他摘下工作牌放在了椅子上,而自己則激活了隱身道具,站在了不會被觸碰到的房間角落。</br> 溫簡言不著痕跡地掃了一眼呱呱身后敞開的大門。</br> 走廊空寂無人,很適合趁機逃跑。</br> 但是他沒有這么做,只是站在門邊,靜靜地等待著。</br> 因為,溫簡言意識到,自己在進入這個房間待了十幾分鐘才被發(fā)現(xiàn)是有原因的。</br> 再和聞雅剛才發(fā)送的求救信息,以及之前那張紙條上提到的“在這里我們將被分類”聯(lián)系起來,他心中逐漸浮現(xiàn)出了一個隱約的猜想。</br> “分類”已經開始了。</br> 這種分類應該是借助工作牌完成的,畢竟這是他們進入海盜船之后領取的唯一道具。</br> 而這種“分類”,應該同時也是“篩查”。</br> 所以,在“分類”結束后,它們通過排查法找到了溫簡言這個唯一一個離開工作崗位的人,確定了他的工作牌號,并對他進行了追蹤定位。</br> 所以,聞雅的求助短信和追蹤人員才會前后腳來到。</br> 既然如此,它們最終目的地應該都是相同的。</br> 尖銳的追蹤器聲響戛然而止。</br> 一無所獲的工作人員們轉過身,離開了空空蕩蕩的房間。</br> 而隱去身形的溫簡言悄悄地跟了上去。</br> ——也就是說,只要跟上它們,應該就能找到聞雅他們。</br> *</br> 溫簡言跟著呱呱們向前走去。</br> 一派死寂之中,彎彎曲曲的走廊向著遠處延伸,像是一條走不到盡頭的路,或許是由于地面歪斜的緣故,給人一種奇異的眩暈感。</br> 在通道的間隙,隱約能夠看到越來越近,越來越大的黃銅管道。</br> 越往前走,機器的轟鳴就越發(fā)尖銳,空氣的溫度越來越高,地面似乎也在隨之震動。</br> 溫簡言感到自己的呼吸仿佛都著了火,身體一個勁的往外冒汗,簡直像是要把身體中的所有水分都蒸干似的。</br> 他意識到,自己正在向著驅動著整條海盜船的核心走去。</br> 空氣中彌漫著一股令人作嘔的甜膩氣味,青蛙卵的水腥氣和半成品糖漿的氣味混在一起,聞上去令人十分反胃。</br> 很快,他們來到了一條走廊之上。</br> 前方有個小小的,緊閉的房間,數(shù)個身穿各式服裝的工作人員在房間門口排成一列,有棕色小熊,有白色綿羊,有玳瑁色貓咪,也有綠發(fā)小丑。</br> 隊伍緩慢地向前移動著。</br> 溫簡言的心臟控制不住怦怦直跳,不知是因為激動還是緊張,脊背上一個勁地向外冒著冷汗。</br> 他再次給自己激活了一個隱身道具,藏在角落里,靜靜地注視著。</br> 一只棕色小熊走進了房間,房門“嘎吱”一聲閉合了。</br> 接下來就是令人恐慌的死寂。</br> 隊伍里十分安靜,不說話,不動作,只是悄無聲息地等待著,像是馴順地等待著上斷頭臺。</br> 不知道過去多久。</br> 房門嘎吱一聲再次打開了,這次,走出來的不再是那只棕色小熊,而變成了身穿藍色清服裝的清潔員工,它臉上罩著厚厚的面罩,幾乎遮蓋了百分之八十的面積,但是仍然能夠看到腫脹突出的雙眼和蒼白粘膩的皮膚。</br> 溫簡言一怔。</br> 【誠信至上】直播間內:</br> “啊這??所以分類是這個意思嗎!”</br> “我看不懂,但我大為震撼!”</br> “啊啊啊啊有沒有人出來講講怎么回事!我覺得我腦子沒了嗚嗚嗚!”</br> “你們忘了清潔工守則最開始的那段話嗎!‘為了您在園區(qū)內工作的正常進行,請忘掉您上一份守則內的所有內容,一切行為以本守則內容為準’,上一份,也就是說不是第一份了!”</br> “靠,所以說,這些清潔工全都曾經是夢幻游樂園的外場員工嗎!”</br> “啊啊啊你們誰還記得那個紙條里的內容啊!我記得里面有段什么什么污染的?”</br> “搬運工來了!‘所有的員工都被污染了,污染程度低的員工會開始花車游行,污染程度高的員工會前來海盜船,在這里我們將被分類’,應該就是這段吧?”</br> “哦!!所以污染程度高的員工就會被喊來海盜船,更高的就會變成清潔工!”</br> “怪不得清潔工的工作時長比外場員工長的多,其他員工可以離開園區(qū),但是它們下班就只能回到清潔工休息區(qū),看這樣子,估計是永遠都沒辦法離開夢幻游樂園了。”</br> “壓榨勞動力的資本家!”</br> “那這群呱呱呢?難道是被污染程度又深一層的員工嗎?”</br> “我覺得像!!”</br> “對,說不定清潔工再污染一下就變成呱呱了,哈哈哈哈哈!”</br> “真這么簡單嗎?我覺得不可能吧……”</br> 在彈幕討論的熱火朝天之時,溫簡言的視線落在了隊列正中。</br> 他看到了聞雅。</br> 還有……黃毛?</br> 黃毛現(xiàn)在所處的位置要比聞雅靠前許多,眼看馬上就要進入房間了。</br> 溫簡言動了。</br> 他熟練地給自己再次加了一層隱蔽道具,然后以一種驚人的靈敏快步上前,在不觸碰到任何排隊者的情況下,跟著下一個排隊者溜了進去。</br> 和外面不同的是,房間內的面積要比想象中的要大上數(shù)倍。</br> 房間內被分成兩個部分,由一道玻璃門隔開。</br> 一把孤孤單單的座椅在房間正中,邊緣銹跡斑斑,扶手和椅子腿上都有用來捆綁和束縛的皮帶,皮帶邊緣毛躁,表面已經有些褪色了,看上去似乎使用了很久。</br> 在椅子上方,是一個巨大的黃銅裝置,仿佛漏斗一般,看上去十分復雜,表面平滑如鏡,光可鑒人,滴漏裝置直直地對準下方的椅子。</br> 空氣中彌漫著一股刺鼻的甜膩氣味。</br> 兩個呱呱站在椅子旁。</br> 溫簡言的視線落在了墻壁上,那里掛著一個巨大的黃銅鈴,但是上面已經積了一層厚厚的灰,旁邊貼著一張鐵皮:</br> 【請勿觸碰】</br> 他微微瞇起雙眼。</br> 【海盜船守則】第二條:</br> 在海盜船上的工作時長與工作量不固定,請以銅鈴響起作為工作交接標志,請勿與其他水手進行言語交流。</br> 但是……</br> 根據(jù)銅鈴現(xiàn)在呈現(xiàn)出來的樣子,它是永遠不可能響起了。</br> 也就是說,進入海盜船的“工作員工”將永遠無法進行工作的交接,也永遠無法離開海盜船,只能一刻不停地工作下去,直到被污染,進入這個房間進行轉化,除此之外無路可走。</br> 【誠信至上】直播間:</br> “好家伙,我總算知道為什么之前所有進入海盜船的主播都每一個出去的了……”</br> “確實,這鬼地方只要進來了就給你卡這兒了,死亡率可不是百分百嗎!”</br> “沒錯,即使有員工想要逃跑,通向外面的路也已經被封死了,身上的工作牌上也有定位器,主播是運氣好,才在被捉住之前把牌子摘了,要不然啊,即使用了隱藏身形和氣息的道具,也跑不出這個海盜船啊……”</br> “好狠啊,真的好狠啊,這個副本真的是A級嗎?我覺得評S級都屈才了啊!”</br> 溫簡言悄無聲息地走向玻璃門。</br> 門鎖了。</br> 沒有鎖孔,應該是某種類型的刷卡裝置。</br> 溫簡言轉過身,擅長尋找線索的毒辣眼神從那兩個呱呱身上掃了一圈——它們身上沒有任何可以充當門卡的東西,除了……</br> 他的視線落在其中一只呱呱胸口佩戴著的工作牌上,不著痕跡地微微一瞇。</br> *</br> 隊伍本就不長,很快就輪到了黃毛。</br> 房間的門在他的眼前緩緩打開,露出那奇怪的裝置與下方的椅子,兩只身穿呱呱制服的工作人員一左一右站在椅子兩邊,滑稽微笑著的綠色頭罩正對著他,一陣寒意瞬間直竄上天靈蓋。</br> 在頭罩之下,黃毛的臉已經白了,一層層冷汗?jié)B出,令他從頭到腳都開始打擺子。</br> 不,不要,不可能的……</br> 他就要這么死了嗎?</br> 這絕對不是結局……</br> 黃毛哆哆嗦嗦地后退一步。</br> 似乎意識到了隊伍進度的停滯,一直守在門外的兩只呱呱緩緩地扭過頭,令人頭皮發(fā)麻的視線落在了黃毛身上。</br> 黃毛一個激靈。</br> 身為食草動物的直覺告訴他,如果繼續(xù)在門口徘徊,等待他的結局可能更加凄慘。</br> “……”</br> 在極度的恐懼之下,黃毛的眼眶里泛起了淚花。</br> 他憋住藏在喉嚨里的尖叫,硬著頭皮,顫顫巍巍地向著房間內走去。</br> 身體和靈魂仿佛已經分離,黃毛意識到,自己的身體像是提線木偶一般一步步向前走去,僵硬地坐在了那把椅子之上。</br> 他眼睜睜地注視著那兩只呱呱給自己的手腳綁住,然后緩緩退開。</br> 黃毛的瞳孔驚悚的放大,面容慘無人色,渾身控制不住地打著哆嗦,血流急速地撞擊著耳膜,尖銳的電流聲在耳滋滋作響。</br> 不,不,不……</br> 不不不不!!!</br> 突然,有什么東西輕輕地敲了敲他的頭罩——“咄咄”。</br> 黃毛一怔,幾乎懷疑是自己的幻聽,在短暫的眩暈和恍惚之后,他才終于猛地意識到這聲音的真實性——</br> 輕輕的,有規(guī)律的叩擊聲響起,似乎在傳遞著什么……信息。</br> 摩爾斯電碼?!</br> “嗡嗡嗡——”</br> 詭異的機器運行聲從頭頂響起。</br> 在強大的精神壓力下,黃毛努力分辨著。</br> 對方在說——</br> 【跑】</br> 他愣了。</br> 跑?</br> 怎么跑?</br> 下一秒,伴隨輕輕的“滋啦”幾聲響起,手腕和腳腕的束縛似乎驟然一松,簡直就像是——有人用銳器給皮帶劃開了一個小小的口子!</br> “!!!”</br> 是有人來救他了!</br> 他的隊友來救他了!!!</br> 既然讓他跑,那就一定有什么后手!!</br> 他真的可以跑了!!</br> 他有救了!!</br> 驚喜,恐慌,振奮,所有強烈的情緒混合在一起,令黃毛從身體深處爆發(fā)出一陣超乎尋常的力量!</br> “嗡嗡嗡——”</br> 頭頂?shù)臋C器聲越來越大。</br> 黃毛用盡全力地掙扎了起來!</br> 兩旁的呱呱似乎也沒有料到他的這一舉動,在短暫的愣怔過后,只聽“滋啪”幾聲,本就因為使用過久而磨損的皮帶斷裂開來,黃毛跌跌撞撞地從椅子上掙脫,然后瘋了似的向著門口沖去——!</br> 接下來發(fā)生的事情,在黃毛的視線和腦海中已經變得模糊起來了。</br> 逃竄,掙扎,捉住,拖回。</br> 激烈的摩擦聲在房間中回蕩,但是卻沒有任何人出聲。</br> 一切都顯得格外的混亂,無聲的搏斗,顛倒的畫面,就連記憶都顯得支離破碎。</br> 或許有數(shù)分鐘,或許只持續(xù)了幾十秒。</br> 還沒有跑幾步的黃毛就被按倒了,然后像是一條待宰的狗一樣被拖了回來,重新綁回了椅子之上。</br> 逃離的希望轉瞬即逝,仿佛從來沒有出現(xiàn)過一樣。</br> “………………”</br> 看著頭頂?shù)狞S銅機器,黃毛眼淚狂飆。</br> 騙子!</br> 大騙子!!!!!</br> 跑你媽個大頭鬼啊!!!!</br> 這有個屁用啊!!!!!</br> *</br> 趁著一片混亂,溫簡言上前一步,像是一只落地無聲的貓,輕巧而靈活,等他退開時,掌心中已經多了一只工作牌。</br> 趁著黃毛和呱呱搏斗的時候,他快步上前,來到緊閉的玻璃門前。</br> “滴。”</br> 工作牌在感應器上輕輕一掃。</br> 房門無聲地打開了。</br> 所有呱呱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黃毛的身上,完全不知自己的大本營已經被人偷了。</br> 【誠信至上】直播間:</br> “啊啊啊啊啊快快快!”</br> “啊啊啊啊啊啊我好緊張啊救命!!!”</br> “笑死我了,你們怎么根本沒有人在意跑了兩秒就被逮住的黃毛啊!!純純的工具人,太慘了哈哈哈哈哈哈!”</br> “靠我心跳加速了,趕緊的趕緊的,那幾只呱呱沒有看這邊啊啊啊啊!!”</br> “嗡嗡嗡——”</br> 機器重新開始運行。</br> 黃毛的身體已經軟了,他呆呆地望著頭頂?shù)狞S銅儀器,神情呆滯,無聲地淌著眼淚,斗志已經從眼神中消失,只等著死了。</br> 下一秒——</br> “叮鈴鈴鈴鈴——”</br> 刺耳的黃銅鈴聲響了起來。</br> 那聲音洪亮而尖銳,像是從各個渠道蔓延出去的,轉瞬間就傳遍了整個海盜船。</br> “???”</br> 黃毛一怔。</br> 怎,怎么回事???</br> 伴隨著刺耳的銅鈴聲,海盜船內無論甲板上還是船艙內,所有的員工都停下了動作,轉過身,像是得到了什么命令似的,轉過身向外走去。</br> ——根據(jù)規(guī)則。</br> 鈴聲響起,就到了交接工作的時間了。</br> 剎那間,整個海盜船一片混亂。</br> 下一秒,手腕腳腕上再次傳來熟悉的松脫感。</br> 黃毛呆呆地躺在椅子上,直到一陣大力扯住了他的手腕,將他硬生生拽了起來,拖著他向外跑去。</br> 伴隨著隱身道具時限的到期,一個面帶小丑妝容的青年出現(xiàn)在了他的身旁。</br> 黃毛跌跌撞撞地跟在對方的身后,臉上因未干的淚水而一片冰涼。</br> 大起大落,大喜大悲,無數(shù)情緒地交織令他神情恍惚。</br> 青年的背影挺拔修長,手腕上傳來的觸感溫熱而堅定,像是將他從絕望深淵撈起來的唯一救命稻草。</br> 眼前的場景如此熟悉——</br> 在那被黑暗籠罩著的鏡面世界之內,發(fā)生過幾乎完全一樣的事情,這幾乎令黃毛有種往事重現(xiàn)的錯亂感。</br> 溫簡言扭頭掃了他一眼,挑了下眉,無聲地做出口型:</br> “看什么?”</br> “跑啊。”</br> 濃墨重彩的妝容之下,能夠看到青年線條流暢的側臉,一雙琥珀色的眼眸像是亮著永遠無法熄滅的火光,亦正亦邪,又熱烈蓬勃。</br> 眼前的青年身上有種令人拋卻一切,盲目追隨的魔力。</br> 在這一刻,愣神的黃毛似乎突然明白了什么。</br> 為什么在這家伙站起身來,走入員工隊列之中,所有人都會跟上去,毫不猶豫地參與到這場瘋狂的游戲之中去了。</br> 從來沒有任何一個人,能夠讓他感受到“活著”這兩個字的魅力。</br> 那明艷的,仿佛從靈魂深處涌現(xiàn)出來的火燙熱度,近乎激烈純粹生命力,有著摧枯拉朽般的力量,幾乎能夠裹挾著任何人為之傾倒。</br> 對于他們這些在黑暗中掙扎著,麻木求存的人類來說,就像是在黑暗中見到的火光,因稀少而渴求,因缺乏而向往。</br> 在注視著對方的時候,黃毛居然一時有種眼球被燙傷般的錯覺。</br> ……真好看啊。</br> *</br> 走廊中也陷入了一片混亂。</br> 聞雅的視線落在狂奔而來的溫簡言和黃毛身上,雙眼不由得微微一亮。</br> 其實在黃毛被帶進房間的那一刻,她就準備不管不顧地行動自救了,但是,在她行動的前一刻,手機收到了溫簡言的信息。</br> 【等鈴聲】</br> 雖然不知道這是什么意思,但聞雅還是按下了行動的欲望,繼續(xù)蟄伏等待。</br> 不過,沒過多久,她就明白了這條信息的內在含義。</br> 刺耳尖銳的鈴聲在走廊中回蕩著,所有的員工都本能地做出反應,身穿呱呱制服的工作人員本就數(shù)量更少,即使它們緊急出動,試圖維持秩序,但是這些阻攔卻顯得微乎其微,整個海盜船內的秩序在一瞬間崩塌。</br> 溫簡言拽了聞雅一把,示意她跟上,然后掏出手機給她打了個手勢——</br> 聞雅打開手機,上面是溫簡言剛剛發(fā)給她的消息。</br> “摘掉胸牌,通知其他幾人,到更衣間會和。”</br> 聞雅會意。</br> 她知道,溫簡言的主播等級不夠,無法給不同隊伍的隊友發(fā)送消息,但是她不同,她的等級夠高,能夠和云碧藍幾人聯(lián)系。</br> 依照溫簡言的指示,她飛快地給云碧藍伊麗絲二人發(fā)送了信息,然后扯掉了自己和還在走神的黃毛身上佩戴著的胸牌。</br> 兩張胸牌落在地上,用被用力碾過,發(fā)出咔嚓一聲響。</br> 黃銅鈴聲仍舊在空中回蕩著,配合著機器的轟鳴,帶來一種近乎眩暈的沖擊感。</br> 海盜船內一片混亂,所有的員工都在移動著,不同顏色模樣的玩偶套裝混在一起,像是五顏六色的河流。</br> 三人激活隱藏身形的道具,順著來時的方向一路狂奔,即使撞到人也不要緊,在現(xiàn)在這種情況下,沒人能能注意到他們。</br> 很快,他們來到了更衣室。</br> 這里也同樣亂成一團。</br> 在那里!</br> 黃毛眼前一亮,他拽了拽溫簡言的胳膊,向著很遠處的云碧藍和伊麗絲指了指。</br> 很快,五人終于再度會和。</br> 雖然隔著頭套,無法交流,但他們心里都清楚接下來最需要做的是什么——</br> 用最快速度逃離海盜船。</br> 云碧藍和伊麗絲在溫簡言的示意之下,也將身上的胸牌摘掉丟開,幾人激活隱身道具,一鼓作氣,快步向著更衣室外跑去。</br> 所有的員工都在被規(guī)則驅動。</br> 【以銅鈴響起為工作交接標志】如果相信這條規(guī)則,干等著銅鈴響起,沒人能夠離開。</br> 【勿與其他水手進行言語交流】所以員工之間都無法交流,等于切斷了獲取信息的主要方式,只能像沉默的玩偶一樣被控制,被分類。</br> 這些規(guī)則幾乎限制死了混入其中的主播,但組合在一起,卻變成了整個海盜船內唯一的生門。</br> 人流混亂,數(shù)量更少的呱呱們幾乎無法阻擋住那些向外涌去的員工。</br> 原本站在這邊的規(guī)則在此刻卻變成了阻礙,它們無法告知員工——</br> 鈴聲是誤響。</br> 它們無法出聲,無法喊停,無力阻止,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員工們按部就班地進入更衣室,摘下胸牌,進行“換班”。</br> 在混亂中,溫簡言幾人一路狂奔。</br> 在穿過一條長長的漆黑走廊之后,明媚的藍天出現(xiàn)在了他們的眼前,幾乎令人心臟緊縮,呼吸加快。</br> 在那剎那,恍如新生。</br> 【誠信至上】直播間:</br> “啊啊啊啊啊啊沖啊!!!!【打賞積分50】”</br> “我的天我的天我的天!!!我還是第一次見到有主播活著從海盜船里逃出來啊啊啊啊啊!好激動啊啊啊啊啊!【打賞積分50】”</br> “這已經不是實現(xiàn)0的突破了!!這是實現(xiàn)5的突破!!!!直接帶著自己的一整個隊伍突出重圍,全身而退了啊這是!!!”</br> “好強好強好強!!我真的尖叫起來了!!【打賞積分100】”</br> “主播牛逼!!!!【打賞積分100】”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