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五章 一曲悲歌離人淚(一)
大殿的石磚上霎時暈開如花妖紅的鮮血,觸目驚心,驚詫滿座。
順著血液的方向望去,原是從跪地的柳槿身上流下。
“槿兒/王妃”
伴隨毓川他們的尖叫,眾人亦是惶恐不安
“槿兒,你這是干什么?”毓川將她抱入懷中,難以置信地看著她腹中的匕首
“太子,妾身愿以死證明翕緣的清白人之將死其言也善”柳槿虛弱地說
清邵一時不知所措,萬萬沒想到她會以死來澄清事實。
“娘”大殿門口,傳來翕緣的悲喊,她踉蹌地奔來
“翕兒,你沒事娘就安心了”柳槿溫柔的目光鎖在那張梨花帶雨的臉上
翕緣猛地跪下,緊緊握住她的手“娘為什么?你怎么那么傻?娘”
“不哭”淚水卻從柳槿眼里滑落
毓川大嚷“太醫(yī)!”
隨即有幾個太醫(yī)圍上來,大殿一片混亂、狼籍。
“佟王妃傷勢過重,怕是”
“若強行拔出匕首的話,可能會血流不止、性命堪攸”幾個太醫(yī)都不敢說下去
“槿兒”毓川心里裂開一個缺口,他從來沒有想過,她竟然會以這樣的方式結(jié)束一切。
翕緣愕然,愣在原地,心很慌很痛,他們說娘救不了?不
“宸王妃,你有一位好娘親,愿意為你而死、本太子真是感動啊”清邵假惺惺的說
翕緣冷冷瞪著他,渾身散發(fā)著一種極寒的淡漠,讓清邵不由得打了個寒噤。
宸亦是絕冷的目光,他沒料到事情會演變成這局面。
“王爺,先帶王妃到偏殿,我等再想辦法”太醫(yī)戰(zhàn)戰(zhàn)兢兢道
毓川抱起柳槿走了,軒熠等人緊隨
“你們,你們怎么都走了?事情還沒有解決呢!”清邵的喊聲沒有人在意
宸冷言“太子最好適可而止,否則將引起群憤”
“這”清邵自然知道宸此次來是為解除合約,他還得罪不起宸王,于是“退朝”眾人便解散。
偏殿一片寂靜,在幾位太醫(yī)的努力下,總算將匕首拔出,只是柳槿身子極虛弱,能否撐下來就難說了。
此時,原本的萬里晴空忽飄幾縷烏云,遮掩陽光。
窗外起風(fēng),樹葉婆娑,朱漆門被風(fēng)撞得吱唔一響。
床榻上,一臉蒼白的柳槿安靜躺著,毫無血色。
翕緣握緊她冰涼的手,殊不知,自己的手更冰涼。
“娘,翕兒來遲了,都是我的錯”
柳槿沒有任何反應(yīng),鼻息也無力,蒼白臉上緊閉的雙眸,似有晶瑩液體滑落。
“娘,睜開眼睛看看翕兒好不好?翕兒以后不會讓您為我擔(dān)心了”翕緣笑著說,聲音很輕柔,卻笑中帶淚
她好怕,好怕柳槿就這樣消失
旁邊的琉璃早已泣不成聲,不止她、包括筱櫟和玲瓏也悄然落淚著。
毓川和婧舒始終鎮(zhèn)定,也許鎮(zhèn)定只是表面,他們的內(nèi)心已然翻江倒海。
軒熠心疼地看著坐在床沿一直說話的翕緣,一種足以讓人窒息的感覺襲上。
而宸和安涼,站在窗邊一言不發(fā),視線未離她。
宸從來沒有見到她如此刻般無助,悲傷與害怕,明明傷心卻還強顏歡笑、驀地,心也跟著下沉。
偌大的偏殿,如一灘死水,完全沒有生氣。等待的漫長,仿佛每一分每一秒都能在傷口上撒鹽、每呼吸一下,都略顯疼痛。
夕陽的余輝完全被烏云籠罩,取而代之的是風(fēng)雨交織。
豆大的雨珠傾泄,從琉璃瓦從屋檐順流而下,風(fēng)呼嘯,雨聲鳴。
徹底打破沉寂,此情此景更衍生出落寞與蕭瑟。
雨打桐花花滿地,聲聲嘆息伴淚流。
感覺手指微顫,翕緣驚喜“娘,娘你醒醒”
柳槿費勁地撐開眼睛,空蒙的水眸里早已淋濕一片“翕兒”
“在呢,娘好好養(yǎng)傷,翕兒一直在您身邊”翕緣抹淚后嫣然道
“娘只想好好看看你再一眼就夠了”簡短的話,她卻說得極用力,胸口起伏不定
“等娘好了,再看行么?”握住的手似乎越發(fā)冰冷,這種冷,讓翕緣無名狀的怕、她緊緊攥著柳槿,仿佛一松手她就如泡沫般消失。
“對不起,娘怕是不能再陪你了可是最寶貴的都在這里”她指著心臟,笑道
“我不要!我不要,娘、不要說這樣的話”翕緣再也止不住眼淚
毓川搖晃地靠近,亦是緊握她的手“槿兒別亂說,你會好的”
“王爺這些年槿兒對不住你你的好唯有來世再報”
毓川只覺胸口劇烈的疼痛,眼里勾勒出往事的點滴。忽憶柳府荷花池的邂逅,那個清高而氣若幽蘭的女子,然此時何以模糊了影像?
喉嚨哽咽,再說不出話來,只是緊緊地握住她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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