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言書經(jīng)綸
林玄應(yīng)胸有激雷,面色卻是如常。
閻浮帶著林玄應(yīng)和呂閑穿過翠竹遍植兩旁的徑,進(jìn)了一間滿是書香味的屋子。夫人和那日所見的儒生正相談甚歡。
“這藝院是我親自命下人建造的,你自離開六藝書院,游行天下,也不知多久未歸,想來你也有思鄉(xiāng)之心,這藝院,也是仿造你那經(jīng)綸堂所造。”虞夫人微微一笑。
“讀萬卷書不如行萬里路,我這也是尊聽圣人教誨!不過一晃十六年過去,呂兄為國征戰(zhàn)疆場,立下無數(shù)功勛,如今也是封狼居胥,拜土為王。我言書依舊不過是一介草民書生,如今還得虞夫人如此招待,真是汗顏。”儒生羽扇輕搖,無盡儒雅,語中帶笑,自有一股神采。
“你不嫌棄我招待不周,我就很高興了。況且我有求于你,也不好怠慢才是。”虞夫人似乎心情十分不錯,笑顏一展,也開起玩笑。
“敬婷堂的狼毛筆,天雪軒的宣紙,翠竹亭的墨水硯臺,這些東西,個個價值千金,就是王公貴族,也不敢人人都能用得起。夫人這句怠慢,我可是生受不起。”儒生哈哈一笑,道:“也只好傾盡滿腦子的學(xué)識,以字換千金了。”
虞夫人笑道:“堂堂六藝書院書部執(zhí)令,一字千金絕不是虛言,起來,讓你教閑兒學(xué)識,還是我占了便宜。”
儒生一笑,搖扇不語。
就在此時,閻浮領(lǐng)著林玄應(yīng)和呂閑走了進(jìn)來。
“夫人!先生。”閻浮將人帶到,虞夫人揮揮手,閻浮便退到身后。
“閑兒,到娘親這邊來。”
呂閑十分乖巧的走過去,沖著儒生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禮:“見過先生。”
虞夫人笑著道:“今日便開始上課吧。閑兒,你這些時日,也荒廢了不少功課,好好跟著先生學(xué)習(xí),等你的父親回來,要考教你功課。”
虞夫人向儒生笑道:“我這便走了,這兩個孩子,交給你了。”
儒生笑著擺手:“走,走。”
虞夫人和閻浮離開,此時屋中只剩下三人。
呂閑正在想剛才林玄應(yīng)要教他武藝,卻被閻浮制止的事,心情有些低落。而林玄應(yīng),卻是在考慮如何離開呂府的問題,怔怔出神。
“奇怪,你們兩個娃娃,一個悶悶不樂,一個走神兒不知心想何事,難道聽我講課,就如此無趣?”
儒生失聲一笑,呂閑和林玄應(yīng)同時回過神兒來。
“先生——”呂閑被叫破,有些不好意思的撓撓頭。
儒生道:“先生就莫要叫了。授人解惑為我門正道,不足為師,聞達(dá)不分先后。我姓言名書,字經(jīng)綸。人前喊我先生,人后只以姓名相稱就好。”
林玄應(yīng)聞言一怔,心生好奇,這儒生倒是有趣,竟是對兩個孩子平輩論交。
只此一言,讓林玄應(yīng)大生好感。
誰知道,呂閑突然一本正經(jīng)的道:“先生不可。母親教我,為人處事,當(dāng)以禮為先,先生是我尊長,怎么能直呼姓名?”
只見儒生微笑,反問道:“如何不能?言書是一個名,先生是一個名,呂閑是一個名,林玄應(yīng)又是一個名。名者,稱謂也。虛名,都是虛名,如何叫不得,如何不能?”
呂閑嘴唇微動,被儒生反問,突然有些語塞,撓撓頭,一時間不知道該怎么反駁,道:“先生的好像有些道理。可是——”想了半天,又搖搖頭。
言:“圣人所傳六藝,禮為世人心中高懸于之鞭,驅(qū)策人心向善。出言行事,心存向禮之心即可,并非一定要顯于口舌。”
呂閑心有所得,頭,道:“先生教訓(xùn)的是。”話剛完,猛的一捂嘴,模樣十分可愛。
言書哈哈一笑。
……
……
言書講演,并非一般夫子儒生,完全是撇棄四書五經(jīng),講的卻是他自幼至今,行路所見,所聞,所感,再還原圣人文章,以事言理。聽的呂閑如癡如醉,就是林玄應(yīng),也是聽的津津有味。
時間過的飛快,轉(zhuǎn)眼已是一個時辰過后。
“先生,您剛才在講,一日您獨自行走關(guān)山鬼道,夜有怒火鬼附在一名樵夫身上,要傷您性命,您卻沒有細(xì)講,我很好奇。”
言書的學(xué)識,非比尋常,所講世間奇談怪事,行路心得,每一言都抵得上千金,是以讓林玄應(yīng)心生敬仰,不自覺的也對他冠以尊稱。
言:“孩子家,為何對鬼怪之事如此好奇?不過今天談性如此,你想知道,就給你聽來。”
呂閑目中露出好奇:“我也想知道。先生是文弱書生,不是武者,自己一個人獨行野外,不會害怕嗎?”
言書哈哈一笑:“天地有正氣,心存浩然正氣,神鬼莫近,有何懼怕?那夜里,怒氣鬼附在樵夫身上,要傷我性命,我心無所懼,一口正氣喝出。那鬼自己便嚇得魂飛魄散。”
心有浩然正氣,喝斥之間,鬼怪湮滅。
林玄應(yīng)曾經(jīng)聽呂易過,儒門身為三教之一,不同于佛家修靈臺,道家養(yǎng)元神,只修身養(yǎng)氣,天地正氣長存。
“先生一喝,就能震散鬼魂,那閑兒日后見了鬼怪,也要大喝一聲!”呂閑興奮的躍躍欲試,突然眼睛一轉(zhuǎn),道:“那先生,閑兒有個問題,如果有人欺負(fù)我,閑兒卻不會武功,打他不過,要怎么做?”
林玄應(yīng)被呂閑突然冒出來的問題逗的一樂,言書也是微微一笑:“爭勇斗狠,較技爭鋒,都是末途,與術(shù)法之流一般,圣人棄之不用。但我們到不了圣人的心境,人若欺我,我若不反抗,不報復(fù),一味忍讓,只會讓欺我者,辱我者更甚。”
“儒門養(yǎng)氣修身,自然也有保命神通之能。你們想來,性命為立世之根,人死如燈滅,沒有手段保護(hù)自己,又何談養(yǎng)氣修身?”
言:“我知閑兒向往武學(xué),想成為大將軍王一般的人物。但是治國,平天下,并非只有武術(shù)一途可達(dá)。我儒門六藝,各有神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