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五十二章 第十六步,自由出入
一道旨意昭告天下,拓跋律竟是冊了胡姬為夫人。</br> 這就意味著,整個后宮都落在了胡姬的手里。</br> 胡姬以一道刀傷,換得一個夫人的位份,算是賺大發(fā)了。</br> 洛長安出來的時候,外頭夕陽正好。</br> “夫人?”徐嬤嬤低聲喊著。</br> 洛長安仿佛有些失神,就這么定定的瞧著遠處的夕陽,“嬤嬤你看,這大漠里的夕陽真好看,若是沒有戰(zhàn)事,若是南淵和北涼和平共處,這樣的夕陽……應(yīng)該會有更多人看到吧?”</br> “是!”徐嬤嬤攙著她往回走,“老奴與夫人,也是同樣的心思。”</br> 聞言,洛長安揚唇淺笑。</br> “之前,老奴倒是沒想那么多,畢竟是個奴才,一個奴才能有什么家國情懷?什么天下大事,什么戰(zhàn)火紛飛,跟老奴都沒關(guān)系!”徐嬤嬤無奈的笑了笑,“現(xiàn)下,倒是有些不同了?!?lt;/br> 洛長安轉(zhuǎn)頭看她,“嬤嬤?”</br> “原來啊,這家國天下,不只是匹夫有責(zé),奴才也有責(zé)!”徐嬤嬤含笑瞧著她,“國若不國,何來的家呢?”</br> 洛長安笑了笑,“奴才也是人,只要咱們是北涼的人,就該知道,保家衛(wèi)國乃是本分。南淵要吞并咱們北涼,把北涼所有的百姓都變成奴才,這是絕對不能容忍的事情!”</br> “是!”徐嬤嬤點點頭,“眼下這胡姬娘娘得了恩寵,那她……”</br> 洛長安站在原地,幽幽的吐出一口氣,“我住在她宮里,如今她當(dāng)了這后宮之主,自然對咱們有利,到時候若有什么事,也只管推到她頭上便罷了?!?lt;/br> “是!”徐嬤嬤斂眸。</br> 胡姬得了恩寵,對洛長安也是有利,至少到時候進出那園子,是再也無人敢攔,且這后宮里,洛長安也能暢通無阻。</br> 圣諭下,宋墨也跟著心驚了一下。</br> 倒是真的沒想到,拓跋律居然會讓胡姬做了這后宮的夫人,地位相當(dāng)于副后,那可真是了不得,鬧不好這后位……</br> 轉(zhuǎn)念一想,如此也好。</br> 拓跋律越是對洛長安在意,那他宋墨來日回到北涼,稱王稱帝的日子,便更加不遠了。</br> 只是,這一直見不著洛長安,宋墨的心里亦是沒著沒落的。</br> 相比宋墨的忐忑不安,宋燁這邊倒是沉穩(wěn)得很。</br> “公子?”巴林不明白,“這狼主為什么突然就封了胡姬為夫人?”</br> 阿魯也是詫異,“這胡姬娘娘是為了救宋王妃,所以才會受傷,按理說……但凡她是為了狼主受傷,我這心里頭都沒這么多的疑問?!?lt;/br> “正因為是宋王妃,所以胡姬才是大功一件?!彼螣钜馕渡铋L的開口,“阿魯大人,煩勞再去探探消息,看著月姬到底是怎么跑出來的?”</br> 阿魯頷首,“我瞧著這場大火最為怪異,莫名其妙的鬧了一場,還放跑了月姬,這才釀成大禍,若是叫我抓住,定不輕饒?!?lt;/br> “煩勞阿魯大人了!”巴林行禮。</br> 阿魯擺擺手,轉(zhuǎn)身就走。</br> “我讓你準(zhǔn)備的,可都準(zhǔn)備好了?”宋燁問。</br> 巴林瞧著阿魯離去的方向,慎重的點點頭,“公子只管放心,一切早就準(zhǔn)備妥當(dāng),只待您一聲令下,就能撤出皇宮,撤離石城?!?lt;/br> “如此,我便放心了!”宋燁如釋重負(fù),“眼下……只待時機。”</br> 且等著看,看這丫頭要什么時候動手。</br> 不過,他相信,她很快就要動手了,很快、很快……</br> 事實誠然如此。</br> 經(jīng)過胡姬一事之后,宮里便傳出了謠言,說是狼主聽了宋王妃一番話,這才定了主意冊封胡姬為夫人。</br> 話里話來,都在影射洛長安,示意她在拓跋律心里的地位。</br> 對此,徐嬤嬤置若罔聞,洛長安充耳不聞。</br> 書看完了,自然是要去還的。</br> 拓跋律已經(jīng)點兵點將,準(zhǔn)備完畢,這一場仗他足足等了這么多年,再也等不下去了。</br> 乍聽得底下人來報,說是洛長安來還書,拓跋律心頭一驚。</br> 邊上的竇真見狀,當(dāng)即行了禮退下。</br> 有些事,還真得有點眼力見。</br> 待竇真離去,拓跋律重新立在了書架后面,只瞧著洛長安將原先的書冊,慢慢的放了回去,其后又抽出了幾本新書,擱在邊上的軟榻處翻了翻。</br> 只瞧著她神情專注,拓跋律便覺得心癢難耐。</br> 許是找到了自己喜歡的,洛長安便靠在了軟榻上,仔細(xì)的翻閱起來,稍瞬便有奴才進來奉茶奉糕點,又悄悄的退下。</br> 洛長安安安靜靜的坐在那里,安安靜靜的翻著書,整個人安靜得與屋內(nèi)的一切融為一體。</br> 眼下戰(zhàn)事緊急,拓跋律站了站,便聽得外頭有了動靜,不得不轉(zhuǎn)回書房,是底下的將軍前來,要與他商議首戰(zhàn)對策。</br> 洛長安瞧著是在看書,可這一雙耳朵已然豎起,直勾勾的盯著書架那邊的動靜,生怕錯過一絲一毫。</br> 半個時辰之后,隔壁的動靜小了些,拓跋律還在。</br> 洛長安的期許落了空,面色有些沉了下來,但為了不被拓跋律瞧出端倪,她不得不佯裝全神貫注看書的模樣,畢竟……</br> 凡事不能一蹴而就,一次不成……還有下一次。</br> 拓跋律瞧著依舊坐在軟榻上的人,眸色沉沉的盯著,稍瞬又好似想起了什么,不由的皺了一下眉頭,裹了裹后槽牙。</br> 稍瞬,拓跋律離開。</br> 洛長安還是坐在那里,這會倒是真的松了口氣,兀自認(rèn)真看書。</br> 約莫一個多時辰之后,有奴婢進來添茶,洛長安連眼皮子都沒抬一下。</br> 要知道,這里的奴才都是有指定的,不是誰都能進來當(dāng)差,說白了,都是拓跋律的人,之前是胡姬做的這些事,如今是拓跋律的隨婢。</br> 茶水添上,洛長安紋絲不動。</br> 那奴婢跪在地上,竟沒有要走的意思。</br> 眉心微蹙,洛長安狐疑的瞧著眼前的人,“你怎么還不出去?”</br> “公子?”奴婢睨了一眼書架位置,轉(zhuǎn)而沖著洛長安眨了一下眼,以嘴型無聲開口。</br> 洛長安愕然愣住。</br> “歌兒!”奴婢又張了張嘴。</br> 洛長安握著書冊的手,下意識的收緊,一雙眼眸直勾勾的盯著眼前的人。</br> 陌生的容臉,陌生的奴婢,怎么就……</br> 許是察覺到書架后面已經(jīng)無人,小宮娥冷不丁站起來,欣喜的沖向洛長安,“公子,是我,是我啊!公子!”</br> 洛長安定定的望著她,心頭狠狠的震蕩了一下……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