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四十四章 第八步,習(xí)以為常
這是洛長安第二次踏入這個(gè)園子,依舊跟上次一樣,坐在那個(gè)亭子里,吹吹風(fēng),吃吃糕點(diǎn),喝喝茶,很是心情舒暢。</br> 不過這一次,洛長安留了個(gè)心眼,提前吃了藥。</br> 徐嬤嬤只能在亭子外頭候著,因著胡姬不讓底下人靠近,說是怕打擾了她與洛長安欣賞風(fēng)景的興致,所以讓底下人遠(yuǎn)遠(yuǎn)的站著。</br> 提著一顆心,又不敢違背命令,可想而知,徐嬤嬤得有多焦灼。</br> “若是以后我不得空,妹妹可以自己過來!”胡姬笑說,“這地方最是舒服,吃著糕點(diǎn)喝著茶,真是閑適至極,尋常人又進(jìn)不了這里,最是安靜,很是適合妹妹呢!”</br> 洛長安點(diǎn)點(diǎn)頭,“的確,我很喜歡這里?!?lt;/br> “喜歡就好!”胡姬意味深長的笑著,“對了,我學(xué)著妹妹教的法子,這兩日一直提及與孩子有關(guān)的事情,昨天夜里狼主依舊宿在我宮中,但狼主心里似乎有所松動?!?lt;/br> 洛長安報(bào)之一笑,“我可什么都沒教胡姬娘娘,您莫要抬舉我,免得到時(shí)候狼主誤會?!?lt;/br> “你放心吧,這種事,我豈能多說?”胡姬幽幽的嘆口氣,“人啊,就是這么矛盾,對了妹妹,這女人有了身孕是什么感覺?”</br> 洛長安的掌心貼在自己的小腹處,這日子過得,小腹都愈發(fā)生硬,緊接著慢慢的隆起,她這滿心期待,只等著來日平安誕下孩子。</br> “大概是什么都想為孩子著想吧!”洛長安抬眸看她,提到孩子的時(shí)候,連眼神都變得分外柔和。</br> 聞言,胡姬微微抿了一下唇。</br> 天知道,她有多羨慕,多嫉妒,多想要一個(gè)屬于自己的孩子。</br> 只可惜,沒有狼主的允許,他們這些宮里的妃子,是沒有資格懷上狼主的孩子的。m.</br> 胡姬想著,如果是宋王妃呢?</br> 以狼主對她的歡喜,還有骨子里透出的征服之欲,只怕會第一時(shí)間,要用孩子來留下她吧?這女人用在男人身上的手段,多半會被狼主,用在宋王妃的身上。</br> 想到這兒,胡姬就覺得嫉妒。</br> 怎么能不嫉妒呢?</br> 何止是她一人,怕是整個(gè)后宮的妃嬪,都會嫉妒吧!</br> “胡姬娘娘再努力努力,說不定就快有孩子了!”洛長安低頭說著話。</br> 胡姬頓時(shí)回過神來,心頭激顫,“你真是這么覺得的?”</br> “嗯!”洛長安點(diǎn)點(diǎn)頭,“有個(gè)人陪著我,想來也是好事,有共同話題,不至于我說什么,胡姬娘娘都無法感同身受吧?”</br> 胡姬一怔,俄而便明白了這意思,“你是說……”</br> “我是覺得有些感受,終究要自己去體會才行?!甭彘L安意味深長的看著她,“不然我說孩子胎動,你卻是連胎動是什么滋味都不知道,若是我逢著什么事,你又如何能幫我呢?”</br> 胡姬笑得溫柔至極,“妹妹所言極是?!?lt;/br> 聽得這話,洛長安便知道,有些事在無聲無息中,業(yè)已辦成。</br> 暖風(fēng)吹得人醉,洛長安又打了個(gè)哈欠。</br> 瞧著她這副昏昏欲睡的模樣,胡姬沖著徐嬤嬤打了個(gè)招呼。</br> 徐嬤嬤當(dāng)即上前,慌慌張張的行禮,“胡姬娘娘?”</br> “妹妹有些困了,你且陪著她去偏殿歇著,上回去過,如今也算是熟悉?!焙鹕?,“別耽誤了,快去吧!”</br> 徐嬤嬤行禮,“是!”</br> 瞧著自家夫人這般模樣,徐嬤嬤趕緊伸手?jǐn)v著洛長安起身。</br> “夫人,您且慢著點(diǎn)?!毙鞁邒叩吐曁嵝?。</br> 洛長安打著哈欠,由徐嬤嬤攙著,緩步穿過了角門,進(jìn)了偏殿。</br> 待到了偏殿內(nèi),洛長安一如上次那般,倒頭就睡。</br> 見狀,胡姬只是叮囑了外頭的人幾聲,便悄悄的離開了寢殿。</br> 徐嬤嬤卻是極為謹(jǐn)慎的,二話不說就把殿門合上了。</br> 合上殿門之后,徐嬤嬤又趴在門口聽動靜,直到確定外頭真的沒有動靜,這才如釋重負(fù)的松了口氣,轉(zhuǎn)回洛長安的床邊。</br> “夫人?”徐嬤嬤低聲喚著。</br> 洛長安睜開眼,瞧了外頭一眼。</br> “放心吧,沒人!”徐嬤嬤低低的說,“老奴都看過了,還是跟上次一樣,人都守在外頭,誰也不敢進(jìn)來?!?lt;/br> 如此,洛長安才如釋重負(fù)的松了口氣,“還好提前吃了藥?!?lt;/br> “是啊!”徐嬤嬤也是懸著一顆心,“夫人休息一會吧,眼下沒什么事,老奴會小心盯著,陪著您的!”</br> 洛長安點(diǎn)點(diǎn)頭,睜眼瞧著床頂,“那嬤嬤可得看得緊一些,千萬不要走開?!?lt;/br> “夫人只管放心,老奴都知道!”徐嬤嬤點(diǎn)點(diǎn)頭,“老奴會盯著的!”</br> 如此,洛長安合上眉眼,這次好似真的睡了過去,而不是昏睡……</br> 徐嬤嬤老老實(shí)實(shí)的守在床邊,宋燁這安安穩(wěn)穩(wěn)的立在窗外,目色微沉。</br> 這地方是距離拓跋律書房最近的,洛長安這般往返,恐怕不是什么好事,莫不是……</br> 宋燁眉心緊蹙,隱約覺得內(nèi)里不太對勁。</br> 驀地,宋燁忽然凝眉,冷不丁消失無蹤。</br> 不遠(yuǎn)處的位置,有人影駐足。</br> 宋燁匿于暗處,目色沉沉如刃。</br> 居然是拓跋律?</br> 宋燁瞇起危險(xiǎn)的眸子,拓跋律這般行徑只能說明一個(gè)問題。</br> 君貪臣妻,心有不軌。</br> 這點(diǎn),宋燁其實(shí)隱約有所察覺,畢竟拓跋律這般人物,在金殿上被洛長安公然反抗,顯然是丟了顏面,但即便如此,拓跋律也沒有發(fā)難,說明他對洛長安有些興趣。</br> 不得不說,如今的洛長安與在北涼時(shí)的模樣,極為不同。</br> 這外柔內(nèi)剛的美人,誰不喜歡?</br> 何況,有孕之后,洛長安更是眉眼溫柔,極盡柔弱之態(tài),瞧著病怏怏的,是個(gè)男人都得心生憐惜。</br> 南淵甚少這樣?jì)扇岬呐?,是以對拓跋律來說,真真是新奇到了極點(diǎn)。</br> 思及此處,宋燁便可肯定,拓跋律留洛長安在此的真實(shí)目的。</br> 只是有一點(diǎn),宋燁是真的沒想到。</br> 那便是,宋墨!</br> 原以為宋墨費(fèi)盡心思,才能把洛長安帶到這南淵,定然會挖空心思對她好,可沒想到,臨了臨了的,終還是拿洛長安,換了他自己的榮華富貴。</br> 在宋墨的心里,洛長安終究比不得他的皇權(quán)天下。</br> 這點(diǎn),宋燁是極為鄙視的。</br> 原來宋墨口口聲聲的喜歡,也不過如此而已……</br> 悄然隱去身形,宋燁偷摸著離開。</br> 心里有了底,安排起來亦有了把握,只待時(shí)機(jī)到,就可以帶著洛長安消失無蹤,離開南淵回北涼去。</br> 長安,等我!</br> 我?guī)恪丶遥?br/>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jiān)?,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yuǎn),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gè)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gè)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gè)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yuǎn)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yuǎn)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shí)而機(jī)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xiǎn)的廢墟中,半點(diǎn)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jī)會。</p>
良久之后,機(jī)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