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四十章 第四步,虎穴
胡姬行禮,領著人離開,重新穿過角門,朝著洛長安走去。</br> 見著胡姬回來,洛長安這才回過神來,“胡姬娘娘。”</br> “讓妹妹就等了,是我的不是。”胡姬笑盈盈的望著她,轉(zhuǎn)而沖著底下人道,“把東西放下,你們都退出去吧!”</br> 底下人紛紛進了亭子,將手中的琉璃盞一一放下,然后悉數(shù)退出了亭子,退出了園子。</br> 畢竟,這地方不是誰都能進來的。</br> 洛長安斂了眉眼,整個人依舊是嫻靜至極,“多謝胡姬娘娘!”</br> “還一口一個胡姬娘娘,你是宋王妃,我與你一見如故,稱你為妹妹,你喚我一聲姐姐也不過分吧?”胡姬笑道。</br> 洛長安微笑揚唇,“多謝姐姐!”</br> “這不就成了嗎?”胡姬笑著拍拍她的手背,“你且嘗嘗這些糕點,都是按照你們北涼的風味兒做的。不過,畢竟是南淵的廚子,肯定是比不得你們地道的北涼廚子。”</br> 洛長安皺了皺眉,瞧著桌案上的糕點。</br> 的確,這些桂花糕、藕粉糕、荷花酥、松子糖……等等等等,都是北涼的小點心,小糖點。</br> 不過很可惜,這些東西都不是她喜歡吃的,這兒沒有翡翠珍珠糕。</br> “怎么,你不喜歡?”胡姬忙問。</br> 洛長安搖搖頭,“沒有,我只是忽然間有些感慨。”</br> “你是想家了吧?”胡姬秒懂,“也是,看到假象的一些東西,可不就是想家了嗎?不過沒關系,既來之則安之,南淵也是個好地方,你且好好看看,一定會喜歡的。”</br> 洛長安扯了扯唇角,笑得淡淡的。</br> “來,嘗嘗看!”胡姬殷勤道。</br> 洛長安點點頭,沒有拒絕,挑了清淡口味的藕粉糕嘗了一下,自打有孕之后她就不太喜歡重口味的東西。</br> 太甜太咸,都不喜歡。</br> 想來當了母親的人,和以往是真的不同了。</br> “怎么樣?”胡姬笑問,眼神里充滿了期許。</br> 洛長安點了一下頭,“還不錯,就是有點甜了。”</br> “太甜了?”胡姬忙捻了一塊往嘴里塞。</br> 想來還是洛長安的緣故,在胡姬嘗來,這糕點其實一點都不甜。</br> 不過,也因為這樣,胡姬知曉了洛長安的口味。</br> 清甜寡淡!</br> 如洛長安這個人一般,凡事都是淡淡的,不喜張揚,不喜熱鬧,兀自安靜而內(nèi)斂。</br> 這地方,風景美,人也美。</br> 胡姬陪著洛長安在亭子里坐著,時不時的用眼角余光瞄向墻角,唇上帶著笑,可這心里卻是盤算萬千。</br> 心里不甘,那是肯定的。</br> 誰不希望自己如同洛長安這般,得夫君全部寵愛,身為唯一的正妻。</br> 可狼主與宋王爺?shù)降资遣灰粯拥模粋€是君,一個是臣。</br> 從古至今,君一直都是后宮粉黛三千,佳麗無數(shù)。</br> 回過神來,胡姬瞧著靠在一旁有些昏昏欲睡的人,徐嬤嬤在亭子外頭可勁探著頭,好在洛長安背對著徐嬤嬤。</br> 是以,徐嬤嬤也瞧不出來,洛長安是不是睡著了?</br> 胡姬也不去叫她,由著洛長安坐在那里打瞌睡,轉(zhuǎn)頭瞧著墻頭位置。</br> 那邊,隱隱綽綽有個人影。</br> 至于是誰,不言而喻。</br> 不過,洛長安也不是個坐以待斃的人,眼見著是困得不行了,便扶著桌案起身,打著哈欠道,“這兒風吹得太舒服,我怕是扛不住了,先回去休息了。”</br> “是困了吧?”胡姬忙道。</br> 洛長安點點頭,“是!”</br> “這樣吧,我?guī)闳ミ吷闲菹⒁粫瑥倪@兒回去還有一陣路呢!”胡姬指了指那邊的角門,“去那邊休息一下,里面有休息的偏殿,反正有徐嬤嬤在,你也不用擔心什么。”</br> 聞言,洛長安轉(zhuǎn)頭瞧了徐嬤嬤一眼。</br> 這倒是實話。</br> “好!”洛長安喊了聲徐嬤嬤。</br> 聽得動靜,徐嬤嬤趕緊湊過來,“夫人?”</br> “妹妹困了,你陪著一起去那邊的偏殿里歇一歇。”胡姬在前面領路,“來,跟著來吧!”</br> 徐嬤嬤猶豫了一下,可瞧著洛長安好似真的困得不行了,趕緊攙著,免得她一迷糊就摔一跤。</br> 懷了身子的人,若是摔一跤,那還得了?</br> “夫人,您慢著點下臺階!”徐嬤嬤攙著洛長安拾階而下,小心翼翼的瞧著自家夫人,“您仔細著腳下。”</br> 洛長安困得不行,上下眼皮打架,整個人都昏昏沉沉的,跟著胡姬進了偏殿之后,沾著床褥便是倒頭就睡。</br> “娘娘!”徐嬤嬤行禮,“我家夫人睡著了,您看這……”</br> 胡姬顯得格外的體貼,格外的善解人意,“放心吧,我會讓人在外面看著點,你且在里面陪著,這總安全了吧?若是再不放心,我可以讓人去通知宋王爺,讓他親自過來接妹妹回去。”</br> “不用那么麻煩。”徐嬤嬤知道,洛長安與宋墨是有點賭氣的。</br> 自家夫人的脾氣,徐嬤嬤還是清楚的,若是她敢擅作主張,讓宋墨過來接人,說不定夫人會真的翻臉。</br> “好!”胡姬知道徐嬤嬤不敢去找宋墨,所以才敢這么說。</br> 畢竟,洛長安住進來也是因為跟宋墨鬧了脾氣,這要是派人去找,那不是自己打臉嗎?</br> “那你好好守著!”胡姬說,“我讓人在外頭看著,等妹妹醒了再派人通知我。我宮里還有些事,就先走了。”m.</br> 徐嬤嬤頷首,“是!”</br> 她一個奴才,哪兒敢留著胡姬。</br> 胡姬是主子,終究是主子。</br> “走吧!”胡姬沖著底下人道了一句。</br> 待胡姬離開之后,徐嬤嬤趕緊合上了偏殿的殿門。</br> 雖然外頭有人看著,但徐嬤嬤總覺得心里不踏實,所以便用凳子將殿門堵了一下,如此才安心的回到床邊,就這么目不轉(zhuǎn)睛的盯著洛長安。</br> 說來也奇怪,徐嬤嬤伺候著洛長安這么久,也沒見著洛長安這般貪睡過,往日里再貪睡,在外頭也算是精神抖擻,饒有倦怠之色,也不至于困成這樣。</br> 思及此處,徐嬤嬤心里倒吸了一口涼氣,莫不是這胡姬對這她家夫人做了點什么手腳?</br> “夫人?”徐嬤嬤眉心緊蹙,小心翼翼的伸手去探了探洛長安的鼻息。</br> 還好,還好!</br> 聽著呼吸聲均勻,脈搏似乎也是正常的。</br> 如此,徐嬤嬤總算松了口氣,漸漸放下心來,眼下只等著夫人醒轉(zhuǎn)便是。</br> 門外回廊盡處。</br> 胡姬畢恭畢敬的行禮,“狼主。”</br> “睡著了?”拓跋律問。</br> 胡姬點頭,“睡得很沉。”</br> “那就好。”拓跋律點點頭,“她沒懷疑什么吧?”</br> 胡姬想了想,“應該沒有。”</br> 拓跋律意味深長的笑了笑,“等她習慣了,就好!”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