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三十六章 話,能殺人
“狼主?”胡姬低低的喚著,“您怎么了?”</br> 拓跋律回過神來,“挺好看的,收起來吧!”</br> “好!”胡姬宛若毫無察覺拓跋律的情緒變化,興沖沖、屁顛顛的把東西都收拾起來,“回頭我再給她找點,畢竟是北涼過來的,在這邊又是無依無靠的,宮里那些老人說,懷著身子的女子,最是需要呵護(hù)與陪伴。”</br> 拓跋律別的沒記住,這最后那一句倒是記住了。</br> 呵護(hù)?</br> 陪伴?</br> “若是……夫君不在身邊呢?”拓跋律問。</br> 胡姬想了想,“這種事情,錯過了便是遺憾,想來多少會有點怨恨吧?”</br> 聞言,拓跋律裹了裹后槽牙,若有所思的瞧著她手里把玩的平安鎖。</br> “狼主為何這么問?”胡姬揣著明白裝糊涂,明知故問。</br> 拓跋律報之一笑,倒是沒有解釋,不過胡姬這話,他是真的聽進(jìn)去了。</br> “狼主笑什么?”胡姬笑靨溫柔,“瞧著心情不錯。”</br> 拓跋律輕哼一聲,冷不丁伸手將她圈進(jìn)了懷中,“瞧著你,就覺得心情好,自然是高興了。胡姬啊胡姬,你可真是我的……小妖精。”</br> 胡姬當(dāng)即笑出聲來,軟噠噠的伏在了拓跋律的懷中,笑得眉眼彎彎如月。</br> 果然,聰明的女人從來不會去對付女人,而是專門對付男人!</br> 如同宋王妃這般,還真是胡姬的……榜樣!</br> 聽聞狼主又宿在了胡姬這兒,西苑這邊就跟炸了鍋一般,月姬簡直可以用暴跳如雷來形容,她覺得自己快要受不了了。</br> 狠狠的將屋內(nèi)的東西砸在地上,月姬眸色猩紅,“一個胡姬還不夠,還來一個宋王妃,果然,這兩個女人湊在一起就沒好事。”</br> “娘娘,狼主這些天日日都宿在了胡姬娘娘處,這要是長久下去,說不定來日就會給胡姬娘娘一個孩子!”底下人擔(dān)心。</br> 要知道,奴才隨主子。</br> 如果主子失寵,那奴才也就沒好日子過了。</br> 這是大實話,也是宮中最現(xiàn)實的生存法則,是誰都無法改變的現(xiàn)實。</br> “哼!”月姬立在梳妝鏡前,瞧著鏡子里的自己,“我就不信了,狼主對我一點感情都沒有。”</br> 底下人不敢吱聲。</br> 男人嘛,喜新厭舊是本能。</br> 女人太過自信,可不是什么好事。</br> 下半夜的時候,西苑這邊就鬧起來了。</br> 說是月姬娘娘身子抱恙,等著巫醫(yī)過去的時候,滿地打滾,這會底下人就等在外頭,想要求見狼主,請狼主過去看看。</br> 胡姬翻個身就起來了,瞧著拓跋律已經(jīng)穿好衣裳出去,不由的面色陡沉,顯然是不高興到了極點。</br> 這大晚上的如此鬧騰,還敢說不是故意的?</br> 爭寵?</br> 呵,這手段還用得著說?</br> 說句不好聽的,這都是她當(dāng)初剛?cè)雽m時,玩剩下的東西。</br> 沒成想,這月姬也會玩這一招了?</br> 奈何,狼主似乎也吃她這一套。</br> “怎么回事?”拓跋律低喝。</br> 底下人趕緊進(jìn)來行禮,把情況這么一說,就開始抽抽搭搭的哭著,說是要請狼主過去,怕晚了,自家主子可能就撐不住了。</br> “狼主?”胡姬站在檐下,就這么巴巴的望著他。</br> 拓跋律的眉心,狠狠皺了皺,這種情況肯定是有點……</br> “既是病著,那就讓巫醫(yī)趕緊去看看吧!”胡姬攏了攏身上的衣裳,滿臉的關(guān)慰之色。</br> 拓跋律點頭,“多派兩個巫醫(yī)過去,我又不會看病,去了也沒什么用。”</br> “月姬娘娘……”底下人哭得厲害。</br> 不知道的,還以為月姬快死了呢!</br> 這個場景,似曾相識。</br> 胡姬知道,若是她不松口,在拓跋律的心里,她必定會被冠上冷漠無情的帽子。</br> 思及此處,胡姬低聲道,“要不,狼主還是過去看看吧!若是月姬妹妹真的有什么事,也好有個依仗,有個依靠。”</br> 聽得這話,拓跋律心頭一松,抬步就走。</br> 然則剛走兩步,眼角余光便落在了不遠(yuǎn)處的檐下。</br> 洛長安覆蓋這披肩,帶著徐嬤嬤立在燈籠之下,就這么安安靜靜的看著眼前的一切。</br> 見狀,拓跋律心神一震,儼然挪不動腳步。</br> 胡姬心頭大喜,趕緊朝著洛長安走去,“妹妹怎么出來了?是不是我這邊太吵鬧,吵著你了?”</br> “很吵,所以吵醒了。”洛長安并不遮掩,面色微白的攏了攏披肩。</br> 胡姬近前,“夜里風(fēng)涼,你這廂還懷著身子,趕緊回去吧!”</br> “月姬娘娘病了?”洛長安問。</br> 胡姬點頭。</br> “人命關(guān)天的事情,自然不能大意,是什么病?”洛長安緩步朝著拓跋律走去。</br> 徐嬤嬤心頭一緊,哎呦,這可不敢過去。</br> 可洛長安,還是過去了。</br> “狼主!”洛長安微微躬身,行的還是北涼的禮數(shù),即便瞧著溫溫柔柔,但也絲毫不為南淵折腰,自帶著一股子倔強(qiáng)。</br> 拓跋律含笑望著她,“有話要說?”</br> “人命關(guān)天,這半夜犯疾,定然是厲害的病癥,所以想問一問。”洛長安轉(zhuǎn)頭望著西苑的奴才,“如果是平素,我定然不會多管閑事,但眼下……”</br> 她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我不能不小心。”</br> 孩子是娘親的心肝,不管發(fā)生什么事,都得先以孩子為重。</br> 這是情理之中的事情!</br> “此前在北涼的時候,我聽人說過,若是夜半發(fā)疾,可能是重癥,需得謹(jǐn)慎小心。”洛長安言之鑿鑿。</br> 胡姬腦子轉(zhuǎn)得快,畢竟女人的心思,女人最明白。</br> “你的意思是……”胡姬頓了頓,“說是肚子疼得滿地打滾,可若是如此,巫醫(yī)應(yīng)該可以診治,怎么就……”</br> 洛長安問,“可有起疹子?”</br> 底下人:“……”</br> 這可如何回答?</br> “起了高熱?”洛長安又問。</br> 底下人張了張嘴,有人說起了,有人說沒有。</br> 拓跋律瞇起冷眸,“到底有還是沒有?”</br> “有……”底下人低低的回答。</br> 洛長安又問,“疹子呢?”</br> 有人說,有人說沒有?</br> “到底有還沒有?”胡姬皺眉。</br> 猶豫了半晌,底下人說有。</br> 洛長安下意識的退后兩步,“發(fā)燒,起疹子,還大半夜的,莫不是痘癥?”</br> “若然是痘癥,那還得了?”徐嬤嬤趕緊插了一嘴,“夫人趕緊回去,這東西沾過的人都會傳染,尋常人也就罷了,熬過燒就好,可您懷著身子,哪兒敢這么造次!快走快走!”</br> 洛長安面色微變,“我突然覺得身子不適,先回去了!”</br> 說完,洛長安趕緊行禮,快速離開。</br> 拓跋律張了張嘴,仿佛一團(tuán)棉花堵在了嗓子眼里。</br> 目送洛長安離去的背影,胡姬忙問,“狼主,您這還去不去?”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yuǎn),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yuǎn)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yuǎn)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jī)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jī)會。</p>
良久之后,機(jī)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