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一十七章 人,不能背祖忘宗
安撫好了洛長安之后,宋墨便離開了。</br> 拓跋律在外頭等著,但瞧他的面色,那是極為難看的,畢竟平白無故吃了一頓令他反胃的狗糧,他這心里頭真是惡心到了極點(diǎn)。</br> 瞧著洛長安伏在宋墨懷里,那股子柔弱的模樣,拓跋律的心里就很不是滋味。</br> 愛倒是不至于,畢竟不過是一面之緣。</br> 但是喜歡,確確實(shí)實(shí)是真的。</br> 有些人就喜歡強(qiáng)取豪奪,就喜歡挑戰(zhàn),喜歡征服不屬于自己的東西。</br> 比如說,臣妻。</br> “狼主!”宋墨行禮,“孤舟向來膽子小,方才讓狼主看笑話了。”</br> 拓跋律還能怎么說?</br> 總不至于承認(rèn),自己對洛長安有不軌之心吧?</br> 當(dāng)下擺擺手,“不妨事,你們夫妻感情好,倒是叫人羨慕得很。如今這宋王妃身懷有孕,的確該仔細(xì)些,我聽說有孕的女子素來嬌弱,喜怒無常,來日有你受的。”</br> “那也無妨!”宋墨笑了笑,“自己的女人,總歸要自己疼,何況還是懷著我的孩子,若是如此我也不體貼照顧,不配為人父,不配為人夫。”</br> 拓跋律深吸一口氣,“罷了,我先回去了,該準(zhǔn)備的你且準(zhǔn)備著,諸事盡快,莫要耽擱!軍情緊急,定要速戰(zhàn)速?zèng)Q!”</br> “是!”宋墨行禮。</br> 不遠(yuǎn)處,徐嬤嬤快速轉(zhuǎn)回。</br> “夫人?”徐嬤嬤坐在軟榻邊上。</br> 洛長安瞧了一眼門口方向,“走了嗎?”</br> “走了!”徐嬤嬤點(diǎn)頭,“爺朝著書房的方向去的,大概是真的忙,畢竟要開戰(zhàn)了。夫人,您方才如此這般,怕是已經(jīng)得罪了狼主。”</br> 洛長安靠在軟墊上,之前剛剛蘇醒,有些蒙圈,其后見著宋墨便已經(jīng)徹底清醒,所以當(dāng)著狼主的面,她是故意那么做的。</br> “有宋墨在,狼主不會對我做什么。”洛長安笑得涼涼的,“我沒事,宋墨也沒事,有事的應(yīng)該是狼主。”</br> 徐嬤嬤這話就有些聽不明白了,“夫人,您在說什么呢?”</br> “沒什么。”洛長安抿唇,笑靨嫣然,“一下子被攪了好夢,真是讓人難受。”</br> 徐嬤嬤笑了笑,“要不然您再歇會?”</br> “不想睡了。”洛長安靠在那里,“你且記得將圖紙交給我。”</br> 徐嬤嬤頷首,“您放心,老奴明白!方才在外頭,老奴也都聽到了,這狼主對咱家爺似乎不是太滿意,所以您這么做是對的,咱們早點(diǎn)做準(zhǔn)備,有備無患。”</br> “嗯!”洛長安頷首,“嬤嬤這事要抓緊,且千萬不要讓人知道,否則咱們定會吃不了兜著走,知道嗎?”</br> 徐嬤嬤當(dāng)然明白,這事有風(fēng)險(xiǎn),而且是大風(fēng)險(xiǎn)。</br> 可這到底是南淵的皇宮,她們在這里人生地不熟的,如果沒有一點(diǎn)準(zhǔn)備,萬一爺真的出事,那可真就是叫天天不應(yīng)叫地地不靈。</br> “對了,他們可有提到別的什么?”洛長安又問。</br> 徐嬤嬤想了想,“沒有。”</br> “如果要開戰(zhàn),宋墨是北涼人,定然是要幫著南淵,找到北涼的邊關(guān)兵防圖,只有這樣才能以最小的代價(jià),換取最大的勝利。南淵的軍士長驅(qū)直入,到時(shí)候北涼全無還手之力!”洛長安垂著眼簾,輕輕的嘆了口氣,“嬤嬤,你說這么做到底是對,還是不對?”</br> 徐嬤嬤也不知道這么做,到底對不對,畢竟自己只是個(gè)奴才。</br> “夫人,老奴只是個(gè)奴才,不懂您說的那些。”徐嬤嬤有些猶豫,有些遲疑,“但是老奴知道,夫人心善,您想做的事兒肯定不是壞事。”</br> 洛長安被她逗笑了,“什么叫不是壞事?”</br> “老奴也不知道該怎么說。”徐嬤嬤有些不好意思,“老奴只知道,跟著夫人就對了,夫人說什么,老奴就做什么。”</br> 洛長安的掌心,輕輕貼在了徐嬤嬤的手背上,“嬤嬤,我方才說的,是家國天下,我們到底是北涼的人,如果幫著南淵做事,你可想過后果?”</br> “老奴沒想這么多。”徐嬤嬤當(dāng)了一輩子的奴才,哪兒有這樣的眼界?</br> 洛長安輕嘆,“嬤嬤,如果南淵的鐵騎踏入了北涼的國土,您可知道會有多少無辜的百姓,會死在戰(zhàn)亂之中?您幼時(shí)所經(jīng)歷過的事情,將會一一重復(fù)的發(fā)生在那些無辜的孩子身上。”</br> “夫人?”徐嬤嬤身形一顫。</br> 洛長安繼續(xù)道,“一旦邊關(guān)失守,南淵的軍隊(duì)長驅(qū)直入,占領(lǐng)了北涼國土,那么北涼所有的百姓都會淪為奴隸,任人宰割,您可知道奴隸是什么意思嗎?”</br> 徐嬤嬤搖搖頭,俄而又點(diǎn)點(diǎn)頭。</br> “奴隸比奴才還不如,奴隸可以任意買賣,可以任意宰殺,連做人的資格都沒有。”洛長安滿面冷凝,“如果南淵成功了,北涼人國破家亡,那就成了亡國奴,就再也無法挺直腰桿。”</br> 徐嬤嬤張了張嘴,愣是一句話都吐不出來。</br> “我雖然不記得什么,可我知道,我是北涼人。”洛長安說得低沉,嗓音干啞,“我不能看著自己的母國,淪為南淵的附屬國,看著和自己長得一般模樣的人,變成奴隸任由販賣!”</br> 徐嬤嬤神情微恙,終究也是善良之人,自己吃過的苦,自然不愿別人再吃,所以洛長安說的這些話,徐嬤嬤是很有感觸的。</br> “嬤嬤可能嫌我說話太、太直白了,畢竟這種事不會發(fā)生在咱們身上。”洛長安嘆口氣,“可若是我視若無睹,或者是什么都不做,余生怕是會悔恨至極。”</br> 徐嬤嬤點(diǎn)頭,“夫人,老奴知道您的意思,老奴也知道該怎么做,您被忘了,老奴也是北涼人,骨子里流淌的是北涼的骨血。”</br> “多謝嬤嬤!”洛長安欣慰一笑。</br> 徐嬤嬤嘆口氣,“老奴是年歲大了,可老奴還沒有老糊涂,大是大非面前,心里有桿秤,知道得清楚,夫人這么一說,老奴便知道自己該說什么,該做什么了!”</br> “為了避免北涼,生靈涂炭,我們得早作準(zhǔn)備,否則什么都來不及了。”洛長安心里沉甸甸的。</br> 徐嬤嬤連連點(diǎn)頭,“老奴知道該怎么做,您放心吧!”</br> 別的做不了,做點(diǎn)力所能及的事情,應(yīng)該還是可以的。</br> 人啊,不能背祖忘宗,不能忘了自己的根在哪,否則與牲畜何異?</br> 洛長安如釋重負(fù),只要有人在身邊幫襯著,她就什么都不怕了,人這一輩子不能白活,總要做點(diǎn)有意義的事情。</br> 免得來日老了,回頭去看,才發(fā)現(xiàn)碌碌無為,一無所成……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jiān)f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yuǎn),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gè)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gè)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gè)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dòng)不動(dòng),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yuǎn)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yuǎn)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shí)而機(jī)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xiǎn)的廢墟中,半點(diǎn)風(fēng)吹草動(dòng),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jī)會。</p>
良久之后,機(jī)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