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一十四章 你想家嗎?
見著洛長安不說話,宋墨這心里便有些沒底了,昨夜誠然是沒碰那些女子,但看起來,洛長安似乎不太相信。</br> “孤舟?”他低低的喚著,“你信我。”</br> 洛長安回過神來,“我肚子里懷著你的孩子,自然是相信你的,只是你莫要動靜太大,若是擾了我養(yǎng)胎,就算是逢場作戲,我亦不會饒了你。”</br> “好!”宋墨趕緊應(yīng)承。</br> 只要她愿意相信他,那他便什么都不擔(dān)心了。</br> 用過早飯之后,宋墨便走了,至于去了何處,洛長安一點都不關(guān)心。</br> “夫人莫要擔(dān)心,爺應(yīng)該是去辦公務(wù),哪兒有那么多時間,去應(yīng)對那些女子?”徐嬤嬤依舊坐在軟榻邊上,伺候著躺在軟榻上休息的洛長安。</br> 樹蔭底下,暖風(fēng)習(xí)習(xí)。</br> 洛長安緊了緊身上的大氅,瞧著不遠處巡視過去的一隊軍士,“嬤嬤,我想吃酸果子。”</br> 聽得這話,徐嬤嬤趕緊起身,“老奴這就去拿。”</br> 說著,徐嬤嬤招招手,讓遠處的丫鬟過來。</br> “不用讓人過來。”洛長安眉心微凝,“附近就有巡視的軍士,你只管去便是,這青天白日的能出什么事?”</br> 徐嬤嬤猶豫了一下,“可是……”</br> “我不會起來的,會老老實實的躺著,你只管去便罷了!”洛長安知道她在擔(dān)心什么,“你快些去,快些回來,我不想看到生面孔出現(xiàn)在自己面前,心里會膈應(yīng)。”</br> 如此,徐嬤嬤便也不再猶豫,“老奴這就去,馬上回來,夫人可千萬不要獨自下榻,定然要當(dāng)心自己的身子。”</br> “我知道,你快去吧!”洛長安合上眼眸。</br> 徐嬤嬤行了禮,快速離開。</br> 聽得腳步聲漸行漸遠,洛長安徐徐睜開眼睛,瞧著巡視而過的軍士,風(fēng)吹著鬢發(fā)微揚,她靠在那里,眸色清靈。</br> 這是南淵皇宮,但對她來說,猶如一座囚籠,養(yǎng)在籠子里的金絲雀,又怎么可能有快樂可言呢?</br> 不過一小會的時間,徐嬤嬤便端著一小碟酸果子回來,“夫人,您要的酸果子。”</br> “嗯!”洛長安伸手接過,“嬤嬤,你覺得這南淵皇宮怎么樣?”</br> 徐嬤嬤先是一愣,俄而便想著,大概是自家夫人身子不舒服,不能四處逛逛,所以心里有些憋悶,便想著說些有趣的,能讓她開心一些。</br> “夫人,這南淵皇宮很是宏偉,前些時候舉了什么駱駝節(jié),老奴也不知道是什么,橫豎挺有趣的,不過都是北邊的沙丘后頭舉辦的。”徐嬤嬤笑道,“待您身子好些,您可以親自去看。”</br> 洛長安啃著酸果子,“是日日都有嗎?”</br> “倒也不是,多半是每月一次,很是熱鬧。”徐嬤嬤忙解釋,“夫人您是不是心里煩悶?”</br> 洛長安嘆口氣,“這樣躺著一動不動的,好好的人都得躺傻了,煩悶都是輕的,我只怕過段時日四肢都要消失了。”</br> “呸,童言無忌。”徐嬤嬤趕緊別開頭啐了一口,“夫人莫要胡說,肚子里的孩子忌諱著呢!”</br> 洛長安一頓,轉(zhuǎn)而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是我說錯話了!”</br> “夫人心善,老天爺不會與您計較這些。”徐嬤嬤倒是個會說話的。</br> 洛長安又問,“南淵的皇宮,與北涼的皇宮一樣嗎?”</br> “既是皇宮,應(yīng)該都差不多吧!”徐嬤嬤猶豫了一下。</br> 聞言,洛長安巴巴的望著她,“嬤嬤,你能不能給我弄個南淵皇宮的地圖呢?”</br> “地圖?”徐嬤嬤詫異,“夫人,您要這個做什么?”</br> 洛長安撇撇嘴,瞧著手中的酸果子道,“來日我若是能下地行走了,我定是要走遍這南淵皇宮,眼下只能先熟悉路徑了。來了這南淵皇宮,我便一直躺著不動,真是氣煞人也!”</br> “是是是!”徐嬤嬤被逗笑了,“那老奴到時候留心,看能不能給您弄一張地圖過來,實在不行,老奴自個幫您走走,再畫下來。”</br> 洛長安抿唇,“別讓宋墨知道。”</br> “這是為何?”徐嬤嬤不解。</br> 洛長安將酸果子擱下,“就是不想讓他知道。”</br> 瞧著她這副模樣,徐嬤嬤想著,多半是因為昨夜的事情,還生著自家爺?shù)臍狻?lt;/br> 想來也是,誰家女子能受得了,自家相公如此……</br> “老奴知道,夫人您放寬心,莫要再多思多想。”徐嬤嬤低低的寬慰著,“您也就是前三個月不能動彈,等著過了這三個月,坐穩(wěn)了胎,就沒什么大礙了!”</br> 洛長安抿唇,低低的嘆了口氣,掌心輕輕的貼在小腹處,“但愿這個孩子,能乖巧一些,莫要像我這般,總是闖禍鬧騰。”</br> “夫人溫柔文靜,生出來的孩子,必定也是乖巧溫順,怎么可能闖禍鬧騰?”徐嬤嬤笑道,“您這是多慮了,只管放寬心便是!”</br> 洛長安抬眸看她,只是報之一笑,不置可否。</br> 暖風(fēng)習(xí)習(xí),熏得人醉。</br> 洛長安靠在軟榻上睡著了,至于做了什么夢,唯有她自己知道。</br> 徐嬤嬤在旁瞧著,只瞧著自家夫人的唇角,微微揚起了些許弧度,仿佛是在笑,又仿佛帶著一絲傷感,只瞧著眼角忽然濕潤了一下,有淚悄無聲息的滑落,吹干在風(fēng)中。</br> 不遠處,宋燁無聲無息的佇立。</br> 心愛的人就在不遠處躺著,他卻不敢過去。</br> 所謂的相見不相識,說的大概就是他們現(xiàn)在的處境。</br> “公子?”巴林低低的輕喚,“別看了,走吧!”</br> 看,也無用。</br> 人在眼前,卻不相識。</br> 前塵過往,早已忘懷。</br> 宋燁斂了眸,“走吧!”</br> 風(fēng)過耳鬢,總能想起她的聲音。</br> 宋燁?</br> 宋燁?</br> 偶爾,一聲夫君,一聲相公……</br> 不知道是不是心里有所感應(yīng),宋燁轉(zhuǎn)身離開的瞬間,洛長安幽幽的睜開了眼睛,目光所及,除了刺眼的陽光還是陽光,再無其他。</br> “夫人,怎么了?”徐嬤嬤忙問。</br> 洛長安定定的靠在那里,眉心蹙得生緊。</br> “夫人,是哪兒不舒服?”徐嬤嬤又問,“還是餓了?渴了?”</br> 洛長安沒說話,依舊保持著半撐起的姿勢。</br> “夫人?”徐嬤嬤面色微恙,生怕洛長安有什么閃失。</br> 洛長安回過神,長長的吐出了一口氣,面上漾開一絲苦笑,低低的問了句,“嬤嬤,你想家嗎?”</br> “夫人?”徐嬤嬤一怔,委實沒想到,洛長安會問出這么一句話來,“夫人,是因為爺?shù)氖聝海瑐牧税桑俊?lt;/br> 洛長安羽睫微垂,終是沒有再多說什么……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