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零一章 他找來了
宋燁到底沒能待得住,阿期和巴林還算是有本事的,要進石城得有令牌。</br> 二人給弄了令牌,喬裝易容,收拾好了行囊。</br> 去石城是大事,不可馬虎。</br> 待一切準備就緒,巴林和阿期便領(lǐng)著宋燁和吾谷,去了石城。</br> 向?qū)В瑒t留在金沙城里等著。</br> 畢竟不能全部離開,總要有人留守,免得出了什么事,連個接應(yīng)的人都沒有。</br> 宋燁進了石城的時候,恰好是洛長安動了胎氣的日子。</br> “這宮里可不敢進去!”饒是吾谷也得攔著宋燁,“爺,咱們別的都可以商量,唯獨這事不行,奴才不能讓你犯險。”</br> 萬一陷在了南淵的皇宮里,可就真的出不來了。</br> “不能沒救著人,先把自己賠進去!”巴林和阿期也不同意。</br> 宋燁站在宮偏門位置,眉心緊蹙。</br> 驀地,吾谷慌忙推搡著眾人往邊上去。</br> 只瞧著宮里出來兩個人,其中一人肩頭扛著一個麻袋包,內(nèi)里好像有什么東西滴出來。</br> 待人走后,宮偏門又快速合上。</br> 須臾,宋燁緩步上前查看。</br> “爺,好像是血!”吾谷蹲在地上,瞧著滴落在地面上的嫣紅之色。</br> 宋燁蹲下來,眉心微凝。</br> 是血!</br> “看樣子,是有人倒霉了。”巴林道。</br> 阿期點點頭,“應(yīng)該是被主子打死了,所以扛出去丟了。”</br> “丟哪兒?”吾谷問。</br> 阿期嘆口氣,“出了綠洲都是大漠,往沙漠里一丟,眼下是風季,沙子很快就會把尸體掩埋,不過是眨眼間的功夫罷了!”</br> “看這血跡,應(yīng)該是差不多了。”巴林接過話茬,“這種事,司空見慣,沒什么可奇怪的。”</br> 不管在哪,主子就是主子,奴才命如草芥。</br> “去看看!”宋燁起身。</br> 反正都來了,有些閑事多管管,也許能有意外收獲。</br> 那兩個奴才將麻袋背出了綠洲,丟在距離綠洲不遠的沙丘下,從這個地方丟下去,受了重傷的人是絕對沒辦法再爬上來的。</br> 丟下去,風一吹,沙一埋,一輩子就這么過去了!</br> “爺,要下去嗎?”吾谷詫異。</br> 這人估計都不行了吧?</br> 下去,也不可能救人呢!</br> “去看看!”宋燁對于救人不感興趣,畢竟看這沿途滴落的血色,再瞧著這情景,人多半是沒救了。</br> 一個渾身是血的女子,倒在沙堆里,沙子黏糊糊的,沾著血色糊了一臉,瞧不清楚容色,看她這身衣裳和打扮,的確是宮里的奴才。</br> 不過……</br> “和宮女有些區(qū)別。”巴林摸著下巴,“應(yīng)該不是尋常宮女。”</br> 吾谷轉(zhuǎn)頭看他,“這話怎么說?”</br> “看她這副樣子,應(yīng)該是特選的宮女。”巴林回答,“皇宮里的宮女,除非是特選的宮女,否則都不是穿得這一身衣裳。”</br> 特選?</br> “特選是什么意思?”吾谷不明白。</br> 阿期解釋,“就是你們說的心腹,如同你之于公子的位置。”</br> “大宮女!”吾谷恍然大悟。</br> 阿期點點頭,“差不多就是這個意思吧!”</br> “不過也很奇怪,既然是特選的宮女,怎么會死得這般慘烈?”巴林不明白,“按理說,這樣的女子,除非是主子罹難,又或者主子被罰,才會如此這般下場。”</br> 要不然,誰會突然間殺了自己的心腹?</br> 大宮女,無疑是心腹啊!</br> 千挑萬選出來的奴才,是不可能貿(mào)貿(mào)然殺死的,除非背叛主子,又或者主子出事……</br> “看她這樣子,也不像是因為主子出事,倒像是因為背叛。”阿期瞧著雙目緊閉的女人,伸手去探了探鼻息,“還活著。”</br> 確切的說,還有一口氣。</br> 渾身是血,衣衫襤褸,血肉模糊的肌膚上,清晰可見鞭痕,而腿上……</br> “喂?”阿期喊了一聲,“喂?”</br> 連喊了兩聲,石榴都沒有睜開眼睛。</br> “不行了!”巴林說,“還剩下一口氣,救回去也是個死。”</br> 尤其是下面的位置,隱隱可見血肉而出,須知,這都是要命的,尤其是對女人而言,一些東西都貼在了腿上,大概是破裂了,所以……</br> “嗯!”吾谷點點頭,“爺,不管了吧!”</br> 都這樣了,肯定沒法說話,自然只能作罷。</br> 宋燁轉(zhuǎn)身離開。</br> 然則下一刻,石榴忽然吐出一口氣。</br> 剎那間,所有人都愣了愣,目光落在了石榴身上。</br> 真是個命硬至極的女人!</br> 但這也改變不了,她將死的事實。</br> “你是哪個宮的宮女?”巴林用南淵的話,與她對話。</br> 可石榴卻沒有開口說話。</br> “我瞧著她好像不是南淵的女子。”吾谷開口,眉心微凝,用北涼的話問了句,“你是北涼的人嗎?”</br> 石榴張了張嘴,“我……”</br> 不想死。</br> 身子疼到了麻木,體溫早已降到了最低,她連說話的氣力都沒了,可人總想活著,哪怕到了最后那一刻,也想要活下去。</br> 誰都不愿安然赴死,尤其是在這大好年華。</br> “宋王妃……”石榴努力吐出三個字。</br> 這三個字是她拼了命吐出來的,想著有這三個字,他們應(yīng)該會貪圖富貴,應(yīng)該會救她,畢竟宋王妃就是宋王的正妻。</br> 聽得這三個字,宋燁的確想救人。</br> 宋王妃是誰?</br> 那就是他心心念念要找的洛長安,心心念念要尋的妻。</br> 但是,石榴這話剛說完,就斷了氣。</br> 所有的一切,戛然而止。</br> 她想活,但還是死了。</br> 宋燁無奈的嘆口氣,宋王妃身邊的人,長安身邊的人,就這樣被打死了,肯定不是洛長安的手筆,他的長安做不了這么心狠手辣的事情。</br> “一定是宋墨!”吾谷斬釘截鐵。</br> 宋燁點頭。</br> 四人緩步離開,爬上了沙丘。</br> 回頭望去,血色長眠風沙之中,很快就會消失。</br> “公子,別看了,很快就沒人了。”巴林道,“風一吹,沙子一埋,就什么都沒了!”</br> 來日大漠枯骨,無人可祭。</br> 唯有日月長河,孤星伴月。</br> 宋燁抬步離開,至少說明一個問題,宋墨還是那個宋墨,心狠手辣。他連洛長安身邊的丫鬟都清理了,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問題?</br> 到底出了什么事?</br> “宮里肯定出事了!”宋燁回到宮偏門位置。</br> 吾谷也提著一顆心,公子身邊的大宮女,被弄死了,死得還這般慘烈,那公子又會如何呢?難道說是因為肚子里的孩子,還是發(fā)生了別的什么事?</br> “又有人出來了!”巴林忙道。</br> 四人立在轉(zhuǎn)角處,瞧著不遠處的老嬤嬤,各自眉心緊擰。</br> 看她那副樣子,好似是來找人的。</br> “難道是找剛才的那個女子?”阿期詫異。</br> 宋燁瞇了瞇眸子,如果是這樣,那她就是長安身邊的人……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