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八十八章 別的可能是假的,孩子卻是真的
“方才的事情,你們都瞧見了。”宋墨開口。</br> 石榴和徐嬤嬤面面相覷,顯然是有些發(fā)蒙,沒明白過來,宋墨到底是什么意思?</br> “夫人生氣了,但我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宋墨這意思已經(jīng)很明顯了,“為什么好端端的,她又生氣了呢?”</br> 石榴一怔,沒成想宋墨竟是問這個問題,當(dāng)即沒響出聲來。</br> “爺,大概是夫人不愿見生人。”徐嬤嬤倒是回了一聲,“之前在金沙城的時候,夫人對于趕路來石城就有些不悅,如今見著竇大人,還不得新賬舊賬一并發(fā)作?”</br> 宋墨恍然大悟,“不愿見生人。”</br> 這倒是有可能。</br> 方才,洛長安死死的攥著他的衣袖,繼而往他的身后躲藏,顯然是不愿見生人的具體表現(xiàn),可見徐嬤嬤所言不虛。</br> “爺,那您這……”徐嬤嬤瞧著緊閉的房門。</br> 宋墨皺了皺眉,“我今夜還有要務(wù)在身,暫時不回房,睡在書房里便罷,你們看好門戶!”</br> “是!”徐嬤嬤與石榴雙雙行禮。</br> 宋墨嘆口氣,立在門外沖著內(nèi)里的洛長安低喚了聲,“孤舟,我今夜睡在書房,你若是有什么事,只管讓石榴或者徐嬤嬤來叫我,我隨叫隨到。”</br> 內(nèi)里,沒有動靜。</br> 宋墨又低低的喊了聲,“孤舟?”</br> “夫人?”石榴疾呼。</br> 徐嬤嬤道,“爺您只管放心,咱們一定會好好的看著夫人,若真的有什么事情,必定第一時間告知您。”</br> “好!”宋墨頷首,“孤舟,我先走了!”</br> 內(nèi)里,洛長安憋著一股氣,不吭聲。</br> 外頭沒了動靜,洛長安一顆心總算放下,只要宋墨今夜不進來,她就什么都沒事了,反正便是不喜歡與宋墨同床共枕。</br> 過了半晌之后,徐嬤嬤輕輕叩門。</br> “夫人?”徐嬤嬤開口,“奴婢能進來嗎?”</br> 洛長安回過神來,“進來吧!”</br> 她知道,這個時候宋墨應(yīng)該已經(jīng)走了。</br> 稍瞬,徐嬤嬤和石榴進門。</br> 石榴走在前面,徐嬤嬤走在后面。</br> 一進來,二人便瞧見了立在窗口位置的洛長安,不由的對視了一眼,心下有些忐忑。</br> “夫人?”徐嬤嬤上前行禮,“窗口風(fēng)大,您懷著身子,不能一直這樣站著,還是坐下來歇著吧!”</br> 說著,徐嬤嬤攙著洛長安回到軟榻邊上坐下。</br> “我沒事。”洛長安斂眸。</br> 徐嬤嬤笑了笑,“夫人,這不是有事沒事的問題,您懷著身子,處處都得小心著,若是真的有什么,那可是后悔都來不及,所以咱們就先防著點,能休息就別累著,能不吹風(fēng)就少吹風(fēng),您說呢?”</br> “嬤嬤說的是!”洛長安難得笑了一下。</br> 徐嬤嬤如釋重負(fù)的松了口氣,“夫人有孕,多思多想無益于安胎,您得放松心情,這樣孩子出生以后才會乖巧好帶。”</br> “是嗎?”洛長安愣怔。</br> 她倒是真的沒想過這個問題,畢竟是初為人母,哪兒知道得這么多呢?</br> “是!”徐嬤嬤點頭,“您這是頭胎,很多事都不清楚,老奴一點點的告訴您,您別著急。”</br> 洛長安虛心受教,“好!那就有勞嬤嬤,多費心。我這廂是第一胎,心里總是乖乖的,擔(dān)心這個擔(dān)心那個,七上八下的不舒坦。”</br> “都是這樣過來的!”徐嬤嬤笑道,“夫人別太擔(dān)心,孩子會慢慢長大,一口吃不成胖子,您說呢?”</br> 洛長安抿唇,半低著頭不說話。</br> “石榴,你去看看安胎藥好了沒有。”徐嬤嬤道。</br> 石榴原本想拒絕,但瞧著洛長安似乎不太高興,只能行禮退下,“是!”</br> 行至門口的時候,石榴下意識的回頭看了二人一眼,終是沉著臉離開。</br> 待房門合上,徐嬤嬤笑了笑,“夫人,您這心情陰郁,怕是有什么緣故吧?”</br> “嬤嬤,我能問你個問題嗎?”洛長安問。</br> 徐嬤嬤點頭,“夫人直言無妨。”</br> “我到底是誰?”洛長安直勾勾的盯著她。</br> 徐嬤嬤一怔,顯然沒料到洛長安會問這樣的問題,神情有些不自然,“夫人為何這么問?您跟爺不是夫妻一場嗎?既是夫妻,自然是至親至愛,爺想來不會騙您!”</br> “我沒說他騙我。”洛長安苦笑,“實不相瞞,我忘了太多事情,腦子一片空白,總覺得沒有過去的人,是極不完整的,好像缺胳膊少腿了似的。徐嬤嬤,你懂這樣的感覺嗎?”</br> 徐嬤嬤搖搖頭,“老奴沒經(jīng)歷過這樣的事情,怕是很難體會到夫人的感受,但老奴覺得爺待您是真的好,饒是有所隱瞞,多半也是因為太過在意您了!”</br> “我……”洛長安遲疑了一下,沒有再繼續(xù)開口。</br> 徐嬤嬤笑靨溫柔而慈祥,“一般來說,婦人有孕好多思多想,沒什么可奇怪的,只是夫人這記不得過往之事,著實是有些怪異,不過不打緊,不管過往如何,您肚子里的孩子總歸是真的吧?”</br> 這么一說,洛長安倒是心里一驚。</br> “這孩子在您的肚子里,不管以前發(fā)生什么事情,他跟您都是骨肉相連,血脈相親,是您的至親至愛,您說是嗎?”徐嬤嬤笑著寬慰。</br> 洛長安點點頭,“是!”</br> “您把心放回肚子里去。”徐嬤嬤笑道,“好好吃安胎藥,好好養(yǎng)胎,先過了這頭三個月,最要緊的時候。”</br> 洛長安想想,也是有道理的,“好!”</br> “這就成了嘛!”徐嬤嬤起身。</br> 瞧著端了藥進門的石榴,徐嬤嬤斂了面上的神色,款步朝著石榴走去。</br> “夫人,該吃安胎藥了!”石榴伸手。</br> 徐嬤嬤卻轉(zhuǎn)手接過,“我來吧!”</br> 石榴皺了皺眉,倒也沒多說什么。</br> “夫人!”徐嬤嬤遞上藥碗。</br> 洛長安瞧著黑漆漆的湯藥,略有些為難的皺起了眉頭,可即便心有不悅,為了肚子里的孩子,該喝的藥還是得一碗不落的喝。</br> 待洛長安喝了藥,徐嬤嬤趕緊將桌案上的蜜餞遞上。</br> 含了一口蜜餞,洛長安眉心舒展,這才好受了一些。</br> “夫人喝了藥,便好好休息吧!”徐嬤嬤笑道,“老奴和石榴會在外面守著,您若是有事只管喊一聲,咱們會馬上進來。”</br> 知道洛長安睡眠淺,她們誰也不敢在屋內(nèi)待著,知情識趣的在門外守著。</br> “好!”洛長安點點頭,仿佛被徐嬤嬤這么一說,竟寬心了不少,不再糾結(jié)在某些無趣的事情上。</br> 待鋪完床,伺候了洛長安上榻休息,二人便輕輕的退出了房間。</br> 合上房門,石榴扭頭望著身側(cè)的徐嬤嬤,“嬤嬤跟夫人說了什么?我瞧著夫人的心情,似乎舒緩了不少。”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yuǎn),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yuǎn)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yuǎn)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