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六十五章 城外有人
只不過,宋墨這溫存沒有持續(xù)多久,就被外頭的動靜打破了。</br> 劉志得弓著身,快速進了寢殿,隔著帷幔行禮,“皇上,小侯爺在寢殿外。”</br> 聽得杜雙奇來了,驚得宋墨慌忙用被褥將懷中的洛長安,裹得嚴(yán)嚴(yán)實實的,生怕讓人瞧見分毫。</br> 可轉(zhuǎn)念一想,誰也不知道洛長安就在這里,就在他身邊躺著。</br> 掀開帷幔,宋墨下了床榻。</br> 從長樂宮到寢殿,不過是一道偏門的距離。</br> 到了這會,宋墨深刻的體會到,宋燁打通宮墻,連起宮門的用意。</br> 不過是一道門的距離,能讓他以最快的速度,找到最愛的人,以最近的距離。</br> 回到寢殿。</br> 宋墨斂了面上神色,氣定神閑的坐在外殿,傳召了杜雙奇進門。</br> “臣叩見皇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倍烹p奇行禮。</br> 劉志得快速奉茶,畢恭畢敬的退到一旁。</br> “皇上,臣漏夜闖宮,叩皇上寢殿,是因為軍機要事稟報!”杜雙奇的臉色的確不太好,顯然不是故意來敲宮門。</br> 宋墨瞇了瞇眸子,“軍機要事?”</br> 最怕的就是聽到這個四個字。</br> 軍機要事,意味著什么?</br> 皇位不穩(wěn)。</br> 宋墨是做賊心虛,畢竟他這皇位名不正言不順,是自個搶來的,時時刻刻都提心吊膽著,一有風(fēng)吹草動,他便覺得可能是有人,要重蹈自己的覆轍。</br> “是!”杜雙奇頷首,“入夜時分,臣的人來匯報,說是城外有什么人,蠢蠢欲動。”</br> 城外?</br> 宋墨面色陡沉,握著杯盞的手徐徐捏緊,“你說什么?”</br> “城外不知道是誰,正在逐漸聚集力量,臣的人發(fā)現(xiàn)有異,想要及時來報,奈何已被誅殺,僅剩下一口氣回到臣面前,可惜……”杜雙奇垂著眉眼,可見也是憤恨到了極點,“皇上,城外有恙,恐怕來勢不小?!?lt;/br> 宋墨放下手中杯盞,眸色狠戾,“可有派人繼續(xù)追查?”</br> “人派出去了,但始終沒人回來?!倍烹p奇心里有些慌了,所以先來進宮跟宋墨打個招呼,“這不是什么好兆頭,此前從未有過這樣的事情。”</br> 而且宮外一直有眼睛盯著,沒想到還是出了這樣的事情,只能說明,對方來者不善,且來勢洶洶勝過他們。</br> 宋墨登基時日不短,京陵城內(nèi)外,也都逐漸安穩(wěn)下來。</br> 雖然宋燁一直不知所蹤,但也沒有太大的動靜。</br> 原以為,日子會這樣過下去,沒想到……</br> 真的沒想到,偷來的終究是要還的。</br> “到底是什么人?”宋墨咬牙切齒。</br> 杜雙奇搖搖頭,“臣派出去的人,一個都沒回來,是以臣以為,這勢力如此龐大,恐怕早已不安于城外,怕是早就進了宮,還望皇上能當(dāng)心?!?lt;/br> 如果宋墨倒了,那么長定侯府也會成為孤家寡人。</br> 現(xiàn)如今的杜家和宋墨,算是唇齒相依的雙方,缺一不可。</br> 一個需要杜家的勢力維護,一個需要宋墨的出師之名。</br> “簡直是豈有此理!”宋墨扶著桌案起身,“朕倒要看看,是哪個混賬東西,敢蠢蠢欲動?”</br> 思來想去,這滿朝文武之中,敢跟長定侯府對著干的,委實沒多少。</br> “難道是宮外的禁軍?”杜雙奇眉心微凝。</br> 宋墨斂眸,“咱們沒有調(diào)動禁軍的虎符,但已經(jīng)派人盯著他們,若有風(fēng)吹草動,不可能毫無消息,應(yīng)該不是禁軍。”</br> 當(dāng)然,若是這幫禁軍動起來,那也是了不得的。</br> 禁軍熟知地形,且各個驍勇善戰(zhàn)。</br> 若是這幫禁軍動起來,那整個京陵城可就要失去控制權(quán)了,但也因為禁軍不好對付,所以宋墨登基之后,也沒敢真的對禁軍下手。</br> 不只是宋墨不敢,杜雙奇也不敢,這禁軍是先帝留下的,其后只聽命于宋燁,一個個都是硬骨頭,鐵錚錚的漢子。</br> “京陵城內(nèi),臣還發(fā)現(xiàn)了洛長安的蹤跡?!倍烹p奇說這話的時候,目光死死的落在宋墨的身上。</br> 可惜啊,宋墨善于隱藏,又豈會讓他看出端倪。</br> 裝模作樣,絕對一把好手。</br> “長安?”宋墨佯裝震驚,就這么直勾勾的盯著杜雙奇,“你找到了洛長安?”</br> 杜雙奇心頭一緊,“暫時沒有,但是已經(jīng)有了線索,皇上與洛長安此前交情匪淺,可知道洛長安平素最喜歡躲在哪里?最喜歡去往何處?”</br> “洛長安這個人,向來不著調(diào),素來喜歡玩耍,去的也多半是花樓酒館或者賭坊之類的地方,愛卿滿大街的找人,這么大的動靜都找不到人,恐怕她早就跑出城了?!彼文珖@口氣,“洛長安最擅長的就是跑路,一有事就跑?!?lt;/br> 這的確是洛長安的作風(fēng),一有事就開溜,一出事就找爹,然后便是洛川河出來收拾爛攤子,已然成了京陵城人盡皆知的事情。</br> “如此說來,倒也有可能!”杜雙奇嘆口氣,“抓不住洛長安,就制不住宋燁,萬一宋燁卷土重來,到時候咱們就會很被動?!?lt;/br> 這是事實。</br> 宋燁,神龍見首不見尾,是杜雙奇和宋墨心頭的一根刺。</br> 這根刺若不拔除,他們這輩子都不會安生。</br> “朕倒要看看,他們到底還能玩出什么花樣!”宋墨咬牙切齒,“朕會讓人出城,務(wù)必找到線索,查出是誰在搗鬼!”</br> 杜雙奇點點頭,“臣會加派人手,城內(nèi)城外多加巡察,免得到時候措手不及?!?lt;/br> “好!”宋墨點點頭,“還有便是,你說……城內(nèi)有洛長安的蹤跡,到底是什么樣的蹤跡?”</br> 杜雙奇想了想,“偶爾露個背影,引得咱們的人,四處奔竄,奈何只見背影不見人,時間久了,臣覺得這可能是有人在耍著咱們玩。”</br> “會是誰呢?”宋墨心驚。</br> 京陵城內(nèi),還有人在蠢蠢欲動……</br> “對方神出鬼沒的,武功不弱,說明上頭有人,否則一幫烏合之眾,如何能成大器?做出這樣的事情?”杜雙奇的分析也不是沒有道理的。</br> 宋墨蜷曲袖中的手,緊握成拳。</br> 洛長安就在自己身邊,京陵城內(nèi)有人冒充洛長安,在逗弄長定侯府的人,說明這些人定然是洛家的黨羽,又或者是宋燁特意給長定侯府布下的迷魂陣。</br> 不管是哪一種,都得鏟除,否則后患無窮。</br> 宋墨不在乎殺多少人,他只要兩樣……皇位和洛長安。</br> “殺!”宋墨眸色狠戾,“不惜一切代價,必須保持京陵城內(nèi)的安穩(wěn),否則咱們的一切心血都會付諸東流。一旦城內(nèi)城外,里應(yīng)外合,咱們就會被包圓!”</br> 到那時,他們就是甕中之鱉,籠中困獸……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yuǎn),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yuǎn)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yuǎn)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