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四十九章 她是心甘情愿留下的
很多時候,生不見人死不見尸,就意味著人已經(jīng)沒了。</br> 奇跡這個詞兒,多數(shù)是出現(xiàn)在話本子里。</br> 現(xiàn)實生活中,哪兒有這么多的奇跡?</br> 若然有,洛長安希望這一切都只是一場夢,吾谷還在,曹風(fēng)也沒事,宋墨還是最初的宋墨,宋燁還是高高在上的皇帝。</br> 洛長安沉默不做聲,綠音公主和歌兒面面相覷,一時間,也不知道該怎么開口。</br> 歌兒有些后悔,早知道公子會難過,就不該提這一茬。</br> 可現(xiàn)在話都說出口了,自然是收不回來的。</br> “長安?”綠音公主抿唇,“眼下最要緊的,不是忙著傷感,而是想想,怎么對付宋墨這狗賊,這廝作惡多端,害得咱們吃了這么多的苦頭,決不能輕易放過他。”</br> 洛長安回過神來,“我自然不會放過他,身上這么多傷,哪一處不是拜他所賜。”</br> 不管是在地下城,還是因為葉芷蘭,又或者是百花公主,這樁樁件件,一傷又一傷,可不都是宋墨的杰作嗎?</br> 如果自己現(xiàn)在身處宮中,還不定會是什么樣子呢!</br> 宋墨那性子,早晚得對她下手,不是死就是殘,她的最終結(jié)果,總歸逃不開這兩者之間。</br> “公子,那接下來,咱們該怎么做?”歌兒忙問。</br> 洛長安托腮,細(xì)細(xì)的想著,該怎么辦呢?</br> 自己出來了,可是爹呢?</br> “我爹有消息嗎?”洛長安問。</br> 簡豐就在隔層里待著,這會是一句話都不敢多說。</br> 消息還停留在相爺被抓之前,其他的……確實是一無所知了,相爺現(xiàn)在是生是死,到底被關(guān)在何處,確實是個問題。</br> “一直沒有消息,大概要皇上那邊會有動靜吧?”綠音公主也沒法子,只能抬出宋燁。</br> 想必宋燁一直在宮里轉(zhuǎn)悠,也是在找洛川河的下落。</br> 可洛川河,到底在哪呢?</br> 宮里,宋燁最為熟悉,按理說都這么多天了,該找到的,早就找到了。</br> 除非人不在宮里……</br> 洛長安揉著眉心,這會身上的傷勢還沒愈合,面色青白交加,讓人瞧著很是心疼,一張小臉擰巴著,滿滿都是擔(dān)憂之色。</br> “公子別擔(dān)心,相爺吉人自有天相,想必很快就會有消息的。”歌兒忙道。</br> 簡豐磕頭,“是奴才不好,奴才沒有保護(hù)好相爺!”</br> “跟你沒關(guān)系,你能活著把消息帶出來,已經(jīng)極為不容易。”洛長安回頭看著簡豐,“好好養(yǎng)傷,到時候我爹身邊還需要你呢!”</br> 簡豐感激涕零,“多謝公子不罰之恩。”</br> “我和我爹,都極為感激你們,若不是你們的誓死相護(hù),哪有今時今日?”洛長安扶著桌案徐徐站起身來,“對了,宮里那邊,萬一露餡……咱們也得早作準(zhǔn)備。”</br> 綠音公主笑道,“你只管放心,雖然這皮面做得沒有南歌師父這么精致,可江湖人的手藝也不是吹的,你放心便是!”</br> “有坊主和你們,我自然是放心的。”洛長安頓了頓,“那人是誰?”</br> 歌兒往前走了兩步,“公子身上的傷,拜誰所賜?”</br> “葉芷蘭,百花公主?”洛長安想了想,“不可能是百花公主,畢竟是西域來的公主,還有貴妃的頭銜在。難道是……葉芷蘭?可她……”</br> 歌兒笑道,“公子受了傷之后,宋墨便讓人以血還血,以牙還牙,所以她身上的傷跟公子沒多大差別,又加上服食了昏迷的藥,這幾日都醒不了。只要皮面不掉,宋墨那狗賊肯定不會發(fā)現(xiàn)端倪!”</br> 他們做這事,可都是經(jīng)過算計的,絕對錯不了!</br> “如此說來,也算是因果報應(yīng),應(yīng)有此報!”洛長安撇撇嘴,一點都不同情。</br> 葉芷蘭,是自作自受。</br> 怪得了誰呢?</br> “接下來,長定侯府的人肯定滿大街的找我,而宋墨會愈發(fā)保護(hù)宮里的洛長安,雙方暗地里會狠狠的較量。”洛長安望著綠音公主和歌兒,“你們這招挑撥離間,用得真好!”</br> 綠音公主和歌兒相視一笑,“咱也是沒法子,想著他們不讓咱好過,咱也不讓他們好過,給他們鬧點亂子,誰知道,竟是錯有錯著。”</br> “就是不知道,寒大人在城外干什么?是不是受命于皇上,想著辦什么差事呢?”歌兒有些不明白。</br> 洛長安雙手叉腰,“寒山?”</br> “城外有皇上的禁軍。”簡豐開了口,打斷了眾人的話,“寒山出城,肯定是在清點禁軍,還有組織勤王大軍,想必很快就會反撲。”</br> 洛長安愕然,“你是說,會開戰(zhàn)?”</br> “是!”簡豐點點頭,“所以這些日子,大家盡量囤糧囤水,這一交手還不知要多久,勝負(fù)難料,總歸是要先行準(zhǔn)備為好。”</br> 洛長安連連稱是,“若是要開戰(zhàn),還真的要早作準(zhǔn)備,否則咱們就很被動,一旦被抓住,肯定是死路一條。宋墨那脾氣,非魚死網(wǎng)破不可!”</br> 還有長定侯府,到時候都不是好惹的!</br> “我明白!”綠音公主點點頭,“糧食和水,都藏在地窖里,藏得嚴(yán)嚴(yán)實實的,早前你就給備過一回,怎么自個忘了?”</br> 洛長安笑了,“最近發(fā)生太多事情,腦子有些不夠用了。”</br> “你再睡一會,我和歌兒會隨時留意外頭的動靜。”綠音公主忙道,“只是要委屈你,住在偏房里。”</br> 洛長安指了指簡豐,“簡豐都能窩在這角落里,我有大房子大床,怎么能算是委屈呢?”</br> 音落,簡豐面色驟紅,下意識的垂下頭,“公子說笑了,奴才不委屈!”</br> “你看看,臉都紅了!”洛長安笑了笑,“罷了,不打趣了,我累得要死,去睡一會。”</br> 委實是疲累,尤其是面對宋墨,不敢掉以輕心,睡覺都得保持著隨時驚醒的狀態(tài),可不得心力交瘁嗎?</br> 如今到了綠音公主這兒,洛長安總算可以松口氣了。</br> “歌兒,你陪著點。”綠音公主示意。</br> 歌兒點點頭,“那外頭……”</br> “有我!”綠音公主拍拍胸脯。</br> 歌兒行禮,“多謝公主!”</br> 現(xiàn)在這個時候,大家只能相互抱團(tuán)取暖,都是一條船上的人,誰也不敢大意。</br> 院墻外頭,搜尋“洛長安”之事還在進(jìn)行著。</br> 長定侯府的人,對于這事真可以用執(zhí)念來形容。</br> 南歌站在客棧的二樓,窗戶虛掩著,透過縫隙能清晰的看到外頭的人潮涌動,“長定侯府?真是熱鬧!”</br> 回頭,瞧著墻壁。</br> 一墻之隔,便是宋墨的耳目。</br> 以為她不知道嗎?</br> 她只是暫時穩(wěn)住宋墨,才會留在這里充當(dāng)他們的餌,若她真的要走,憑宋墨派來的這些個酒囊飯袋,也能攔得住嗎?</br> 外頭,驟然傳來急促的腳步聲……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yuǎn),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yuǎn)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yuǎn)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