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二十四章 我把孩子弄丟了
宋燁這一去,一直沒回到,直到夜幕降臨也沒有動靜。</br> 到了夜里,洛長安被允許可以去院子里透透氣,不似白日里這般緊張,而且這些人似乎已經(jīng)漸漸的相信,洛長安大概跑出了京陵城。</br> 搜索的范圍,從城內(nèi)延伸到了城外,而且加多了人手,專門搜尋城外方圓二十里以內(nèi)的宅居。</br> 其動靜,可想而知。</br> “別太擔(dān)心,皇帝始終是皇帝,他有他的責(zé)任,不管這件事是否有危險,他都應(yīng)該去做。”南歌將核桃放在她手里,“不過,他既然是你的重生,那他的功夫,你應(yīng)當(dāng)信得過。”</br> 洛長安凝眉看她,“可是師父,他有傷在身,行動起來肯定不似從前這般靈活,眼下宮里都是里宋墨的人,萬一他……”</br> 說到這兒,洛長安極是謹慎的閉了嘴。</br> 大吉大利,怎么能說這么不吉利的話呢?</br> “以前,我以為你這人,沒心沒肺,是從小被你爹給慣壞了,所以什么都敢做,什么都敢想,唯一不碰的就是感情!”南歌自嘲般笑了笑,“沒想到,有朝一日你動起感情來,比誰都認真。”</br> 這是南歌始料未及的,也是從未想過的事情。</br> “我也沒想過,有朝一日,自己會動了真心。”洛長安坐在門前臺階上,兀自剝著核桃,“我原本想著,離開京陵城,什么都不管,什么都不顧,就帶著我的錢,逍遙自在的混跡江湖。”</br> 說到這兒,洛長安自個都愣怔了一下。</br> 在她所有的計劃里,只有她自己,沒有宋燁也沒有她爹洛川河,可是現(xiàn)在好像全然變了,她變得多情,變得和以前截然不同了。</br> “是不是覺得,自己好像變了個人似的?”南歌坐在她旁邊,師徒二人一起剝核桃,“你以前的計劃里,只有你自己。”</br> 洛長安往嘴里塞了一片核桃肉,“師父,你以前是不是也這樣?”</br> “現(xiàn)在說的是你,無端端的說起我作甚?”南歌搖搖頭,起身就想走。</br> 洛長安一把拽住她,拉著她坐回自己的身邊,“說說嘛,說說你跟師公的事?”</br> “有什么可說的,都是陳芝麻爛谷子的事兒,何況都過去了這么多年,早就忘得差不多了。”話雖然這么說,可南歌還是難得的紅了臉。</br> 洛長安輕嗤,“說是什么都不記得了,可這張臉紅得跟猴屁股似的,你讓我怎么相信?還是說,夫妻二人有什么不可告人的……”</br> “哎哎哎,夫妻哪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事?你莫要胡說!”南歌急忙反駁。</br> 洛長安嘖嘖嘖了兩聲,“看吧,都記得清清楚楚呢!師父,說說嘛,反正閑來無事,咱們說說話也好打發(fā)時間。”</br> “其實也沒什么事,就是尋常夫妻,柴米油鹽醬醋茶,偶爾也會爭執(zhí)。”南歌嘆口氣,眼睛里有光,也有淚,“他是我?guī)熜郑覀兺T學(xué)藝,彼此最是了解。”</br> 洛長安抿唇,“這叫近水樓臺先得月,說書先生都是這么說的。”</br> “隨便你怎么說吧,彼時年輕氣盛,為一點小事爭執(zhí)得面紅耳赤,若是知道一別就是一生,我無論如何都會對他好點。”南歌垂眸,顯然是戳中了淚點。</br> 洛長安將核桃仁遞給她,“誰也料不到以后的事情,這怪不了師父,那后來呢?”</br> “后來他得罪了江湖人,累及我們母子,出事那天他有預(yù)感,找了個由頭,讓我們離開了家。”南歌喉間酸澀,說話的時候,都帶了哭腔,“是我對不起他!”</br> 洛長安知道,后面發(fā)生了什么事。</br> “孩子丟了?”洛長安拍拍她的肩膀,“你也不是故意的,只是那些歹人太過陰狠毒辣,暗箭傷人,你沒防備罷了!”</br> 南歌淚眼朦朧的抬頭看她,“師兄已經(jīng)走了,連兒子都被我弄丟了,我實在是愧對他!這些年,天南地北都找遍了,就是找不到孩子,我實在是個失敗的母親。”</br> “如果我有孩子,一定會像你這樣,傷心痛苦。”洛長安嘆口氣,“不過,你已經(jīng)報仇了,也算是了卻了一樁心事。”</br> 至少,為南歌的夫君報了仇。</br> 至于孩子嘛……</br> 人與人之間的緣分,就是這么奇怪,你以為的血濃于水,有時候卻只剩下一面之緣!</br> “唉!”南歌拭淚,“其實也沒什么可說的,幸福太短暫,一輩子都在為這短暫的幸福而顛沛流離。”</br> 說到這兒,洛長安忍不住問一句,“師父,那你覺得值得嗎?”</br> “到了我這個年紀,已經(jīng)不會去問,值不值得了!不管是不是值得,都已經(jīng)成為我生命里的一部分,我為此付出了大半輩子的心血。”南歌紅著眼,“長安,很多事情是沒有價值可言的。”</br> 洛長安點點頭,“就像是我在地下城的時候,想要跟宋墨同歸于盡,也沒想過值不值得!我只知道,不能讓宋墨威脅到我爹和宋燁!”</br> “是這個理兒!”南歌握住她的手,“答應(yīng)師父,以后別那么傻,同歸于盡解決不了問題,只能親者痛仇者快!引蠱粉我已經(jīng)找到了,眼下等這風(fēng)頭過去,就可以找綠音公主,把你的情蠱取出來。如此,你與宋墨斬斷聯(lián)系,就可以跟宋燁長長久久的幸福下去。”</br> 洛長安揚唇,眉眼間滿是笑意,“師父,我真的可以幸福嗎?”</br> “宋燁那么喜歡你,你也那么喜歡他,雙向奔赴的感情是最幸福的!”南歌笑盈盈的望著她,眉眼慈和,“你還不相信師父的話嗎?”</br> 洛長安紅了臉,“我信!所有祝福的話,我都信!人嘛,要往好的方面看,才能過得舒坦,過得快快樂樂的。”</br> “也就是你,這樣的情況下,還能笑得出來!”南歌無奈的笑笑。</br> 看上去,還是有點沒心沒肺,但是……真的好!</br> “愁眉苦臉一天,嘻嘻哈哈一天,我為什么要委屈自己?”洛長安站起身,舒服的伸個懶腰,“高高興興的才叫做人,不然就是活死人,活受罪!”</br> 瞧著她拍拍屁股離去的背影,南歌笑得有些無奈,將地上的核桃殼兒撿起來,隨手丟在了一旁的花壇里,“真是個討人喜歡的。”</br> 有洛長安在,似乎永遠都沒有煩惱,這人不會悲春憫秋,也不會多愁善感,什么事兒到了她這兒,三兩句就過去了,好像……這世上沒有過不去的坎兒。</br> 想當(dāng)初,南歌想自盡來著,還是洛長安一頓臭罵,給罵活了過來。</br> 這一眨眼,竟也這么多年過去了……</br> “小丫頭,要幸福啊!”南歌低語。</br> 只是,宋燁出去這么久了,怎么還沒回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