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零六章 傻瓜,我怎么舍得下你?
寂靜的空間里,只剩下宋燁一人還癡癡的等在繩梯下。</br> 他不知道,洛長安到底上去了沒有,更不知道上面有什么?</br> 長安,是否已經(jīng)安全?</br> 心頭百轉(zhuǎn)千回,各種思緒萬千。</br> 洛長安大口大口的喘著氣,天知道,剛才爬上來的時候,差一點就手滑了,畢竟已經(jīng)精疲力竭,是以這會她滑坐在地。</br> 這一經(jīng)歷,簡直可以用九死一生來形容。</br> 真是驚險萬分,差點就掉下去,摔成肉泥了!</br> “還好!還好!”被這么一嚇,洛長安是半點氣力都沒了,渾身發(fā)軟,連說話都沒了勁兒,只能靠在冰涼的石壁上深呼吸。</br> 等等……</br> 洛長安環(huán)顧四周,隱約覺得這兒好像有點熟悉?可這一時半會的,腦子有些發(fā)抽,她還真的想不起來,這是什么地方?</br> 緩了好一會,洛長安才想起,底下還有個宋燁呢!</br> 咬著牙,撐著兩條無力的腿,洛長安站了起來,這才發(fā)現(xiàn)方才自己爬上來的位置,居然是一口井?</br> 確切說,應(yīng)該是一口枯井。</br> 因為下面沒有水,而附近也沒有屋舍,瞧著應(yīng)該是野外的一座、被廢棄的枯井,旁邊還有小山坡,周遭都是黑壓壓的林木。</br> 難怪沒人發(fā)現(xiàn)這地方的玄機,一個枯井,又是這樣一片林子,能覺察到異樣才怪呢!</br> 只是,宋墨是怎么找到這些地方的?</br> 伏在井口往下看,底下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清楚。</br> 洛長安皺了皺眉,試著喊了聲,“宋燁?”</br> 沒有回音。</br> “宋燁?宋燁!”洛長安又喊了兩聲,“上面是安全的,可以上來了!”</br> 可是,不管她怎么喊,哪怕是喊破了嗓子,這井底下都沒有任何的反應(yīng),好像宋燁壓根就不在下面了似的?</br> 洛長安慌了,該不會她上來之后,這底下又出事了吧?</br> 比如說,那些令人心驚膽戰(zhàn),怎么都打不死的活死人?</br> 又比如說,宋墨那個狗東西,又鬧出了什么機關(guān)暗道,偷襲宋燁?</br> 想起這些,洛長安整顆心都為之顫抖。</br> “宋燁?”她都快哭了,帶著濃重的鼻音和哭腔。</br> 可底下,依舊安靜得……好像壓根就沒宋燁這么個人。</br> “宋燁!”洛長安抹著眼淚,忽然想起了什么,趕緊將胳膊上的腰帶扯開。</br> 原是想綁著什么東西,再丟下去的,可她也怕,自個如今的手氣不太好,萬一砸在了宋燁的腦門上,可怎么好?</br> 這地方,那么高。</br> 一個雞蛋砸下去,都能把人砸個好歹,可不敢鬧這樣的事。</br> 想了想,洛長安從身上撕下一片衣角,在腰帶上打了個結(jié),這樣就算掉在宋燁身上,也不會把他砸傷。</br> 畢竟,是輕飄飄的布條和布團。</br> 做完這一切,洛長安咬著牙,使勁了全身氣力往下砸,“宋燁,接住!”</br> 她喊得那么大聲,卻不知道宋燁能不能聽見?</br> 事實上,宋燁真的聽不到。</br> 不管洛長安喊得多大聲,這聲音似乎壓根傳不到下面,所以宋燁只是干站著,等她的消息,并不敢輕易走開。</br> 他是真的怕,怕自己一走開,洛長安就掉下來了,到時候兩個都得死!</br> 無論如何,沒有收到洛長安傳來的消息,他是絕對不會離開繩梯旁邊半步,只是手里的蠟燭,已經(jīng)快燃到了極點。</br> 宋燁掌心發(fā)燙,不得不將蠟燭放在一旁的石頭上,繼續(xù)仰望著繩梯的上方。</br> 驀地,好像有什么東西飄了下來。</br> 紛紛揚揚的,黑暗中瞧不清楚是什么,但絕對是有東西。</br> 宋燁先是心驚,然后欣喜。</br> 還好,不是洛長安飄下來了。</br> 所幸不是她!</br> 萬幸不是她!</br> 東西落地,宋燁疾步上前查看,竟是自己那根腰帶,上頭還幫著一個布帶結(jié),應(yīng)該是洛長安弄出來的。</br> “長安……安全了!”宋燁如釋重負。</br> 男人的體力,和女人的體力,自然是不一樣的。</br> 即便宋燁受了傷,那也是個七尺男兒,還是個習(xí)武之人,攀爬繩梯自然比洛長安更容易,更快速。</br> 不過,他這么一用力,背上的傷便全部崩裂,等他爬到了一般,整個脊背已經(jīng)鮮血淋漓。</br> 瞧了瞧上方,宋燁抓緊了手中的繩梯。</br> 他抬頭往上看,還有好長一截繩梯要爬,長安還在上面等他,無論如何他都得撐住,一定要上去,不能比她先倒下。</br> 咬咬牙,宋燁繼續(xù)往上爬。</br> 最難的是中間位置,繩梯柔軟,肆意晃蕩,全靠臂力穩(wěn)住自身,不至于被重心拉拽,摔落下去。</br> 只要過了中間這位置,上面便容易了些許,繩索也加粗了不少,所以腳踩著更為穩(wěn)當(dāng)。</br> 宋燁不得不佩服,別看洛長安身段纖瘦,能堅持到最后,委實是了不得,這么距離,需要的是一定的臂力還有毅力。</br> 他想,他的長安應(yīng)該是靠著毅力,才能爬上這頂端。</br> 洛長安一直在井口焦灼的等著,一刻也不敢離開半步,清冷的月光,稀稀落落的從樹梢落下,四下依舊昏暗而安靜。</br> 時不時夜鳥驚飛,偶爾聽得些許蟲鳴聲。</br> 洛長安一顆心都系在井口,生怕自己一走開,底下就會傳來動靜,因此而錯過了時機,害了宋燁!</br> 焦灼不安,伴隨著無邊的恐懼。</br> 洛長安覺得,自己快要瘋了。</br> 怎么還不上來?</br> 難道是那根腰帶掛在繩梯上,所以宋燁沒瞧見?</br> 還是說,宋燁在底下出事了?</br> 滿腦子都是亂七八糟的東西,洛長安實在是不知道,該如何才能讓自己鎮(zhèn)定下來,不似早些年那般沒心沒肺。</br> “宋燁?”洛長安哭得梨花帶雨。</br> 也不知道怎么的,腦子里忽然閃過一幀畫面。</br> 畫面之中,自己渾身是血的躺在大雨瓢潑之中,血水在身子底下不斷蔓延,被雨水快速沖散開來,她的嘴一張一合,仿佛是詛咒,又像是起誓。</br> “若有來生,惟愿沒心沒肺、無情無義的活著,再不涉紅塵情愛之事,斷情絕義。”仿佛是有什么魔咒,她竟癡癡的轉(zhuǎn)身,背對著井口站著,低聲念叨了出來。</br> 毫無察覺,宋燁已經(jīng)爬上了井口。</br> 只是,她這一句話,驚得宋燁面色驟變。</br> 若非暗夜遮擋,只怕他……</br> 指關(guān)節(jié)死死扣著井口,宋燁輕輕的落地,腳踩著落葉駐足在她身后,嗓音里帶著顯而易見的輕顫,仿佛驚慌到了極點,“長、長安,你在說什么呢?”</br> 洛長安驟然轉(zhuǎn)身,腦子當(dāng)即清醒過來,“啊?什么?我說什么了?宋燁,你總算出來了!嗚嗚嗚,我還以為你出不來了,知不知道,你快嚇?biāo)牢伊耍 ?lt;/br> 下一刻,她一蹦三尺高,直接撲到了宋燁身上。</br> 宋燁的心,狠狠震了震,死死抱緊了她,“傻瓜,我怎么舍得下你?”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