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九十章 長安是個(gè)狠心的人
驀地,好似忽然想起了什么,洛長安腦子里嗡的一聲響。</br> 剎那間,宋墨一聲低吼,伴隨著身子重重一撇,登時(shí)滾下了床榻。</br> 洛長安呼吸急促,慌里慌張的從床榻上坐起身來,立時(shí)檢查自身,攏好衣襟,若不是忽然想起了宋燁,倒是真的忘了,自己的腕上還套著一個(gè)救命的東西。</br> 戴著鐲子久了,便如同成了自己身體的一部分,以至于真的忘了它的存在。</br> 洛長安滿臉欣喜的瞧著手腕上的鐲子,宋燁果然思慮周全,早早的為她做好了準(zhǔn)備,要不然她如何能避開這一劫?</br> 再看趴在地上,愣是爬不起來的宋墨,洛長安欣喜若狂。</br> 宋墨,你的死期到了。</br> 周遭沒有可換的衣裳,洛長安不得不繼續(xù)穿著這身大紅喜服,好在褪了厚重的外衣,還算清爽舒適,干凈利落。</br> 下床,穿好鞋襪。</br> 洛長安居高臨下,冷眼看著勉力撐起身子,靠在一旁桌角處的宋墨,“宋墨,你沒想到吧?”</br> “那是什么?”宋墨瞧著地上散落的,細(xì)如牛毛的銀針。</br> 這些銀針制作得何其精細(xì),若不細(xì)看,根本就瞧不出來,是以方才洛長安發(fā)射的時(shí)候,宋墨完全沒有防備。</br> 原以為,她只剩下認(rèn)命的份,誰能想到,她竟還有氣力發(fā)難。</br> 終究是他,低估了她的倔強(qiáng)!</br> “你以為宋燁與你一般蠢鈍,他早就料到了有今日。”洛長安瞧著自己腕上的鐲子。</br> 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反正這兒沒人,她趁機(jī)了結(jié)了宋墨,以免來日,他再生毒計(jì),禍害別人。</br> 這種人心狠手辣,若此番不弄死他,他一定會卷土重來……</br> 洛長安自問,不是什么好人,對于這種惡人,實(shí)在也沒什么可心慈手軟的,今日對敵人的仁慈,來日就會變成扎在自己至親至愛,乃至于自己身上的刀子。</br> 咬咬牙,洛長安摁下了鐲子的按鈕,削鐵如泥的短刃瞬時(shí)彈出,只要這短刃扎進(jìn)宋墨的頸動(dòng)脈,宋墨就再也不能干壞事了!</br> 一想起他方才對自己做的這些事,洛長安殺心驟起,只想親手了結(jié)了他。</br> “你想殺了我?”宋墨坐在那里,就這么仰望著她,“長安,你真的想讓我死嗎?”</br> 洛長安輕呵兩聲,“你覺得呢?”</br> “可見,長安恨我,恨到了骨子里,是非要我死不可了?”宋墨忽然笑了一下。</br> 這一笑,倒是把洛長安給愣住了,隱約有些心顫,不敢再靠近他。</br> 宋墨這人素來心思縝密,如今又知他一肚子陰謀詭計(jì),洛長安見著他便打心里發(fā)怵,下意識的止步不前。</br> 想了想,洛長安抬頭瞧著門口方向。</br> 好在,外頭沒什么動(dòng)靜。</br> 手鐲上的短刃到底太短,免不得要近身接觸。</br> 對,不能近身接觸。</br> 洛長安環(huán)顧四周,快速走到桌案旁,將燭臺拿了起來,拂手便將大紅蠟燭掰落在地,露出了尖銳的燭臺頂針。</br> 光亮之下,頂針沾了燭油,锃亮锃亮的。</br> 洛長安咬咬牙,握緊手中的燭臺。</br> 這么長的燭臺,可以保證她不用近距離的接觸宋墨,就能殺了他。</br> 思及此處,洛長安咬咬牙,緩步繞過桌旁,朝著宋墨走去。</br> “長安。”宋墨好似半點(diǎn)都不著急,“那牛毛針上淬的是麻沸散吧?”</br> 洛長安不回答,她現(xiàn)在一門心思是宰了他,永絕后患。</br> “麻沸散只能維持一段時(shí)間,你若是要?dú)⑽揖偷帽M快,否則藥效一過,你就奈何不得我了。”宋墨兀自笑了笑,“從我知道,你喜歡上了宋燁,我便知道,自己怕是再也沒機(jī)會了。”</br> 他開始絮絮叨叨的說著,“所以我便讓人弄了情蠱,可惜活祭沒有成功,反而讓我受到了情蠱的反噬。長安應(yīng)該知道,反噬會有多疼,那種萬蟻啃噬的滋味,很不好受吧?長安受過的苦,我也該嘗嘗滋味才是。這叫有福同享,有難同當(dāng)!”</br> “我可不想與你有福同享,有難同當(dāng),我只想讓你滾遠(yuǎn)點(diǎn),再遠(yuǎn)點(diǎn)!”洛長安重新站在了他的面前,“宋墨,你不用一而再再而三的提醒我,關(guān)于情蠱之事,我知道這一下子戳進(jìn)去,你死了……我也會死!”</br> 宋墨望著她,微微瞇起了眸子。</br> “你死了,至少外面的人,還有宋燁和我爹,都不會再受到威脅,而我……我什么用處都沒有,拿來犧牲最好不過!”洛長安冷哼,“我死得其所!”</br> 宋墨斂眸,“看樣子,你是真的恨毒了我。”</br> “因?yàn)槟悖页粤四敲炊嗖辉摮缘目囝^,難道不該恨你嗎?”洛長安瞧著他,目光狠戾,握著燭臺的手,手背上青筋凸起,“既然你要用情蠱來控制我,那我們就同歸于盡,反正我出不去了,那就一起死吧!”</br> 音落瞬間,洛長安握著燭臺,狠狠的扎向宋墨的脖頸。</br> 哪知下一刻,宋墨驟然身子一側(cè),洛長安當(dāng)即撲了空。</br> 回過神來,她用力拔出扎進(jìn)桌子腿里的燭臺,再次朝著宋墨撲去,此番不殺了他,以后未必有機(jī)會,更重要的是,每個(gè)人都投鼠忌器,不敢真的動(dòng)宋墨,生怕傷及她……</br> 唯有洛長安自己動(dòng)手,才能永絕后患。</br> “因?yàn)榍樾M因?yàn)槲遥螣畈桓覛⒛悖业桓覄?dòng)你,所有與我相關(guān)的人,都怕因?yàn)槟愣鵂窟B我,呵,那么現(xiàn)在,我親手解決你!”洛長安撲上去,“咱們一起死罷!”</br> 宋墨躲閃不及,洛長安的燭臺,扎偏了,扎進(jìn)了他的肩頭。</br> “長安果真是個(gè)狠心的人呢!”宋墨拼命握住她的手。</br> 燭臺扎進(jìn)他的肩頭,仿佛也扎進(jìn)了他的骨頭里,再加上宋墨死死的摁住她的手,任憑她怎么拔,也拔不出來。</br> 兩人爭執(zhí)著,推搡著。</br> 洛長安心內(nèi)惶恐,他明明中了麻沸散,為什么還有這般氣力?</br> 宋燁當(dāng)時(shí)說過,麻沸散的效用有限,不能維持太久,畢竟就是一個(gè)鐲子的空間,很多東西都不可能盡善盡美,做到極致。</br> 思及此處,洛長安急了,想要將燭臺拔出來。</br> 可宋墨死死的抓住她的雙手,一雙眼睛直勾勾的盯著她,咬著牙沖她笑得詭異,“長安,你猶豫了太久,錯(cuò)失了最好的機(jī)會,現(xiàn)如今想殺我,可能沒那么容易了!”</br> 洛長安掙扎著,拼盡全身氣力。</br> 宋墨冷不防撒手,洛長安措手不及,頓時(shí)身子后仰,狠狠的摔在了地上。</br> 再回頭,宋墨已經(jīng)將身上的燭臺,扒了出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jiān)f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yuǎn),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gè)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gè)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gè)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dòng)不動(dòng),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yuǎn)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yuǎn)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shí)而機(jī)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xiǎn)的廢墟中,半點(diǎn)風(fēng)吹草動(dòng),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jī)會。</p>
良久之后,機(jī)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