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八十四章 刀槍不入
浮世三千,絲毫皆你。</br> 紅塵萬丈,無不是你。</br> 洛長安呼吸急促,總算是知道了,為什么會(huì)心慌,為什么有些不敢靠近這里,卻原來是這樣的緣由。</br> 墻上所有的壁畫,滿滿當(dāng)當(dāng)都是她。</br> 笑是她,哭是她。</br> 生氣是她,撒嬌也是她。</br> 有些壁畫甚至于還沒有完成,可見一直都在繪制之中。</br> 寒山只覺得眉心突突的跳,尤其是看到壁畫上穿著鳳冠霞帔的洛長安,腦子里嗡的一聲炸開,整個(gè)人都被炸得四分五裂,不知道該作何反應(yīng)?</br> 臨王宋墨,覬覦丞相府洛小公子已久?</br> 要不然,怎么會(huì)畫出了這么的洛長安?</br> 嬉笑怒罵,宜喜宜嗔。</br> 一幀幀皆是她,無一不是她。</br> “公子?”吾谷也是嚇了一跳,“這臨王殿下,惦記著您很久了?”</br> 洛長安神情略顯呆滯的回過頭,面色慘白的瞧著他,“所以我一直在與狼相處?這狼時(shí)刻想吃了我,而我卻一無所知,還將他引以為知己?”</br> “公子……”吾谷忽然不知道該說什么好,“您也不知情呢!”</br> 洛長安脊背發(fā)涼,頭皮發(fā)麻,這太可怕了!</br> 有人一直惦記著你,私底下將你的畫像,鋪滿了整個(gè)地下密室,也許有一天得不到你了,就會(huì)徹底毀了你。</br> 想想,都足以讓人汗毛直立!</br> “真是心里無常啊!”寒山也是汗毛直立,“原以為是個(gè)正兒八經(jīng)的君子,沒想到竟是個(gè)十足十的偽君子。”</br> 倒是洛長安這樣人人唾罵且嫌棄的小人,紈绔子弟,反而正氣凌然。</br> 世間事、世間人,真是難以看穿。</br> 倒真真應(yīng)了那句話,路遙知馬力,日久見人心!</br> “公子?”吾谷有些目瞪口呆,“奴才跟著您那么久,寸步不離的,也未曾見過您這么多打扮,這臨王怕是得了臆癥吧?看看這些畫的,公子何時(shí)穿過這樣的衣裳?”</br> 寒山嘆口氣,“這,都是臨王幻想出來的,莫往心里去便是!不過,還真別說,臨王委實(shí)有些本事,這畫得栩栩如生,我雖然不懂畫技,卻也瞧得出來這線條極為干凈利落,畫得很是傳神。”</br> 如果不是用心所畫,不可能畫得這般精細(xì),尤其是洛長安就站在壁畫前面,相互一對(duì)比,更見高低。</br> “真是討厭!”洛長安也不知道該說什么,“別看了,回頭我非得讓人把這兒都鑿了不可!畫的什么東西,未經(jīng)我的允許,居然把我掛在墻上,這不是咒我死嗎?”</br> 寒山:“……”</br> 居然,還有這個(gè)說法?</br> “該死的東西!”洛長安輕嗤,“真是混賬透頂。”</br> 吾谷忙笑道,“公子莫要生氣,回頭咱就鑿了,何況若是讓皇上知道,他也不允許啊!您說是不是?”</br> “那倒是!”洛長安點(diǎn)點(diǎn)頭,瞧著黑漆漆的四周,“大家都找一找,看看還有沒有什么可疑之處,或者是不同的地方?”</br> 眾人領(lǐng)命,當(dāng)下四處找尋。</br> 這地方果真是寬敞至極,說話的時(shí)候都能聽到回聲。</br> 洛長安憋著一口氣,沿著墻根慢慢悠悠的瞧過去,不得不說這宋墨真的是魔怔了,居然將他們從相逢到相知的過程,全部都畫出來了。</br> “這臨王該不會(huì)……”吾谷撓撓額角,“說是出去游玩,實(shí)則成日在這里畫您?”</br> 大半年回來一趟,大半年都在底下作畫?</br> “他可真是閑得發(fā)霉了!”洛長安啐一口,“當(dāng)我是什么東西,竟將我畫在了墻上,死人才上墻呢!哼!”</br> 這大概就是偏愛,你所愛之人,做什么都是對(duì)的,你不喜歡的……就算是呼吸,也是錯(cuò)。</br> “是是是!”吾谷急忙點(diǎn)頭。</br> 旁人興許以為,公子只是不高興,但吾谷卻明白,自家公子這是真的生了大氣。</br> 她是厭惡宋墨,憎惡著他,不允許他覬覦她任何東西,哪怕只是畫像也不可以!</br> “好臭!”洛長安忽然道。</br> 還真別說,吾谷也嗅到了,“好像是有點(diǎn)臭味,不知道是從哪兒傳來的?”</br> “寒大人?”洛長安高喊了一聲,“你可有嗅到什么臭味?”</br> 寒山也聞到了臭味,是那種說不清楚的,令人作嘔的氣息,“聞到了,不知是從何處傳來的?像是什么腐爛的,爛肉的臭味。”</br> “對(duì)!”洛長安點(diǎn)點(diǎn)頭,“大家都小心點(diǎn)。”</br> 這氣味兒,越來越近,越來越濃。</br> “有腳步聲!”寒山功夫高,早早的聽到了動(dòng)靜。</br> 洛長安只聞到味兒,倒是沒聽到腳步聲,不由得心神一緊,“在哪?”</br> “前面!”寒山擋在了洛長安面前,“吾谷,護(hù)住你家公子!”</br> 吾谷頷首,“是!”</br> 這會(huì),可不敢有絲毫的馬虎。</br> 黑暗中,腳步聲漸行漸近,只聽得那一聲聲沉重之音,仿佛是敲在心口上,悶聲作響之時(shí),分外悚然。</br> “來了!”侍衛(wèi)高呼一聲。</br> 寒山冷劍出鞘,“什么人,站住!”</br> 然則,對(duì)方充耳不聞,直沖人群而來。</br> “公子小心!”吾谷慌忙將洛長安護(hù)到了墻角立著。</br> 侍衛(wèi)分成兩批,一批保護(hù)洛長安,一批負(fù)責(zé)迎敵,寒山帶出來的人,果真是訓(xùn)練有素,壓根不需要廢話,便各司其職。</br> 只是,這些人很是詭異。</br> 明明被一劍砍殺在地,還能爬起來再戰(zhàn)。</br> 明明被一腳踹飛,撞在了墻上,依舊若無其事的站起來。</br> “這都是什么東西?”寒山眥目,“居然毫無反應(yīng)?”</br> 洛長安呼吸微促,“他們好像毫無痛感。”</br> 何止是毫無痛感,簡直不是人的范疇。</br> “公子,他們也不會(huì)出血!”吾谷忙道。</br> 寒山這才意識(shí)到,事情不太對(duì)頭。</br> 劍砍在這些人身上,有些硬邦邦的,一個(gè)個(gè)都跟銅墻鐵壁似的,有傷痕但不出血,可以被擊退,但隨之又撲了上來。</br> 簡直就是,殺人工具?</br> “大家小心,這些人好像沒有意識(shí)。”寒山疾呼,“他們不會(huì)受傷,也不會(huì)感覺到疼,更不會(huì)流血。”</br> 這真的是,太可怕了!</br> 洛長安已經(jīng)目瞪口呆,“宋墨到底弄出了什么怪物?”</br> 更關(guān)鍵的是,他是怎么弄出來的?</br> 這些人,到底是什么人?</br> 開始的時(shí)候,寒山領(lǐng)著眾人還能輕易的擊退這些怪物,可到了后面,人的體力漸漸不支,但是這些怪物卻一點(diǎn)疲憊感都沒有,一次又一次的往上撲。</br> 到了最后,寒山都有些吃不消了。</br> 刀斧砍不進(jìn)去,退又退不了,這可如何是好?更可怕的是,這些怪東西越聚越多,前后左右紛涌而至,已然將所有人團(tuán)團(tuán)包圍。</br> 洛長安慌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jiān)f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yuǎn),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gè)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gè)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gè)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dòng)不動(dòng),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yuǎn)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yuǎn)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shí)而機(jī)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xiǎn)的廢墟中,半點(diǎn)風(fēng)吹草動(dòng),它就會(huì)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jī)會(huì)。</p>
良久之后,機(jī)會(huì)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