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零四章 想不想找點事做?
要查京陵城內(nèi)外,與洛長安同年同月同日生的人,委實不容易,人數(shù)太多,且需要一個個核實,誠然需要一定的時間。</br> 洛長安也不著急,干脆在四方門內(nèi)打起了盹,只等著吾谷回來再說。</br> 只是這一打盹,再睜開眼的時候,卻是身處異地,顯然不是四方門,自己最初睡著的廂房。</br> “師父?”洛長安愣怔,“你怎么……”</br> 南歌收起銀針,“還好意思問我怎么來了?”</br> “嗤……”洛長安吃痛,眼珠子往上一轉(zhuǎn)。</br> 喲,腦門上還扎著幾根銀針,明晃晃的,隨著她的動作肆意擺動。</br> “師父?”洛長安駭然,“我這是怎么了?又犯病了?”</br> 吾谷撲了上來,一把鼻涕一把淚,“公子,您可把奴才給嚇?biāo)懒耍挪铧c、差點沒制住您!公子,您現(xiàn)在覺得如何?”</br> “我……”洛長安面色慘白,終是說不出話來。</br> 南歌嘆口氣,“放心吧,你沒事,吾谷當(dāng)時沒敢驚動四方門的人,出了事就差人來找我了!”</br> 聞言,洛長安松了口氣,“這是……”</br> “這不是四方門,是……綠音公主的后院廂房。”吾谷低聲開口,“奴才沒敢把您往別的地方帶,當(dāng)時就把您綁起來了!”m.</br> 洛長安低眉,瞧著腕上的淤青,難怪醒來的時候渾身酸疼,原是被綁過。</br> “當(dāng)時奴才也沒了主意,丞相府離此處稍遠(yuǎn),公主的府邸倒是近得很,而且公主她……來自與西域。”吾谷低聲說,“是公主先幫著您壓住了情蠱,這才等到了南歌師父趕來。”</br> 洛長安沒說話,面色蒼白得厲害。</br> “長安?”南歌拔了她身上的所有銀針,“事情已經(jīng)發(fā)生了,就不要難過,至少咱們現(xiàn)在還好好的,是不是?突發(fā)事件,誰都無法預(yù)料。”</br> 洛長安垂著眉眼,仍是一言不發(fā)。</br> 吾谷滿心滿肺的擔(dān)慮,“公子,您倒是說句話,您這樣悶頭不吭聲的,奴才……奴才害怕!”</br> “唉!”洛長安嘆口氣,“嘴里有股味兒,給我倒杯水。”</br> 吾谷喜極而泣,連連點頭,“奴才這就去。”</br> “味兒?那可是寶貝東西!”綠音公主從外面進(jìn)來,“旁人要都要不到,真是便宜你了!”</br> 洛長安抬頭看她,視線在她身上逡巡,仿佛是在找什么。</br> “放心吧,我沒事!”綠音公主坐在床頭凳上。</br> 吾谷端了水,洛長安漱了漱口,嘴里的黏糊味兒,才算沖淡了些許。</br> “你的臉色不好!”洛長安望著綠音公主,“是不是因為我?”</br> 綠音公主的面色的確不好,平素最是紅潤,如今蒼白如紙,比之洛長安也好不到哪兒去,幾乎是,肉眼可見的異常。</br> “我如果說,喂了你幾口心頭血,你會不會覺得惡心?”綠音公主笑盈盈的問。</br> 洛長安駭然愣在原地,“什么?”</br> 心頭血?</br> “你不是在跟我開玩笑吧?”洛長安是有些心慌的。</br> 綠音公主幽幽的嘆口氣,“我便是知道,你不會相信的。”</br> “公子,真的是公主救了您!”吾谷連忙解釋,“奴才派人去請南歌師父,但還是晚了一些,所幸有公主暫時壓住了您,這才等到了南歌師父啊!”</br> 洛長安半低著頭,“我……”</br> “洛長安,我早就跟你說過,有什么事兒你早點開口,不要一個人死撐著,用你們北涼的話來說,這叫死鴨子嘴硬!”綠音公主嘆口氣,“告訴我實話,能怎樣?讓我看見你發(fā)病,又能如何?”洛長安無奈的苦笑,“茲事體大,若是有人利用這事威脅皇帝,我就是北涼的千古罪人,我不想讓皇帝為難,更不想讓我爹受制于人。”</br> “想法是沒錯,但是孤掌難鳴,有什么用呢?”綠音公主嘆口氣,“大家一起想辦法,人多力量大,是不是?我來了這北涼,放眼望去誰也不認(rèn)識,就只有你這么一個朋友。”</br> 洛長安報之一笑。</br> “若是你有什么事,以后誰還能罩著我呢?”綠音公主打著趣,“你們說是不是?我這大宅子,可也是你送的呢!”</br> 洛長安嘆口氣,“我只是沒想到,時時刻刻都會被人算計。”</br> “那算什么?”綠音公主拍著自個的胸脯,“我這么大塊頭,還時不時的被人算計,最后連家都不能回,流落異鄉(xiāng)!可你看看,我現(xiàn)在多好?老天爺總會給你一條路,絕處逢生!”</br> 洛長安無奈的笑笑,“這算不算是安慰,畢竟比起來,你比我慘烈得多。”</br> “你有疼愛你的父親,有皇上寵著你,身邊又有這么多人關(guān)心你。”綠音公主好生羨慕,眼角都有些微微泛紅,“我真的很嫉妒你!”</br> 洛長安深吸一口氣,“那我分一點給你,你要嗎?”</br> “要啊,怎么不要!”綠音公主指了指自己的心口位置,“可疼可疼了,不過一想起這血能救我唯一的朋友,我覺得還是值得的!”</br> 頓了頓,綠音公主難得神色肅穆,“洛長安,你可要記住,這條命有我的功勞,不要輕易放棄,不要讓我的血白流了,別看我胖,其實我很怕疼的。”</br> “好!”洛長安點點頭。</br> 綠音公主如釋重負(fù)的松了口氣,“以后要是再發(fā)病,不要藏著掖著,讓吾谷來找我,我救不了你,取不出情蠱,但是我體內(nèi)的蠱血,能暫時壓制情蠱的活躍,讓你有喘息的機(jī)會。”</br> “好!”洛長安連連點頭。</br> 綠音公主又道,“對了,你不是回宮里了嗎?今兒跑出來作甚?要不是吾谷發(fā)現(xiàn)得及時,只怕你在四方門內(nèi),得鬧一通,鬧得人盡皆知。”</br> “我是來查京陵城最近的浮尸案。”洛長安解釋,“你們都沒聽說嗎?”</br> 南歌倒是沒注意,綠音公主平素?zé)o聊,沒事就往人堆里扎,還真是知道些許。</br> “你是說,放干血那事?”綠音公主問。</br> 洛長安眉心微凝,“你知道?”</br> “對!”綠音公主點頭,“當(dāng)時我在啊!我混在人群里,看著府衙的人,把尸體撈上來的,兩具尸體,都是那副德行。”</br> 洛長安眨著眸子,“那你覺得我能不能查清楚尸源?”</br> “你不是想找尸源,你是想找到活祭的地方,然后抓住那個母蠱之人,斬斷情蠱的牽連!”綠音公主之前是裝瘋賣傻,如今倒是聰明得很。</br> 洛長安忽然有個大膽的想法,“欸,想不想找點事做?”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yuǎn),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yuǎn)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yuǎn)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jī)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jī)會。</p>
良久之后,機(jī)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