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被拖出風月樓
的確,洛長安根本不相信戶部尚書被殺,是這么簡單就能抓住兇手,證據(jù)是誰送到她手里的,她這廂還沒查清楚呢!</br> “想什么呢?”宋墨問。</br> 洛長安單手抵在腿上,托腮望他,“就是覺得事情結(jié)束得太順遂,心里不太踏實。”</br> “結(jié)束了還不樂意?”宋墨詫異,當即在她腦門上輕敲了一下,“腦子進水了,這又不是什么好事,早點了事早點脫身!”</br> 洛長安吃痛的揉著腦門,“輕點,疼!”</br> “痛才好,免得你一直做夢!”宋墨輕嗤,察覺馬車停下,便牽著她往外走,“別想太多,帶你去喝喝茶,醒醒腦子!”</br> 洛長安沒拒絕,昨兒個酒太烈,這會再喝酒,難免傷身。</br> 喝茶倒是極好的,坐在畫舫內(nèi),喝著茶,吹著風,瞧著兩岸楊柳順水流,極是愜意。</br> “怎么還不高興呢?”宋墨嘆口氣,“笑一個我看看。”</br> 洛長安執(zhí)杯飲茶,側(cè)過臉瞧著舫外的景色,“有什么可笑的,爛攤子交給了刑部,我現(xiàn)在無事可做,明兒起就得吊死在太學堂。”</br> 一想起太學堂,洛長安“砰”的一聲,以額抵桌,恨不能死了算。</br> “喂!”宋墨心驚,“疼!”</br> 洛長安將腦袋擱在桌案上,唉聲嘆氣,“能不能幫我想個法子,我委實不想上學!看到那太傅,我一個頭兩個大,聽到他講課,我只想睡覺、吃飯、上茅房……”</br> 干啥都成,就是不想去太學堂。</br> 兀的,洛長安直起身,“那是誰家的船?打扮得花里胡哨的,瞧著還挺好看。”</br> 宋墨順著她的視線望去,當即解釋,“是太師府的船。”</br> “太師府?”洛長安皺了皺眉,起身立在船頭。</br> 風吹著衣擺獵獵作響,太師府的官船從側(cè)經(jīng)過,兩排浪花往側(cè)涌,蕩得小小畫舫止不住隨波輕晃。</br> “小心!”宋墨驚呼。</br> 洛長安擺手,“沒事,我站得穩(wěn)!”</br> “太師生辰快到了,應該是前來賀壽,或者接來吃酒的。”宋墨仰頭望著二層高的華麗大官船,“你爹不是也接了帖子?到時候應該很熱鬧。”</br> 洛長安沒說話,只是盯著船上的那面幡。</br> “你看什么呢?”宋墨不解。</br> 洛長安指了指已經(jīng)走遠的大船,“載著戲班子,好像是春熙班。”</br> “春熙班?你說的是南方那個春熙班?”宋墨好生激動,“據(jù)說他們還會變戲法,可不只是唱戲!”</br> 洛長安回轉(zhuǎn)船艙,“太師請來的,自然不是泛泛之輩,肯定要最好的,想來就是南方那個春熙班,倒是真有排面,做個壽還去大老遠請戲班子,回頭我爹五十大壽的時候,我定也要請他們來唱,免得丟了我丞相府的顏面。”</br> “到時候記得請我去看戲!”宋墨笑呵呵的叮囑。</br> 洛長安咂吧著嘴里的茶香味,心里還是有些郁結(jié),說不出來到底是因為什么。</br> 最后,洛長安還是去了風月樓。</br> 胭脂笑著為洛長安捶腿,“奴家可都瞧出來了,公子心情不好。”</br> “寫臉上了?”洛長安問。</br> 胭脂點頭,轉(zhuǎn)而望著宋墨笑,“王爺您說是不是?”</br> “寫著呢!”宋墨喝口酒,放下杯盞淺笑,“你呀,就該在泡在這些地方,瀟灑恣意的活著,那些朝堂上的事情,委實不適合你,你太容易較真。”</br> 洛長安美滋滋的靠在軟榻上,“誰說我心情不好,小爺心情好著呢!我就是在想,這樁事結(jié)束了,皇帝該怎么賞我,回頭我該拿什么來賞胭脂姑娘!”</br> 這話,逗得胭脂笑逐顏開,面若桃花更嬌艷,“洛公子真好!”</br> “小爺素來憐香惜玉得很!”洛長安素來大方,這是委實不是在敷衍。</br> 只是,今兒有些奇怪。</br> 風月樓做的是夜里的生意,按理說白日里是不接待的,但洛長安是個例外,所以胭脂姑娘才會隨時陪著,左不過……</br> “哎哎哎,你們做什么?”老媽子在大堂里疾呼,“白日里不做生意,要尋開心,等到門外花燈掛起再來,這會子姑娘們都在休息,誰有空招呼你們?”</br> 彪悍的護院們一擁而上,快速擋住了一行人的去路。</br> 洛長安瞧了胭脂一眼,胭脂會意的起身,站在二樓回廊里往下瞧,“媽媽,這是怎么了?吵吵嚷嚷的,讓人怎么睡?”</br> “喲,吵著胭脂姑娘了,不妨事,我馬上把人請出去!”老媽子深吸一口氣,“諸位都瞧見了,眼下不方便,夜里再來罷!”</br> 統(tǒng)共大概有四五人,一個個面無表情,就跟木頭人似的,仰頭直勾勾的盯著胭脂。</br> 這眼神,瞧得胭脂渾身發(fā)毛,哪哪都不舒服。</br> “怎么了?”瞧著胭脂回來,洛長安剝著核桃的動作稍稍一滯,“哪個不長眼的東西,跑這兒猖狂來了?”</br> 胭脂皺了皺眉,“奴家瞧著,怕是不太對,小公子,您要不、要不從后門走?”</br> “怎么,是來找長安的?”宋墨旋即起身,疾步朝外頭走,只一眼樓梯口與護院爭執(zhí)的那些人,當下變了臉色,快速轉(zhuǎn)回房內(nèi),“他們穿著官靴!”</br> 洛長安原是躺在軟榻上,驟聽得這話,“蹭”的一下坐起來,“官府的人?”</br> “未必,可能是宮里的!”宋墨忙道,“你忘了,尚書府的案子結(jié)了,可你還是御前行走。”</br> 洛長安直沖窗口而去。</br> “別,這是二樓。”胭脂疾呼。</br> 洛長安瞧著后巷的街道,委實有些高,何況底下不是草坪,都是青石板,萬一摔著磕著,估摸得落一殘廢,奈何讓吾谷去辦事了。</br> 唉,誰能想到,在這風月樓還能招上事?</br> 正想著,門外的人已經(jīng)沖了進來,只一眼洛長安便直撲而來。</br> 老媽子在外頭叫嚷,“保護洛公子,快攔下他們!”</br> “御前辦差,誰敢攔阻?”對方忽然亮出令牌,周遭的聲音,戛然而止。</br> 洛長安還扒拉在窗口,一時間被他們的“御前辦差”四個字給震著,待回過神,左一個右一個的挾著她,直接將她拖出了風月樓,塞進了馬車。</br> “放開我,我自己會走!”洛長安掙扎著,奈何雙腳離地,壓根使不上勁。</br> 這幫蠻子!</br> “長安?”宋墨在馬車后追著喊,奈何兩條腿跑不過四條腿,只能眼睜睜看著馬車消失在街頭。</br> 洛長安氣急,“你們要帶我去哪?”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