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四章 我們都是輸家
雖然話是這樣說的,但實際上洛長安和宋燁皆是心知肚明,身份一旦挑開,那便是欺君之罪,就算皇帝不追究,也不代表著滿朝文武不追究。</br> 所以眼下只有一個法子,那就是收權(quán)。</br> 只有皇權(quán)至高無上之時,這生殺大權(quán)才能真正的回到宋燁的手里,到了那時,誰敢再提欺君之罪?</br> 有皇帝,有丞相,誰敢動洛長安?</br> 是以,保護(hù)一個人最好的法子,不是你貼身相隨,而是你強大至此,無人敢動。</br> 等著洛長安從御書房內(nèi)出來,洛川河也已經(jīng)趕到了。</br> “沒事吧?”洛川河一把拽住自家小子,“傷著沒有?”</br> 洛長安嬉皮笑臉的搖搖頭,“爹啊,這是皇宮,你以為是大街上,是個人都能動我?放心吧,這地界沒人敢傷我。”</br> “莫要大意。”洛川河是真的擔(dān)心,這可是心頭肉,自個都舍不得碰著磕著,生怕被人磕著。</br> 洛長安點點頭,“您放心便是,我現(xiàn)在可謹(jǐn)慎著呢!”</br> “呵呵!”心疼歸心疼,信任歸信任,洛川河這個當(dāng)?shù)模前朦c都不相信她誰的話,“江山易改本性難移。”</br> 洛長安一怔,“爹,你這是什么意思?瞧不起人,我……”</br> “好了,皇帝召見,你趕緊走吧!”洛川河火急火燎的進(jìn)了御書房。</br> 洛長安翻個白眼,“我這可信度,在我爹這兒也如此之低?不知道的,還以為我是撿來的。”</br> “公子。”吾谷忙賠笑,“親爹!親爹!”</br> 洛長安哼哼兩句,拂袖而去。</br> 眼見著快到長樂宮了,下一秒,洛長安拽著吾谷閃進(jìn)了轉(zhuǎn)角。</br> “公子?”吾谷方才走在后面,自然沒瞧見前面的狀況,“不回長樂宮了?”</br> 洛長安裹了裹后槽牙,“回個屁,門口堵著一討債的,現(xiàn)在回去怎么交代?”</br> “討債的?”吾谷一時間還真的沒反應(yīng)過來,“哪個討債的?”</br> 洛長安愣了愣,“你家公子我向來是放債的,時候有討債的?不就那么一兩個嗎?”</br> 吾谷一尋思,宮外討債的,進(jìn)不了宮里,那么剩下的也就是宮里那幾個,丁太傅不可能,劉妃在冷宮,所以……</br> “是杜昭儀啊!”吾谷低問。</br> 洛長安扒拉著墻角,貓著腰往外瞄,“喏,在門口堵著呢!”</br> “那咱們從后門走?”吾谷道。</br> 洛長安搖頭,“宮里這地方,屁大點事都瞞不住,要是被她知道,咱們從后門走,不就是以為咱們避著她?好歹也是通風(fēng)報信有功,我豈能如此待她!”</br> “如此,咱怎么辦?”吾谷犯愁。</br> 洛長安頓了頓,“這個時候自然不能出現(xiàn)在她面前,還得尋個理由,不能讓她覺得咱們是在刻意的避著她。”</br> “這……”吾谷撓撓額角,“有點困難。”</br> 洛長安轉(zhuǎn)身就走,“去個好地方。”</br> 一個,就算杜雙燕知道了,也不會有任何異議的地方。</br> 冷宮內(nèi)。</br> 劉嫣然沒想到,洛長安會過來。</br> 此時此刻,一個衣著光鮮亮麗,一個蓬頭垢面盡顯狼狽。</br> 相較之下,何其天差地別。</br> 瞧著與自己云泥之別的洛長安,劉嫣然眥目欲裂,“你來干什么?來看本宮的笑話?”</br> “還本宮呢?”洛長安雙手環(huán)胸,“這都什么模樣了,還有什么資格本宮本宮的?”</br> 吾谷近前,“公子,冷宮也是宮!”</br> “倒也是!”洛長安點點頭,“冷宮也是宮,你的確還是一宮之主,倒是我錯怪你了!劉妃娘娘,現(xiàn)如今是冷宮之主!”</br> 只這一句話,傷害不大,侮辱卻極強。</br> “洛長安!”劉嫣然憤然。</br> 她掙扎著想往上撲,奈何身上鐵索綁縛,只聽得刺耳的鐵索碰撞之音,卻無法近前半分,更無法觸碰到洛長安。</br> 劉嫣然又惱又怒,整個人都幾近癲狂。</br> “洛長安,你該死!你該死!”她憤怒的嘶吼著。</br> 洛長安就站在她面前,一動不動,也沒多說什么。</br> 此前倒是覺得劉嫣然很是可惡,做了這么多的惡事,的確該死,可現(xiàn)在瞧著她如此狼狽不堪,哪里還有皇妃的氣勢,心內(nèi)竟生出幾分憐憫。m.</br> 人啊,身在高處之時,總是忘了腳底下的東西。</br> 現(xiàn)如今成了別人腳底下的泥,才看清楚自己曾經(jīng)丟了什么。</br> “你也別掙扎了,這鐵索如此粗糙,回頭還硌著,不值得!”洛長安淡淡然的開口。</br> 劉嫣然眸色猩紅,“本宮落得如此下場,誰是始作俑者?洛長安,你少來貓哭耗子假慈悲,皇上慣著你,但不會慣著你一輩子,等著他玩膩了,你的下場不會比本宮好多少!”</br> “劉嫣然,你真是死心不改。”洛長安皺了皺眉,“自己好不了,就覺得別人也好不了,這就好比自己不幸福,便日日都惦念著別人的幸福。”</br> 劉嫣然嗤鼻,笑得淚流滿面,“別人的幸福?洛長安,你是什么東西,也能與本宮比?本宮再不濟(jì)也是皇上的皇妃,伺候皇上這么久。你能見光嗎?”</br> “你閉嘴!”吾谷憤然。</br> 再說下去,這劉嫣然怕是會說出更難聽的話來。</br> “公子,咱們走吧,別聽這瘋子嘰嘰歪歪的。”吾谷忙道,“咱們回去吧!”</br> 寧可面對杜昭儀,也好過面對這瘋子。</br> “心虛了?還是覺得被本宮說中了?”劉嫣然狠狠拭去眼角的淚,“你就是個見不得光的東西,就算皇上再喜歡你,卻也沒人會立一男子為后,你跟著皇上,這輩子都只能隱匿在黑暗中。”</br> 洛長安定定的望著她,眸色幽邃,“你真可悲。”</br> “本宮再可悲,也是男女歡好,遵從天經(jīng)地義之本分,可你呢?”劉嫣然滿臉嘲諷和鄙夷,“你是丞相府的獨子,只要皇帝不放手,你丞相府就得……斷子絕孫!”</br> 洛長安沒說話。</br> “你真以為皇上喜歡你,他不過是拿你挾制你爹,控制丞相府罷了!”劉嫣然繼續(xù)道,“有你在手,洛川河就不敢輕舉妄動,留你在側(cè),你爹就會后繼無人,以他這般年歲,能熬多少年呢?”</br> 吾谷聽得一肚子火氣。</br> “洛長安,你也是個輸!”劉嫣然笑得何其得意,“能比本宮好得了多少?太師府受訓(xùn),丞相府又何嘗不是自損八百?咱們半斤八兩,都輸給了皇帝,皇帝才是贏家。”</br> 洛長安深吸一口氣,“你這挑撥離間的功夫,還真是一等一的好,若不是親自來見識一下,委實可惜了!”</br> 劉嫣然身形一震,“你不信?”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yuǎn),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yuǎn)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yuǎn)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